江星远看着谢淮离开的身影,怎么就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把玩着手机,勾了勾嘴角。
这种自欺欺人可要不得!
正当江星远准备离开的时候。
目光忽然扫过隔壁的一个包厢,突然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倏地一顿,神色瞬间一变。
包厢里面,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少年,正被一个中年男人骚扰,他正努力地挣脱那只脏手。
“您……放开我!”
“你别当什么服务生,就跟我吧,一个月给你两万怎么样?”中年男人咧着一嘴的黄牙,眼里冒着一阵淫光,那眼光恨不得当场就将少年的衣服给扒了。
少年感到一阵恶心,他声音颤抖地说道:“你……快点放开我,我们领班找我有事情。”
“有什么事情,比陪我还重要吗?”中年男人不断凑近,他几乎可以闻到少年身上香味。
“你是beta?怎么比一些omega还要好闻,哈哈哈哈,让我亲一口,我给你一万。”
然而,少年力气根本不是中年男人的对手,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腥臭的嘴不断靠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待许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安静得有些反常,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到眼见的这一幕,倏地睁大了眼眸。
只见那张腥臭的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了一团带着脏水抹布,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徒劳地睁大眼睛,任由污水从嘴里流出来,想吐又吐不出来,看起来恶心至极。
“还想亲吗?死猪头,想吃屎吧。”江星远直接一脚将男人踹开。
少年听到这道声音,这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人,倏地转过头,当看到那张熟悉惊艳的脸时,不由瞳孔微震。
“我们走!”
江星远说完,便直接拉着人跑出了包间。
江星远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才倏地松开手,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眉头微蹙:“阿栗,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眉目清秀的少年,安静地靠在墙上。
他不高但很瘦,一米七五左右,有着一头栗色短发,任由晚风吹拂,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气质很干净,仿佛一根在风中摇曳小草,充满了韧劲。
少年听到江星远的问话,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出来找工作。”
“找工作?你现在才多大!这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星远眉间紧锁,有些生气,忍不住发怒道:“今天不是遇到我,楚栗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楚栗被江星远吼了一声,震得浑身一颤。
他当然知道,这个后果他根本无法承担。
他抿了抿嘴角,眼眶倏地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
江星远见状,微微一顿,瞬间也没了火气,轻声问道:“你来到星海市,你弟弟怎么办?钱还够用吗?”
“够。”
楚栗背过身,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声音还带着一丝微哑:“你前段时间不是才打了款吗?”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他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知道这件事。
楚栗嘴角扯出一抹浅笑,语气低落的说道:“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还会记得一个快要倒闭的孤儿院。”
“我去偷偷看了院长的汇款单,根据账户查到的。”
他红彤彤的眼眸看向江星远,似乎还带着怨恨:“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们,为什么当初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江星远挠了挠头。
当初他是直接被便宜爹给突然带走了的。
当时,江宏远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让他切断过去十几年所有的一切,好好地当一个江家闲散富二代。
不过……也不算是没打招呼啊。
“我不是留了一张纸条吗?”
楚栗想到那张宛如鬼画符的纸条,根本就没人看得懂。
“你写的字,确定有人能够看得懂吗?”
江星远顿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
他不由问道:“院长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我弟弟和其他孩子,因为你寄过去的那些钱,他们的病也得到了治疗,有几个已经做了手术,术后恢复的还不错。”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那就好。”
“那你呢?你怎么来这里。”
“我去年考到了星远大学,周末出来做兼职。”
“你不要在这里做兼职了,很危险,钱够用,我现在有得是钱。”江星远闻言眉头微蹙,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口袋,很快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密码你知道的,还是老样子,八个八。”
“狗哥,不能再用你的钱了。”楚栗背过身,他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更何况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才能这么坦然花着江星远的钱。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他已经成年了。
楚栗并没有伸手接过,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我已经长大了,有手有脚,生活费能够自己赚,我会重新换一份兼职,这些钱还是你留着用吧。”
“我走了,经理叫我过去。”
江星远连忙说道:“好不容易遇见,留个联系方式吧。”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没必要产生那些交集,我先走了。”
江星远站在原地,看着楚栗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嘴角,耷拉着肩膀,眼眸中流淌着一丝明显的失落。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江星远回到谢家老宅已经凌晨两点了。
因为心情不好,又睡不好,他就打算随便到处走走,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佛堂,心想刚好真巧,直接等到上早课。
突然的一声猫叫,顿时吸引了江星远的注意。
他循着声音,一抬头,便看到一只油光水亮的小白猫站在墙上,正好奇地看着他喵喵叫。
“咪咪,过来,让我摸摸。”
那猫好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直接跳了下来,朝着江星远,踩着猫步走了过去。
小白猫围着江星远绕圈,妖娆的尾巴不停地晃来晃去,勾得他心痒,于是一个克制不住,便伸手摸了一步,哪知道那只猫性格古怪,直接反手给他来了一抓。
江星远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抓痕,火辣辣地疼,顿时大怒。
“好啊,你这个恶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抓我!”
他眼露凶光,直接薅起了袖子:“欺负我的人,这辈子都还没出生过!”
很快,一人一猫,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江星趴走地上,好不容易抓住这只恶猫。
突然,他的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江星远一抬头,倏地对上了一双风平浪静的眼眸。
他顿时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满园的狼藉。
哦豁,完蛋了。
他卡壳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就……抓猫。”
“这个时候不睡觉,在佛堂抓猫?”
谢君卿垂眸看着一身凌乱的少年,目光扫过冷白皮肤上五道明显的抓痕,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跟我来。”
江星远轻轻地应了一声,起身一把将猫丢了开,乖乖地跟在了谢君卿的身后。
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亦步亦趋,动作格外地小心翼翼,所以跟着谢君卿走了半晌,一声都没吭。
很快他便被带到了一个清雅的小院,这里没有椅子,只有木地板上摆着几个蒲团。
“坐。”
江星远乖乖坐了下去。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看着周围的装饰,古朴沉稳大气,在另一边摆放着一张古琴,还有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局。
突然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那只白猫居然也跟过来了,不紧不慢地走在江星远面前,那条尾巴张扬地在他甩了来甩去。
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看得江星远一顿冒火,要不是这只猫,他用得着受这个罪吗?
手背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雪芙,有客人在这里,不许胡闹,出去玩。”
那只猫仿佛通了人性,立即转身跑了。
这么听话的?
“这是你养的?”
谢君卿没有否认,他拿出一盒药膏递了过去:“拿去涂。”
“是给我的吗?”
江星远接过药膏,一脸受宠若惊,他打开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香,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好药啊!
不愧是谢家啊,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他喜滋滋地拿着药膏涂手上的伤口,他只扣了一点,觉得这点的抓伤,用多了浪费。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江星远感受到颈部传来一丝凉意,他仿佛触电了一般,像猫一般瞬间炸毛,脖子条件反射地一缩。
“九叔,你要碰我的话,提前打个招呼,刚吓我一跳。”
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人触碰的肌肤,安抚着刚起的一片鸡皮疙瘩。
他之前缠在脖子上的绷带,不知道何时被弄掉了。
“抱歉。”谢君卿开口说道,但他的目光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此刻,江星远盘腿坐在地板上,皱着眉头,他精致漂亮的下颚线微仰,露出有一圈青紫的掐痕,在冷白的皮肤上看起来尤为的明显,显得十分恐怖。
但月光下的少年容貌妖异,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宛如月下妖精,充满了一种凌虐易碎的美感。
“害,还不是被你那个侄儿掐的呗!”
江星远挠了挠脖子,毫不犹豫地告谢朝的状。
然而,半天都没等到响应。
他抬起头,见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谢君卿不相信,不由努了努嘴。
“您看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谢朝干的,他简直下了死手,快管管他吧。”
他直接将领口扯得更开,撩起衣服,露出一大片后背的皮肤,上面是被磕的瘀青,手指着给对方看。
谢君卿只见眼前闪过一大片耀眼的白,点缀上皮肤上的痕迹,仿佛充满了艺术品的刺青,在光洁的皮肤上,满是绽放的荆棘。
正当他想要停留仔细欣赏的时候,眼前的美景转瞬间就被遮住了。
只听到呜呜地哭声传来。
江星远说着便佯装哭泣,一副好可怜的样子:“您要是再不管他,我都要被他打死了。”
只是哭声大,雨点小,嗓子都快嚎干了,半天都没见一滴眼泪掉下来。
“别哭了。”
随着声音落下,下一秒,一块手帕递在了他的眼前。
江星远愣了一下,很快接过手帕,假装擦了擦眼角,可怜巴巴地说道:“九叔,就您对我真好,长得好看不说,心底又这么善良,以后要是没有您护着,我可怎么办啊?”
只要找到机会,他无时无刻在给谢君卿上着眼药。
反正吹彩虹屁,又不用费什么力气。
谢君卿看了一眼少年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由催促说道:“不要废话,快点擦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双狭长眼眸却染上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别担心,药还有很多。”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下手便大胆了许多。
等到他能擦的地方都擦好了,唯独后背那块瘀青不好擦,他直接将衣服退到臂弯,弯着腰,露出后背大片的皮肤,一点都不客气的喊了一声:“九叔,帮我擦一下。”
谢君卿回过头,便看到少年乖巧地坐在那里,朝他露出脆弱的脖颈,全然地信任,没有一丝防备,后背大片光洁的皮肤在与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上等的宣纸。
他何曾触碰过如此光滑细腻带着温度的纸张。
与此同时,身体里那熟悉的疼痛感又传来了。
谢君卿脸色一白,却没有松开手,冰凉的指腹沾着药膏,一点点碾在青紫的瘀痕上,像是在描绘一幅上等的丹青水墨。
“嘶~好痛啊!”
男人听到江星远的痛呼声,并没有停下来。
他现在也疼,那疼痛仿若浸入骨髓一般。
但此刻,也似乎没那么疼了。
江星远对此毫不知情,他咬着牙,阵阵酸痛袭来,身体顿时缩成了一团,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嗷嗷嗷,九叔,轻一点!”
“想要好得快,就必须将淤青揉散。”
“痛!痛!!好痛啊!!”
因为靠得极近,谢君卿嗅到了从少年身上一丝还未散开的酒气。
“你去喝酒了。”
江星远嚎着嚎着,也就适应了,后面反而觉得还有点舒服,舒服得十根脚指头都蜷缩起来了,就差翘个二郎。
他脑子突然发昏的说道:“也就喝了亿点点,还不是为了讨你侄儿的欢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只有九叔您对我不一样。”
谢君卿手上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眼眸的笑意骤然消失。
江星远似乎还没发现,继续自顾自说这话:“话说谢淮可真难伺候,还是姓谢的脾气都那么古怪吗?”
突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江星远嗷呜嗷呜地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等他缓过劲来,回头一看,空荡荡地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江星远眨了眨眼睛,一脸蒙圈。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九叔,他人呢?
啊呸,不对,应该说几句好话,先把事情给圆过去。
他敲了敲脑袋,夸赞到自己真是一个机灵鬼。
江星远穿好衣服,轻脚轻手地走了进去,房间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冷风缓缓地吹了起来,掀起白色的窗纱,萦绕起一股凄凉的氛围。
他一眼便看到倚靠在窗边的那道修长身影。
莹莹的月光温柔的洒在男人的身上,精雕细刻般的俊美五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拖长了尾巴,在光洁的脸上,划过一条长长的线,鼻梁高挺,唇上的棱角干净分明,明明是非常锐利的五官,但在他眼里却柔和了下来。
可能是谢君卿身上常年沾染的佛性,也可能是前几次对方对他的包容。
反正在他眼里,谢君卿绝对是一个好叔叔。
然而此刻的谢君卿正在极力忍耐着入骨的疼痛。
但那些在阴暗中肆意生长的欲望,根本无法掌控,指尖嵌入佛珠,无声拨动,竭力将所有那些阴暗而贪婪的欲望压下。
他如何才能做到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你看着我在傻笑什么?”
谢君卿紧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他现在本应该呵斥对方滚出去的,然而他却没有。
他任由江星远靠近。
他就想看看,究竟能否要了他的命。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倏地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似乎也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他低着头,摸了摸鼻尖: “我是来跟您道歉的。”
“那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其实我说的不是您的,您对我多好啊,您的脾气顶好的,跟其他姓谢的不一样……”
江星远继续喋喋不休时,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他缓缓地抬起头,神色诧异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谢君卿。
此刻谢君卿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间微蹙,看起来异常痛苦。
“九叔?”
这时江星远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走上前,他看着谢君卿痛苦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慌。
难道是发热?
就在他刚准备伸手触碰时,手腕倏地被一股力量擒住。
他惊慌抬头,倏地便对上了一双布满红血的锐利眼眸。
那幽深的眼眸,顿时让江星远心头一跳。
“你想做什么?”谢君卿冷冷地说道。
江星远这个时候都急得不行了,还问他想做什么?
他不想做什么?
“我就想关心你啊!”
此刻谢君卿疼得厉害,眼前少年的额身影,早已幻化成两道。
静心咒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种疼痛从颈椎开始向四周蔓延,让他只是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九叔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江星远神色着急,他的一只手被人抓住了,但他还有另一只手。
他试探地伸出另一只手。
然而谢君卿冰冷目光注视之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顿时悬在了半空中。
江星远小心翼翼地哄道: “九叔,我就碰一碰,真的就一下,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发热。”
谢君卿没有出声,他只是无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看到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此刻异常狼狈的模样。
也看到少年眼中毫不作假的紧张与担忧。
这不由他产生一丝好奇。
他想到刚才江星远说的话。
关心他?
他眸色深沉,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关心我,真的还是假的?”
他抬手直接捏住了江星远的下巴,倏地逼近。
想要看看知道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江星远的这张嘴巴,一向会说谎话。
若是谎话的话,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眼里的煞气瞬间波涛汹涌。
——那便杀了。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谢君卿的大脑仿佛被千百根针扎一般,几乎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江星远脸就被人捏住了。
他看着眼前男人,因为两人距离几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
他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恐。
这个姿势真的很危险!
他看着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的谢君卿。
此刻男人神色阴鸷,眼神杀气腾腾,似乎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江星远忍不住紧张吞咽了一下,喉咙发紧,眼里还带着一丝担忧。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捏变形了,撅着一张嘴,艰难地说道: “九蜀……黍,宁别这样,窝害怕!”
他是真的害怕,谢君卿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突然发病!
万一谢君卿谢君卿有人格分裂怎么办?
毕竟,众所周知,精神病杀人是不坐牢的!
为了稳定对方的情绪,他倏地想起刚才谢君卿的话,立即出声哄道: “似蒸滴,唔真滴关心宁。”
“宁就似窝亲蜀黍!”
江星远两只手抓住谢君卿的手,想要脱离对方的掌控。
然而使劲了半点,对方的手却纹丝不动。
好家伙!
这么大的力气?
快要将他掐死得咧!
“要不您先松开手,哪里有不舒服您跟我说一声。”
“您放心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保证绝对不会离开!”
眼见没有劝动,江星远打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就在江星远一张嘴,准备对着男人的虎口咬下去的时候。
下一秒,擒住他脸颊的手倏地一松。
江星远一口咬下,顿时吃痛,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好,好好痛!!!”
“出去。”
此时谢君卿仿佛恢复了几分神智,他背过身,冷声说道。
江星远吞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听到男人的驱逐令,立即脚底抹油朝着外面跑: “好的,九叔,再见!”
谢君卿听到江星远得离开的脚步声,不由嘲讽一笑。
看吧,刚才还承诺得一直陪着他,结果还不是离他而去了。
然而跑出房间的江星远就硬生生地遏制住自己的脚步。
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怎么能够就这样跑了!
再怎么说,平时九叔对他也不差,刚才没发病时,还为他抹了药。
人老好的,他现在不能就这样将人放在这里痛苦吧!
他又急匆匆地往回跑,他看着屹立在窗边,此刻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来到了谢君卿的面前。
眼神十分地坚定,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谢君卿听到了脚步声,掐着佛珠的指尖倏地一顿,掀起眼皮,眸色幽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是走了吗?为何回来。”
江星远捂着嘴说道: “蜀黍,你冤枉我,刚才是你喊我走的!我自己可没想走的。”
“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千万不要后悔。”
谢君卿听到少年的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笑容却不及眼底。
江星远看着谢君卿脸上的冷笑,不由心头一跳。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羊羔,自投罗网不说,还蠢得惊人。
他身体不由颤了颤,将刚才脑子里面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
他大着胆子,嗫嚅道: “九叔,您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我胆子小,真的会害怕。”
“过去,将琴拿过来。”
江星远立即跑得飞快,连忙将古琴拿了过来。
谢君卿目光落在江星远的那双手上,他这才注意到对方有着一双十分漂亮的手,这双手极其适合弹琴,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冷白皮肤下映着淡青色的血管,整只手莹润通透宛如白玉,只是唯一美中不足是的,手背上几道突兀的疤痕。
“会弹吗?”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会,您也别教我,我天资愚笨,这辈子都学不会。”
他害怕谢君卿一时起了兴趣,想要教他弹琴。
谢君卿闻言沉默了瞬间。
“你去拿本经书过来。”
看来谢君卿真的有教他弹琴的打算,还好他说得快,江星远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很快摸到了一本被迭了三层的经书。
江星远在谢君卿的目光下,拿着经书的手瞬间一顿,随后迅速反应过来,立即用手将褶皱的页面给抚平了。
“我……就不小心。”江星远笑得一脸谄媚。
谢君卿没说话,大约是过了几秒钟,才出声说道: “念我昨日教你的那些。”
现在就要考察功课吗?
江星远翻来经书,脑子拼命想着昨天谢君卿教他的内容,磕磕绊绊的念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在江星远开口时,空旷缥缈的琴声便从谢君卿的指尖流出。
江星远听到琴声的瞬间,原本浮躁的心情,瞬间沉淀下来,他目光落在不远处抚琴的男人,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波动,听着琴声,他似乎看到了深山的碧玉幽潭,又看到了泉水小溪,看到了山丘。
男人清冷的脸在月光下,周身似乎镀了一层柔和的银边,君子温润如玉,他只穿着一件简单的浅色居家服,似乎在佛经的洗礼下,神色虔诚,宁静而祥和,与之前的疯狂截然不同。
江星远眨了眨眼睛,见谢君卿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他倏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的是吓死他了!
不过……他忽然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由耸了耸鼻尖,然而等到他再想仔细嗅闻的时候,气味却被一股浓郁的檀香所掩盖了。
难道刚才是他的错觉?
江星远忍不住顶了顶脸颊,刚才被他咬破的地方,顿时传来刺痛感,还未愈合的伤口,让他又尝到了一丝腥甜。
待到一曲结束之后,谢君卿双手扣在琴弦上,声音清冷说道: “苏全,送客。”
谢君卿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中年男人从黑暗中默默地走了出来,态度恭敬地对江星远说道: “江少爷,请走吧。”
江星远顿时微愣,他看着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人怔怔出神。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哦。”江星远倏地站了起来,他望着依旧坐在原地的谢君卿,说道: “九叔,那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然而走到门口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叮嘱道: “九叔……你要是不舒服的地方,”就早点去看医生。
然而他的话还没开口,便倏地吞了下去,他瞪大眼睛落在了谢君卿的后背上,只见那浅色的居家服上沾着一条长长的血痕,顺着脊椎蜿蜒而下。
“九叔……”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江星远准别回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他眼前倏地出现一张眉目阴沉的脸。
那个叫苏全的中年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合上了房门。
“江少爷,你该走了。”
“九叔怎么了?我看到他流血了,是受伤了吗?”江星远急急地问道。
然而苏全却说道: “江少爷,一定是您看错了,九爷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受伤?”
江星远眉间紧锁,他可以确定刚才自己没有看错。
只是还没等到他想明白,下一秒,便被赶了出去。
“江少爷,九爷让我告诉您,您今日的早课读错了五十一个字,罚您抄写经书十遍,每日晚上来到佛堂继续研读佛经。”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倏地睁大了眼睛。
他顿时被气得不行!
得亏他刚才还为对方担心不已的心情,敢情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看着谢君卿还有时间数他的读错的字,想来受伤得也不是很严重,自己也能解决,也用不着他多关心。
江星远扭曲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九叔我就走了,我晚上再来看您,希望您保重身体。”
最后几个字,江星远咬字极重,恨不得将牙龈咬碎。
听到苏全回来的脚步声,谢君卿倏地张开眼眸: “走了?”
“江少爷走了。”
苏全一改面对江星远的冷漠,他看着谢君卿面色苍白的样子,脸上瞬间露出焦急的神色。
“九爷,您这是何苦!过几日我们便能找到那孙鬼手的徒弟,就可以帮您将东西摘下来。”
“这蝎子锁若是这么好摘的话,我也不会忍受这么多年。”
谢君卿闭了闭眼睛,缓缓说道: “苏全,去拿药吧。”
苏全见状只好去拿药。
谢君卿等到苏全将药拿回来之后,便将身上的染血的衣服缓缓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