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南智喉结滚动,盯了他一会儿,和洪秀贤一块儿把他拖起来,用皮带将尚宇哲的双手背到身后,和床脚绑在了一起。
“对啊。反正你这张脸留着也没用,还不会哭不会求饶,和哑巴一样。”金南智点点头,目光偏移,拿起书桌上的水果刀,拔出刀鞘:“你要和我们说谢谢,知道吧?”
刀尖在白日的光线里反射出尖锐的冷芒,尚宇哲在自大脑传来的恶心眩晕感中,感受到这冷芒刺入眼球,让他瞳孔紧缩。
“不……”他勉力往后仰头,嘴唇轻微地动着:“不要。”
他难得的抗拒反应反而让三人更加兴奋,韩承甫指挥,洪秀贤双手固定住他的脑袋,金南智边笑边拿着刀走近,用刀尖贴着他的左脸。
“给你刻个什么呢,我想想。”金南智不停地问:“奴隶?废物?还是垃圾,野狗?”
洪秀贤大叫:“野狗!野狗!”
金南智笑起来,手掌微微颤抖,脸上有狂热的兴奋,面色涨红,鼻翼煽动着,就要划下第一刀!
皮肤已经感受到那股凉意,Vitamin,安泰和,家人们在这一刻迅速滑过尚宇哲的脑海——他身体耸动,猛地向上一挣!洪秀贤竟一时没能摁住他!
原本应该落在左脸的刀刃一空,接着随惯性下划,恰好割开了尚宇哲的侧颈!
鲜血立竿见影涌出,金南智骤然一呆,洪秀贤想阻拦的手顿在半空。
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血液流个不停,宿舍门忽然传来开合的响动,离他们最远的韩承甫竟然直接跑了!
“我,我……”我杀人了啊?金南智被韩承甫的逃跑刺激的更加惊慌,手掌一软,沾血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他缓缓后退,和洪秀贤对视一眼后,两个人同时拔腿狂奔出门。
门板砸上门框,重重的一声闷响。门内,尚宇哲被绑在床脚,半张脸沾满血,颈侧的伤口咧开,鲜血打湿衣领,脚边掉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第15章
金南智拿水果刀并不就是为了杀人,而是想要在尚宇哲脸上刻字,因此最初就没有用很大的力道。
刀刃随着惯性划下,只割破了脖颈的浅层皮肤。在尚宇哲用腿把脚边的水果刀勾过来,千难万险地将皮带割断之后,颈侧的伤口已经自然闭合,不再流血了。
反而是他看不清身后的情形,用刀割皮带时,在手腕、手背上留下许多划痕,挣脱束缚后双手血迹斑斑。
尚宇哲站起来,视野因额发和眼睛蹭上的鲜血变得模糊,他的头晕得越来越厉害,恶心感强烈,分不清是金南智朝脑袋踢的那一脚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除了想要呕吐的欲望,他还很疼,刀刃留下的伤口和殴打后产生的钝痛不同。更尖锐,时时刺痛着,让他在眩晕中勉强保持住了清醒。
他走出宿舍门,公寓过道上遇见他的人都惊呆了。
尚宇哲额发被干涸的血迹裹成了红褐色,半张脸上都糊满了血。左侧脖颈有一道割裂伤,流下的血还没干掉,新鲜的潮湿感。夏季衣物单薄,他白T恤的领口被染红了一大片,黏附在锁骨上。
双手手腕有轻微的束缚痕迹,更扎眼的是大大小小的刀痕。不断有血珠从中渗出,随着尚宇哲的走动从指尖滑落,滴到地面上。
他看起来实在很可怖,也很可怜。四人间的隔音并没有那么好,韩承甫三人在宿舍全然不收敛,其实邻近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们宿舍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身的利益不受损的情况下,正义感是奢侈的东西。
然而,现在这个状态的尚宇哲已经超出了学生们“明哲保身”的心理界限。
“不是吧,认真的吗?”
“他怎么了?他是不是那个……”
“我刚刚看见韩承甫还有金南智他们跑出去,什么啊,是他们干的吗?”
“这也太离谱了,天啊,他们是要杀人吗?”
有男生主动上前,但尚宇哲已经摁下了电梯。他听不见身边的议论,耳畔是强烈的耳鸣,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影像憧憧鬼物,他正承受着剧烈的痛苦,深埋在心的恐惧筑起自我保护的高墙。
意识不那么清醒的情况下,他只记得要逃跑,离这些人越远越好。
只有自己一个人待着,才不会受到伤害。
想要帮忙的男生晚了一步,主要是他本身也并没有那么大的决心。不知所措、尴尬以及担心,多种复杂的情绪牵绊住他的脚步,或许还有更多围观的人,于是他们只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闭合,遮住了里面尚宇哲血淋淋的身影。
但是不面对面给予帮助,打电话还是比较简单的,有人打了医院的电话叫救护车,还有人打给学校老师。
这种混乱逐渐扩散,尚宇哲却毫无所觉,他大步离开了学校,错过了半个小时后到达校门口的救护车。
他打了出租车自行前往医院,在车后座短暂昏迷了片刻,司机大叔并没有因为他看起来很危险就拒载,反而一路风驰电掣。并在路上始终坚持与他沟通,尝试让他保持清醒。
等车停稳,他甚至忘了收尚宇哲的钱。
但尚宇哲认真地拿出钱包付款,纸币上留下了腥红的指印。他抱歉地对司机大叔露出笑容,唇角提起的同时,眼泪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他自己进了医院,被送急诊,经过一系列检查和包扎治疗后,躺在了住院部的单人病房里。
单人病房很贵,但尚宇哲在当下只想独自待着,无人、寂静的空间才是他平复情绪,舔舐伤口的最好良药。
他又痛又累,没有力气再考虑很多东西,想要在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到有勇气面对世界了再出来。
不过,连这么微小的愿望也没有被满足。
学院的一个领导,带着他们专业相关的几位老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医院。他们通过一些途径,获知了尚宇哲在这里,这很简单,路上有无数学生目睹了他离校的路线,而这里又是离首尔大最近的一所医院。
尚宇哲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便被迫睁开眼睛,迎接老师们的关怀。
他们围着他,离得很近,每张脸上都满是关心,像放大的玩偶面具。充满着诡异的陌生感。
尚宇哲耳边的嗡鸣声更重,医生检查出他有轻微的脑震荡。那位具备话语权的领导的面目在他眼前模糊,对方神情和蔼,眼睛却很有压迫力。他连续性地问尚宇哲问题,而尚宇哲只有低声说“是”和“不是”的力气,到后来他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极小幅度的点头或摇头。
隐约中,他听到那位领导说:“这件事太有失分寸……我会让他们来给你道歉……”
听到这句话,尚宇哲几乎惊恐起来,他不想再见到他们,一点也不。起码现在不要。可是没有人留意他的反应,领导转过身去与那些老师沟通起来,他们窃窃私语,这种音量就好像空气里爬满了无数小蛇,在同一时刻窸窣作响。
尚宇哲没有力气大叫,他很想拒绝,但即使有力气,也不愿意获得关注。
他恐惧再见到韩承甫三人,打内心深处抗拒他们的道歉,那是虚假的,让人作呕。他也一并恐惧陌生人,这些老师对于他来说就是陌生的,他们的慰问只强化了他的痛苦,所以他也不愿意真的吸引他们的视线。
这种矛盾性的情绪,这种纠结的苦痛非经历之人不能懂。尚宇哲在床上闭目,连呼吸都微弱,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死去。
但他毕竟活着,而且实际上,甚至没有受很重的伤。刀口多,却都比较浅,脖颈上的伤痕已算最深,也不过缝了两针。最要紧的是脑震荡和失血问题,住几天院就能痊愈。
所以他仍然需要应对这些特地来“处理”这一事件的老师,在一些他看不清文字的资料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
有位老师贴心地将他指腹上的红油擦干净,告知他,学校会把他转到专门供给研究生的单人公寓去,直到他毕业都不收费用,且会安排他转到同专业的另一个班。
尚宇哲在他的解释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刚签的是和解书与承诺书。
……随便是什么了,他只想睡觉。
他无比配合,学院领导十分省心,接下来的流程进行的非常之快。他们每人对尚宇哲作了简短的关心,一行人离开病房,在房门合上的刹那,尚宇哲眼前骤黑,几乎是瞬间跌入了安宁的黑暗。
尚宇哲昏睡了一天一夜,连查房医生都被惊动了,对他重新做了检查,确保没有脑淤血后得出应该是心理方面的问题。
医生建议他顺便去看看心理科,但对于尚宇哲来说,这已经是很熟悉的地方,熟悉到完全不能为他带来帮助。
并且,他认为现在的自己也不需要去看心理科。
耳鸣消失,头也不晕了,双手的刀口基本愈合,只有脖颈那处偶尔传来隐痛。尚宇哲振作起来,想到自己这几天并没有向经理请假,就无故旷工,产生一些紧张。他联系了尹经理,对方对待他相当客气,尚宇哲编了出车祸的理由,他立刻相信了,还让尚宇哲好好休息,总之话语间是丝毫没有要辞退他的意思的。
尚宇哲松了口气,安泰和那边,由于之前就表明过学业繁忙,他并没有打扰,只是发了几条日常消息。未接来电里没有父母的电话,妹妹的倒是有一个。
回复了安泰和的消息,也给尚真希回了一通电话,他想起来自己现在可以住学校的独立公寓了,所以要重新买一套生活用品。
他在很认真地考虑接下来的生活,似乎痛苦已然随着伤口的愈合消失,情绪恢复到了往常。然而,像是一张把涂黑部分强行撕掉的画布,他的记忆漏着风,韩承甫、金南智和洪秀贤三个人成了三个单薄的名词,老师们轰轰烈烈的慰问也像一场梦。
尚宇哲并不是忘记了,他只是忽略了。
比如他考虑到要搬新公寓,身体自动自发地跳过回原宿舍拿东西的选项,本能地避开所有会产生不适的情绪源。
拖着破破烂烂的过去积极面对接下来的生活,这是否是一种健康的状态?
——大约不是的。
因为当尚宇哲退掉单人病房,从医院里出来,脖颈上缠着白纱布完成今晚在Vitamin的工作准备离开时,一辆迈巴赫在他面前停下,车门自动滑开,露出李赫在雪雕般的侧脸。
“上来。”
简简单单一句命令,李赫在的语气并不凶悍,只是带着天然的低沉。尚宇哲便顺从地上了车,换做以前,他至少会表达疑惑和抗拒,说不定还会和轿车赛跑。
如今,他对于命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柔顺,面对看似庞大的危险,心神麻木地陷入其中。
尚宇哲坐在李赫在的对面,注意到他手边的位置放着摊开的一份文件。
很薄,上面印着他的照片,像简历似的陈列着他的个人资料。
尚宇哲看见那份资料后愣了一下,眼神没有挪开。
李赫在发觉他的注视,极其自然地把手边的文件拿起来递给了他,两条长腿交叠,姿态悠闲地靠在椅背里,仿佛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进行隐私调查是很正常的事。
尚宇哲收回视线,目光和李赫在在半空中碰了碰,接过了文件。
这个文件既详细又简略,条纲式地罗列着他的生平。
详细在于,从他的出生年月日,乃至几点几分诞生,到他的户籍地,从小到大在哪里上学都整齐地列了出来。最后一栏赫然是首尔大学,还附上了他的专业、班级、宿舍号。
简略在于,这些资料只是勾勒出了他的人生框架,并没有罗列填充他的生活细节。比如他悲惨的被欺凌史,比如他前几天刚刚出院。
这种条纲式的背景调查也表明了对方的态度,李赫在想要掌控他,但对于他本人的情感与生活并不在意。或者说,并不感兴趣。
李赫在只在意自己的欲望。
——不过,尚宇哲是没有那个力气以及意愿,去分析李赫在的想法的。他看完资料后,不由松了口气。
他已经够可悲了,并不想让自己的悲惨再像本小说似的,以一种无足轻重的姿态摆在其他人眼皮底下,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尚宇哲沉默半晌,把资料放了回去。
接着他侧过头,静静地望向窗外。
自从上车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没有疑问也没有反抗。路边的霓虹、路灯以及融化在明亮街灯中的月光汇合成一道如水的光源,随着车辆行驶在他脸上摇晃,睫毛在光影下潮湿,给人正在流泪的错觉。
李赫在抬手,碾了碾他的睫毛。
尚宇哲终于转回头看他,露出奇怪的眼神。李赫在没有解释,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视线扫过他缠着纱布的脖颈,浅淡的眼珠蕴起一股情绪。由于被压抑着,暂时看不出来,他表情仍是漫不经心的,甚至隐隐含笑。
但尚宇哲存在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认为对方现在并不正常。
这种直觉是对的。
“我请你来做客。”李赫在脱了外套,衬衫扣子也松到了胸膛,慵懒地倚在桌前:“你今天表现很好,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要你满足我的要求,我会让人送你回家。”
“我只有一个要求……非常简单。”
这里是城北洞的一个别墅区,迈巴赫驶入高耸的老围墙停进地下车库,尚宇哲跟随李赫在乘电梯直接上了二楼。这栋别墅共二层,占地面积大的可怕,声控灯在他们的脚步声下一路亮起,李赫在带他走进了一间卧室,命令他坐在床上。
身下近四米宽的卧床极其柔软,像个巨大的泥沼,尚宇哲小心地坐在边缘,仿佛能因为李赫在一句话就跌落。
他看着李赫在的眼睛,小声问:“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很多的灯,只开了桌上的一盏。光源在李赫在身侧,将他的眉眼、身形都映得十分清晰,高脚杯里的红酒熏出甜苦混杂的气味,被李赫在端在手里一饮而尽。
他喉结滚动,理直气壮提出要求:“我要你对我笑。”
这是什么要求?
尚宇哲暂时从危机感中脱身,很难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让你对我笑一笑。”李赫在平静地说:“我满意了你就可以走,就这么简单。”
……这么听起来的话,确实没什么难的。
尚宇哲不想靠近陌生人,尤其是这么危险的人。他曾经忽略了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危险,但并不代表他忘记了那个晚上,被彻底打开壳的羞耻感只要稍微回忆就能让人手指蜷缩。
他立刻准备笑了。
显然李赫在也正等着。
但是,但是。
尚宇哲尝试把唇角提起,然而这一刻他好像患上了肌僵直,无论如何也无法命令自己的脸部肌肉。或许不是这一刻,是在好几天前就这样了,只不过他近来从未试图过做表情,所以现在才发现。
本来拥有的东西就够少了,这种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的感觉让尚宇哲心慌。他用很大的力,可力气不知道流到哪儿去了,反正是没到脸上。他的唇角死亡般往下垂落着,冷冰冰地嘲讽着还在等他微笑的李赫在。
李赫在白色的睫毛搭在下眼皮,原本就趋近于零的耐心在尚宇哲的“无动于衷”中进入倒计时。
“我很希望你像在车上一样听话。”
“别告诉我你连对我笑都做不到。”
他这样讲,语调倒是和之前没多大变化,尚宇哲却分明感到从脊背渗上来的寒意。
他想解释,但无从说起,憋出一句说了还不如不说的话。
“对不起……我现在,我不能对你笑。”
李赫在听到这句话的那刻,抬手把高脚杯口朝下扣在了桌面上。酒液从杯壁缓缓滑下,如同爬行的血。
“尚宇哲?”他低低叫了句尚宇哲的名字,咬在唇齿间,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笑起来。把他在锋利的犬齿下切割:“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
“没关系,你还不懂事。”
浮于表面的笑意骤然消失,裸露出底下真实的阴鸷。李赫在拉开桌柜,从里面取了样金属制品,他迈开腿朝床边走来,单手解开西裤,凶悍之处隐匿在仅剩的贴身布料下,在近距离向尚宇哲昭示征服的狂热。
尚宇哲条件反射后仰,但李赫在宽大的手掌钳住他的双颊,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这只养尊处优的手皮肤细腻,触感光滑,毫无伤痕瑕疵,内里的骨头却硬得要命。一旦发力,像活过来的白大理石,叫人没有任何能反抗的余地。
尚宇哲被他光靠一只手掌扣在原地,接着这只手的拇指摩挲他的下唇,要碾出红浆的气势。尚宇哲在感受到疼痛的瞬间联想到被蜂鸟啄烂的果,眼皮轻颤,不自觉打开嘴唇。对方的手指立刻沿唇缝抵进,掰开他的牙关,探入了他的口腔。
隐隐带着酒味的指腹在他舌头上搅了搅,下一刻,冰凉的金属制品插进了他的嘴里,边缘在远处照来的光线下反射出一弧银色。
这是一个扩口器,做成了小丑的唇形。中间的位置偏圆,两边上挑,内部的软硅胶裹住上下牙齿,只解放当中柔软湿热的舌头。
尚宇哲下意识合上嘴巴,却被铁质的边缘牢牢卡住,除非低头吐出来,否则只能被迫张着嘴巴,彻底向面前人敞露自己的口腔。
甚至是以微微笑着的模样。
“嘘,嘘,别动。”
李赫在的眼神像在阴影中沸腾的水,冒着高度兴奋的气泡。他的手指用力抚摸着尚宇哲的下巴和耳根,其实是在阻止他低头,他躬起身体,雪白的发丝将将垂落到尚宇哲的脸。
“甜心,不要动,安静一点。”李赫在的吐息呼到了尚宇哲的脸:“你知道吗,有些人反而喜欢这样,他们会去做手术,把嘴巴一辈子定型。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是不是?”
尚宇哲的挣扎停止了。
李赫在吻了吻他被强行提起的唇角,表情流露残忍的怜爱:“好乖。”
他直起身体,手掌纠缠尚宇哲脑后的发丝,逼他仰着头。李赫在身量很高,他站着,尚宇哲坐着,位置正好。他注视着尚宇哲颤抖滚动的喉结,自己的喉结也滚动,掌心和后颈一起发烫。
舌头的触感,上下硅胶摩擦,隔着软硅胶能感受到牙齿的硬度。
边缘的铁质扩口器是冰冷的,口腔却高热,矛盾的体感碰撞出奇异的愉悦。
柔软又脆弱的蘑菇,在外界的枷锁下更加无法反抗。
等终于取下扩口器,尚宇哲跪在地面,发出剧烈的干呕。他喉腔被过度使用,两边唇角泛出撕裂的红色,生理泪水从眼眶中滚落,地毯上除了他吐出来的东西还有些别的。
李赫在胸膛上淌着汗珠,衬衫汗湿透出肉色。他敞着裤链的西裤松松卡在胯骨,深刻的人鱼线蜿蜒进布料下的阴影中。手指因刚刚取下扩口器而黏湿,面孔充斥着野兽完成进食的宽容餐足。
他按了呼叫铃,让佣人来更换地毯。把尚宇哲拉起来,用红酒给他漱口。
尚宇哲仓惶中咽下了好几口。
红酒不辣,也不涩。对于没喝过酒的尚宇哲来说也不香,他感觉嘴巴里强烈的酒味,混合着残余的古怪味道,喉咙和唇角还痛得厉害,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没过多久就开始发晕发烫。
有人来换地毯,尚宇哲不愿意在另一个陌生人面前彰显狼狈,李赫在用眼神示意他去洗澡,他就进了浴室。
浴室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尚宇哲在第一时间垂下眼睛,逃避地躲进最远的浴缸里。浴缸外面还有淋浴间,总之和镜子离得很远。
他呆呆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放水,很热很热的水没过他的脚背和踝骨,一寸寸往上覆盖,尚宇哲的连日的魂不守舍、极度紧绷逐渐被烫软了,麻木僵冷的骨头被烫暖了。他握紧满是伤痕的手,感受吞咽时喉腔的阵痛,连带牵动肌肉时脖颈刀口的痛感,他忽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事。
酒精在发酵,他甚至勇敢地产生出不甘心。
如果因为自己是怪物所以要遭受这种对待的话,那李赫在……那漂亮的李赫在也是怪物。他已经用最大的努力把自己藏起来了,那为什么还偏偏是他呢?
卧室里,李赫在毫无顾忌地在佣人眼前敞露着身体,他喝完那瓶红酒。脱下的衣服扔了一地,坦然自若迈进浴室。
然后就在推开浴室门的那一刻,听到他路上拔回来的蘑菇,把自己扎根在浴室最最最角落的地方,发出无法忍耐的沙哑哭声。
第17章
尚宇哲在热水里泡了有一会儿,浑身都因为水温发红,他还喝了酒,这红色便烧得更厉害。
流泪而红的眼睛,被扩口器撕裂而红的唇角。他完完全全变成一只红蘑菇了,泪水随着剧烈的恸哭不断滑落,旁观着这幕的李赫在好像目睹只新鲜、艳丽的大蘑菇正迅速脱水,也许没有旁人插手的话,他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彻底失去水分,同时迎来干涸生命的尽头。
李赫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看了一会儿,走进淋浴间继续看。
淋浴间是全透明的,和浴缸仅仅隔着一道玻璃墙。尚宇哲听到他的脚步声后哭声停顿了两秒,后来,不知道是由于酒精作祟还是他在李赫在面前有过太多的狼狈模样,他颇有些不管不顾地哭了下去。在淋浴间传来水声后,自以为有水声的遮掩,他的声音更加放肆。
直到过了大半个小时,期间浴室外间的门开合过一回,尚宇哲终于完成了一次不伤害任何人的小小发泄,把自己的嗓子哭得更哑后,疲倦的安静下来。
热水已经凉了,浴缸温控装置检测到水温下降,重新放了温度适宜的泡澡水。
尚宇哲蜷缩着的四肢稍微动了两下,有些发麻,他扭过僵硬的脖颈,正好对上李赫在的视线。
李赫在穿着一件纯黑的丝质睡袍,半蹲在淋浴间里盯着他。敞开的浴袍下饱满的胸肌还挂着水珠,精壮的大腿屈折,结实的肌理挤压出有力的曲线,更私密的地方隐藏于浴袍一角的阴影中,雪白赤裸的足趾撑在地面的瓷砖上。
他见尚宇哲看过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手上的伏特加。冰球在玻璃杯里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也撞上尚宇哲的耳膜。
尚宇哲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干什么,而眼前的男人隔着一面玻璃墙,就像海洋馆的游客参观动物表演,只不过自己是他的私人藏品。
这个认知让尚宇哲再度感受到了屈辱和羞耻,他都有点发抖了。李赫在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而拿起身边地上放着的一个长口杯,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走出淋浴间,绕过玻璃墙坐到了浴缸边缘。
现在游客和被参观者共处于一个空间了。
李赫在把杯子贴在尚宇哲的通红的左颊,逗弄宠物似的碰了两下。尚宇哲沉默不语,李赫在说“接着”,他才拿过去。
李赫在又说:“喝了。”
尚宇哲咬着长口杯里的吸管一吸,红粉色的汁水迅速充盈口腔,味道甜蜜清爽,他不自觉咽下好几口,才反应过来这是西瓜汁。
“你委屈什么?”李赫在敞着两条长腿,低头看着他:“不想做这种事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都和我没有关系。
尚宇哲这样想,仍是沉默,但大约想法从眼睛里泄露出了一些,李赫在忽然抬手捏住他的双颊。
这个动作让尚宇哲应激,他猛地挣扎了一下,结果和不久前相同,被李赫在轻而易举镇压。李赫在身体纹丝不动,只不过手上加了力道,青色的筋脉在小臂皮肤下隆起,蟒蛇似的。
尚宇哲就认命地安静下来。
“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对我反应怎么大,怎么,难道你对你的‘主人’还能是真心的吗?”
尚宇哲身上被殴打后留下的痕迹,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变淡,从可怖的青黑变成浅红浅紫,密集地堆叠于身躯。这种浅淡的印记在无知者看来另有一种解读,在这种暧昧视角下,连脖子上被水蒸气熏得湿溻溻的纱布,它分明裹缠着血淋淋的伤口,却也成了一道微妙的暗示。仿佛纱布下是另一些不能见人的吻痕,或者是更刺激的痕迹。
李赫在想到自己手上那份简单的资料,人和名字对上号,他知道上次在Vitamin,让尚宇哲露出笑容的大概率是那个叫安泰和的男人。
尚宇哲空有一副绝佳的皮囊,人际关系却单薄地像张白纸,同龄的亲近之人在资料上也仅有一个安泰和。
这两人青梅竹马,现在还一起来了首尔。
李赫在推己及人,认为这么个漂亮东西却几乎没有朋友,十成十是有人捷足先登,放在身边严加管教。这具拥有极大性感的身体,大约也已经被享用了千百万次。
“是那个男人吧,叫安泰和的。”李赫在歪着脑袋:“你喜欢他什么,一个暴力狂,中了彩票后轻易挥霍的穷鬼?”
尚宇哲根本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和泰和又有什么关系?他又凭什么这么说?尚宇哲盯着李赫在,李赫在面带笑容,无动于衷。倦怠感再度涌上,尚宇哲闷头喝完了西瓜汁,把空杯子放在地板上,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李赫在,不再看他了。
李赫在也没有追根究底,他奉行实用准则,尚宇哲曾经拒绝过他,这没有关系,现在的尚宇哲已经拒绝不了他了。
尚宇哲会对安泰和笑,这也没有关系。
现在人在他的手里,他想要看到对方的笑容有一百万种方法。李赫在的世界只有他“要”或“不要”,没有其他人“想”或“不想”。
从这一天起,尚宇哲就被他关在了这栋别墅里。
实际上来说,李赫在并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束缚措施,他没有绑着他,甚至没有收走他的电话。李赫在只是锁死了别墅门窗,需要靠他对中控装置下达指令才能解锁,于是整个别墅成为一座巨大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