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暂时退出聊天室去接了电话,再次回来,传达了陶钦德的意思。
“陶钦德希望尽一切力量保障陶氏太子爷的利益,现在因为舆论炒得厉害,半夜里都有同学去陶斐然的寝室看热闹,这让陶钦德非常不满。”
首席执笔人李添漫问:“那他的具体诉求是什么?”
不知为何,李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高清的粒子影像中,可以大致描摹出他的犹豫。
他说:“对方希望瑞君能够和陶满暂时先订婚,以此证明两人确实是正常情侣的关系,关于蔷薇花信息素的事,就解释为陶满和他弟弟接触久了,身上沾了味道。总之,是尽可能把陶斐然摘出去。”
“哼,”统帅语气有点不爽快,“谁会信?”
“不管有没有人信,好歹是留出了争议空间,起码证明了瑞君没有和未成年发生关系。”李添漫道。
“卓群,你认为呢?”
李卓群说:“感觉不妥啊,陶满毕竟是个Beta,又不是那种有一技之长、名声斐然的优秀人才,这么普通的一个人,不是让我们瑞君吃亏嘛。”
统帅李墨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缓慢点了点头。
不过李添漫却支持这一主张:“我认为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是订婚而已,过一阵事情过了,就说两人相处后确实觉得不合适,再分开,也没什么问题。”
“那陶满能答应?”
“他能有什么不答应的,他又不是他那个天才Omega继承人弟弟,只是个寻常Beta而已。”
“我不同——”
这几个字刚从李瑞君的嘴里蹦出来,他就被他爸爸李昱拉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李瑞君挺直腰板,用一种最为严肃不过的语调和表情,再次强调:“我不同意。”
统帅往沙发椅背上一靠,问:“为什么?”
“因为陶满本人就有安排此事的嫌疑。”
聊天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像是这些粒子忽然都成了老实本分的好粒子,不再做背后人的喉舌,嘴巴得吧得了。
最后,还是李昱说:“如果是这样,那你更应该同意了。后续调查你要避嫌,不便介入,既然你对陶满有疑义,和他走近些不是正好?”
李添漫顺势一起劝道:“瑞君,这次的事我知道你肯定是会有情绪的,但现在你处境尴尬,你自己应该也清楚。这些年,为了在老安防长退休前升上来,你为迅速累积军功,冒了多少生命危险,难道要在此功亏一篑?直接把中心安防拱手相让?”
李瑞君不说话了。
“瑞君,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想为联邦把守最要紧的岗位,这是中心交托的重任,我们李家自问从没让人失望过。在野党的许多人,心思都难测,比如那个虎视眈眈的周彬,他代表的并不是联邦、更不是人民的利益,而是归元财团啊。”
李瑞君站得笔直,沉默了半天,才问:“和陶满订婚,算任务吗?”
“你要想算也可以算。”统帅道。
李瑞君这才垂下眼睑,脸色沉沉道:“我明白了,我……没有意见,保证完成任务。”
李昱这时又道:“既然瑞君已经做出了牺牲,那我认为我们也要维护他的利益,既然是为平息舆论订婚,那也要和陶家约定好解除婚约的时间,财产等方面一并做好切割才行。”
“是,这是自然。”
“瑞君要守住副防长这个位置起码3年,订婚的状态就保持3年,期间对外就称两人都很忙,顾不上结婚,搪塞呗,让舆论去猜测,都无所谓。”
“嗯,可以。”
一众高层讨论起细节来。那些订婚相关的事宜都由李昱记录,准备和陶钦德去谈判,剩下面向舆论的稿子,在敲定后要由李瑞君本人向外发布。
当夜,事情大致定下来。
只是这次舆论风波的背后推手之恶毒,还是超出了陶李两家人的预期。
在李瑞君和陶满同时对外宣布订婚的消息之后,光年论坛的风向却在第一时间转为了“为掩盖李将军染指未成年的恶行而牺牲联邦的Beta研究员”、“都是假的”、“装装样子罢了”、“只是为了洗白人渣”。
李瑞君在熵联邦青年一代中形象一直很正面,战场上立下军功累累,战场外又有一副好皮囊、好基因,多年来从没经历过这样的质疑。
就连联邦的最高执政庭也下发质询文书,要求李瑞君对此事做出正式解释。
这些节奏打了李家一个措手不及。
迫于舆论的压力,李瑞君和陶满对外声称两人“年少相识,学生时代就相约进同一支部队,目前已经订婚,并即将同居”。
所谓“同居”,两家就是打算让陶满搬出陶家,住到李瑞君的私人宅院去。
反正这两人工作都很忙,在研究院和防务大楼里也都有配套的宿舍,同居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同时,为了进一步缓解舆论压力,李瑞君还抽出半天时间,去陶满的研究院拜访了他。
李瑞君到的时候,第三实验室的袁主任陪同研究院几位领导,一起接待了他。不过陶满本人窝在宿舍里,躲过了媒体的长枪短炮。
李瑞君是作为即将走马上任的中心副防长的身份来的,走过场之后,就提起自己的“未婚妻”身体欠佳,想去顺道探望。
特战军研究院内部就不再是开放区域了,媒体被请了出去,李瑞君则松懈下僵了许久的脸,变成不苟言笑的样子。
袁主任领着李瑞君到了陶满宿舍门口,就离开了。
李瑞君敲门进了陶满的寝室。
“李瑞君~”
陶满手里正举着一管蓝色的药水,见李瑞君来,很高兴地转头和他打招呼,嘴角露出两颗梨涡。
“记者都走了吗?”他问。
“嗯。”
李瑞君原本是气势汹汹过来的,因为被迫订婚又要和Beta同居的关系,心里堵得慌。但是看到陶满笑嘻嘻的圆脸蛋儿的时候,就好像忽然没了脾气。
他看着陶满,犹豫了一下,问:“你在吃药?还不舒服吗?”
陶满愣了一下,忽然脸红起来,解释说:“不是啦,同事让我帮忙测试一下蓝帛剂的附加功效,我正要吃呢。”
“什么东西?”
“蓝帛剂,是提取蓝帛花的汁水浓缩出来的,我们想用它来控制机械鱼的游动方向。”
李瑞君听得云里雾里:“那你在自己身上试什么?”
“我的同事认为它可以同时治腰痛,我正好……腰痛,就试试看。”
陶满越说越小声,脸也更红了。
为了缓解尴尬和紧张,他立刻喝掉了手里的药水。
李瑞君一惊:“你直接喝了?万一有毒呢?”
陶满把空管子扔掉,很自信地说:“应该不会吧。”
“应该……?”
“蓝帛花本来就可以吃啊。”他抬头看向李瑞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瑞君不懂这些,他连蓝帛花是什么都不知道。
见陶满一时半会儿没感到不适,他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不舒服,我来看看你,这是家长们的意思,走个过场。”
像是怕Beta多想,李瑞君不合时宜地加了后半句话。
陶满听了这句话以后,眨了眨眼,没有表现出太多沮丧的情绪。
对他来说,李瑞君是个遥不可及的梦,美梦里的男神大概都是这样,冷峻、直接、不会和他这样的人假客气。
所以陶满只是点点头,说:“我知道啦。”
他把小林坐过的椅子挪到宽敞明亮的窗边,邀请李瑞君:“你坐这里吧。要不要喝茶?”
“不用。”
“好吧。”陶满坐到床沿,和李瑞君面对面。
“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李瑞君问。
陶满说:“我猜这可能是一次针对你和我弟弟的陷阱。今早我忽然想起来,在时空传送装置被触发的那天早些时候,斐然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他还问过我是不是买了什么给他。”
“这个快递里面装着的,就是另一个传送装置?”
“应该是的。不过斐然那天打电话过来时还没有去拿,说也许是送错的,不想去取了。”
陶满停下来,揣摩李瑞君阴晴不定的脸色,安慰他道:“你已经很走运了,还好我弟弟没有去取快递,不然肯定更糟糕。”
李瑞君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干巴巴地问:“那快递到底是谁寄给陶斐然的?”
“我不道啊。”陶满眨眨眼。
他的眼睛像某种机灵敏捷的小动物的眼睛,充满纯粹和真挚,带有好奇心地看着李瑞君。
陶满就这样一直看着他,见他心情还是很不好的样子,又说:“你别不开心了,我搬去你家以后,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
李瑞君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
他一直在怀疑陶满,又因为每次和陶满的接触而动摇。
这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曾经是学生时代每个人都会遇到的那种小胖子同学,平庸、不够聪明、总闹笑话。李瑞君在学校里最觉得丢脸的那件事也是他惹出来的。
李瑞君有许多理由来怀疑他。
可他看上去又那么坦率,一点不隐藏。
这个陶氏财团的边缘人物、没有继承权的长子,真的毫无心机么?
陶满在三天之后搬进了李瑞君的房子里。
那天,全联邦上下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在李瑞君的私宅前拍摄和直播。李瑞君知道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他等在门口迎接了陶家的车子,还拉着陶满的一个行李箱,陪他一起进了门。
进门后,李瑞君立刻退开一段距离,表情也变得冷淡很多。
陶满倒是很高兴,脚踩进为他准备的那双拖鞋里的时候,心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了。
行李已经由搬运工人放进陶满自己的新卧房了。
换好鞋以后,陶满站在玄关处朝里看了看,有点拘谨和好奇。
“你自己逛逛吧。”李瑞君随意说道。
陶满是希望李瑞君陪自己认识一下房子各处的,但李瑞君显然没这意思。陶满也不介意,毕竟今天晚些时候,李瑞君还得赶回联邦中心,接受新的副防长职务任免。
于是,陶满自己慢慢朝里头走去。
李瑞君的这套房子很大,陶满走走看看,花掉了1个多小时。
它位于禄神星外围最大的一颗卫星“将府星”上,地面有3层加一个露台,带一个露天泳池和一大片花园,地下还有1层,停放着李瑞君收藏的私人星舰和豪车。
一楼基本上都是佣人们的房间,客厅很气派,餐厅却不大,摆了一张长方桌,边上还有一个壁炉。这里什么额外的装饰也没有,显得空荡荡。
陶满是个喜欢把空间填满的人,一张桌子上,就该再摆一盆水果,或者一瓶鲜花。壁炉上方,也该放有摆件,前面的地板再盖一层地毯。
于是,他想哪天去“商星”逛一逛,买些东西回来装扮。
第二层都是空房间,当然,现在有一间是陶满的了。李瑞君独自住在3层,边上还有他的工作室、书房,以及3间不同功用的会客间。
陶满走得腰酸背痛,垂着腰下楼,才发现没人提醒他已经要开饭了。
李瑞君看到他,才说:“要吃饭了。”
“嗯,我去洗手。”
陶满在盥洗室里洗完手出来,挑了一个离主座很近的位置坐下来。
“这里离主星好远,你平时怎么上班啊?”他边看一桌子菜品,边问。
“平时我不常在家。”李瑞君说。
“哦,”陶满有点遗憾,不过没关系,“你如果哪天要回家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
听到这句话,李瑞君才看了陶满一眼:“为什么要告诉你?”
陶满笑了一下,梨涡浅浅的:“可以在家做些准备啊。不然你回来的时候,一点订婚的感觉都没有,多没劲。”
“没必要。”李瑞君大概心里带着气,态度甚至不如和陶满在酒店房间的那时。
陶满也听出来了,他识趣地闭上嘴,打算等李瑞君心情好一些的时候,再和他聊天。
饭上来了,陶满非常懂礼数地看着李瑞君,等他先动筷了,自己才开始吃。
因为刚才逛了很久的缘故,陶满吃饭期间也一直在捏腰捶腿。
李瑞君看到好几次,最后忍不住问:“那个什么花剂没有用吗?”
陶满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啊?”
“上次去你宿舍的时候,你喝的那个。”
“哦,你说蓝帛剂啊,好像没什么用。”陶满又捏了下腰,忽然反应过来,又赶紧说,“不过我已经恢复了啦,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逛得有点累,你这里太大了。”
李瑞君顿了一下,随即说:“你应该增加运动量。”
陶满经常听到这样的劝说,他只是笑着说“好的”,实际上完全没有听进去。
李瑞君吃饭很快,添了一碗饭再吃完的时候,陶满才吃了一半。
之后,李瑞君放下碗筷,开始状似不经意地和陶满闲聊:“我之前嘱咐过你不要对外说那天发生的事,为什么还要在网上公开说?”
陶满道:“因为你被那样误会了嘛。”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李瑞君一时语塞,也不好明着说怀疑他的动机,便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你今天还要回实验室吗?”
“要的,”陶满点头,“有一个很关键的实验数据,必须在今天下午3点到5点之间取得。”
“关于什么的?”
“我在测试一种星舰长途燃料的材料,是用墨钛和极端银用超高温和超高压搞出来的,目前还在早期实验进度里,不过今天能出的数据很关键。”
李瑞君听不懂,但也知道星舰长途燃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他说:“我们目前的星舰如果要载满炮弹,最多只能航行8万光年,连禄神星系都走不出去,要是你们能有突破,军队跨星系作战的弹药压力会小很多。”
陶满谈及专业就很认真:“你说的对,所以我们已经测试了上千种材料了。我手上正在进行的还有8种材料的测试实验,比较有希望的就是刚说的那种,还有用达达草注入凝木再压缩成液态的一种方式,还有……”
他展开去说了很多,李瑞君原本只是想试探他,也不打算和他多说话,但是不知不觉,就被他的思路带跑了,一下子聊了很多。
“将军,去往主星的星舰航路堵车了,您要不要早点出发?”管家先生突然出现。
陶满没见过他,好奇地抬起头,眨着眼询问李瑞君。
“哦,这是我的管家,你叫他明叔。”
“明叔。”陶满很听话地跟着叫了一声。
管家恭敬但并不热情地回礼,随后又强调了一遍时间:“夫人嘱咐了您今天要和陶先生一起出门的,如果要送陶先生最迟5点前到研究院的话,现在已经很赶了。”
陶满没有从将府星出发的经验,听了明叔这句话,一下子急得跳了起来。
吃饱饭以后陶满的小肚子比平时要明显一点,圆弧的样子有点可笑,他动作又不大协调,让李瑞君觉得他急起来的样子挺可笑,眼角不明显地弯了一下子。
管家明叔看了自家将军一眼,随后为陶满拉开了座椅。
陶满跑去房间找了自己的背包,飞快地换好鞋,习惯性打开门,准备去车里等李瑞君。
只是他没想到,门一开就有一群记者和闲人长枪短炮地等着自己。
还好李瑞君有意识,跟在他身后,见状便把他拉回来,抬手挡在了他面前。
两人被管家和护卫一起送上备好的星舰,全速赶往主星。
李瑞君先送陶满到实验室。
陶满一下舰就朝自己的封闭实验室跑去,只来得及匆匆和李瑞君道了个别。
李瑞君倒是不急,他的任免仪式在3小时后,还有很多时间。
所幸这次意外没有阻挠他晋升的脚步,他依旧平稳地坐上了副防长的位子。只是,之后还需要替家族守住这个位置起码3年,和陶满之间的假婚约也要维持3年……
他正在沉思的时候,有个年纪不大的声音忽然响起:“李上将?”
他抬起头,便看到一名年轻的研究员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您是李上将吧?是来送陶满的吗?”
李瑞君注意到,这里大部分人都叫陶满为“陶主办”,只有这个人直呼姓名。
“嗯,你是他同事?”
“对,我叫林鄄,您叫我小林就行,我住陶满隔壁。”
“幸会。”李瑞君表现出一点恰当的礼貌。
他注意到这名研究员贴着阻隔贴,是个Omega。这在实验室里头,还是挺少见的。
小林和陶满一样,是那种很容易就聊起来的类型,李瑞君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后,话题开始转向他真正关心的东西上来,而小林也完全没多想,有问必答。
“陶满说你们实验室有一台专利机,可以进行时空传送?”
“不是啦,专利机是可以制造时空传送装置,它本身并不能实现时空传送哦。”
“哦,我不太专业,应该是我记错了意思。”
小林说:“那台专利机就在那。”
说着,他还给李瑞君指了方向。李瑞君抬眼看过去,只见那台机器其貌不扬,就像一台大型打印机,立在一处角落里。
“不需要专人看管或者上锁吗?就这样放着?”他问。
小林解释道:“这东西很高端的,只有我们实验室的人知道怎么用,不用锁啦。”
李瑞君微微皱眉,这和陶满的说法完全不同。
“其他实验室的人不会用?”
“当然啦。”
“可是陶满说这台机器大家都会,有手就行。”
“他还觉得德马定理证明实验也是有手就行呢,实际上全宇宙范围内,能完成这项实验的两只手就能数完了。陶满对自己的智商有一定误解,他说的你不能全信。”小林道。
“好吧。”
李瑞君有点无语,也分不清小林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打算把这些记下来,让家族的人去查证。
就在这时,陶满的实验室门忽然打开了。
他非常沮丧地走出来,圆圆的白脸蛋被熏得又红又湿。
“陶满,怎么了?”小林问。
陶满把手里的一叠草稿纸丢在了公共区域的沙发上,然后自己整个人扑了上去,压住那些散乱的纸张。
“一开始的样本里进了只西瓜虫!我没发现!哼嗯——数据全无效了!我不玩儿了!”
“……”
这就是……高智商么?
第6章 试探
“陶满,你到底是怎么让西瓜虫溜进高温高压做出来的东西里的?”看热闹的同事调侃地说。
陶满根本不想理人,哼哼唧唧地趴在沙发上。
“陶满,你居然也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9万大洋砸出来的样本唉,你可惨了。”
同事们都在笑话他,不过看上去,又都关系很好的样子。李瑞君在一旁看着,心里暗中咋舌这样品的成本居然这么高。
这时候,一个年纪很大的研究员走了过来。
边上的人纷纷打招呼:“丁主任。”
“这是咋了?”
“陶满那个8号实验的贵价样品,里头不知怎么进了只虫,报废了。”
边上人都笑起来,丁主任也笑。
笑完,丁主任抬起手,用手里拿着的数据记录本打了一下陶满的屁股:“小兔崽子。”
“嗯……”陶满自觉惭愧,认罪伏法。
“行了,赶紧起来,我给你写个情况说明,再问上面申请一次经费吧。”
陶满听了,立刻跳了起来:“哇!丁主任!你太伟大了!宇宙英雄!星际公民感谢你!”
“扣你两个月奖金啊,下次认真点!”丁主任稍微严肃了一点。
“哦QAQ”
其他人渐渐散了,丁主任让陶满把无效的样品打包送去第五实验室,到生物研究专家手里去再利用一下。
陶满正要蹦回自己的实验室里,李瑞君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
“唉?你还没走啊?”感情刚才陶满沉浸在失去样本的悲痛之中,根本没发现他。
李瑞君无语了一下,把他拉离了人群。
“干嘛呀?你的任免仪式是几点啊,我还想看直播来着……唉,本来可以一边誊数据一边……”
李瑞君忽然把他拉到了墙边,面对着他,凑得非常近。
一瞬间,陶满失声了。
Alpha高大健壮的身形把陶满整个遮挡住,用一种很严肃认真的语气,说:“我准备走了,陶满你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们之间的细节,包括那个装置,包括其他一切。”
陶满傻了几十秒,才反应过来:“啊?为什么?”
李瑞君没有解释,只是看着他。
陶满大概猜出来了,李瑞君可能在怀疑他们同实验室的人。
“我……好吧,我知道了。”
“记住你答应我的,不要像上次一样,说完就在网上乱发。”
“我没有乱发……”陶满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声,看着李瑞君不悦的脸色,又妥协了,“我明白了,绝对不和任何人说。”
李瑞君这才放开他。
“我要走了,你……任免在晚上8点,你要看的话就等在中心总台,会直播的。”
“哦,好的!”
被样品打击到的陶满这时才稍微高兴一点。
陶满陪李瑞君上了星舰,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等回实验室的时候,方才因自己的失误带来的糟糕情绪缓解了一些。
小林凑过来,意有所指地笑着悄声说:“你未婚夫这么霸道啊,当着大家伙的面还要亲亲的吗?”
陶满愣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整个脸就红透了。
“不是……没有啦,没亲,他跟我交代事情呢。”
“交代啥?”
“……”
“看吧,你撒谎,就是亲了!”
“没有!”
“亲了!”
“没有!!!”
陶满支支吾吾解释不清,倒让小林更加想歪了。没一会儿,关于“道别吻”的纪实版、小说版、后续版,就传遍了研究院的线上聊天室。
陶满跟每个来开他玩笑的人都解释了一遍,真的没有亲,只是说话。
解释到第18遍的时候,他终于摆烂了,扑到公共沙发里头哀嚎。
小林又凑过来:“陶满,你老公的任免仪式已经开始了。”
陶满一惊,立刻红着脸坐起来:“你不要乱讲,不是……他还不是我老公。”
“哎呀差不了几天,先贷个款叫着呗。”
陶满有点不安,怕李瑞君听到会不高兴,又很认真地告诉小林不要这样叫,小林只好做出不再乱叫的保证。
陶满这才安心,到投放屏幕前观看仪式直播。
电视里的李瑞君是他最向往、崇拜的那个李瑞君的样子,穿着军装,高大、挺拔、气宇轩昂。他的脸上有着从战场带回来的忠诚和悲悯,又从好看的双眸中流露出意气风发之态。
耳边,小林超小声地感慨说:“他好帅啊!”
陶满郑重点头:“真的!”
这场直播再次巩固了李瑞君在陶满心目中的形象,第二天,陶满就用掉了自己宝贵的1天假期,去采购了花瓶、毯子、桌旗、摆件、果篮等一堆东西。
他把东西带回李瑞君家,这里也暂时是他的家了。
李瑞君的花园里有许多鲜花,他去摘了一些好看的,摆好插花放在餐桌正中。
采买的东西其实摆放在空间里看起来就不算多了,不过整个餐厅还是因此焕然一新。就连管家明叔走过,都驻足看了几眼。
陶满装扮完,给李瑞君拍了照发过去。
还假惺惺地问:“摘了你的花,你会不会生气?”
“因为你不回家,我看它们开着你也看不见,好可惜。”
李瑞君过了好一会儿才简短回复:“你摘吧。”
关于陶满的那些新布置,李瑞君没有评价。他好像很忙,只有陶满问问题他才会简单答复,陶满给他发好玩的表情包,讲一些实验室里流行的梗,他都不会回。
陶满一个人乐了会儿,想到可能打扰到李瑞君工作了,又停下来。
他想了想,订了一个极速达。
下一天,刚走马上任的李瑞君上将一走进中心防务大楼的办公室,就看到陶满昨天拍给他看的那瓶插花,此刻已经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这是怎么进来的?”他问副官。
副官解释说:“您未婚夫一大早叫极速达送来的,我们已经检测过了,没有发现问题,您放心。”
李瑞君无言,唇缝绷成一条直线,盯着这瓶鲜花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容忍了它们的存在,迈着大步走进会议室开会去了。
时间就这样走过了大半个月,公众们对于此次事件的关注慢慢被其他新闻替代,而这段时间里,李瑞君没回过家,没和自己的未婚妻打过照面。
不过来自李瑞君家后花园的鲜切花,会按照一周一束的频率送来。
一日晚间,李瑞君托家族调查专利机的情况有了答复,基本和林鄄说的对得上。另外这一查,他还知道了关于陶满的事。
在发生那次“设计陷害”之前,李瑞君对陶满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陶氏大财阀家族的长子,却没有继承权,是个无足轻重、没有存在感的Beta。陶满在学校时也很普通,除了是陶斐然的哥哥,以及喜欢过自己、还闹得人尽皆知以外,几乎是个透明人。
而这次发回的报告上说,陶满是陶钦德年轻未婚时得的儿子,他的母亲是星际游民,生下他之后就把他丢给了生父,自己随族群继续朝其他星系游徙,最终死在宇宙乱流中。
或许这能解释他不被重视的原因。
不过,也许是混血的关系,陶满有着超高的智商,进研究院后就被分配到了第三实验室,主攻燃料动力学的实战应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