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体质就不怎么样的人, 那场升降台事故,伤了底子,这两年来伤病不断, 吹不得风受不得累, 允许他开一场演唱会, 医疗团队已是格外冒险。
还想开第二场?等明年吧。
作为一个也知道自己什么状况的人,秦星羽勉强妥协了。
距离演唱会还有好几个月,他和他的团队,已经开始投入前期筹备工作:选歌、联系乐队、舞美团队等等。
不过在这之前,秦星羽亲自处理了件事:给红豆影业的股东们分红。
春节之前,他已经给上至合伙人、下至实习生,都发放了大笔的红包,而这一次,是盈利的分红。
他和俞笙、景小延三人合开的红豆影业,去年赚了不少。
大头来自于他和景小延两个顶流艺人的营收,再加上如今冯曳人气也回来了,妥妥地赚得钵满盆满。
哪怕是连练习生们的公演和周边销售,也开始和投入持平,去年的三场公演,圈了不少粉,其中人气最高的,要数C位舞担江引。
秦星羽原本不爱管账,虽然他在读书期间,一直是理科成绩更好,但跟公司那些复杂的财务表格,又完全是两码事。
以往这些都是俞笙来管,但近来俞笙实在是有些忙,毕竟人家的主业,是那么老大一个J.Y集团,听说下个季度又要推好几款新品上市。
景小延近来也是通告多多,安辰约了一堆合作要谈,反正眼下阶段,就他秦星羽一个半工作、半休养状态的闲人。
近段时间,俞笙确实集团里事情多,开年休假了将近两个月,虽然大部分业务,也都线上处理,什么也不耽误,但还是积压了一些琐事。
除此之外,今年他将集团珠宝线业务的管理权,也纳入囊中。
如今服装与珠宝双线业务并进,一整年的新品都安排上了日程,设计会、运营会、营销会等等,会议不断。
其中有几款单品珠宝,他没有选用集团的签约设计师,而是重金聘请了更知名的一位全球顶级设计师,其中的产品包括一枚款男士钻戒。
难得地这一回从初稿阶段,小俞总也亲自参与,连微小的设计细节,也给出了提议。
从前的他,更关注资本架构与企业管理,没这么多时间,深度参与产品设计。
于是在某次公司例会结束后,俞笙接到了自家老爷子,从米兰打来的跨国电话。
“喂,爸。”
许是近来工作成果令人满意,父子关系也相对融洽,小俞总鲜有地主动叫了一声爸。
意料之中,换来的是电话另一端,老爷子一如既往地冷哼一声:
“今年第二、第三季度的产品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第二季度五款新品时装,三件项链、耳饰和手环单品,已经完工交付,宣发流程也已启动。第三季度的六款套装,以及两款锁骨链和胸针单品,也已初步定稿。”
俞笙对答如流,宛若一个行云流水的工作汇报机器。
“嗯……”
俞老爷子沉思片刻,慢悠悠地开口:
“我怎么听说第三季度,你们国内分公司安排的珠宝设计,不只两款,是三款啊?还多了个全球限量、仅此一款的男戒吧?好像是特意请意大利顶级珠宝设计师Carlo出的样稿?”
俞笙顿了片刻,在电话里忽然笑问:
“爸,您作为集团总部董事长,手上业务那么忙,还有空盯着我哪款产品,请了哪个设计师啊?”
言罢,不等自家老爷子回答,小俞总又慢条斯理地加了句:
“这款第三季度交工的戒指,不在我们国内分公司的年度计划里,聘请设计师的费用,以及加工制作费,也不走公司的账,是我个人私事,好像跟您和集团,没什么关系吧?”
电话那边显然又是好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怒斥:
“哼!别以为你老子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给你放了权才多久,你就中饱私囊,以权谋私!”
听着自家老爸精神头十足的怒骂,俞笙也不生气,而是不疾不徐,依旧慢悠悠地回答:
“我花自己的钱,请人设计戒指,跟公司没半点关系,怎么就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了……”
不用视频也知道,电话那头的老董事长,早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似乎半晌过后,才勉强平息下怒火,沉声问了句:
“定下来了?”
“什么定下来了?”这回轮到俞笙反问。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别以为你夹带私货,找Carlo设计的那全球唯一限量款戒指,是为了干什么?!”
“您老连夹带私货这词儿都学会了?”
素来不苟言笑的俞笙,在电话里轻轻地笑了:
“定不定下来,现在说不准,得看您儿子我这第三季度的业绩,能不能完成,您说对吧?”
俞老爷子在电话里,再次沉默了一阵,宛若下了什么极为重要的天价决策:
“哼!等你完成了业绩,国内我名下那几套别墅、四合院、庄园,你去看看,挑一套喜欢的,转你们名下!”
老爷子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俞笙明白自家老父亲什么意思,难得轻笑着回怼:
“您那几套别墅、四合院和庄园,太久没人住了,装修又老土,连我妈都看不上,还真没有我中意的。”
老爷子气呼呼地又想训人了,干了一辈子时尚,结果到头来被儿子嫌弃老土?!
默然半晌,老爷子沉声开口:
“那我给你转点钱,等你们的事定下来,自己挑一套新房。”
“我有钱。”
俞笙淡淡地回绝,尽管知道,老父亲难得开这个金口,而且既然说了要给他钱,铁定最少也是以亿为单位起步。
不过,他俞笙还真不差这点钱。
电话里老爷子又不耐烦了,掷地有声地教训儿子:
“你的钱跟你老子的钱,那能一样吗?儿子的大事老子不出钱?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就这么定了,别废话!”
说完没等这边回答,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尽管一如既往地挨了一通骂,不过俞笙望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情仍旧不错。
一星期后的某个晚上,秦星羽从公司回家。
他是个艺人,不是个白领,虽然这几天来,处理了不少红豆影业的事务,但他还是喜欢晚上来公司干活。
白天这座写字楼里,太多J.Y集团的人,他仍旧有那么几分怕这样的工作场合。
于是这天晚上九点半,俞笙还在加班开会,而他独自从写字楼里出来时,时川已经将公司的商务车停在楼前的广场等他。
就这么短短十几步路的距离,他一个不经意,瞥见了大楼转角处的路灯底下,站着两个熟悉的年轻男生背影,像是在说着话。
江引和齐年。
秦星羽知道,江引和齐年是大学同学,好像还住隔壁寝室。
齐年再一次出现在他的公司附近,这让他心中微微疑惑了片刻。
大楼底下,照常有不少粉丝在拍他,于是他也只是脚步微顿了顿,便即上车回家。
齐年今晚来找江引。
J.Y集团的写字楼出入严格,访客需要一系列繁琐的登记,齐年也不常来这里,偶尔来找老同学江引,也是把人约下楼来说话。
这个时间正值练习生的训练休息时分。
“说吧,这回什么事?”江引太了解齐年了,回回找他准没好事。
齐年少有的出门没穿大牌,而是只穿了件平价风衣,敞着扣子,双手叉兜,前不久还登台演出的耀眼少年,此刻的神情间颓然极了,与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你也知道,画堂传媒破产了,就这礼拜的事,我原本今年的三场晚会,还有一个网剧,都泡汤了。”
江引默然片刻,画堂传媒这次彻底破产、被清算的事,他听说了。
虽然打从去年开始,似乎画堂传媒就连续亏空,但都还命悬一线,而今这公司是真要没了。
听说董事长宋雨画在离婚前,夫妻双方就背上了大额债务。
照理来说,尽管公司破产,公司给艺人已经谈妥,甚至是签约的项目,是能够继续履行的。
但齐年后面的几个通告,接二连三被退货的事,其实谁都知道,是小俞总真正下狠手了。
片刻之后,江引低问:
“缺钱么?我妈给我的生活费上个月还剩点,另外,我这个月的练习生公演薪酬,还有几天就能到账了。”
明明是最实在的关心,却仿佛触到了齐年心底深处,最碰不得的那根弦。
虚张声势的少年当下大声冷笑:
“缺钱?我怎么可能缺钱?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下礼拜宋总要出国了,去东南亚,问我要不要跟她一块,这次走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答应了她了么?”江引急了,连声音都显得没那么沉稳了。
“我跟她说我考虑一下。”
即便是落魄之际,在最好的兄弟面前,齐年也仍旧端着一股放不下的明星范儿,神色间半是冷笑半是嘲讽:
“你知道么?俞笙封杀了画堂传媒的所有艺人,无论出道的,还是没出道的,在国内但凡是他小俞总能伸个手的通告,我们都参加不了,我不跟宋总走,我还能干嘛?”
江引的眸子暗了暗,似是极力想要在这夜幕的夹缝之中,寻找一丝光芒:
“俞总那么忙,画堂传媒又那么多艺人和练习生,他估计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没那闲工夫亲自过问,你们谁参加了哪些通告吧?”
“他是没空亲自过问……”
齐年以慵懒掩饰颓废,故意拖着长音:
“但是小俞总一句话:‘画堂传媒的不合作’,相当于凡是业内沾上边的,一传十十传百,我们公司出来的,谁都不敢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为了这么点小事,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呢?”
垂头思量片刻,江引笃定给出四个字:
“我想办法。”
“哼,你想办法?”
齐年阴阳怪气冷笑着,宛若前辈教导后辈般,拍了拍对方的肩:
“你能想什么办法,听兄弟一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秦星羽搞到手吧,趁着他俩还没官宣,一切还没定论,万一哪天秦星羽要是真钟意你了,给你砸个他自己看不上的大资源,也说不定……”
“别瞎说!”
话音未落之际,便被江引硬生生打断:
“我对羽哥没有非分之想,也从未想过获得什么特殊待遇。”
齐年笑了笑,神色间流露出一种对牛弹琴,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转身就走。
少年的背影在逐渐隐没的路灯光影下,渐行渐远,还背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依旧慵懒又无奈地叹了一句:
“像咱们这种人间蝼蚁,资本不给你活路,你能有什么办法。”
夜风将至,徒留江引独自一人伫立于这漫漫长夜之下,凝思良久。
次日上午,江引站在俞笙那气派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门外。
在这栋写字楼里训练了这么久,这是江引头一次,从红豆影业的舞蹈教室,来到斜对角线的J.Y集团总裁办公室。
甚至下属通报时,俞笙也微微诧异。
上次在晚会彩排后台,他见到了江引,以为对方是来看秦星羽的,吃醋生气要给人警告,被秦星羽拦了下来。
后来他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而江引白天上课,晚上才来公司训练。
时间对不上,他也就将这件事搁下了。
当然,他堂堂千亿集团大总裁,也不是非要找一个自家小练习生的麻烦,他就是一时不高兴而已。
结果如今他还没找江引,对方找上他来了?!
江引平时还真就从来没单独找过俞笙,这属于跨了好几个级别。
他有专门负责练习生的老师,老师上面有经纪人,经纪人上面还有部门总监,部门总监上面还有安辰。
他跟俞笙沾不上边儿。
当然,俞笙也很少亲自过问练习生的事,他对红豆影业的经营重点,仍旧在兄弟们身上。
至于练习生,那就是签来给自家老婆培养着玩的。
让对方进来后,俞笙悠闲靠着那舒适宽敞的旋转办公椅:
“什么事?”
似乎从那天晚会后台,两人对视的那一眼,彼此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心思,确切的说,是摸清了对秦星羽的心思。
反正俞笙对秦星羽的心思是明的,而江引那么点暗戳戳的小心思,在小俞总面前,也早已藏了个寂寞。
不过这一次,江引说的事,还真就跟秦星羽无关。
“俞总,这个星期,画堂传媒宣告破产了,其中有个叫齐年的艺人,是我的大学同学和好朋友,我知道他曾经做过很多有违道德、偶像失格的错事,您能不能看在他刚出道,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放他一马?”
原来是替齐年求情的,俞笙望向对方那低垂的深色眸子,懂了。
齐年这个小孩,年纪不大,想法挺多。
想靠这个上位、靠那个上位的,想太多的人,这不叫不懂事,这叫懂偏了。
更何况,在俞笙看来,齐年有几次试图勾搭他,被秦星羽看见了,惹秦星羽不高兴了,单凭这一点,他凭什么放过那小孩儿?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原本放松了靠着椅背的俞笙,此刻坐正了身体,抬起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直视对方。
淡淡问出这句话时,俞笙不是故意刁难自家这个小练习生。
他需要让这个小男生知道,谈条件是要势均力敌,付出代价的,从前娱乐圈那些攀关系、讲人情那一套,在现今他这个生意人这里,不管用。
江引低头踌躇片刻,他确实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和俞笙谈条件的价值。
“您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求您不要限制齐年以后在国内的发展。”
半晌之后,身无所长的少年,也只有内心笃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俞笙的目光带着令人参不透的深意,想了想:
“行,第一,让他离我远点,以后不准单独出现在我面前;第二,你离小羽远点,以后也不准单独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次,江引思索了良久,才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般,正色开口:
“好,我答应您。”
俞笙挑了挑眉,若有所思般淡淡加了句:
“至于其他,看我心情。”
从俞笙的办公室出来时,江引脑子一片混乱,听不出来俞总那话中的意思,究竟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江引此刻不仅脑子乱,心也乱极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周六零点,预告,零点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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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机械键盘
距离秦星羽的演唱会, 还有几个月,按照以往他们筹备演唱会的节奏,快要进入紧锣密鼓的排练阶段了。
尤其是秦星羽好几年没登过台了, 身体又承受不住从前那般高强度的训练,因而今年他的计划是,更早一些投入状态。
尽管这个决策, 他的医疗团队是不同意的, 但秦星羽任性起来, 没人说服得了。
连小俞总都不好使。
抓着对方还没有进入正式排练,三天两头还来办公室呆上一阵的日子,俞笙几乎天天赖在红豆影业的那一小片办公区:
认真办公,顺带着陪心上人、公费恋爱。
前段日子俞笙确实集团的事情多,没太参与红豆影业的业务, 反倒是秦星羽亲力亲为, 受了不少累,他有些心疼。
至于画堂传媒,在前几天宣告破产的事, 他没跟秦星羽说,尽管有可能,对方已经在各大平台的娱乐新闻版块, 看到了消息。
不过, 秦星羽也没特意问。
这两天集团的工作节奏, 放缓了些,俞笙每日在红豆影业,那有限的几间小办公室晃荡。
陪秦星羽一块研究新写的歌, 探讨演唱会的舞美设计, 以及顺带着探讨对方年底, 打算出的一张新专辑。
有时候也从身后将人抱着,一同坐在那空空荡荡的景小延办公桌前,拼积木玩。
景小延是个纯纯的全职艺人,天天通告忙得连轴转,自打他们合伙这公司,开业这一年来,这办公室也就来过两三回。
果然,小俞总的小算盘,打得顺心如意,三个人的办公室,到底还是成了两个人的约会场所。
至于上班时间,光明正大陪老婆这件事,小俞总已经早就做得游刃有余,一如王秘书等几个心腹下属,也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毕竟小俞总也不是天天都有机会陪老婆,以秦星羽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天天都能来公司上班。
只不过,今天集团里有些突发的急事,楼下几个平时不常到这顶层来的总监,赶着匆匆上楼汇报。
总监们在小俞总的办公室没找着人,在几间大大小小的会议室里也没找着人,打听了行程,听说他们俞总今天既没有会议,也没有外出。
几位总监急了,慌里慌张找到了王秘书求助。
王秘书当然知道自家老板在哪,整个20层楼,他们俞总可拥有两间办公室!
于是王秘书安顿好几位总监,自己悄咪咪地一路小跑,到走廊斜对角的红豆影业找人去了。
红豆影业的总裁办公室小了些,是原本一间普通会议室改造的,与J.Y集团俞笙的单人奢华大办公室,不可同日而语,几乎没什么人能找到这里。
王秘书一如既往地,试探着在那紧闭的办公室门外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他们小俞总答了声“进来”之后,还特意又贴心地顿了两秒钟,才轻飘飘地推门而入。
他也不想打扰自家老板的二人世界。
事实上,显然他王秘书多虑了,办公室内并没有出现什么他不该看的场景,他们小俞总只是从身后抱着小秦总,一块儿玩拼图而已。
况且从对方回答进来的速度,以及两人当下的状态来看,王秘书觉着自己大约是想多了。
不过,高情商的王秘书仍旧是笑呵呵地,先跟他们小秦总打了招呼,而后才大大方方地向他们小俞总汇报:
“俞总,采购部的程总和我们的设计总监Jack,有些选材方面的事儿向您汇报,我让他们在您办公室外等着了。”
“知道了。”
俞笙淡淡回应着,没有立即要起身的意思。
“你快走。”秦星羽催促着。
“这么着急赶我走?”
俞笙是打算先去处理工作的,只是流连不舍地慢了半拍而已,就被老婆赶人了,当真是一秒钟的温存,都不多给。
“工作场合,别闹。”
秦星羽将人推了推,王秘书还在眼前,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上手抱他?!
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他怎么从前没发现,俞笙这人拎不清呢!
“那,一会儿忙完了我来找你。”
恋恋不舍地放下怀里的人,俞笙站起身时,还顺走了桌子上的一小块拼图,揣在了西装口袋里。
“不准来!”
身后是秦星羽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又偷他的拼图,还偷得光明正大,不止一回两回了,当他没看见么?!
俞笙就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那,回家之前你来找我。”
又抬手揉了揉桌前人的柔软发梢,不是不让他来么?那去找他,总可以吧?
反正他有拼图在手,等自家这位拼完了,少了一块总会来找他。
秦星羽没说话,回给对方的是一个倔强抗议的眼神,那含义明确极了:
他才不去!
又不是回家见不着面?大白天的玩什么办公室恋情?
反正他的拼图,摆满了景小延的一整张办公桌,没有俞笙帮忙,今天他多半是拼不完的,也用不到对方拿走的那一块。
近期的小俞总,还偏就喜欢玩办公室恋情。
明明已经起身要出去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又回头俯下身来,带着磁性的极低嗓音,覆在秦星羽的耳畔,说了句只有彼此听得见的话:
“你的办公桌和我的办公桌,晚上你自己选。”
俞笙说完就走,都不带给对方反应的。
秦星羽抬眸怔住了,什么办公桌的,虽然听上去是句没头没尾的话,但结合对方刚才那样的暧昧语气,俞笙前脚出了门,他已经明白过来了。
要不是后面的王秘书还没走出去,秦星羽绝对能随手拿块拼图,往俞笙脑袋上砸。
俞笙打自己那张宽敞霸气总裁办公桌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对,确切的说,是打那张办公桌,以及秦星羽的主意!
走在后面的王秘书垂着上手,出门前又恭恭敬敬地跟他们小秦总,打了个招呼,才随俞笙一道离开。
虽然王秘书是没听见,他们小俞总临出门前,覆在小秦总耳畔,究竟说了句什么话,但看他们小秦总怔了几秒而后,微微泛红的耳廓。
王秘书也大抵明白,是个什么类型的虎狼之词了。
傍晚下班时分,秦星羽没去找俞笙。
两人像是故意对峙僵着一般,谁也没去找谁。
秦星羽不准俞笙工作时间,再踏进红豆影业的地盘,而至于俞笙那间J.Y集团的阔气总裁办公室,他也不进。
对此,小俞总提出抗议,他也是红豆影业的股东,这公司有他一份,办公区还租在他J.Y集团的大楼里,他出来进去合法合规,现在怎么就连地盘都不让他进了。
秦星羽不买账,俩发信息几乎从来不用表情包的人,下午隔着一条走廊,在各自的办公室,互发表情包斗图。
避嫌都来不及,还上班时间搞地下恋?!
俞笙今天还真就没再进红豆影业的办公室。
当然,小俞总是有小算盘的。
傍晚他忙完了手里的工作,眼见到了下班的点儿,不过这一层楼,还有几间办公室的灯亮着,显然有几位高层还没走。
他打算再等上一会儿,等到这层楼里的同事们走得干净,他就能抱着心上人,在自己这气派豪横的办公室里,做点不方便别人看见的事了。
秦星羽分分钟识破对方那点小心思,十年队友不是白当的。
他偏要看看,到底谁僵持得过谁!
尽管事实上,他其实有点熬不住了。
作为一个艺人,秦星羽自来不大习惯,在这毫无新意的压抑写字楼里,一坐大半天。
尽管从前,他也经常通告忙得连轴转,连续两三天不眠不休,是常有的事。
但那多半是在外拍摄,或是彩排表演,工作内容丰富多彩,即便体力上时常濒临极限,但他并不觉得难熬。
而今在这办公室里,哪怕呆上一个下午,他就有些憋闷受不了了。
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俞笙刚刚退圈,转行进办公室的那段时日,该是有多么难受。
于是,他到底还是起身,去了俞笙那间属于J.Y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彼时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儿,这一层的高管们陆续走了。显然今天的工作不算繁重,王秘书也早早地被打发下了班。
踏进那间特意给他留了门的总裁办公室时,秦星羽冷着脸小声抱怨:
“还不下班?”
俞笙等的就是这句话。
当下的小俞总,悠闲靠着那意大利牛皮旋转办公椅,挑了挑那双工作时素来冷峻的眉宇:
“过来,抱一会就下班。”
秦星羽才不信这鬼话!
说是抱一下,抱起来肯定没完没了!
他打定了主意,站着门口没有动。
他是来等人下班的,不是来跟人在这卿卿我我的。
可偏巧俞笙这家伙,明明已经忙完了手上的事,却一点也不着急下班,反倒是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椅子,定定望着站在门口的人,那意思仿佛在说:
不让抱就不下班。
秦星羽最终还是妥协了。
意料之中地,刚刚靠近那三米见长的大办公桌前,就被小俞总一把捞进怀里,放在腿上抱着。
秦星羽不想坐着,他在红豆影业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个下午,腰痛背也痛,这会儿被俞笙按在腿上,也微微难受地半转了个身子。
总之,不肯老老实实窝在对方怀里。
“我今天下午一直有在认真工作,有奖励么?”
按住怀里乱动的人,浅啄着对方的精致耳垂,下午还严厉批评了两个下属的小俞总,此刻是仿佛被夺了舍般的温润如玉、细语呢喃。
秦星羽想怼他。
他俞笙一个当老板的,又不是他们这种乙方打工人!自己为自己工作了一个下午,还管他要奖励?
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么?
尤其是对方的指尖,一点一点滑落进他的衣领时,磨得他有些痒,身后又是有点硌人的办公桌沿,他没处躲,下意识地身体不由自主往对方怀里靠了靠。
他当然知道对方想要的奖励是什么。
但在那之前,他有正经事说。
“画堂传媒的事……是你干的?……”
修长白皙的天鹅颈,被对方微微用力,吻出了浅浅的红痕,秦星羽顶着不大均匀的呼吸,仍旧断断续续地正色开口。
甚至被对方的手指,滑进上衣下摆时,还不忘继续:
“我听说……宋总后天……后天晚上的航班。”
俞笙温热的唇畔,从那被解开的一侧领口锁骨处抬起,突然失去的温度,让秦星羽反而觉得这空气有些冰凉难受。
宋雨画的确是后天晚上的航班,飞东南亚的某个小国家,画堂传媒也已正式宣告破产,公司即将注销。
这一两年来,画堂传媒在J.Y集团小俞总的打压之下,在当今的娱乐圈里,已经算不得什么有规模的公司了。
娱乐圈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小公司,成立或者破产,再加上宋雨画身负巨额债务,画堂传媒破产这个事,很是低调,在业内没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