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慢点。”顾昭开口道，“急着去干什么？”
“咳咳……”纪苏被呛得咳嗽了一下，抬眸冲他一笑，“不急，我就是有点饿了。”
顾昭抬手拿过放在一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纪苏有点惊讶：“给我的吗？”
顾昭应了一声：“嗯。”
纪苏接过矿泉水：“谢谢。”
他仰起脸，对准瓶口喝了几口水。
嘴唇被水渍湿润，变得更红了点，尤其是上唇中央的那颗唇珠，饱满欲滴。
顾昭盯了几秒，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吃完晚饭后，两人散步往回走。
经过刚才的事，纪苏觉得顾昭好像也没之前在音乐社时那么吓人了，忍不住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昭吐出一个字：“问。”
“你是怎么认出我是萌萌的？”纪苏问出自己内心最疑惑的问题，“是之前在度假山庄时，我露出了什么破绽吗？”
思来想去，他想不通顾昭是如何把他跟萌萌联系起来的，除非在度假山庄时，他无意中露出过自己不知道的马脚。
顾昭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他一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纪苏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顾昭不再回答他，径直朝着宿舍方向走。
再次回到宿舍，纪苏发现其他两人还是不见踪影。
他正暗自琢磨着顾昭到底要他做什么，安静的宿舍里响起对方的声音：“接着。”
纪苏抬手接住飞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定睛一瞧，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昭扔给他的，居然是一套水手服。
“怎么表情这么惊讶？”顾昭冷漠的语气略带嘲弄，“穿都穿过了，不认识？”
“我认识，我只是没想到——”纪苏蓦地一顿，“但是你给我水手服做什么？”
顾昭反问道：“你说呢？”
纪苏：“……”
不、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理智上我知道就是你，但我看着你，始终没办法把你跟萌萌当成一个人。”顾昭拉开椅子，落座，“所以你就在我面前穿上它，让我好好看清楚。”
纪苏脱口而出：“我可以拒绝吗？”
“呵。”顾昭发出一声冷笑，“让你在我面前穿一次裙子，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纪苏：“不是……”
顾昭：“违背公序良俗，还是法律法规？”
纪苏：“都不违背……”
顾昭架起长腿，双手合拢放在膝上，一锤定音：“穿吧。”
纪苏闭了闭眼眸，拿着裙子往浴室方向走。
人都是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的，相对而言，他的代价已经够轻松了。
也许顾昭现在还对萌萌有着一丝残存的幻想，等他穿着裙子走到顾昭面前，彻底打碎萌萌在G心里漂亮妹妹的形象，顾昭的执着也会就此消散了。
这对他和对顾昭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即使不断在心里做着自我建设，纪苏穿好水手服后，还是踌躇着不敢出浴室。
他从来没在乔锦以外的人面前穿过裙子，每次发给G的图片也都没有露过脸，他能自我安慰反正对方不知道是他。
毕竟他是一个实打实的直男，穿裙子给另一个男生看算怎么回事……
“穿好了吗？”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
纪苏咬了咬牙，拧开门走出去：“好了。”
顾昭转过头，目光倏然凝住了。
蓝色水手服短裙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一双长腿，纤长笔直，白皙匀称，线条流畅而完美，亲眼目睹远比图片上更具有冲击力。
顾昭喉头动了动，克制地将视线往上移动，隐约可见窄而薄的细腰，同样白得晃眼。
再往上，上衣领口有些许宽松，露出一小片雪肌和平直精巧的锁骨，胸前则是平坦的。
尽管这套水手服穿在他身上非常漂亮，但绝不会有人会将他认成女孩子。
这样穿着水手服站在顾昭面前，任由那道视线打量自己，纪苏又羞又臊，白皙的耳尖红得滴血，像一块质感上乘的红玉，通透又美丽。
很快，他察觉顾昭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腿上。
嫩葱似的手指用力拽着裙摆，试图往下拉扯一点，踩在地板上的圆润脚趾也不安地蜷缩着。
“到床上去。”顾昭终于开口了，嗓音低得不像话。
纪苏的脑子已经被烧成一团浆糊：“啊？”
“我说——”顾昭站起身来，重复了一遍，“坐到床上去。”
身高一米九多的男生，一站起来就压迫感十足。
纪苏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跌坐在床沿边。
纤细的手腕撑在蓝色条纹床单上，脆弱得仿佛一折就会断。
顾昭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还有一件没穿。”
纪苏眼神迷茫：“什、什么……”
顾昭俯身从床上拿起一双白色腿袜，随后单膝跪地，大手握住一只瘦削的脚踝。
纪苏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抽回自己的脚。
顾昭低低道：“别动。”
纪苏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顾昭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开腿袜，从莹白如玉的脚趾套进去。
冰丝腿袜又滑又凉，蹭在腿上的指腹却又糙又烫，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大手将腿袜拉至膝盖处，继续往上走，在嫩生生的腿侧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
纪苏哪里受过这种煎熬，大腿.根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着，本能地撑着床单往后蹭去。
就在这时，那只大手陡然停住了。
由于小幅度的挣扎，纪苏穿的短裙下摆掀开了一点，恰好露出腿侧那粒殷红的小痣。
顾昭眼睫微垂，牢牢遮住那双黑眸里的神色，但停住的那只手，手指却神经质般抖了一下。

纪苏内心既羞耻又慌张, 见顾昭停下手，立即要收回自己的腿。
下一秒，那只滚烫的大手一把握住他的小腿肚, 将那条长腿死死按了回去。
顾昭开口，嗓音又低又哑：“躲什么？”
“我……”纪苏被烫得一哆嗦，小声跟他商量道，“我可以自己穿吗？”
顾昭眼眸低垂, 握住小腿的手掌不由紧了紧, 手背上性感的青筋瞬间隆起。
纪苏疼得低叫一声：“啊！”
顾昭滚了滚喉结, 最终克制地松开了手。
他放下穿了袜子的那条腿，起身背过去, 闭上眼眸平复呼吸。
纪苏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剩下的那只腿袜，站起来：“我穿好了。”
顾昭转回身，目光落在被腿袜裹住的大腿上, 黑眸里的神色愈发幽暗不明。
纪苏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顾昭没吭声, 视线很慢很慢地往上游走。
像一条冰冷又黏腻的毒蛇, 一圈又一圈地紧紧缠绕着那双漂亮的腿。
纪苏鼓起勇气，抬眸直视对方：“你看我穿裙子的模样, 是不是觉得很怪异？”
除了有一双还算长的腿, 他头发短, 胸前平坦,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男生。
没有哪个直男, 会喜欢看平平无奇的男生穿裙子吧？
顾昭的目光停在他脸上, 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纪苏再接再厉：“是不是彻底打破了萌萌在你心里的美好形象？”
顾昭双眸微敛，淡淡回道：“是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太好了。”纪苏明显松了一口气, 手指忍不住又扯了扯短裙下摆，“那我可以脱掉裙子了吗？”
顾昭：“不可以。”
“啊？”纪苏懵了一下，“为什么？”
“你还没有还原，你发给我的那些图片。”顾昭双手抱臂，“只有看到跟图片里一样的姿势，我才能彻底将你们联系起来。”
他的语气再正经不过，像是在讨论什么严肃的学术研究，或者是站在法庭上提出什么重要的证据。
纪苏脑海里浮现出那次给G发的图片，他侧躺在床上，连屁股都快露出来了。
对方还给他发了语音，让他别浪……
顾昭盯着红彤彤的耳尖：“你在想什么？”
纪苏回过神来：“我觉得应该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顾昭往他面前走：“我觉得有必要。”
纪苏被逼得不断往后退，又跌坐回床沿边。
顾昭垂眸看着他，好听的嗓音犹如恶魔的低语：“要我帮你摆姿势吗？”
“不要！”纪苏咬了咬下唇，妥协道，“我、我自己来……”
顾昭停下脚步：“嗯。”
纪苏神色犹疑：“你不会拍照吧？”
顾昭会不会拍下他的露脸全身照，然后再拿照片威胁他？
顾昭冷冷道：“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纪苏哪里敢承认：“不是，我只是问一下……”
“我不是法盲。”顾昭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拿私密照威胁别人的事，我做不出来。”
纪苏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穿着水手服坐在床上，黑发微有些凌乱，漂亮的脸蛋上表情可怜兮兮的，红唇开阖，好似在哀求对方不要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反而更容易让人想粗暴地对待他。
顾昭咬了咬后槽牙，额侧的青筋鼓动，极力按捺住内心突兀升起的施虐欲。
就在纪苏准备躺倒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响起一连串的问声：“顾哥？你在宿舍里吗？怎么锁门了？”
纪苏吓得一抖，本能地往床里面缩：“怎、怎么办？”
顾昭冷静下来：“先去卫生间换衣服。”
纪苏反应过来，立即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跑，跑得太急还绊了一下。
“慢点。”顾昭无视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等他关上浴室门，这才转身往门口走。
一打开门，王明哲的大脸凑上来：“顾哥，你一个人在宿舍锁门干嘛？”
顾昭面无表情道：“不是让你们晚点回来？”
“这……”王明哲抬手点了点腕表，“这都快八点了，还不够晚吗？”
周阳解释道：“老王脚才刚好，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坐在那儿看我打篮球，他坐不住。”
顾昭没再说什么，转身往里走。
王明哲跟着走进宿舍，嘴里念叨着：“我先去上个卫生间，憋死我了。”
“等等。”顾昭抬手拦住他，“里面有人。”
王明哲疑惑道：“谁啊？我们宿舍不就我们三个人吗？”
话音刚落，卫生间门打开，纪苏走了出来。
“纪苏？”王明哲顿时一脸惊喜，“你怎么来我们宿舍了？”
纪苏硬着头皮回道：“我来借用一下卫生间。”
“不是吧？”王明哲瞪大眼睛，“我记得你们建筑系跟我们法律系宿舍离得很远啊，你怎么跑我们这来借卫生间了？”
顾昭：“不行吗？”
王明哲连忙说：“行行行，怎么不行！”
“那个……”纪苏走到桌子前，拿起自己的书包，“我先回宿舍了。”
周阳挽留道：“来都来了，再坐一会儿呗。”
纪苏婉拒道：“挺晚了，我回去后还要画作业。”
顾昭说道：“我送你。”
纪苏想拒绝，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又默默点了点头：“好，麻烦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门，往楼梯口走。
楼道上有不少打着赤膊的男生，一见到纪苏都忍不住盯着他看，结果只被顾昭冷冷扫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眼神。
走出法律系男生宿舍的大门，纪苏停下脚步：“我可以自己回去。”
顾昭率先走下台阶：“送你回宿舍。”
纪苏只好跟上去，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后，顾昭冷不丁问道：“你说你从小学钢琴，是真的吗？”
纪苏微一点头：“这个是真的。”
顾昭侧眸：“那怎么现在学了建筑？”
“小时候学钢琴，是因为……”纪苏顿了顿，“是因为没其他事做，算是消磨时间吧，离专业还差得远呢。”
顾昭夸了一句：“你钢琴弹得很好。”
“也就那一首吧，毕竟从小弹了很多很多遍。”纪苏微微弯唇，“也是挺巧的，刚好你也喜欢那首曲子。”
顾昭沉默了，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再交谈，只有两道影子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约莫十分钟后，纪苏停下脚步：“我到了。”
顾昭也停下脚步，突然抬起一只手。
纪苏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下，眼睛也闭了起来。
顾昭的手顿在半空中：“你以为我要打你？”
“没，我怎么会这么想呢……”纪苏睁开双眼，轻声否认道，“这只是人的本能反应，没别的意思。”
长长密密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挠得人心尖都发痒。
顾昭抬起的手落下去，将他身上的白衬衫衣领翻出来，一丝不苟地整理好。
纪苏站在原地没有动，脊背明显是僵直的。
“好了。”顾昭收回手，“上去吧。”
“晚安。”纪苏仿佛得了什么特赦令，说完后就快步往宿舍门口走去。
顾昭站在原地，目送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转身离开。
纪苏回到宿舍，关上门后靠在门板上，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还在“砰砰”地乱跳。
“苏苏你回来了！”乔锦一个翻滚，从床上跳下来，“我给你发信息你一条都没回，可急死我了！”
“没事。”纪苏抬起脸来，“我没看手机，让你担心了。”
乔锦上下打量着他：“我担不担心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顾昭没对你做什么吧？”
纪苏想起刚才在宿舍里发生的一幕，脸颊微热：“没什么……”
“不对，肯定有什么！”乔锦催促道，“快跟我说说，他到底让你干什么了？”
纪苏声音越来越小：“他让我穿上水手服给他看。”
“卧槽！”乔锦大叫一声，“这么刺激吗？”
纪苏：“……”
乔锦语气复杂：“这顾大校草是真会享受啊，萌萌的照片看着不过瘾，还非要看真人是吧？”
“不是这样的，小乔。”纪苏帮顾昭解释道，“他是想通过看我穿裙子的模样，彻底摆脱自己对萌萌的念想。”
乔锦没懂：“什么意思？”
“在顾昭心里，萌萌没有露出的上半身和脸一定是很漂亮的。”纪苏认真分析道，“但是他看到我穿水手服的样子，就会幻灭了。”
乔锦战术性后仰：“你确定？”
纪苏点头：“是的。”
乔锦面色一言难尽：“他亲口跟你说的？”
纪苏回想了一下：“差不多吧。”
“行吧。”乔锦半信半疑道，“那可能是因为……顾昭的恐同程度比较严重？”
除非是个重度恐同患者，不然他不信有人看到苏苏的女装会觉得幻灭。
那把细腰那双大长腿，那副羞涩又诱.人的模样，明明连他一个铁血小零都忍不住想生扑上去……
“总而言之，顾昭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纪苏直起腰身，往桌前走。
乔锦撇了撇嘴：“这不是被周阳之前说的话给吓住了吗？”
“周阳还说顾昭是个好人呢。”纪苏轻叹一口气，“是我伤害了一个好人。”
“哎呀苏苏，别想那么多了。”乔锦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我看顾大校草状态还行啊，而且你不是已经在努力补救了吗？”
“知道了。”纪苏笑了笑，“那就跟我一起祈祷顾昭可以快点原谅我吧。”
乔锦肯定道：“会的，谁会真舍得生苏苏宝贝的气啊！”
纪苏抽回自己的胳膊：“好了，你去玩吧。”
片刻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顾昭发消息。
纪苏：［你到宿舍了吗？］
顾昭：［刚到。］
纪苏：［嗯嗯那就好。］
纪苏：［早点休息，晚安。］
顾昭：［怎么不发表情包了？］
纪苏：“……”
他略一思索，试探着发信息问道。
纪苏：［你是……想让我用萌萌的号把你加回来吗？］
顾昭：［不用。］
纪苏有点懊恼，已知萌萌是个大骗子，加回顾昭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纪苏：［对不起。］
顾昭：［我说过，你不要一直道歉。］
纪苏咬了下唇，正想回复，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顾昭：［那天穿着我送给你的裙子的人，就是那个被骗的学姐？］
纪苏心下一跳，再次被对方敏锐的直觉惊到了。
纪苏：［是……］
纪苏：［但一切都与学姐无关，都是我的错。］
顾昭：［你跟她什么关系？］
纪苏：［学姐和学弟的关系。］
顾昭：［你喜欢她？］
纪苏：［怎么可能？］
纪苏：［我跟学姐是同一所高中的，她很照顾我，所以我想帮她，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顾昭：［嗯。］
纪苏有点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这时又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顾昭：［让她把那个男的所有相关信息整理成文档发给你，你再发给我。］
纪苏懵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
纪苏：［你是要帮学姐找出渣男吗？］
顾昭：［让我背锅的人，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他？］
纪苏后背蓦地升起一股冷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许周阳说的是对的，得罪顾昭的人，就算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人找出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这么一看，顾昭对自己应该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纪苏：［好，我明白了。］
纪苏：［我马上联系学姐。］
顾昭：［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不需要为其他人的错误买单。］
纪苏捧着手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昭这是原谅他了吗？
顾昭：［不过，骗我感情的人是你，所以你还是要对我负责。］
纪苏心底涌上来的感动，霎时又消散了。
纪苏：［嗯，我知道。］
纪苏不知道顾昭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两天后，他收到了渣男的个人信息。
信息非常详尽，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哪所学校哪个专业哪个班，甚至具体到了渣男家的门牌号。
纪苏说了声谢谢，转手将渣男的资料发送给学姐。
至于后面学姐要怎么处理，他也不想再干涉了。
顾昭坐在他对面：“只是说一句谢谢？”
纪苏微微一怔：“什么？”
顾昭换了个问法：“你想怎么谢我？”
纪苏轻声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谢你呢？”
他差点忘了，顾昭的行事风格是绝不会白做好事。
“先欠着吧。”顾昭话锋一转，“上次的任务，你还没有完成。”
“上次什么——”纪苏说到一半就明白过来，耳根一热，“那件事不是过去了吗……”
“谁说过去了？”顾昭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我说过去了吗？”
纪苏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我昨晚梦见萌萌了。”顾昭用那把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道，“梦里他一口一个学长、哥哥地叫着我——”
纪苏咬牙答应道：“好，你什么时候方便？”
看来顾昭还是没能从萌萌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必须要下一剂猛药了。
顾昭：“今晚。”
“今晚？”纪苏犹豫道，“你们宿舍今晚没有其他人吗？”
顾昭语气平静：“去我家。”
“啊？”纪苏微微睁大了眼眸，“去你家？”
“怎么？”顾昭下颌微抬，“还是你想去酒店？”
纪苏：“……”
他可以都不选吗？
顾昭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我在学校附近有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
可惜这句话并没能安慰到纪苏，跟对方独自待在一起好像更可怕一点。
顾昭站了起来：“走吧。”
纪苏认命地起身，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顾昭弄来了一辆车，就停在校门口。
纪苏本来想拉开后座车门，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坐进副驾驶。
虽然他不想坐在顾昭身边，但把人当成司机，挺不礼貌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顾昭开车，修.长有力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是漫不经心的，但车却开得又快又稳。
没过多久，车开进一个高档小区，直接驶入地下车库。
两人下车后，乘坐电梯上楼。
顾昭站在门口，输入了六位数字：“密码是我生日。”
纪苏根本没在注意，随口回道：“哦。”
顾昭侧眸看了他一眼：“重复一遍。”
纪苏：“……”
被迫记住顾昭家的大门密码后，纪苏正式踏进门内。
身为一个建筑生，他下意识打量起房子的格局和装修。
房子空间很宽敞，四室两厅的格局，装修的基础色调是黑灰色，所有家具是同样的冷色调，整体风格冷硬而沉郁，与顾昭给人的感觉很像。
纪苏忍不住问道：“这房子是你亲手装修的吗？”
“是。”顾昭应声，“我的东西，都要经过我自己的手。”
纪苏点点头，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等等，我没有带裙子过来。”
“不用。”顾昭从他身后走过去，“我准备了。”
纪苏：“……”
这人就这么笃定，自己会跟他来家里吗？
顾昭走进开放式厨房：“晚上想吃什么？”
“没事，我不饿。”纪苏想要速战速决，“要不……我还是先完成任务吧。”
顾昭回眸：“这么急？”
纪苏不知该回什么，只好笑了一下。
“好。”顾昭脚步一转，往卧室方向走，“过来。”
纪苏深呼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跟上去。
顾昭在卧室门前站定，拧开房门，推门而入。
纪苏抬眼看向卧室，猝不及防又呆住了。
卧室中央放着一个超大size的豪华大床，床上铺开的是各式各样的裙子。
纪苏张了张口，一时间有点失声。
这些裙子看起来相当眼熟，好像跟他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
“我给你——给萌萌买的裙子，都是我一件一件亲手挑的。”顾昭眸色幽沉，语气发冷，“既然你把它们送给了别人，我只好再挑一次。”
纪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抵上一只灼热的大手，稳稳托住了他。
顾昭冷冷道：“又想跑？”
“不是……”纪苏嗓子干涩，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太、太多了……”
“多什么？”顾昭冷笑一声，“又没让你都穿一遍。”
纪苏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那我可以自己选穿哪件吗？”
顾昭大发慈悲道：“可以。”
纪苏小小松了口气，迈开沉重的脚步往床前走，挑了一件长裙：“这件可以吗？”
顾昭冷笑：“萌萌穿过长裙吗？”
纪苏：“没有……”
顾昭：“重新挑。”
纪苏眼一闭，心一横，随手从床上抓了一件：“那这件可以吗？”
顾昭的视线落在那条红色吊带裙上，眸色又暗了几分：“可以。”
纪苏展开裙子，这才看清裙子的款式，大脑“嗡”地一响。

纪苏手足无措地抬起眼眸, 试图反悔：“顾昭，我可以——”
“不可以。”顾昭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要我帮你穿吗？”
“不用！”纪苏毫不犹豫地拒绝, 放弃挣扎，“浴室在哪里？”
顾昭下颌微抬，示意道：“里面。”
纪苏拿着裙子走进浴室，关上门,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才开始换衣服。
这件红色吊带裙款式并不复杂, 穿起来很简单，但穿好后, 他却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不想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人耐心似乎耗尽了，一阵敲门声催命般响了起来。
纪苏吓得一抖, 转身面向浴室门的方向。
顾昭推开门，呼吸蓦地一窒。
纪苏身穿红色吊带裙, 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单薄的肩上, 精致凹陷的锁骨形状姣好，平坦的胸前有些空荡, 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丝绸缎面的裙子紧紧贴合身材曲线, 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细腰, 略显紧身的裙摆只到大腿.根处, 勒出一道浅浅的肉痕, 再往下是一双纤长笔直的腿, 白生生得晃眼。
黑发红裙雪肤，极致的红与黑衬托出极致的白, 整个人宛如一块毫无杂质的羊脂玉，散发出莹润动人的光泽。
纪苏被盯得紧张起来，不由抬起双臂合拢抱在胸前：“这件裙子有点短……”
顾昭突然动了，朝他走过来。
纪苏本能地往后退去，直到身体抵上盥洗台的边沿，退无可退。
顾昭在他身前停下脚步，大手一把掐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转了过去。
“唔……”纪苏低哼一声，趴在冰凉的盥洗台上，浑圆饱满的臀部也被迫翘了起来。
顾昭看他的眼神很沉，很凶，像是里面藏着一头随时会破笼而出的野兽。
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美妙的腰线往下滑，在大腿上短暂地停留了两秒，又极尽克制地离开，最后来到他的肩背上。
手指划过一双漂亮的蝴蝶骨，勾住左边那根要掉不掉的肩带，极缓极慢地往回拉扯。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蹭在肌肤上，只觉触感竟比绸缎更丝滑软腻，带着迷人的温热，令人忍不住想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留下一些痕迹。
纪苏瑟缩了一下：“顾、顾昭……”
“叫我什么？”顾昭看着镜子里的人，眸色浓重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顾昭哥哥……”纪苏闭着眼睛，忍住内心的羞耻唤了一声，“这样……可以了吗？”
滚烫的大手掐住他的下颌，逼他抬起脸来：“好好看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