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击,靴跟踩破灯带上的一颗灯泡, 碎片乒呤乓啷地散了一地。
一直到连击打柱都被打爆了,雌虫才低吼一声,向后一倒,低喘着躺在水滩上。
裴舟.诺莱斯, 现在正和那名雌虫做着什么?
在用精神力给那名雌虫疏导精神海?刚才那虫说, 疏导精神海是很舒服的, 怎样个舒服法。
结合的话, 无非就是抚摸和接吻, 还有…左岺想象了一下, 只觉得眼睛和胸腔,都被雨打得有些发疼。
也许,那跟现在雨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细密的,却因为一刻不停的落下而又酥又麻。
真希望有那么一次,裴舟.诺莱斯的精神力,能触及到他。左岺迷迷糊糊地冒出这个念头,解开了原本扣起的衣领,任由雨点滑进去。
然后,他抬爪挡住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疲惫而清明:“阁下。”
而另一边的雌虫,同样也在叫着雄虫的名字。
“阁下。”佐林看着眼前尖锐的碎片,眸光沉了沉,随后露出了一个表情。
佐林:“别这样对我,裴舟阁下。”
这是他第一个练习的表情,是那名叫左岺的雌虫被关在审讯室时所露出的,既凶狠又脆弱的表情。裴沅阁下在训练他时,就说过也许正是这副模样,吸引了这名三雄子的兴趣也不定。
可他不知道的是,哪怕他的面容已经有八分像左岺了,他做得依然并不像。
“十分钟前我给过你机会。”裴舟不为所动地说着,瞥了眼地上拆开的玻璃盖,示意刚才给他注射的缓释剂。
裴舟冷漠道:“你如果是被迫的,得到缓释后就不会做任何事,你也可以选择告诉我事实。”
“所以是裴沅.诺莱斯找你来的?”听似是在问话,其实裴舟已经确定了,只是如果这名雌虫承认,就再好不过。
佐林:“……”
佐林沉默着。忽然,他猛然起身,冲着裴舟手里的玻璃片而来。
欻啦一声,佐林身上的衬衫便是被玻璃片划开,坦露出一片胸膛。他故意而为地喘息着、呻/吟着,要继续撞上玻璃片,而另一只背在身后的爪,则从裤带里掏出了颗白色珠子。
“!”裴舟眉头一拧,将玻璃片往地下一扔,一脚踏碎,又是反手擒住佐林,将已经开始冒出气味的白珠子夺走,向角落一扔,扔进医疗室的密闭箱。
那白珠子是一种有诱导性的浓缩香料。
“没用的,医疗室里有监控。”裴舟道,“你污蔑不了我们的关系。”
佐林一顿,抬头看向房间四角的监控。
也就是在这时,医疗室的屏幕上,原本正在加载着一串代码的画面忽然一改,加载出系统画面。代码在几个模块间快速滚动。
裴舟按了按光脑,那画面便传出声音:“裴舟.诺莱斯少尉,欢迎您进入帝国军校信息系统。”
裴舟下指令说:“查查这筒血液。”
“指令确认,投入分析。”
原本身后这个装置可以链接诺莱斯家的信息系统,但既然是裴沅做的,就很有可能把痕迹都抹除掉,也可能像卡恩德那次那样在后台控制着。
刚才他用光脑连接了军校配给每名军虫的系统,就相当于加了一层防护墙,无论是此刻的监控还是血液的信息,都不会被篡改删除。
数据在快速流动,无数虫的信息在面前闪过。
“虽然只是简易版。”裴舟看向雌虫:“但查出你原来的身份,已经够用了。”
“裴,裴舟阁下?!是有什么需要么!”
当裴舟从医疗室出来时,在附近驻守的几名雌虫都有一丝错愕,显然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出来。毕竟阁下进房间半小时不到,这会儿臂弯处还挂着雌虫的军装外套,而那闹事的下属虫走了没十分钟,现场的花瓶碎片才刚清理完毕。
裴舟左右看了看,见两名比较眼熟的诺尔曼的手下,就在不远处的楼梯口清理着地上的东西,便是安排道:“找虫看住里面的雌虫,也跟诺尔曼报告一声,明天我来处理。”
“看住。”几名军雌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解。
裴舟:“不用问为什么,找可靠的军雌看住就好。”
“是,阁下。”其中一名军雌颔首,又问:“阁下现在是要回去?”
裴舟看了眼窗外,心里直叹一口气。
本来他是想去看看别栋的左岺的,可经过这么一出,窗外的雨势渐大,而裴沅带的那瓶酒又上头得厉害
现在他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就连脑袋,也从刚才起就变得有些昏沉,像塞了几团棉花进去闷着似地。
“嗯,回去。”裴舟揉了揉眉心,疲惫道。见军雌们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裴舟问到:“有事吗?”
两军雌对视一眼:“应该算没什么事,裴舟阁下请先回去歇息吧,我们会报告诺尔曼少尉的。”
雨夜里他住的别栋是那么地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繁杂的雨声,在酒精作用下,裴舟莫名就是想见一下真正的左岺。
可都快回到别栋楼下了,醉也是真有点醉,裴舟沉吟一会儿,抬爪摸了下爪腕上光脑,打算看看那颗红点在干什么,光脑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好像是刚才和那个佐林搏斗时被弄坏了。
刚才离开房间时他和那佐林搏斗了一番,原因是那佐林的身份被查了出来。他的本名不叫佐林,而是一名叫因米特的雌虫,本来居住在A90星,因为伪装偷窃被裴沅抓住了把柄。
见身份被裴舟查了出来,雌虫精神风暴还未完全缓解,便激动地与裴舟搏斗起来。尽管裴舟很快就制止住了他,但光脑也被弄坏了。
红点是看不到了,裴舟只觉得像缺了点什么般心痒。他缓缓解下光脑,刚要叫虫来检修,却是瞧见诺尔曼迎面过来。
诺尔曼道:“阁下,我已经听我的下属说了情况。”
裴舟“嗯”了声:“怎么处理那虫具体明天再说吧。”
“对了。”裴舟问:“诺尔曼你是从生日会那边回来?那边怎么样?”
“属下不是从那边回来的,不太清楚,刚才属下一直在客栋。”诺尔曼沉吟一会儿,道:“阁下,或许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裴舟示意他继续说。
“刚才…”诺尔曼缓缓道:“左岺来找过阁下。”
裴舟疑惑:“找过我?什么时候?现在呢?”
诺尔曼说:“在阁下与那名雌虫在房间里的时候。”
“阁下知道左岺在雄雌本能的繁育这方面,向来是迟钝些,他大概是以为阁下有什么危险,在外面打伤了好几名军雌。”诺尔曼一顿,“所以我教导他不要打扰到阁下,他就走了。”
“刚才我也问了兰尼,左岺没有回别栋。”诺尔曼道。
裴舟立刻抬爪,却是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光脑已经坏了,他没有左岺的定位。
裴舟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像被外面的雨压着:“诺尔曼,这件事我明天再找你,你先回去。”说完,他没管诺尔曼的回应,跑进了雨里。
细微的精神力在雨里穿梭、探寻。
裴舟从主栋跑到了客栋,又从小花园跑到了泳池边,期间找到了好几名雌虫,但都不是左岺。
“雨里的是雄虫阁下么?”雌虫见雄虫被雨淋湿,紧张地就要上前询问,但还没跑出来,雄虫就没了影了。
终于,精神力在训练场里找到他的目标,一点点包裹住那名雌虫。那一刻,裴舟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裴舟来到训练场,远远地就看见左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被雨淋着一动不动。
而旁边的击打柱已经报废了,正冒着火花。
裴舟走到左岺旁边,看他手臂挡着眼睛,露出来的触角被雨打得软趴趴的,就坐下来挠了挠他的爪心。
“半夜出来练拳么?在想什么?”裴舟轻声问他。
左岺爪子一动,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好一会儿他的嘴唇动了动,含糊道:“阁下…能不能碰一下我,我想知道精神力是怎样的。”
裴舟看着从刚才起就被自己精神力包裹的左岺,心里一颤,爪子摸了摸他湿润的触角:“像这样?”
三秒后,左岺猛地原地弹起,像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裴舟阁下?活的?”
裴舟挑眉:“当然是活的,难不成你觉得我刚才吃了趟鸿门宴,所以来这里打拳,当是祭奠一下?”
“不是。”左岺讶然,“阁下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见裴舟浑身湿透席地而坐,他拧眉说:“阁下淋湿了。”
裴舟抬眸看他:“你不也在这里。”
左岺:“我不小心睡着了,刚才要是说了什么那一定是胡话。”
裴舟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确实,我现在也困得不行,虽然雨很大,来,坐下来。”
左岺咳了咳就地而坐,便是想到了什么,展开了虫翅。雌虫的虫翅是坚硬的,却也能调整成像蝶翼那样的柔软。
裴舟看着左岺将虫翅张到最大,从后绕向前,挡住了他头顶上的雨。
“所以你来找我了?”裴舟问他:“诺尔曼说你在外面打伤了几名雌虫。”
左岺垂首,好一会儿才沉声说:“我看阁下很着急地抱着一名雌虫走了,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就过去看看。至于打伤,是因为他们不给我进去。后来诺尔曼解释了,我就走了,顺便来这里练拳……”
“这样么。”裴舟的目光落在左岺的爪上,“你的爪子受伤了。”
“刚才不小心弄的。”左岺翻转自己的爪,“没什么大碍也不疼……所以阁下为什么来这里,那名雌虫呢。”他放下爪,问。
“那虫被其他虫看守着,你不是看出来这是突发情况了么,我带他去医疗室,给他注射缓释剂而已,顺便查查他的身份,不然你以为呢。”裴舟说。
左岺张了张嘴:“就这样?”
裴舟“嗯哼”一声,问:“那虫身上披着你的衣服,你的衣服怎么会去到别的虫那里了。”
左岺说:“被撒上酒,送去洗了。”
“这样。”裴舟缓缓点头,顿了两分钟,沉声道:“左岺。你是我的下属虫,除了我,任何虫都没权利阻止或处置你。既然我是你的上属,我的一切都与你有关,这点你不用质疑,也不用怕我困扰。”
他看着左岺与以往不一样,有些呆愣地抬爪抹了把下巴上挂的水珠,只觉得脑子心里都有些发烫,之前喝的红酒后劲也达到了顶峰。
但他依然努力清晰地说:“只要你判断情况不对,或者你不喜欢,我没事先告诉你或者出声阻止,那我便是默许的,你做什么,我会担着的。在军校是这样,在诺莱斯家也是这样。
左岺正坐,沉声:“裴舟.诺莱斯,你知道你这些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裴舟笑了笑,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出现左岺搬空仓库兰尼控诉他的画面:“难道意味着你会搬空仓库里的食材?”
左岺却是没有反驳。
两虫就这么坐了几分钟,坐到连雨势都小了,几乎是有停雨的迹象,左岺又叫了声他的名字。
“阁下,你身上的酒味很浓。”左岺说,“而且状态不太好,阁下你得回去洗个澡,不然会发烧的。”
“啧,是裴沅那货那些酒上头了。”裴舟将湿润滴水的发丝向后一抚,眉眼中已经有了倦意,“身体壮实着,也不至于发烧。”
刚才为了找左岺才清醒了些,现在找到了左岺,一松懈下来困意就再次上头,连雨声都挡不住。裴舟眯了眯眼:“都想在这里就地睡了。”
左岺:“那可不行。”
裴舟:“那回我房间,你也去……”
左岺讶然地看着裴舟,却是见裴舟光是坐着,重心都有些不稳。
他立刻将几近睡去的裴舟搂进怀里,原本只是挡在头顶之上的虫翅收了收,温柔地将他们包裹起来。
雨水顺着虫翅的缝隙滴了下来。
左岺:“阁下,我带你回房间。”
裴舟:“……”
感觉到怀里的裴舟的一呼一吸,左岺知道他是就这么睡着了。
“裴舟.诺莱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意味着我不会让任何爱慕你的虫再接近你,我会阻止你喜欢其他虫了。”
左岺的爪缓缓抬起,抚过裴舟的脸侧,又扶住他的后脑勺。
“我好像是喜欢你,裴舟.诺莱斯。”
而后,左岺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他的阁下。
是玫瑰与红酒的味道。就像是挂在虫翅上的雨滴滴到他手臂上那样,他以同样细密的力道,轻轻触碰着裴舟的唇。
雨不滴了,他就放开了裴舟,展开虫翅,将裴舟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修斯:什么!左岺居,居然告白了!
左岺默默点头。
修斯紧张拧眉:那阁下什么反应?!
左岺:阁下睡着了。
修斯(目死)(抓狂)(而后平静):我真的会谢,你是真的很屑。
下一章估计星期二更不了了呜呜考核去了
裴舟能感觉到, 身上湿滑、冰冷、僵硬的军装在一点点褪去。
温暖而柔软的布正在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从脖颈到锁骨,又继续往下。
裴舟享受着这种舒适, 好几秒后, 大脑才迟钝地发出警告信号——裴舟.诺莱斯,你得醒来。再不醒就意味着你将在没有意识地情况下, 在喜欢的雌虫面前袒露一切!
然而,感觉到是感觉到,想醒来也是想醒来,但身体却像渔夫砧板上的鱼一样, 怎么都不听使唤。
真的太舒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鼻尖飘着一股最熟悉的香味。那香味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剪刀,咔擦一下,朝着正在和“舒服”做斗争的理智一剪!
裴舟爪尖一动, 眉头一拧,条件反射般地做完最后的挣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轻柔的吻在雄虫混沌又舒服的世界里,化成了一只躲雨的蝴蝶。
那蝴蝶落到了他的爪上探索, 痒痒的。
接着,跃到了他的唇上停留片刻,带着点清香。
而后他又飞到了他的额头上,柔软绵长的一点。
“唔……”
听见雄虫呓语一声, 停在额头上的蝴蝶被吓了一跳。
左岺立刻起身, 睫毛如松抖落雪般颤了颤, 他看着自己眼下的裴舟。
明明刚才在雨里情不自禁地亲吻裴舟.诺莱斯时, 还不觉得有任何偷吻雄虫的羞耻心。
但现在回到了房间, 为裴舟擦干身体换上睡衣, 他只觉得从脚底到触角都有些发烫,就连裴舟抚摸他触角时的感觉,也好像被一直定格在身上,挥之不去。
不过,反正裴舟.诺莱斯也睡着了不是,没虫知道他在干什么。没虫知道今夜有一名雌虫,在用一吻表达自己未来的忠诚,一吻坦露自己此刻的心意,一吻祝阁下今夜晚安。今晚所有的亲吻,都会埋进夜里。
左岺凝视了裴舟一会儿,便是把他爪子收进被子里,而后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洗完澡,他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得妥妥贴贴,又系上领带,随后便是离开了房间。
天蒙蒙白,一大早地,裴沅的心情便是好到要去早上泡浴的程度。
“裴沅阁下,您要的醒酒茶我放外面了,您看您是否泡太久了。”
“我用你教我做事?”裴沅泡在浴缸里,转了转脖子,享受着醉后洗浴的舒适。他惬意地问:“怎么样?佐林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咱们诺莱斯家的三雄子迷上他了没?”
门外的影子好一会儿,才回:“回阁下,光脑还没收到他的消息。”
“啧,怎么弄这么久。”裴沅呵笑一声,说:“该不会那裴舟抓着人家不肯放手,还给弄晕了吧。”
他一脸满意地邪笑着,刚要眯一会儿眼,可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曾经在裴舟身上吃到的亏,眼睛里的笑意霎时全无,“反正也差不多到早上了,去看看怎么个回事。还有,去后台查查监控。”
“是。”
裴沅心里算着与裴舟的一笔笔帐,等着心腹带来好消息。
然而十五分钟后,等来的却是光脑里传出的一句“裴沅阁下,好像有些不对劲。”
“医疗室里的后台监控被锁定了,得进房间才能调出画面。”光脑里心腹陌声道,“而且听说昨晚那左岺来闹事后,没多久,裴舟阁下就从房里出来了。”
“出来了?!”裴沅一个扑腾,脑袋一晕,差点没滑进浴缸里。
他呛了两口水,狠厉道:“德恩卡,你怎么跟卡恩德一样不让我省心。”
裴沅:“你昨晚不是说诺尔曼正好路过,上去阻止了左岺了么,你不是跟我说一切都办妥了么。监控锁住又是怎么个回事?怎么连裴舟那蠢货出来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我让你安排守住的虫都干什么去了。”
“安排的虫被左岺打伤。”被唤作德恩卡的雌虫一顿,解释道:“后来诺尔曼出面,周围换成了诺尔曼的下属,我以为是成了,所以……”
“不要跟我解释这些。那佐林现在呢?”裴沅简直是被气死:“我是说那个花了我一大比星币的冒牌货,还在那房间?”本来他在雄父心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前阵子竟然还听雌父说,雄父好像在考虑要不要把设施一半分给有军衔的裴舟打理。
这会儿想干点什么身边的虫都是一个两个不省心的。但凡能得到左岺,控制左岺,至少在设施研究上都比这些虫好用。
德恩卡回他:“冒牌虫被关在房里,裴舟阁下让诺尔曼的下属看住了,不允许出来。恐怕是计划失败了。也不知道裴舟阁下那边到底对他什么情况,他的光脑也没有回复……”他一顿,十分冷血地问:“要处理掉冒牌货吗?”
“啧!”裴沅凶狠地一捶水面,水花飞溅满地,他咬住握拳的食指骨节:“算了,我先去会会那废物弟弟,那废物要是迷上了他,自然是好。”
“不是的话…就让我几位雄虫朋友卖个虫情。”他放下拳头,缓缓勾唇道:“虽然不如计划,但帝国军校的少尉,未经同意就带走人家来宾的雌侍,这本来就不合规矩,下点功夫添油加醋传出去,倒也不赖。”
“再不济,冒牌货也总能利用起来,把他那些不堪的样子拍下来,对外以假乱真,把锅推给026,让026左岺留在军校都觉得羞耻,乖乖回来到设施。”
“还有。”裴沅吩咐道,“叫客栋那几个雄虫待会儿来主厅外。”
德恩卡淡淡回道:“是。”
另一边,裴舟同样一早便是醒了。他醒来时,左岺正好在收拾沙发上昨夜睡过的床褥。
左岺扬了扬手中的被子,将被子对折起来,听见他这边的动静,便是扭头看过来。
四目相望,先是莫名的心安,而后是不约而同的尴尬。
因为就在此刻,身上舒适的睡衣清楚地让裴舟意识到,昨晚左岺将他带回来后,给他脱/下过衣服,还擦过身。
他总觉得,在他睡过去之后左岺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甚至隐约有些印象,回来后,左岺是先一点点扯下他的手套,解开他的纽扣,再解开他的皮带的。虽然,衣物应该是留了一件,左岺最后好像是抱着他去浴室,用烘干系统烘干了身上仅剩的衣物。
当然,也感觉到了左岺是从哪里开始为他擦身的,记得那轻柔舒服的力道。
倒不至于是羞涩,作为曾经的人类,对裴舟而言,无论是雄虫还是雌虫的身体,也都是男性的体征,而且日常的训练下,为对方擦药这些接触都不少。
但是此时此刻,裴舟却是觉得有些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是说“早啊”还是该逗一下左岺说“你昨晚给我换了衣服?”,又或者问清楚“昨晚我睡过去后你有说什么么?”
而左岺看着他,也有些奇怪地挪了挪目光:……
就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阁下醒了?”左岺废话道。
裴舟嗯了声,“我刚醒了。”跟左岺同样程度地废话回道。
左岺:……
裴舟:……
好在敲门声打断了两虫的对视,拯救了房间里尴尬的气氛。
门外的来者是诺尔曼。
“裴舟阁下,裴沅阁下那边似乎是有事约您去主厅谈谈。”诺尔曼道。
“知道了。”裴舟点了点头,想起昨晚的事,问:“诺尔曼,没有虫来问被看守的雌虫?”
“问了。”诺尔曼脸上依然是尽职尽责地模样,他回道:“因为是裴舟阁下先吩咐的,所以我的下属回绝了。”
诺尔曼没有明说是谁,但来问的无疑是和裴沅有关的虫。裴舟猜裴沅大概率是找了一名雄虫来。
诺尔曼既是服务于整个诺莱斯家族,必要时甚至会去排除掉对诺莱斯家不利的因素,自然不是任何一个势力的帮扶者。上次裴柏的订婚宴上,诺尔曼或许没看出来,但这次,这么明显的跟左岺相似的雌虫,诺尔曼肯定是已经看出来这名雌虫的出现,是有意为之的。
见诺尔曼转身离开,裴舟叫住他:“诺尔曼…你是诺莱斯家很尽责的少尉。”
诺尔曼扭头回来:“谢谢阁下,我不过是听从吩咐并遵守职责,我先去主厅。”他看了眼左岺,说:“左岺,昨晚你爪受伤了,我很抱歉。你既是阁下最信赖的下属,好好照顾好保护好阁下,不要像昨天那样让阁下在雨里受凉。”
左岺:“我当然会。”他上前一步准备关门。
诺尔曼却又是偏了偏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通过口型,裴舟隐约感觉诺尔曼好像在对左岺说“虫翅的严密性其实不怎么好。”
不过,诺尔曼刻意强调这话的目的意义是什么,裴舟倒是整不明白,反倒是左岺怔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关上门。
尴尬的氛围与微妙的心绪先放到一边,于裴舟而言,要着手处理掉更重要的事。
裴沅用这么拙劣恶心的手段,安排虫伪装成左岺的模样,想引他上钩。
他们总得付出代价,而且是踩了他底线的代价。
不过很显然,裴沅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也是因为这方式好处理,毕竟,“长相相似”又不犯法。
裴沅没能如愿,肯定会利用那虫,往他与左岺身上泼脏水。
左岺拧眉转身,同样跟裴舟想到了一块儿。其实昨晚他看到那虫时,脑子里只有惊愕和裴舟阁下对其他雌虫动心的慌张。也是在为裴舟擦身的时候,他想明白了,这是裴沅的计谋。左岺:“所以裴沅那货打算拿昨天那虫做文章,那虫本来就是用来陷害阁下的。”
“嗯。”裴舟给了左岺一个不慌不忙的眼神,道,“医疗室里有监控,昨晚我已经加载过军校系统,他们污蔑不了我。而且我也查出那虫的真身,也查到了与裴沅牵扯的线索。”
那些线索好几条都牵扯到裴沅的心腹的汇账,足够证明裴沅有心安排这次的事了。
“不过。“裴舟捏着下巴道,“我不打算用这些证据去反击裴沅。”
左岺:“担心他们对军校系统产生警惕心?”
裴舟颔首。
军校系统查出来的证据,虽能让裴沅落不着好,但也会打草惊蛇,让裴柏意识到他们竟然在利用军校的信息系统,也会暴露他们这次回来诺莱斯家的真正目的——
其一是找到百年前,裴柏统领的战役的资料。他们要用诺莱斯家的资料,比对在军校信息科系统中找到的名单,看能不能找到裘洛雌父被追杀的蛛丝马迹。
其二是实弹者的信息。在军校信息科里,左岺发现那名在综合演练时,用实弹攻击裴舟的雌虫,是名星际黑户。明明在星系里有远房血缘关系,而且血缘还跟诺莱斯家有关,却查不到最直系的血缘关系。那最大的可能,就是直系血缘的虫的信息被抹除了。
一旦裴柏察觉到他们有能查到信息的手段,就可能会重新处理掉当年的信息。
“军校系统查出来的证据不能用,只能用监控证明阁下清白,但我猜他们不会只做到这步。”左岺看裴舟正好拿起领带,便是上前给裴舟系领带。
“大概率会指责我靠军衔越权,私下带走别虫的雌虫…”裴舟自然地把领带给了左岺,还没感觉到左岺给自己系领带有什么不对。
然而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落到左岺的爪上,才真正意识到左岺是在他系领带。名义上他们是上下属,但那对于裴舟而言,只是一层对外保护伞,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左岺帮自己整理着装。
左岺近在咫尺,专注地给他打着结,这副模样,裴舟感觉通常是在他处理食材时比较多见。
“好了。”左岺语气自然道,“嗯?阁下继续说。”
裴舟回神:“嗯。他们如果指责我们从军不德,我也有对策。左岺,带上昨晚的军装。”说着,爪子一抚,给左岺顺了下衣领。
等到他们来到主厅外的走廊时,果不其然,裴沅与那几名雄虫跟个挡道桩似地杵在走廊上聊天。看似在聊天,几双眼睛却不时瞟来。
裴舟当是没看到,正要略过他们,裴沅就站不住了,大步迎面上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裴沅:“裴舟,听说你昨晚在客栋下面带走了一名雌虫?而且还把那虫关起来,让诺尔曼的下属看守着?”
裴舟瞥他一眼,鼻音淡淡上扬:“嗯?对,关起来了。不过,裴沅你消息这么灵通,那名跟我下属虫长得这么像的雌虫,跟你有关系么?”
裴沅脸色微微一变,阴笑道:“长得像罢了。虽说只是名雌虫,你现在又得了军勋,但好歹那是其他雄虫的雌侍,未经同意就带走,怎么都算不妥,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去军校了一段时间,得了个少尉的衔头,连基本的虫情世故都忘了。”
裴沅提高了音量,微微倾身:“现在我这雄虫朋友意见大着,跟我提了一个早上,就连我去让放虫,诺莱斯家的雌虫还把你的话当命令,拒绝开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继承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