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勋从小练习搏击和散打,几下把混混们打的哭爹喊娘,他拍拍手要走,鼻青脸肿的沈临却一把抱住他,“陆卓勋,勋哥,你别走!求你和我回家吧!”
陆卓勋冷着脸踢开他,怀疑这小子脑子被打坏了。
沈临吸吸鼻子,“我身上挂了彩,那些人要是告我的黑状,说我聚众打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陆卓勋没理他,沈临就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求,那样子马上就要掉金豆子了,陆卓勋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到底和沈临一起回去了。
还没进别墅大门,沈临就嚷嚷开了,“爸!妈!这是我的好朋友,陆卓勋!我勋哥!”
他把“陆卓勋”三个字咬的特别重,生怕他爸妈没听清。
陆卓勋和沈临完全谈不上熟悉,但听他一口一个勋哥,也懒得揭穿。
沈临他爸妈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一看儿子是跟陆卓勋一起回来的,顿时又惊又喜,急忙把人往屋里请,简直不知道怎么欢迎才好。
从幼儿园开始,陆卓勋就是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除了回回年级第一的成绩,各种特长也出类拔萃,英语流利的像母语,钢琴、小提琴、马术、武术......,称得上是滨海中学无数父母的梦中情孩儿,有他的佐证,沈爸沈妈立马相信这次不是自家混账儿子惹事。
当天,沈爸沈妈说什么不让陆卓勋走,非要留他吃饭,临走的时候,沈妈看着穿鞋的陆卓勋,一把拽住他,弯腰摸他袜口,“孩子,大冬天的多冷啊,怎么穿薄袜子,你别走,阿姨给你拿双新的。”
她跑上楼,拿了两双包装没拆的袜子,一双非要陆卓勋换上,另一双硬是塞进他书包里面,嘴里念叨着让他以后穿运动鞋一定要配这种小羊毛的袜子,还说让他以后多管管沈临。
那时的陆卓勋和大多数青春期男生一样,臭美,不喜欢笨重的棉鞋,大冬天也是一双运动鞋,站在滨海的冰天雪地里,脚冷得像冰块。
直到那天从沈临家出来,他才知道原来有这么暖和的袜子,原来冬天穿球鞋也不会冷。
他的母亲去世得早,陆万钧虽然宠他,但父亲的爱是粗犷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母亲的位置。
他拥有同龄人羡慕的一切,唯独缺少冬天里的一双小羊毛袜子。
因为这两双袜子,陆卓勋一直管着沈临,沈临遇见他的时候,是年级倒数,初中毕业的时候,是年级前十。
陆卓勋又和他做了三年高中同学,高中毕业,陆卓勋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国际知名学府,沈临拼尽全力,还是没能去他勋哥去的学校,但也顺利被清北大学计算机系录取。
出国留学的前一夜,几个发小抱着他哭,沈临非要陆卓勋承认他是正室,是大房。
那个时候,陆卓勋有点怀疑沈临的性取向,直到无数次深夜,失恋的沈临给他打越洋电话,哭诉悲伤的恋爱或暗恋经历,陆卓勋才确定,沈临只是一个纯纯的脑残而已,而且他的审美极其专一,一直是可爱萝莉。
后来陆卓勋回国,开始接手陆氏,几个发小又聚到一起。
立志当黑客,攻陷美帝主义的沈临没长歪,目前在陆氏负责信息系统安全,也算把专业和兴趣结合起来。
后来回忆陆卓勋第一次去沈家的情景,按照沈临的说法,他爸妈当天的接待规格,哪怕是M国总统来了都够不上。
陆卓勋到底没下手揍人,径自往餐厅走去,沈临赶紧跟过去,从食盒中一样一样往外端菜,大冬天里,菜还热乎,依旧保留着刚出锅的诱人色泽,菜式都是陆卓勋爱吃的。
陆卓勋确实饿了,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沈临不敢造次,憋着满心的八卦,抓耳挠腮的陪他勋哥吃饭,实在有点食之无味,而且他也不明白,陆家几代富商,绝对的老钱,陆卓勋和其他富家子弟一样,讲究,一般的人入不了他的眼,一般的东西他也看不上,对食物也是,他勋哥那么挑剔的一个人,怎么就喜欢吃他妈妈做的饭呢?哪里就很好吃了,明明很一般。
可实际上,陆卓勋就是打心底里喜欢,家常菜的味道,外面的东西再精致也比不了,所以沈母做的菜,他每次都觉得好吃,吃到就觉得开心。
吃完饭,陆卓勋心情好了不少,拿起纸巾擦嘴,一顿家常菜愣是被他吃出法式大餐般的优雅,他瞅着沈临的猴样,慢悠悠的道:“问。”
沈临立马立正坐好,他伸长脖子,大眼睛精光四射,盯着他勋哥,发出灵魂一问:
“勋哥,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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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叹号足以看出当事人的愤怒。
沈临虽然挨了顿揍,但打赌赢了,一边龇牙咧嘴叫疼,一边喜滋滋的在群里收红包,表情十分分裂。
陆卓勋黑着张俊脸,已然处于二次爆发的边缘。
“滚蛋!什么叫挨揍,那是爱的小铁拳!”沈临一边发语音,一边斜眼观察他勋哥,完美的卡在陆卓勋动手前一刻放下手机,换上故作严肃的面孔道:“勋哥,我想见温焓。”
陆卓勋阴沉沉的看着他,到底朝他扬了下下巴,意思是有话快放。
“医院这套系统启用前,经过最高级别的故障注入测试,当初花了大价钱,请狼群的人做的,我全程参与,我敢保证,除了狼群里最顶尖的高手,没人能轻易攻破,勋哥,我怀疑温焓被人当枪使了,他背后肯定有人。”
陆卓勋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动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狼群是个自发性的无国界组织,由一群技术能力强悍的白帽黑客组成,他的成员未知,加入方式未知,他们攻击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交易网站,黑掉暗网虐、待动物的直播平台,对垄断非洲钻石矿,进行血腥开采的资本集团发起攻击......
打击犯、罪的同时,他们时不时与各类大型企业的安全系统“切磋”,许多企业会定期向狼群缴纳费用,美其名曰漏洞测试费,实际多多少少有花钱消灾的意味。
那是个汇聚最顶尖黑客技术高手的地方,每个狼群成员都是巨富,财富难以估量,毕竟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狩猎场。
神秘的组织成员,对弱势群体的无偿援助,亦正亦邪的公众形象,这一切为狼群增添了一抹传奇色彩,也让他成为无数代码技术人员心中的圣殿。
沈临也不例外,在他看来,温焓活的有点窝囊,还恋爱脑,一点不像他们狂炫拽霸酷的黑客风格,可陆卓勋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件事就是温焓做的,他具备这种能力,不需要借助任何人。
“要不就是请人做的,他可以在狼群公开网站上发布匿名任务,花钱请里面的高手做,那可是不小的数目啊。”沈临摸着下巴,啧啧有声的感叹。
陆卓勋却意义不明的哼笑一声,那笑容并不达眼底,温焓的财务状况根本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拿不出这笔钱。
陆卓勋的手指仍一下一下,有规律的弹动着。
沈临安静了一会儿,开始浑身长钉,“勋哥,你儿子呢?给我看看呗!”
提到陆卓勋的儿子,沈临就感叹,他勋哥果然是他勋哥,原以为陆卓勋不近美色,肯定是几个发小里结婚生子最晚的,后来还有向和尚发展的趋势,谁知他勋哥弯道超车,直接有儿子了。
沈临内心的感慨如江水滔滔不绝,他仔细瞅着他勋哥的脸色,没敢说恭喜,毕竟温焓那个人太一言难尽。
陆卓勋眉宇间少见的浮上一层柔和的喜悦,“走,现在该醒了。”
婴儿房里。
刚睡醒的小家伙不哭不闹,肉眼可见的胖了,陆卓勋觉得这小家伙每天都在变胖,比他小时候养的小狗崽子还能长。
“林爵说要在保温箱待三周,结果五天就出来了。”
沈临心里呦呵一声,心说难得啊,他勋哥这是在炫耀?沈临立刻顺杆爬,“林爵就是个庸医,也不看看这是谁的种。”
陆卓勋嘴角噙上一抹笑意,任由沈临和孩子玩闹,喂奶的时候,沈临跃跃欲试的凑上来,陆卓勋赶他,“边上去,笨手笨脚的。”
等小宝宝吃完,沈临接着逗,他使出浑身解数,跟个活猴儿一样,做各种鬼脸,小宝宝不太爱笑,但小胳膊小腿都在扑腾,看得出来还是高兴地,沈临摸了把抽筋脸皮,对陆卓勋道:“勋哥,嘿嘿!跟你一样!”
天生黑脸!
这话沈临没敢说。
慢慢的,宝宝的小胳膊小腿不再扑腾,眨眼的频率明显降低。
陆卓勋知道小崽子困了,拎着沈临的领子,把他往外揪,“要玩自己生!”
沈临还没稀罕够呢,“勋哥,等等!我爸有东西给小宝。”
陆卓勋放开他,沈临从兜里掏出个红包,肉眼可见的厚实,上面的大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沈爸的字体,“祝贺勋哥喜得贵子,沈修诚敬上。”
沈修诚就是沈临的爸爸,他一直跟着儿子叫陆卓勋勋哥,是个妥妥的妻管严,兜里零花钱没比儿子多多少。
从初中开始,陆卓勋就陆续投资炒股,同龄人还在管父母要钱的时候,陆卓勋早就财富自由了。
沈临和几个发小跟着陆卓勋投资,一个个没少赚,全成了小富家翁。
兜里没几个子儿的沈爸发现儿子突然阔绰了,顿时心里不平衡,觉得老婆偏心,威逼利诱之下才知道沈临跟着陆卓勋投资的事情。
沈爸铤而走险,跟儿子借了一笔,加上省吃俭用,终于凑够本金,跟着陆卓勋一起投钱。
没过多长时间,沈父的本金有惊无险的回来了,私人小金库愈发丰厚,人生仿佛走上新的巅峰,连离家出走都敢了。
从此以后,沈爸就跟着儿子叫陆卓勋勋哥,沈妈并不知道内情,反正他老公叫,她也跟着叫。
所以这么多年里,沈爸沈妈管陆卓勋叫勋哥,陆卓勋则规规矩矩的叫沈叔叔、沈阿姨,大家各叫各的,出奇的和谐。
陆卓勋接过红包,撩起眼皮看沈临,“你的呢?”
沈临一拍手机,“老年人才给现金,咱们年轻人转账,勋哥你看我给大侄子的红包,我爸也忒小气!”
他毫不犹豫的背刺他爸,赌场无父子,拍勋哥马屁面前亦无父子。
陆卓勋拿出手机,点了接受,拎起沈临的领子,继续往外走。
沈临扒着门框垂死挣扎,”勋哥,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女儿,生了小子就扔掉吗?!你别扔,把你儿子给我呗!我爸妈肯定当祖宗养着!”
陆卓勋一脚把他踹出去,这辈分越来越他妈乱了!
外面的何主任听见动静,正犹豫要不要叫保镖,看见被踹出来的是沈临,露出“那没事儿了”的表情。
陆卓勋从餐厅出来,何主任站的腰杆笔挺,“陆总,温焓刚刚醒了,目前已经退烧,身体情况平稳。”
陆卓勋点头,温焓身上有太多违和的地方,昨晚大李小李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受伤,他实在不放心,干脆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但在医护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卓勋带着沈临来到次卧,说是次卧,其实非常宽敞,内部用隔断柜分割出不同功能的空间,完全是独立套房的格局。
门口,人高马大的大李、小李门神一样杵着,两人后兜里鼓鼓囊囊的,看形状,连警棍都带来了,一黑一白,两张同样粗犷的脸上仿佛写着“我不理解”、“我不相信”、“我有点蒙”、“这不可能”,简直不忍直视。
房间里,温焓正在吃醒来后的第一餐,护士小姐姐带着一次性手套给他剥虾。
陆卓勋确定以及肯定,本院护士没有这项工作内容。
护士剥好最后一颗虾,放到温焓面前,温焓面上含着笑,乖巧的说:“谢谢小姐姐。”
他今年大学没毕业,刚刚二十二岁,但纤瘦的身形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一声小姐姐叫的护士心都化了。
等他慢条斯理的吃完虾,另一个护士递上剥好的橙子,温焓接过来,神情自然,不见一丝尴尬,显然是个被伺候惯了的主,他面上又是一笑,“谢谢小姐姐。”
前世温焓就招女人喜欢,组织里面的外国美女奔放热烈,温焓开始还会脸红,后来渐渐应对出经验,即使这样还会被大小金毛笑话,说头儿对女人的绝招就是冲刺跑。
护士小姐姐们比外国美女含蓄太多,温焓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陆卓勋站在门口,冷眼瞧着他,那白净的脸上仿佛焊着四个大字:“乖巧老实。”
他舌头顶了顶后槽牙。
后面的沈临有点吃味,以前只有他有才有这待遇,还要撒娇嘴甜才行,这个温焓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轻易夺走了他在护士姐姐们心中的地位。
温焓吃着橙子,抬头看到门口的陆卓勋,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护士们小姐姐们见老板来了,叫了声陆总,然后像被狼撵了一样,急匆匆的退出去。
陆卓勋眼看着温焓笑意盈盈的脸,在看到自己后瞬间变化,速度堪比光速,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佩服他变脸的速度快。
“温焓!”沈临看不得别人用这种表情对他勋哥,立马想发火,但温焓脸色苍白,眼神莹亮,看着他的时候像无助的小动物一样,沈临顿时不好意思,大男人不应该欺负弱小,尤其人家还刚生完。
沈临叫了句“温焓”就没下文了。
大李、小李跟着陆卓勋一起进来,大李寸步不离的站在他身后,小李警惕的目光巡视四周。
温焓看着叫他名字的人,与陆卓勋棱角分明的长相不同,这人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帅气中带着点可爱,什么都挂在脸上,很有意思的样子。
“小哥哥?”温焓示意他继续说。
沈临眼睛一亮,他叫我小哥哥诶!这个人必定是个好人,“那,那什么,昨天是你侵入系统的哈?”
陆卓勋嘎嘣一声掰响手指,这货已经花痴到男女不分的地步,他就不该把沈临带来,丢人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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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喂奶?温少好本事!
温焓当时心急带着宝宝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系统,根本顾不上被发现后会怎样,现在行动失败,以原身一贯的表现,肯定招人怀疑。
温焓:“是我做的。”
沈临嘴巴惊讶成“O”形。
温焓补充道:“网上买的黑客程序,U盘插上去就行。”
沈临心说他肯定被人利用了,网上随便买的程序怎么可能起作用,听说他旷过好多课,按照母校的严格程度,毕不了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除非他考神附体,或者在今年全国大学生竞赛中拿第一,但这显而易见的不现实,有考上清北的脑子,却被恋爱搞成这样,太可惜了,我得好好给他讲讲,毕竟是我学弟,实在不行就复读。
沈临:“嘿嘿,勋哥你让一下。”
陆卓勋拳头硬了。
沈临拉过椅子坐到床前。
陆卓勋好歹忍住没踹他,沈临这货本质就是条二哈,随时能和敌人打成一片,更要命的是,他还是条颜狗,三观跟着五官走,以前只喜欢漂亮萝莉小姐姐,现在严重到男女不分的地步不说,连审美品味都变了!
陆卓勋抱着胳膊看沈临犯二,看温晗开演,对方居然抽空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促狭。
他是故意的!
陆卓勋后槽牙痒痒。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小李悄悄摘下墙上的铁艺鹿角装饰,拿走木雕挂画,这屋里他已经收拾一遍了,剩下这些东西,看着还是危险,他把东西拿在手上,目光检视一圈,最后落在桌面的果盘上。
温焓正和沈临聊的热火朝天,看见小李的动作便说:“我还要吃呢。”
陆卓勋回头,就见小李胳膊下面夹着挂画,手里拎着鹿角,另一只手上抓着两苹果,此时正向香蕉摸去。
对待下属,陆卓勋从来大方,身边都是年薪几个百万的精英,怎么一遇到温焓,一个两个都开始散发出沙雕的气息,逐渐沈临化。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你是觉得他能用苹果砸死我,还是用香蕉戳死我?”
对陆卓勋的话,小李条件反射的服从,立马将苹果和香蕉放回原位。
他面上尴尬,心里担心不已,老板肯定被温焓的外表迷惑了,不知道这小白脸手有多黑多稳,陆总的身手自然不怕,关键他担心其他兄弟啊!
秃头的何主任去而复返,站在敞开的门口轻轻敲门,他手里拿着吊瓶,准备给温焓挂水。
挂水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医生做,更不需要何主人这种级别的人做,但作为陆家私人医生团的首席之一,何主任自认有责任保护陆家的密辛。
他在门口立正,跟陆卓勋打招呼,“陆总,我来给温少挂水。”
陆卓勋示意他进来,又找个由头把沈临撵走了。
十个沈临都不是温焓的对手,留在这里白白给人当猴耍。
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何主任进来,温焓登时紧张起来,他从小怕打针,宁可被刀割,也不愿意被尖细冰凉的针管刺破皮肤。
随着何主任走近,闪着银光的细长针头越来越近,温焓头有点晕,顷刻感到一股凉意带着麻劲儿游走全身,他咬紧牙,忍着浑身不适,英勇就义般的朝何主任伸出胳膊
那细瘦白皙的胳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温焓将脸撇到一边,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陆卓勋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他,不打麻药都敢开刀的狠角儿,会怕打针?
这是不是娇气?
何主任给温焓扎好针,起身调节点滴的速度,他交代几句,便出去了。
病房里面只剩下陆卓勋和温焓。
温焓半阖着眸子,靠在床前。
冬日的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浮动,光线打在温焓的侧脸,瓷白的肌肤和细小的绒毛笼着一层细碎的金光,清俊消瘦的侧脸呈现出类似白玉的质地。
陆卓勋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往外走。
“陆卓勋。”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温焓开口叫住他。
陆卓勋转过身。
“我们谈谈。”
陆卓勋抱臂看他,“温少,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
面对医护和沈临时的老实乖巧全然不见,余下全是坚硬的冷漠,“你如果觉得我没有筹码就不会回来,也不会留到现在。”
陆卓勋端详着他冷淡的眉眼,实在无法跟人们口中的恋爱脑联系起来。
这么多年来,陆卓勋一直保持格斗和健身的习惯,不单单出于爱好,更是为了让自己从体力到脑力,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他享受无往不利的自己,也享受时刻碾压他人的状态,恋爱变脑残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着实荒谬。
他踱到温焓跟前,在刚刚沈临坐过的位置坐下,两条长腿随意舒展伸开,他个头比沈临高,椅子放置的位置对他来说有些小,那长腿都快靠上病床了,温焓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那两条长腿范围内,差几厘米就能碰到他放在床边的手。
温焓不动声色挪开手,内心腹诽不已,腿脚不好可以锯掉。
陆卓勋坐的散漫不失优雅,做惯了上位者,即使随意的姿态也带着压迫感,“温焓,费尽心思,你到底想要什么?要钱?”
温焓的薄唇紧抿,陆卓勋不问他有什么底牌,直接问他想要什么,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根本不在意他的筹码是什么。
他的喉结动了动,“我想要养育这个孩子,以父亲身份。”
陆卓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能确定温焓的目的,是太贪,还是......
“温焓,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孩子。”
“我知道。”
陆卓勋的两条长腿已经侵入他的私人距离,温焓觉得别扭,率先开口,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再过十秒,你的邮箱会收到一封邮件,请陆总拨冗查阅。”
陆卓勋平静的俯视温焓,不见一丝一毫意外,仿佛他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无关紧要的事情。
几秒钟后,手机果然震动了一下,陆卓勋慢悠悠的掏出手机。
温焓知道,在陆卓勋眼里他根本构不成威胁,他自身的能力、家世、地位,构建出了他的底气和全然的自信,实在不好对付。
“唔,很详细,这就是你的筹码?”陆卓勋翻看着邮件,脸上现出一点不屑。
邮件里记录的十分详细,从发现温焓怀孕开始的诊断报告,到怀孕过程中的所有检查记录,每个阶段孕肚的视频照片资料,孩子的发育扫描资料,详细的还原了一个男人怀孕的过程。
温焓没回答是或不是,“这样的邮件,我还能发很多,如果你要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无数的媒体、报纸、杂志都会收到相同的邮件,他们会知道陆总做的事情,还会知道陆家的血脉是我这个男人生的,到时候陆家、你,还有,”温焓停顿一瞬,艰难开口,“还有孩子,都会处在舆论的中心。”
陆卓勋冷冷的看着他,脸上的讽刺更甚,“温焓,这就是你的筹码?你觉得我会怕这些?别说孩子是男人生的,只要他是我陆卓勋的儿子,就算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谁敢低看他一眼?!温焓,”
陆卓勋突然靠近,与他对视,“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孩子会被人看不起?还是你打心底认为生下孩子的自己才是耻辱?!”
温焓转开视线,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波动,“我拼着性命生下这孩子,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地方,相反,他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惊喜和最好的礼物。”
陆卓勋满身的戾气瞬间消散,难听的话堵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口。
“陆总当然能保护好孩子,我势单力薄,难以与你抗衡,我只要世人相信这个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就够了。”
“你觉得我会怕世人的舆论?”
“你当然不怕。”温焓闭了闭眼,“我会和你打官司,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陆卓勋冷笑,蓦然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力气之大,让温焓不自觉皱眉,“孕期滥用药物,刻意酗酒,吸烟,大冬天跳到冰湖里,你不止一次想杀死这个孩子,温焓,你喜欢表演父爱如山不如到法庭上表演试试,看看法官会不会相信。”
想起他曾对孩子做的事情,陆卓勋怒气上涌,“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根本不配做孩子的父亲!想要孩子,做梦!”
温焓任他钳着下巴,黑色瞳孔深处有太多的情绪,沉重的不像二十二岁的学生,“陆卓勋,你死过一次么?”
陆卓勋不说话,手上却松了力道。
“我死过,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悔恨,明明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你却无能为力。”
陆卓勋看着他,下颌线的弧度绷的极紧。
这个人对孩子做过的事情,还有他费尽心机爬上自己的床,少年时期的心理问题,对陈玉的迷恋,桩桩件件,让他难以信任,甚至不得不防备,但内心的触动同样不可否认。
“温焓,你不配和我谈条件。”陆卓勋放开钳制,转身向外走去。
“陆卓勋!”温焓再次叫住他,“那些都算不上筹码!”
陆卓勋猝然转身。
“如果失去这个孩子,我会去死,等孩子长大后,他将收到我的消息,我会把我所遭遇的一切告诉他,我会告诉他我很爱他,我会为不能陪伴在他身边而道歉,我也会告诉他我带着无比的恨意和遗憾死去,我永远无法原谅你。”
“温!焓!“陆卓勋几乎低吼,怒意达到顶峰,温焓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
温焓转过脸,单薄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网络是一座幽深的海洋,我的信息渺小如同一滴水,陆卓勋,你的手能伸到每一处海滩,每一条海沟吗?你能阻止我吗?”
“陆卓勋,我的底牌不是舆论,不是法官,是我自己的命。”
陆卓勋的眼底暴虐翻涌,“温焓,你就不怕我把你关起来,一根铁丝我都不会给你,到时你连死都不能,你还怎么留信息。”
“我设定了程序,如果不定时操作,媒体和警方都会收到我的消息和资料,在二十五年后,我的孩子也将会收到这些资料。”
“温少想的真是周到。”陆卓勋皮笑肉不笑,“我陆卓勋一直是优秀公民,遵纪守法的典范,不会在别人救他的时候,半夜起来偷人家儿子,也不会在背后下黑手,打人家脑袋,怎么会没品到做违法的事情呢。”
温焓转头看他,心头略过一丝疑惑,那天晚上,他用麻醉针放倒两名保镖,黑掉监控系统,还带走了孩子,但陆卓勋似乎对他敲小李脑袋的事格外光火,温焓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
陆卓勋一把拉开门,力气大到能掀飞门板。
“陆卓勋。”温焓又叫他。
陆卓勋转头看他,肉眼可见的暴躁。
“孩子快醒了,我想喂他喝奶。”
昨天晚上,他本想亲自喂小家伙,可惜突然发烧晕倒,身为父亲,温焓一直惦记着孩子,想离孩子更近一点,想亲手给孩子喂奶,逗他笑,给他穿衣服,做一个父亲可以为孩子做的一切。
陆卓勋再次笑起来,温焓确定他是被气笑的,本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陆卓勋却没开口,他转身,再次靠近,弯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