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君从接到陶满那时起就在看,后来终于没有忍住,走近去检查了。
因为陶满躲了一下,他便出声制止:“别动,我看看。”
他的语气不如以前温和体贴,让陶满有种古怪的错觉,好像这样的李瑞君要更接近他Alpha的本性,是带有掠夺意图的、强硬又霸道的上位掠食者的基因。
陶满任由李瑞君看了会,接着说:“可能是被什么虫咬了。”
但是李瑞君没相信。
Alpha的脸色显得很难看,想质问陶满为什么不早告诉他,或者要求去看医生。可他在心里憋了半天,到底没说什么,怕自己说话重一点,娇气的陶满又要哭。
不知为什么,李瑞君很看不得陶满掉眼泪。
这一认知让李瑞君心里不太舒服,因为上回生日后发生的事本就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他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对陶满过于关心,似乎超过了歉意和同情应给予的总和。
李瑞君是个地地道道的、带有顶尖信息素的Alpha,因此震惊于自己对一个Beta的失控。
像被本不该属于他的命运的星星指引,走到了未曾设想之地,因此十分不愿踏足。
说到底,李瑞君始终不觉得他和陶满会是一路人。
但是……
他的视线停留在陶满下巴那处烫伤,无论怎么粉饰,都觉得此处碍眼。
最后,知情识趣的陶满又默默戴上了口罩,把刚长好的伤处和周围一圈小疙瘩都遮了起来。
陶满的嘴闷在口罩里,声音不清晰地问:“你母亲生日那天如果我还没好,能不能戴口罩出席?是不是不礼貌?或者用什么遮一下?”
李瑞君想到宴席,就又想起收到的陶氏财团的回函,说陶钦德一家三口会悉数到场。
他不耐地皱起了眉。
这个小动作被陶满捕捉到,误以为李瑞君不高兴了,旋即迅速道了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瞎说的,到那天肯定能长好。”
李瑞君却说:“没事,不影响。”
他说得漫不经心一般,可看起来心情却很糟糕。陶满没敢招惹他了,心里想,不知道李瑞君是敏感期的后遗症,还是最近开始厌烦自己的存在,总是不高兴。
到时医生诊所时是傍晚。
他们下星舰,看到命6卫星上隔着球外环雾气的特殊天空,正被一片磨砂质感的晚霞晕染半边,非常壮美。
陶满忍不住驻足看了会儿,反应过来才发现李瑞君已经走到诊所门口,正在等他。
他立即跑了过去,又道歉:“对不起!”
李瑞君转过身按了诊所门铃。
时医生检查过伤口和那些小疙瘩后,说:“没关系,原先的烫伤已经全好了,重金属也消解完毕,这些痘只是过敏造成的,具体过敏原需要测,来,这边请。”
陶满又被领着做了一系列测试。
因为知道时医生和小林相亲失败了的关系,陶满此时对这个时医生多观察了一下,觉得他既不像需要相亲的类型,也不像会被Omega拒绝的类型。
他心里好奇,忍不住嘴欠地问:“时医生,你和我同事林鄄上回……就这样结束了吗?”
时诘笑了一下:“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偶尔有聊天。怎么?陶主办也关心同事的八卦?”
陶满“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时诘医生大概摆弄检测仪器的时候无聊,就此话题发表了一番针砭时弊的社论:“现在是37世纪了,像林主办这样能自力更生又工作繁忙的Omega是不愿意分心出来给另一个人的,家庭生活对他来说应该会是负担。我想相亲应该是他家人的需求,不是他的需求。还好现在不是35世纪初,那时人类的第二基因刚出现,Omega完全是弱势群体,别说进实验室了,进商场都得让自家Alpha陪着。”
陶满点点头:“是啊是啊。”
时诘又反过来发问:“那陶主办怎么看待家庭生活呢?”
陶满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笑嘻嘻地说:“不知道。”
时诘没有追问,不过在他的观察来看,陶满是渴望一个能容纳他的家的。看上去,陶满追求的无非是一个“家”、一个“李瑞君”。很简单的一个人。
但他要的东西可能很难得到。
时诘看了等在外面的李瑞君一眼,此刻李上将接到一通工作电话,正严苛地下达指令,看上去不近人情。
“时医生,那你为什么要去相亲呢?你也会被家里催婚吗?”陶满好奇心太重了。
时诘收回视线,道:“当然会。如果联邦总统32岁还不结婚,也会被家里亲戚催婚的。”
“哇!你已经32岁了啊!看不出来!”
时诘笑了一下:“谢谢,我当是夸我了。好了,测试全部结束,等结果就好,我去和李上将沟通一下用药问题,你刚才咬了测试用的软泥,需要漱口可以去那间洗手间,有一次性纸杯。”
“好,谢谢。”陶满和时诘聊了会儿八卦,已经不觉得这个人讨厌了。
时诘见陶满走开,才去找李瑞君。
不过,他并不是来谈用药问题的:“我看陶主办是戴着口罩来的,之后最好别戴了,本来就过敏,不透气会更容易出问题。”
李瑞君随意往陶满走的方向瞥了眼,见他进洗漱间,便道:“他自己要戴的,随便他。”
时医生从李瑞君的口气里听出了些许情绪,好似对陶满不满。
“李上将这几次来,都对陶主办很冷淡啊。”他状似无意地说。
李瑞君转头看着他,眼神平直而冷漠:“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担心你俩感情有变故。说起来,二位谈了这么久,也早就订婚了,怎么还不打算办手续?”
李瑞君沉默片刻后,道:“我比较忙。”
“你就不怕陶主办哪天等不了跑路?”
“他不会。”李瑞君迅速而果断地说,就像对某件很有把握又不要紧的小事下判断。
“这么笃定?仗着人家对你没原则是吗?”
“他确实没原则,我不喜欢没原则的人。”李瑞君道。
明明生气了也会快速地原谅,被怀疑、被冷淡地对待都不要紧,陶满像个自卑又缺爱的可怜人,明明在化学方面很有天赋,那又有什么用?
时医生挑了挑眉,不赞同道:“爱本来就是本能而非理性,就是情感迸发、忘我、奉献和占有,没有原则。如果世界只剩原则和理性那会很恐怖。”
李瑞君听完,倒有点惊讶:“你看起来是个不婚主义者?”
“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哎呀,话题被你带偏了,刚不是在聊你和陶主办什么时候结婚吗?婚约都公布这么久了,外头会议论的吧。”
李瑞君冷淡地敲了敲测试仪跳出的结果提醒,说:“放心,只有你真的关心这桩婚约。”
这话说得不假,陶满和李瑞君都不是明星,只是相交于普通人名气大些而已,还在关注他俩婚事的人真的不多。
但他这样一说,倒让时医生把心里一直以来的某种猜想坐实了。
——看来,陶主办和李上将的婚约不是真的。
正在此时,陶满从洗漱间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套口罩。
李瑞君和时医生同时看向他。
时医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替陶主办的未来感到惋惜,可当他收回目光时,才发现李上将看得目不转睛,原本表情寡淡的脸上显出犹豫。
在一个参军多年、执掌安防要务的Alpha脸上看到犹豫,还挺难得。
等陶满走近,李瑞君忽然上前了半步,把陶满脸上的口罩拿了下来:“别戴了。”
紧接着,李瑞君转头问:“时诘,过敏测试结果怎么样?”
时医生愣了一下,一时卡壳地低头扫了眼测试仪给出的结论:“哦,是一种药物成分的问题,我给你换种药,稍等。”
【作者有话说】
看见经典随手摘录:“随便他。”“他不会。”“没原则。”“很有天赋却没什么用。”
李上将开始又作又爱,还死阿尔法嘴硬。总有一天跌一大跤!
评论区的几个问题我很想回,但是不能剧透!(憋)
第41章 吵架
因为陶满过敏,时诘改用了一种见效弱些的膏药,烫伤处直到李瑞君母亲的宴请当天也没好全,能看到一点浅痘印,以及新生皮肤明显更红的颜色。
陶满照了镜子很久,还是想遮起来。
但是李瑞君不准他戴口罩了。
陶满为这事一直郁闷到出门,往宴会厅走的路上都用手摸来摸去,遮遮掩掩。
李瑞君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他,忍不住出声制止:“别去碰了,等会蹭一手药再吃进去。”
陶满想跟李瑞君争论,可是看着李瑞君,就发不了脾气,只好小声说:“这样太丑了。”
李瑞君脚步微滞,过了会儿,才说:“没事的,不丑。”
可在这件事上,陶满完全不相信李瑞君说的话,因为就是李瑞君天天在那里盯着他的烫伤处看。
而且陶满刚才得知今天弟弟也会来,顿时焦虑感快爆炸了。
他知道不能戴口罩是医嘱,只好遵从,又觉得无处可藏,等提前到宴会现场、跟长辈们打了招呼以后,他就独自找了处僻静角落,窝在那里像一只丧气的垂头菇。
李瑞君的母亲是个个头很高很瘦的人,面色苍白,神情寡淡。而他的父亲则身板周正,不怒自威。
陶满看着他们一家子站在一起的背影,就觉得方才自己的问候一点意思也没有。
在场的有谁不知道他是个冒牌货呢?
随着客人陆续到场,李瑞君很快忙碌起来,顾不上他了。
陶满独自在那坐了一会儿,除在自己家人到场时短暂站起来迎接了一下外,其余时间都在发呆。
过不多久,有个眼熟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和他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陶满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此人。
一年多以前那场第三实验室的庆功宴上,遇到的那个教他玩鲨鱼玩具的Alpha。
“啊,你好。”
陶满记得李瑞君说过这个人不太好,让自己远离。但是社交场合,对方特意来打了招呼,好像也很难躲开。
“上次有点失礼,”对方自我介绍道:“我是军备司令官的儿子,我叫梁段。”
“你好你好。”陶满机械地应付他,心里琢磨着,军备司令官是个多大的官。
“介意我坐这里吗?”梁段指了指陶满边上的空位。
陶满下意识地说:“你最好别坐这。”
“啊?”毫无社交礼节可言的回答让梁段愣了一下。
旋即,这位风流成性的Alpha公子哥也干脆舍弃社交外壳,轻佻地吹了一记口哨,问:“为什么呢,小美人?”
陶满被他的离谱用词震惊了,一瞬间呆住,眼睛都睁大了些。
“为、不为什么,您请坐,我、我去拿东西喝,您自便。”
陶满稀里糊涂说了些托词,就想起身开溜。
但是梁段此人具有无赖的所有要素,他看出来陶满的惊慌失措,反而觉得更有意思,立即起了逗人的念头。
他把陶满按回座位:“陶主办想喝什么?我来拿。”
说着,他迅速出声叫住了一位端酒的侍者,从他托盘里取走一杯联邦中心宴用香槟和一杯来自旭阳星系的进口红酒。
“喝过吗?”
陶满老实地摇头。
梁段便简单介绍了两支酒的口感,问他要哪一支。陶满都不想要,又不敢拒绝,一时间欲哭无泪,面对梁段倾斜上半身凑近他的动作,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只能碰到椅背。
惊慌间,陶满努力寻找着李瑞君。
他很快找到了人。
但是李瑞君正在和陶氏一家子说话。陶斐然低着头正在回通讯器上的消息,十指如飞地打着字,脸上带着一点不自知地笑容,一看就是在跟穆晋荣发消息。李瑞君提了他几句,陶斐然就抬头笑了笑,说了简短的回答。
陶满便心想,李瑞君一时半会应该是过不来了。
梁段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抬手把陶满的视线虚虚地遮住,笑道:“别看李上将了,再帅的脸天天看也是会腻的吧,偶尔也自我放松一下。来,选一杯。”
陶满愈发紧张,揪住了桌布的一角。
“我……我不喝酒的。”
“那你想喝什么?我帮你拿。要不要鲜榨花虞汁?”
所幸这个时候李瑞君终于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快步走过来解围。
陶满看到李瑞君,立刻求助般望向他,局促地站了起来。
李瑞君走到陶满身前,态度强硬地示意了梁司令官的方向:“梁先生,令尊在那边。”
梁段又看了陶满一眼,嬉皮笑脸地咧着嘴,道:“看不出来,李上将这么紧张自己的未婚妻啊?”
李瑞君的脸色整个冷了下来。
梁段因他的态度而更觉有趣,冲陶满眨了下左眼,眼神中尽是暧昧:“可惜没机会和陶主办这样有趣的人深入交流,回见啦,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这小纨绔理了理自己根本不皱的衣领,花孔雀似得走了。
陶满紧绷着嘴角,默默坐下来。
李瑞君垂下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很火大,又见他蔫蔫的样子,只好说:“不是让你远离这个人吗?”
陶满也很委屈,嘀咕说:“是他缠上来的啊,我能怎么办啊……”
李瑞君的声调高起来:“你可以谢绝他的酒,找个边上人谈一些他不适合加入的话题,或者——”
“那我就是不会啊!我又不是你们!”
话一脱口,蓦地,李瑞君和陶满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陶斐然脑内小剧场:
哥哥是一只(曾经)圆滚滚的大白猫,在冬日宴会上缩成一团,白爪子全部消失,散发着一股忧郁老猫的气质。
同时,他还有猫除了天冷就缩成球以外的其他特质。
比如对着外来入侵者缩手缩脚,压低底盘躲着走,然后对自己的未婚夫挥舞猫猫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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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速之客
陶满第一次说得这么生气,脸颊都给气红了,虽然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软乎乎的没什么杀伤力,但依然让李瑞君猝不及防。
发完脾气的陶满也傻了。
如果告诉学生时代的自己,有天会跟李瑞君生气,他应该会信仰崩塌、世界毁灭。
陶满飞速眨了几下眼睛,超小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转头跑去了宴厅外的洗手间。
李瑞君一时之间也有点充楞,在“追过去看看”和“不管他”之间摇摆,可是他还没拿定主意,下一瞬就被一位联邦中心要员拉住,聊起了某次活动的紧要布置工作。
没办法,李瑞君只能抽空给陶满发了条消息:“没事吧?”
但是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了。
等李瑞君好不容易抽身出来准备去找他时,就发现陶满已经回到宴厅,这次他学乖了,跟在弟弟身边窝着,因此没有人再去骚扰他。
李瑞君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来,紧了紧领口,才继续走。
他问陶满:“吃过东西了吗?”
陶满摇了摇头,迅速看了看他就垂下视线来,显得很拘谨,让李瑞君一下子想起他之前刚在间谍事件中脱身那会的模样。
李瑞君无端得心软。
他想,陶满确实不会应付社交场合,不该为难他,梁段的冒犯也不该怪责他。
于是李瑞君语气很好地说:“这里供应的只有甜品,你要不要吃面条或者别的主食?我让厨房去加。”
明明是在哄他,陶满却忽然觉得难过,鼻子尖都红了。
好在他没有丢脸地掉眼泪,也没有纠结刚刚那段插曲,只是看上去依旧蔫了吧唧,说:“我想吃饭。”
“好,我让厨房煮,菜呢?”
“随便。”说完,陶满往弟弟身边靠了点,不说话了。
陶斐然非常意外,待李上将走远,才低声问:“哥你怎么了?生气了?”
陶满虽然天天在心里比来比去,但其实,弟弟也是他为数不多熟悉的朋友。
他松懈下来,伸长双臂压下脑袋瘫在桌上,说:“我不想参加这种宴会!”
陶斐然惊奇地看着自己哥哥,过了会儿,也决定哄哄他。
——没办法,社恐讨厌宴会,可又不能不来,也怪惨的。
陶斐然要来了一杯果汁给陶满:“这个好喝,你尝尝。”
陶满依言尝了一口,觉得很好喝,于是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嘬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冷静下来。
“我今天心情不好,还冲李瑞君发脾气了,唉,我不该来的。”
陶斐然也感觉出来了,便说:“哥,你最近好容易生气哦。”
上回陶满也生李瑞君的气,好像这次更严重。
陶满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他没有什么交际的经验,更没谈过恋爱,原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接触的时候总是乐呵呵的,就是因为短暂地得到了李瑞君的3年,才开始不对劲。
李瑞君对他很好了,只是不爱他。这有什么办法呢?
就好像是……
一只有自知之明的斑鸠占了喜鹊巢,自觉格格不入,因此浑身难受,惴惴不安地过一天又一天。
负面情绪堆积多了,开始蚕食陶满的快乐。
陶满不喜欢这样。
他忽然直起身子,对陶斐然说:“我要自我反省一下了,不能变成一个不开心的人!”
所以过会儿李瑞君回来时,看到的是一个调整好了的陶满。
他和陶斐然不知在聊什么,两颗脑袋挨得很近,说话间双眼弯弯地笑着,已经没有方才那种丧气劲了。
李瑞君只当是陶斐然把他哥哄开心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宴会在接近零点时结束。
李家送完客以后,李瑞君才领着陶满回自己家宅子。
两地离得不近,但还好都在将府星上。
一路上李瑞君很沉默,陶满也没有主动说话,不过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李瑞君的眼神盯着窗外,脑中却在想陶满。他想今天宴会后半段陶满一直有说有笑的,可不知为何,他莫名感觉陶满和两年前刚来那会不同了。变得……不那么纯粹地快乐。
他心里也知道自己最近反复无常的态度应该很伤人,不免愧疚。
窗外飞驰过熟悉的街景,就快到家了。
李瑞君在此刻心想,他其实是挺喜欢陶满的。也许不够爱,但是陶满人很不错,性格也很乖,如果他愿意,两个人维持现状也不错。
因此在快到家时,李瑞君忽然走过来,侧身靠着车窗,跟陶满说话:“最近不高兴?”
陶满呆了一下,摇摇头。犹豫片刻后,他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是不是怕我这个烫伤会破相啊?”
“没有,”李瑞君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是因为你皮肤白,这个印子太显眼了,我想到毕竟是重金属烫的,怕有后遗症。”
“哦。”
两人一起沉默了会儿,李瑞君又补充:“而且……那天的事,其实我有点生气。”
“啊?为什么?”
“你经常这样不注意实验室安全,拿通讯器进实验室。那天你还进放危险品的地方,那时候我就说过你了,只是尽量没说得太严厉,但是你看上去没有很重视。这些都很危险,别再发生了,明白吗?”
陶满这下恍然大悟。
因为李瑞君对于生死安全方面很看重,所以那会儿生他气了。但是李瑞君很好心肠,没有冲自己发火,只是担心那处烫伤。
“哦,我明白了,下次你直接告诉我吧,我会长记性的。”他说着,又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的伤处。
李瑞君出声阻止:“别去碰。”
陶满悻悻地放下手:“有点痒来着。”
说开后,陶满才真心觉得放松。虽然和李瑞君的婚约就快结束,而他还没能让李瑞君爱上自己,不过他好像也并不是完全被讨厌的。
如果可以在最后一年开心一点度过,也是种不留遗憾吧。
李瑞君看陶满真心地笑了,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不免也觉得好笑。
陶满看起来大咧咧,其实也很敏感。但要说他心思敏感,可又非常好哄,并不计较。
哄人不倦的李上将又多看了陶满几眼,想再摸一摸陶满厚实的发顶,可是想到自己越界的那次主动事故,就什么也没做。
他没有发现自己在陶满的事情上少有的不果断。
从不动摇的李上将心有不安,只得挥开脑海中一切尚未成型的念头,鸵鸟般得想,先就这样吧。
禄神星系一夜入冬了。
陶满裹得像个长毛大白球一路小跑进了第三实验室,吹到暖气后,才松一口气地解开外衣。
“呼——活过来啦!”
小林开他玩笑:“陶满,你怎么是滚进来的,你的脚呢?”
边上一位师兄更过分:“他哪里是滚进来的,明明是一颠一颠地颠进来的。”
陶满可顾不上他俩,卸了手套围巾后就钻进自己的实验室里去了。
最近一阵子他的伤口长好了,李瑞君态度也变好了,还会时不时跟他在通讯器里聊天。他没有那么沮丧的时候,就开始费心想自己的几个项目,希望近期能有更多结果。
脚不沾地忙活了一天,到下班时间,陶满收到李瑞君的消息说要来接他,便准备早点走。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陶主办,有位先生找你。”
陶满眨眨眼:“啊?谁啊?”
“是我。”一个带着笑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陶满听到这声音,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感到毛骨悚然。
“额……是、梁先生啊……”
“哈喽。”
梁段忽然出现在这里,并且穿得十分骚包,冲陶满打了个招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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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满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头疼,想赶紧绕行。
可是梁段哪里有那么容易对付,他反复挡道,陶满走哪边,他就挡哪边,脸上挂着无耻的坏笑,嘴里也不干不净。
“陶主办去哪啊,走这么急?上次下巴上的草莓印长好了?原本我还觉得怪可爱的呢。陶主办,长得这么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陶满急得上手推人,但是对方是个体格健壮的成年Alpha,他推不动。
好不容易绕开一点,眼看能从缝隙里钻过去了,忽然梁段就伸出长臂来,一把把他圈住了!
“别跑嘛,我只不过来打个招呼。两面之缘,我觉得陶主办太有趣了,要不这样,我来追你吧?”
陶满惊呆。
这时候刚过下班时间,大多数人还在实验室忙,只有小林正巧从房间里出来,听到这句话顿时雷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他又看到了陶满此刻的表情,乐起来:“陶满,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陶满心说这可真是见鬼了,吓得瞪大眼睛,抄起一块数据板子想把这人打跑。
只是梁段一个侧身躲闪,恰巧撞到了从外头进来的一个人身上。
陶满一愣,顺着那人胸口处朝上看去——
“李瑞君!”
他叫得很急,让林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瑞君微微皱眉,出手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拉开,深深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李瑞君的信息素太有压迫性,那小孩总算怂起来,没那么张狂了。
陶满松一口气,赶紧朝李瑞君身边缩。
这个动作大约讨好了Alpha,李瑞君原本有些不愉快,此刻神色稍作缓和。
“东西都拿好了?”李瑞君没再去管梁段,看向陶满问。
陶满立即点头:“好了。”
“嗯,走吧。”
他径直朝外走去,脚步迈得很大。陶满只得一路小跑,边套外衣边追上去。
等到星舰上以后李瑞君也没见消气,一路没有理人。陶满看到他的腺体微微发红,可是自己是个Beta,完全闻不到信息素的变化。
到家后,陶满小声地问:“李瑞君?”
李瑞君的脚步顿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来,一只手臂越过陶满的腰伸到后方把门关上,另一只手揽过陶满的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呜哇!”陶满吓得不敢动弹,全身上下只有心跳如雷。
李瑞君喜欢咬陶满后脖颈,但这次的位置比往常都要靠上,估计不好遮。
之后Alpha更过分了,把人压在玄关处就吻,动作不太温柔,也完全不说话。
管家原本是在替两人放置大衣围巾的,此刻只好低着头,站远一点待命,假装自己不存在。正在把晚餐摆上桌的厨娘第一时间看傻了,下一刻反应过来,立刻红着脸跳回了厨房里。
陶满被李瑞君半亲半咬了好一会儿,也不敢推拒。
过许久,李瑞君的动作终于缓和些许,但并没有要从他身上起来的意思。
陶满闻到饭菜的味道觉得好饿,肚子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惹得Alpha胡来之余,还抽空笑话了他一下。
“……李瑞君……”陶满总算找到勇气,推了推人,但是没用力气。
李瑞君低声说:“别躲。”
陶满便又不挣扎了。
李上将还算有体面,没有在玄关处就把人给办了,而是一路扛回了卧室。但是他没有给陶满留填饱肚子的时间,只给喂了一块小饼干,便叫人先喂饱自己。
事后,陶满蔫蔫地靠床头坐着,吃着重新热一遍的晚饭,边吃边哭。
李瑞君没有吃,站在一旁看他。
他狼吞虎咽了一会儿,才塞着满口的饭,委屈地说:“你干嘛这样?”
李瑞君顿了一下,道:“梁段怎么又找你?他那些话什么意思?”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陶满大爆发。
他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瞪着李瑞君看,眼睛睁到了一个此生最圆的程度,几次三番积蓄下的委屈终于变成泪珠子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