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夜话:猫奴捉鬼日常—— by润声
润声  发于: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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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已经从被欺骗的愤怒中走出来了,心里仅剩的一些不爽基本上不会影响到他对这件事的中肯观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作死没必要。”赚钱能有很多种方法,除非需要短时间内筹措到大量金钱应付急事,否则真没必要。
是什么事值得这么铤而走险?越想越觉得太阳穴疼,丁宁挪挪身子,看到冷白色的灯光,又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人。
对方的脸部五官在他的脑补中渐渐完善,感觉越发熟悉。
“干这行你不冷血一些,会被累死。”李策以为丁宁还在纠结自己冷漠,直接为这个话题画下句点。
丁宁深表同感,看到车辆走的不是来时路,愣了一下,“今晚睡你家?”
李策点头,店铺离这里还要远,干脆就在他家里对付一晚,第二天再离开就好。
再一次站在李策家里,那只庞然大猫并没有出来。
“你的宠物呢?”丁宁小心地脱鞋进门,环顾楼上楼下,期盼对方不要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把他吓一跳。
李策呆了呆,干巴巴地说,“太晚他睡着了,你不要吵到他。”幸好他虎形待的房间门被关上了,丁宁也没那胆量打开。
丁宁瞬间放松。
李策见他好像对大猫很有成见,有些赌气再三强调,“他很乖也很聪明,不会大叫也不会咬人!”他记得虎形的时候自己可没有做什么坏事吓唬对方,自己这个搭档胆量略小啊。
“你不知道我差点被他咬断脖子。”丁宁摸摸自己的后颈,心有余悸,仿佛大猫呼出的不是热气,而是烙铁,他后颈被结结实实烙了一下。
试问有几人能有胆量让一只脸比脸盆大,嘴里还响着“嗷呜嗷呜”不明声音的老虎往自己后颈上呼气。
“我才……不信!”李策有些火大地反驳。猫科动物对被视为所有物的东西会蹭蹭亲亲,他当时只是在和对方打招呼!
这一声有些大,丁宁立刻看向二楼的房间,竖耳听不到里边有动静,朝李策做了个禁止说话的手势。
李策不满话题被岔开,“它的睡眠很好,才不会被打扰。而且我把门锁上了。”
“那么呆蠢的吗?”丁宁有些意外,大猫很可爱是没错,如果危险系数降低,他也想撸撸对方,毕竟那一身绸缎似的毛发看起来手感很好。
从来没有被“呆蠢”这个词语形容过,李策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做出咬人的举动,心里的火气灭了又涨,让丁宁自便,自己上楼回房。
丁宁在这里没有衣服换,身上的衣服沾了火锅气和灰尘,他自己倒没什么,怕李策觉得脏了自己家里的地儿,眼巴巴地跑上二楼和对方讨衣服换。
将一件T恤砸到他脸上,李策气呼呼地进浴室。
丁宁没明白对方在气什么,可能是大猫主子被说凶,不高兴了。
他的确是怕对方兽性未除啊!丁宁自我反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默默去楼下的浴室梳洗,等他出去是时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大半,只留下两盏台灯亮着。
丁宁没去打扰对方,拉开落地窗到平台上吹吹夜风。
这片地儿说是平台,其实就是一处十分宽敞的小花园,本来两梯四户的格局在顶层就只剩下两梯两户,平台的规模足足占了一半,成一处小森林似的存在,楼与楼的间距也挺远,加上李策有意搭起篱笆拦住大部分视线,应该足够大猫主子散步了。
远处的公园游乐场已经完全安静下去,整座城市沉眠在夜色里,静谧的表象之下不知有多少暗流汹涌。
丁宁想起自己在马路上遇到的那个邪祟,努力在脑海中匹配认识的人物——他应该是见过对方的。
想不起来。
沉思之间回头,丁宁立刻被蹲在身后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
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悄无声息蹲坐在他身后,琥珀眼在暗处就像会发光的小灯泡,闪着莫可名状的凶光,整只虎看起来越发凶狠狰狞!
李策不是说他已经把门锁上了吗!
那么对方是从哪儿窜出来的?!
还堵在自己身后,这是笃定自己没地方跑,只能束手就擒了吗!
丁宁很没出息地扶住栏杆,抬头,就看到旁边二楼一扇窗户开着,有类似于大型猫爬架的东西联通房间窗户和花园,大猫想下来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他刚才只顾着看夜色,居然一点也没注意!
“李!”丁宁正要大叫,后知后觉对方估计已经睡觉了,而大猫就在自己面前,被惹到的话直接张口就咬,李策根本来不及救自己。
那只老虎蹲坐都比他高出许多,前爪上的腱子肉肌理分明又硬实,看得他心生绝望。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不会装文艺出来看夜景!

一人一虎在夜风中对峙,丁宁心中天人交战,不确定能不能装死骗过对方。
不过李策说对方不咬人,也不会大叫。
搭档扶靠栏杆死死盯着自己,一副被吓得虚脱的样子,久久憋不出一句话,李策吓人的目的达成,又开始心软。
他转身要走,感觉尾巴被碰了一下,猛然回头,就看到丁宁一边手还悬在空中,整个人一脸懵地蹲在栏杆下。
丁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状态,怎么就一时兴起手贱抓了对方尾巴呢。
看到老虎回头靠近,他整片后背都贴上栏杆,避无可避。
不过面前的老虎眼睛瞳仁挺大挺好看,清凌凌的没有露出恶象,是不是说对自己没恶意?
就在丁宁思考如何求救的时候,面前的老虎慢慢凑近来在他身上脸边到处闻嗅,吓得他闭起眼睛把脸侧过一边。
冰凉微湿的鼻尖碰到自己脖子,脖子暴露在猛兽的眼皮子底下,丁宁惊叫出声,太阳穴一阵阵发紧。
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脆弱的死穴,一下子连滚带爬窜出一小段,丁宁转过身继续同那只老虎对峙。
自己留在公共浴室的沐浴露几百年都没开封过,丁宁用起来香味还挺好闻。李策舔舔嘴巴,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私人浴室里的沐浴露换掉。
面前的搭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觉得无趣,还不如回去睡觉。
这老虎,真的不咬人?丁宁登了一阵,摸到自己颈侧的大动脉完好无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想要站起,才发现脚软得离谱,比见鬼还严重。
巨大的黑影居高临下靠近自己,造成的压迫感不是一般东西能比,却是那只大猫用脑袋拱拱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衣袖把他往房屋的方向拽。
“等、等一下……”衣服被巨力扯得掀起绷直,卡得脖子难受,丁宁顾及这是李策的衣服,没敢和对方挣扎。
对方就像真的听懂了他的话,停下动作站在原地。
这也太聪明了吧!
“你离我远一些,不然我害怕。”丁宁尝试和对方交流。
大猫后退几步,身体放松地趴下,注意力被旁边的花盆吸引过去。
跨种族的交流似乎没有障碍,丁宁眼睛都亮起来,一个恶向胆边生,抬手试探着伸向面前毛茸茸的大脑袋。
李策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等回过神,丁宁已经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不痛不痒,就任对方去了。
超舒服的手感!!
万分没想到面前虎毛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硬质,反而软蓬蓬的十分顺手!
“哇!”丁宁已经完全沉浸在那种手感当中,发出一声惊叹,太软太蓬了!
李策不愿自己的毛发被揉乱,摇摇头把他的手甩开,睁大眼看对方在弄什么玄虚。
大猫印着白色圆纹的耳朵在空中晃动,吐着一小点儿舌尖歪头看过来,一双溜圆的兽眼睛似乎会说话。
丁宁看着面前这只老虎做出与体型完全不相符的可爱动作,有些明了李策为什么这么喜爱对方了。
该死的反差萌,那只爪子看起来似乎也很好揉……他逐渐恢复力气,站起来往客厅走去,看到老虎还站在一边,招呼对方和他一起进屋。
关上落地窗,将夜风隔绝在外,拉上窗帘,屋里的温暖让丁宁舒服许多,低头看到老虎还在,坐到沙发上,拍拍身边的地方。
李策在沙发上趴伏下来,歪头看他又要干什么。
丁宁这会儿灯光下看大猫,越看越觉得对方可爱。
这么个大可爱,听话又温顺,之前还想着把自己带进屋里,一双琥珀眼晶亮水润看起来单纯不谙世事,又带着懵懂的好奇,可不比它的主人可爱百倍吗!
“……”丁宁摸摸对方些歪斜的耳朵,又把手收回来,看看自己手指。
这世界上连鬼都有,对方家里有一只听话可爱的大猫,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李策被对方捏得舒服,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难得有机会,丁宁又摸摸对方爪子,那爪掌比自己五指打开的程度还要大,在他把玩的过程中中完全不像别的猫一样抓人,里边的肉掌有些粗糙,还是挺软的。
也许是丁宁的动作太过细致,以至于有点儿猥琐,李策万分别扭地把爪子收到身下,打个呵欠转过头去——他想睡觉了。
血盆大口里森然獠牙整齐地排列,丁宁以为自己惹动对方食欲,看老虎把脸撇过一边,他很快意识到原来对方是困了。
好吧,不能和对方玩太久。
丁宁放轻脚步把老虎引到楼上,对方的温顺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成功的驯兽师,内心成就感突破天际。
好嘛,这会儿倒是不怕他了。李策跟在丁宁身后等着对方给他开房间门,冷不防被抱住,对方双手齐上对着他的脑袋盘文玩包浆一样一顿呼噜,随后脑门印上不同于双手的触感。
他呆了一下才回神自己是被丁宁亲了额头。
面前老虎圆溜溜的大眼睛有那么点儿无辜迷茫,丁宁被那份可爱直击心扉,忍不住又蹲下来和对方玩了一阵,这才把对方放进房间。
“晚安。”丁宁朝趴在软毯上的小可爱摆摆手,把门关上,压根没发觉自己满脸慈爱。
明天问问李策它叫什么名字好了。他喜滋滋地想。
房间里,李策完全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懵了,等躺下来一阵,霍然抬头咬牙切齿。
丁宁这家伙拿衣服时完全没和他说晚安!现在却对一只畜生那么说!这是把他房主的地位放哪儿!
他趴在地毯上恨恨地磨牙,翻身睡过去,打定主意明天要朝对方亮爪子!
楼下,丁宁躺在沙发上满足地闭眼,本以为今夜好眠,不成想做了一个内容久远的梦。
老旧的单位筒子楼,一处背阴潮湿的角落房间。
他和一个男孩坐在地上玩着纸制的翻牌,旁边散着一堆龙眼枝叶壳核。
巨大笨重的彩色电视里播放着一部港式鬼片,旁边老式影碟机在尽职地工作。
男孩一边玩着玩具,一边对丁宁说,我家里前几天又去租了一些好看的恐怖片,里边说晚上十二点对着镜子梳头就能看到鬼,今晚你敢试一试吗?
丁宁摇摇头,我敢,但是我不想。
男孩靠近丁宁,神色促狭地怂恿,今晚你睡我家,我们试一试呗,超刺激,叫上其他人先。
院子里有好些个玩得好的小伙伴,大家有时候会玩到很晚才回去,家长彼此也都熟悉,去熟人家过夜也是有,只要和父母说明白就成。
丁宁压根不愿玩这种吓人的游戏,头摇得像拨浪鼓。
男孩有些生气了,你不玩,我就和他们说你是胆小鬼,以后我们晚上一起玩就不叫你了。
被称为胆小鬼对男子汉来说是一种耻辱!丁宁将手里的玩具扔在海绵垫上,玩就玩,谁怕谁!
当夜,五个小孩子聚集在男孩的房间里。
男孩面前摆了一面镜子,还有一把梳子。他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装模作样地拿梳子在头上乱划拉了一下,众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全神戒备的样子。
丁宁也在,只是靠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几串龙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靠不停吃东西才能有片刻清醒。
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段距离,旁边的小伙伴在叽叽喳喳地说话,他觉得先睡一觉应该不成问题,反正之后对方会叫自己。
打定主意,丁宁把那把最大最甜的龙眼收进怀里,闭上眼睛睡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面前已经一片漆黑了。
房间里十分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伸手在面前乱抓了几下,没碰到什么障碍物,“喂?你们睡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他一手拿着龙眼,一手伸往前尝试寻找开关,原本窄小的房间在黑暗中居然意外的宽大,走了好几步都没摸到墙壁。
他叫那些小伙伴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以为对方只是在和他开玩笑,隐藏在黑暗中故意不和他搭腔。
“有没有人啊!”
脚下踢到的果核往不远处溜溜地滚过去,撞在什么东西上。
一束微光从房间中心亮起,光源居然是一面落在木凳边的镜子。
丁宁找不到何处有光源照进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镜子的光并不亮,对着天花板,勉强能看到包着玻璃的红色塑料壳被摔烂了一个很大的豁口,漏出里边不同于便宜塑料的,金属质感的内胆。
他觉得那面会发光的镜子很是诡异,但是四周的安静让他觉得更为危险。
那面镜子会不会就是线索?
他走近看,就看到镜面上有四张脸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八只眼睛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丁宁!”
有人在耳边叫自己名字,丁宁轻轻应了一声,觉得怎么自己累到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
“蠢蛋,都差不多中午了。”还想着今早起来给对方一爪子,没想到下楼时看到一个满脸通红的人陷在沙发里梦魇,叫都叫不醒,被子落地,合着就这么晾了一晚上。
丁宁感觉自己脑袋很重,尝试好几下都没坐起来,眼睛也胀痛得厉害,理智明明是清醒的,却因为身体的不适,只能感觉到李策在屋里走在走去和自己说话,自己连回答都没办法。
他努力抓着沙发靠背坐起来,脑袋一下子重重往胸口点去,摸摸自己的脸,手掌温度与脸颊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一冷一热,也因为这一下,他这才请勉强打起精神。
李策觉得面前人小脸红扑扑的还挺好看,以为对方睡傻了,也没在意,把人叫起来买早餐。
丁宁洗漱完获得片刻清醒,看到二楼老虎的房间门还关着,对李策说,“我昨天又见到你的宠物了。”
正在喝茶的李策眉毛一挑,有些得意地朝他使眼色,“如何?”
“很乖,我挺喜欢。”丁宁说完才反应过来那只老虎是李策的宠物,也轮不到他挑刺,抓抓头发,换上鞋子,“我去买早餐,你要吃什么?”
李策随意报了几个小吃,丁宁点头记下来,临出门时身体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失力,像踩着棉花似的撞在门板上。
这是睡懵了,他摇摇头,确信自己能站稳,飘飘然出门去。
脸上的热度一直未退,反应也有些迟钝,更不用说脚下的电梯似乎有些晃荡,丁宁提心吊胆地走出电梯,被微凉的风一吹,立刻清醒许多。
眼睛闷疼发热,他在小区外边逛了一圈才找到李策要的早餐店,排队买东西的空档,有店员上前问:“小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到旁边坐一会儿?”
这么说,的确是有些不舒服,浑身冒冷汗,感觉像是生病了。
给李策买好早餐送过去,然后自行打车回店铺,路过药店时他没忘记退烧药和体温计。
量完体温,明晃晃的四十度,再拖拉一些只怕要把脑子给烧了,吃药睡觉一气呵成,丁宁躺在床上用厚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茧,闭上眼睛。
诡异的梦境接踵而至,又是昨晚那个小时候的梦境,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居然清晰许多。
看到挤满镜面的四张脸,五个小孩中唯一清醒的丁宁哭叫着跑去敲大人的房间门,将男孩家长全部都惊醒,夜黑风高的晚上,数辆救护车涌进单位大院,将那些不省人事的孩子接送到医院。
与此有关的家长都被从梦中惊醒,纷纷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丁宁被一群大人围在中间,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离奇的故事。
在他口中得不到事情真相的家长们转向询问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四个小孩都是一氧化碳中毒,大脑受到损伤,可能会一辈子痴呆,要是发现得再晚一些就没命了。
至于丁宁为什么没事,可能是因为他在的那个角落靠近窗口,又在睡觉,不像其他在玩闹的小朋友,因为剧烈运动而吸入太多有害气体。
丁宁知道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当时看到那四个伙伴的脸都挤在破损的红框塑胶镜子里向外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仿佛在怨恨他为什么没有早些醒过来
之后丁宁回到家大病了一场,有段时间对镜子等一切反光物很是排斥,而男孩一家在付出极高的赔偿之后便搬走了,从此再也没有音讯。
并不是什么好事,回忆起来总让人觉得寒意渗骨,丁宁从柔软的床里挣扎出来,隔着眼皮,眼前似乎有光源存在,而他明明记得自己睡觉时已经把灯关上了。
到底是谁过来了?丁宁想睁眼看看情况,惊恐地发现自己虚弱到连睁眼的力道都没有。
脑袋由之前的晕乎发展为带着胀痛,再不去医院可能有点悬。他眯眼摸索枕边,没有意料中的手机入手,又摸向另外一边,最后整个人惊讶地撑起身子。
莫非进来的是小偷,自己刚才忘记锁门了!
紧张感让他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店铺房间里。
眼前似乎有许多人人在周围活动交谈。
“喂,丁宁,你还好吗?”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丁宁循着声音望过去,勉强能分辨对方身影的轮廓,“李策?”
“还成,没烧傻。”李策得到回应,搬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你发烧了,四十二度,送过来医院时都没意识了,这都吊第三瓶水才稍微清醒一些。”
“嗯……”对方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丁宁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身子基本没翻过,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一条咸鱼,肩膀腰肢的肌肉筋骨都有点软胀酸麻。
他小心地翻身,旁边李策适时地提醒,“小心些,针扎在左手上。”
丁宁也就稍微侧身子动动脚,不知道是医院病床不透气还是药物作用,他全身上下除了左手捂的都是汗。
“你是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李策揉揉鼻根,“你出一门就摔倒了,之后就一直没起来,我过去看时你整个人的脸都是烧红的。”
那刚才坐车回去,听到的声音还有熄灯睡觉的经历场景完全就是一场梦。丁宁有些庆幸自己是在李策家门口晕倒,要是在别处,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丁宁被搁置在病房外走廊的病床上,旁边人员频频出入,李策坐椅子上玩手机,专注得头都没抬,却轻易引得路过的姑娘大姨侧目。
他单手拿手机刷新闻,注意到附近几个女孩子看向这边,对李策说,“为什么我会睡在走廊上,不可以住病房吗?”
“你就发个烧,还寻思住院呐?”李策单手撑着脑袋望向周围。他的嗅觉很灵敏,医院里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对他而言很刺鼻,更不用说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东西,一般情况而言,他不会接医院的活。
说的也是,总不会烧太久。丁宁坐起来,头重脚轻的感觉已经基本没有了,他对李策说:“我想去厕所。”
李策把病床边的椅子搬开,“去吧,小心掉坑里。”
丁宁点点头,费力地起身伸手去摘吊瓶。
坐在两人对面的阿姨瞧见动静,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大小伙子坐在那儿无所事事二五八万,反倒是病号要自己拿东西,开口提醒李策,“小伙子,帮你朋友拿着吊瓶,不然他一个人不方便。”
李策没有自己照顾伤病的经验,愣了一下才回神,看向那只拳头大的吊瓶——自己举着这个,会不会看起来很白痴?
丁宁哪敢让老板陪自己上厕所呀,手快地从旁边拿一根医院分发的备用晾衣杆,把吊瓶挂在上边的小叉子上。
李策坐在病床边目送丁宁步伐晃荡地朝厕所走去,背影单薄萧索,可怜兮兮,一时忘了手头的游戏正在关键时刻,游戏里角色原地不动,白白送了一血,己方泉水被推,惹得其他队友骂起来。
丁宁才走出几步,手里的杆子就被人拿走。随后追来的李策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双眼直视前方,脸上满是嫌弃,“等会儿你小心一点。”
丁宁不解,他就上个厕所,还要怎么小心。
“别扯到吊针。”李策拿着那根晾衣杆,觉得自己就像举旗举牌的仪仗人员一样。
陪对方去厕所这种纡尊降贵的,来自猫主子高贵傲娇的关心,希望面前的凡人能领会体悟到。
医院的厕所并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李策嫌弃万分地背过身,像个自由女神一样举高吊瓶等丁宁完事儿。
他的衣着打扮很有个人特色,被来来往往的人瞩目,恨不得把脸蒙起来。
要是被自己朋友看到自己这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李策有些后悔自己陪丁宁过来。
又想这人为了帮他拉生意买早餐都生病了,自己再为这种小事纠结面子问题显得没良心。
他是那种没义气的人吗?
以前还真是。

丁宁洗完手,叫上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的李策出去。
两人路过走廊,微凉的秋风从外边吹进来,丁宁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才发现已经是入秋了。旁边李策借着秋风送爽深呼吸好几下,一副重新活过来的样子。
楼下的花园里,只有灌木保持四季常青的模样,但是叶子比起盛夏时节的茂盛仍是凋敝许多,许多大树的叶子已经被完全染成层次丰富的黄色,在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丁宁看到有人推着轮椅路过花园小径,两层楼的高度,又在大白天,对方的模样他看得很清楚。
“那不是陶纱吗?”丁宁稍稍探出头,注视陶纱推着一个十分安静的小孩拐进花园,“她儿子?”
“她一看就不像有对象的人。”李策从背后靠近,也跟着探出身子观察,嘴里的话一如既往地欠揍,“弟弟吧。”
对方胸口轻轻压在自己肩膀上,力道并不重,热度从贴合无缝的地方传达过来,让丁宁诡异地红了脸。
他被对方透着好闻香气的温暖怀抱虚虚圈拢住,第一次在正常情况下感受到那具高大身材所散发出来的荷尔蒙魅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之前对方穿着浴袍的样子――宽肩窄腰,线条优美却并不突兀的强劲肌肉,和一双逆天的长腿。
不论性格怎么样,身后这个男人的外表气质足以让许多女性为之倾倒。
而且还该死的有钱。
丁宁曾在夜深人静最适合开脑洞的时候想象对方干这一行的初衷是什么,想来想去,只能说高人就是让人捉摸不透。
也最吸引人一探究竟。
“那个小孩……”李策喃喃说了一句。
对方嘴唇就靠在自己耳边,呼出来的气息恰好吹进耳廓里,丁宁感觉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上尾椎,居然有些脚软。
他不自然地稍微侧开身体,又觉得这样可能太过明显,要是被发现了,对方又要因为这个问题抬杠,开口转移李策注意“怎么,那个小孩哪里惹你了?”
“那个小孩没有灵魂。”
“那就注入灵魂。”丁宁毫不犹豫地接话。
“耍什么机灵。”李策拍了丁宁后脑勺一把,“看把你能的,我说正事,那小孩不是痴呆就是植物人,反正无法沟通。”
说起注入灵魂,丁宁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陶纱身上,压根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孩子的模样,而昨晚上在公交车亭边出现的小孩因为夜色原因,也没办法辨别长相,两者一前一后出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之间有什么联系。
两人回到病床边,丁宁走了一趟来回,已经精神许多,肚子饿得咕咕叫,等最后一小瓶药吊完,让护士来拔了针,正好赶上饭点。
停车场离门诊大楼比较远,李策让丁宁在门口外等着,自己去取车。
医院附近没什么有名的饭店馆子,两人出来时已经讨论过了晚饭的内容,李策不想吃路边摊,丁宁饿了一天,看到吃的就双眼发绿,管他干净卫生,恨不得先塞进肚子里再说。
等车的空档看到附近有一家卖油条的小摊子,急忙过去买油条充饥,抬眼的功夫,就看到店里有个认识的人。
“是你?”陶纱从碗里抬起头,看到丁宁病恹恹的模样,有些意外地问:“你生病了?”
昨晚上才和他们分开,今天就在医院遇到,不怪她多心。
当时丁宁撂下话走得快,根本就没正式商量打赏报酬的事情,陶纱还想以后找他合作,心里一直对这有些计较。
没想到短短一晚,丁宁这是中招了?陶纱在心里默默评估对方的业务水平。
接连两次异常的打赏数据让陶纱确定丁宁在直播中起了很大作用,很明显,恐怖乐园的观众相比于看她和她朋友故作恐怖的演技或者叙事,更喜欢看丁宁吃瘪被欺骗。
排除丁宁是个男人,是个长相相当漂亮的男人,对方和王成鹏的不同点大概就是干这行的。
所以那些观众,喜欢看这类人受欺负。
推断出平台受众的喜好,陶纱打了个寒颤,昨晚王成鹏在丁宁走了之后,很明确地对她说真的感觉到有一双手在床下拉扯自己,是丁宁钻进床下,那股感觉才消失,也是他当时挨了对方一脚并没有立刻发作的原因。
不论王成鹏白挨一踹的原因是怕打不过丁宁,还是感激对方救命,陶纱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没了信任。
“李策说你带的那个小孩没有灵魂。”丁宁在心里合计一下,还是和陶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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