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烧纸这个事,秦星羽比俞笙擅长。
先点檀香还是元宝,黄纸和冥币哪个好烧,工种.号梦白推.文台.表文放在什么地方,以及如何掌控燃烧的火候,这秦星羽熟。.
毕竟这些年里,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即便并没有年年回家乡来扫墓,也是会定时找地方,亲自烧纸钱祭拜。
两堆燃烧着的耀眼火光里,秦星羽专注握着那烧纸专用的木手柄铁钩子,轻轻翻动着一张张燃起的黄表纸和元宝,还特意扭头向俞笙说了句:
“站远点。”
怕熊熊火苗燎了对方身上的奢品外套。
俞笙倒是一点儿不怕,尽管他的家族世代受海外文化熏陶,不太有为亡者祭祀烧纸的习俗,但看了一会儿,也就学会了。
于是身价千亿的小俞总,有模有样地又拿了把铁钩子,学着秦星羽的样子,一点一点翻动着燃起的元宝。
让它们焚烧得更透彻,缭绕的烟雾飘得更远,飘到天上地下的长辈们身边。
“你刚才跟我家人都说了什么啊?”
翻动着燃成大堆大堆灰烬的纸钱,秦星羽问出这句话时,没有抬头看对方。
“我说,请各位长辈保佑我,活得比你久一点,免得百年之后没人给你烧纸钱。”
秦星羽轻轻地笑了,他压根儿就不信对方说的是这个。
久久尚未冷却的火苗,仍旧在化为灰烬的元宝堆上蔓延,俞笙同样没看对方的眼睛,却是比之以往更甚的正色,自言自语叹息:
“但也别久太多,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秦星羽那双清淡沉静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衬下,一时间忽明忽暗,五味杂陈。
从墓园返回市区的专属轿车上,秦星羽打开静了音的手机,那上面收到了一连串十几条电话和信息。
分别来自他久未联系,甚至不知对方身在何处的继母宋雨画,以及就在前不久,到南城找过他的六姑。
他和俞笙的这趟祭扫行程,并不打算在家乡多呆,依照他的意思,今天上午扫完墓,下午就搭乘航班,返回他们的度假庄园。
但昨天才来,连续两天的舟车劳顿,俞笙怕他身体吃不消,提议多住一晚,明天再走,他答应了。
结果就是这么短短两天的机票行程,被他父亲秦耀堂那边的家人知道了。
当然,作为一个顶流明星,无论去哪,都是全网粉丝关注的焦点,没多少人在意到底是公开营业,还是私人行程,只要航班一订,行踪无处遁形。
昨日他和俞笙回家乡的这趟行程,机场图早在登机时,就被前线粉丝们,分分钟发上了微博超话广场。
这还是有大的应援站子,牵头发了声明,表示是私人行程,才说服了粉丝们,没有大动干戈地肆意宣扬。
因而,即便他爸和他姑没这个能耐,但宋雨画想知道他的行程,也不是难事。
于是就在刚刚,他静音的手机上,先是收到了来自他六姑的十几个未接来电,以及她六姑和宋雨画的分别留言。
宋雨画发的是微信语音,透着一如从前般的高情商,确切的说,仍旧是个PUA高手:
“小羽,听说今年春节你回老家,去给妈妈扫墓了,应该过两天也会去看望爸爸吧?真为你高兴,长大了,懂事了。”
“你爸爸和几位姑姑,从年前就盼着你回去他们那边了。”
“这两天你爸爸和六姑大概会去接你,要不是我公司里的事情多,走不开,过年就带弟弟们,跟你和爸爸一起团聚了。”
宋雨画的简单几句留言,天衣无缝,任谁不了解他们家情况的,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体面温柔的好继母。
看了一会手机,秦星羽又觉得有点晕车,坐在宽敞的奔驰轿车后排,他特意将窗子开了条缝,呼吸了几口外面前一天刚下过雨,湿润而透着沁凉的空气。
而后,他无视了静音的手机上,那十几个他六姑的未接来电。
秦家是北方人,虽然秦星羽生长在母亲的故乡南方,但秦家几个姑姑们,一辈子没出过土生土长的小村镇,更别说见过什么大世面了。
言行间自然也是直来直往,他六姑比起宋雨画的转弯抹角宫心计,低了不止一个层次。
他六姑没有他的微信,是用短信发的留言,即便同样是文字消息,字里行间也不难感受到,那说话冲极了的小老太太尖锐怒吼,画面感十足。
不过秦星羽现今一点都不抵触,内心从容平静极了,甚至从微微晕车中,坚持着将一条条短信看完了:
“秦星羽,你去给你以前那个妈扫墓,为什么不回来看你爸?不看活着的人,偏去看死了的人,做给谁看呢?!”
“我和你爸坐了一宿的绿皮车,今天早上到你那个妈她老家了,你在哪?我们找你去!今天你必须跟你爸回家。”
“你爸的生活费还没给呢!欠的那么老多外债也没还呢!父债子偿你明不明白?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跑了!”
“你妈说你在这个旅馆住着?是不是?我带你爸现在去找你,老实在那呆着等我们!”
几条短信之后,秦家六姑发了个彩信,是一张酒店大堂的照片。
秦星羽忽然浅浅地笑了,他家那个小老太太,居然连发彩信也学会了?!
酒店是他住的那间没错,估计是宋雨画给的信息。可这明明是当地有名的五星级江景酒店,怎么到了他六姑口中,就成旅馆了。
行吧,他六姑确实没住过这般规格的五星级酒店,他爸老家那边的镇子上,那些小型住宿的地方,确实是叫旅馆。
秦星羽现今全然不在意这些,随意滑动着屏幕,将这几条信息看完,就要把亮着的手机按掉。
不过下一秒,身旁俞笙明明白白地伸了手,要手机看。
俞笙听了刚才对方外放的,那几句宋雨画的语音留言,就大致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的手机从小就互相玩,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即便如今俞笙掌管庞大的家族集团,手机里无数商业机密,也时不时地丢给秦星羽当游戏机。
秦星羽随手将手机递过,这会儿他确实有点晕车,也不太想处理这个事儿。
他还真就不怕父债子偿,一是他不差钱,二是现在法律上没有这个规定了。
让他偿?没门。
他近来心理状况稳定极了,对付他爸和他六姑绰绰有余,甚至还想着等一会下了车,他不晕车了,就轻松反击回去。
俞笙分别看完了宋雨画和秦家六姑的留言,蹙眉凝思。
“我们把明天的机票改签今晚吧?”
秦星羽开车窗吹了会风,晕车好了一些,思维也清醒了许多,忽然就起了个新念头:
要是能溜溜他爸和他六姑,让他们扑个空,应该也挺好玩的。
俞笙当下便明白了,从秦家六姑发来的彩信上看,姐弟俩应该是已经到了他们的酒店,在大堂门口堵人了。
“一回到了酒店,你在车上等我,我去拿东西办退房,然后我们下午换个地方,研究晚上的机票,好不好?”
即便身边的人一点儿也没受影响,俞笙还是不打算让对方和家人碰面。
秦星羽扬起眉目间,清俊安暖的浅笑,点了点头。
十年默契不是白说的。
俞笙将手机还给对方,继而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秦星羽倚着车窗,凝神静听,似乎是俞笙要求J.Y集团在当地的门店机构,安排了个私人会所包厢,用于两人午后休息。
不多时,车子驶入市区,距离他们的酒店越来越近,秦星羽闪着那对羽睫浓密的眼帘,精神十足地自言自语思量:
“可是我们一改机票,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确实,他和俞笙的身份证号,早就被粉丝们扒得人尽皆知,航空公司也没什么有效的保密手段。
只要他这边一下订单,立马有营销号会把他的航班信息发上微博,宋雨画那边分分钟知道,转手就会发给他六姑。
他打定了主意,这回铁定是要溜人玩的,把他爸和他六姑,溜个明明白白。
“没关系,我有办法。”
一费神思考,秦星羽又开始晕车,确实他们下午得到个安静的地方,仔仔细细策划这一场游击战。
俞笙小心再次将车窗开了条缝,透了些新鲜空气进来,将人也扶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直到车行至酒店附近,只隔了一条马路,秦星羽坐直了身子张望,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爸和他六姑,究竟在没在大堂里。
“我先上楼,把我们的随身物品取回来,你在车里等我,好不好?”
秦星羽想了想,点了点头,提醒:
“你肯定会遇见我爸和我六姑的。”
不料俞笙笑了:
“怎么,怕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把我绑架了?”
秦星羽眨着那双神色清亮的大眼睛,不说话。
他和俞笙这次轻装出行,其实除了贴身衣物外,没带什么东西,俩人共用一个双肩包而已,原本不返回酒店,电话退房也行。
只不过里面有些私人证件,不带走后续比较麻烦。
两人租的专车,在酒店马路对面徐徐停稳,俞笙特意吩咐了,没让司机调头。
临下车前,还特意再次叮嘱秦星羽,不要下车,乖乖在车里等他回来。
秦星羽点头答应,这回他有足够的精神跟俞笙打配合战,他俩能溜疯他爸和他六姑。
紧接着俞笙下车,走了个过街天桥,只身一人返回酒店。
看着那穿一身黑衣正装的身影走上天桥,渐行渐远,秦星羽坐直了身子,再次凑近车窗,呼吸着窗外昨日雨后,还算清新的空气。
车子停了,他也不晕车了,虽然还微微难受,但有足够的心力来思考,他和俞笙怎么溜俩老人家玩。
他如今已经几乎能够云淡风轻地,跟家人斗智斗勇。
马路对面的酒店里,俞笙没让车上的人等太久,而是利落上楼,整理好房间内,两人本就不多的随身物品,装进他们的黑色双肩包,而后匆匆乘电梯返回酒店大堂,办理了退房。
正个程不超过十五分钟。
在进出酒店大堂时,他看见了秦耀堂,以及上次在机场见过一面、后来又来过一趟剧组的秦家六姑。
不过他口罩帽子戴得严实,显然秦家六姑没认出他。
只是有那么一瞬,头发斑白、微微佝偻着身子,柱了根四角拐棍的秦耀堂,似乎认出了他。
反倒是他差点没认出秦耀堂。
才不过经历一场破财风波,秦耀堂肉眼可见的显老,身体站不直了,头发白了更多,连走路都不稳当了。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么个如今看上去没了一丁点气场的老头儿,就在前两年,还暴力殴打儿子来着。
大堂里擦肩而过的瞬间,作为一个外面怂窝里横的男人,秦耀堂也只是瞪大了那双惊恐昏花的老眼,眼见着小俞总步履匆匆,没敢出声。
俞笙就这么在秦耀堂姐弟二人的眼皮底下,堂堂正正的出来进去,一分钟都没多耽误,返回了他和秦星羽的专车。
秦星羽听话地在车里等他,规规矩矩没乱跑。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奔驰轿车抵达小俞总下属,在当地安排的会所包厢,包厢里灯光柔和,房间明亮,有舒适的床铺和飘窗,距离机场也近。
本就阴霾多雾的城市,午后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秦星羽坐在那半弧形的雅致飘窗上,精神十足地一边看雨,一边用俞笙的手机,翻看着今晚能够从这里出发的航班信息。
他非要策划一场完美的游击战不可。
俞笙也脱了外套,坐上飘窗,从身后将人拥在怀里,一块看。
秦星羽跟玩密室逃脱综艺似的,认真安排着两个人的飞行路线,还像从前他们一块策划舞台表演一样,不时地跟身后的俞队长探讨。
“一会我们多订几张机票,比如到这里,这里,还有这……没有人知道我们究竟是要到哪,我们就随便上一个……”
一边在手机的城市地图上比划着,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般摇头否决了:
“不行,那样的话粉丝要是也跟着乱买,浪费她们的钱……”
这一趟秦星羽回家乡祭扫,即便是个低调至极的私人行程,也还是有不少跟着飞来飞去的粉丝。
当今这个娱乐圈里,但凡有点名气的明星,心底里明知离不开前线粉丝的拍图,明面上却又当又立,机票订了退、退了订,替身保镖一大堆地放粉丝鸽子。
对比之下,秦星羽还真就是个另类。
他从来没溜过粉丝。
订了机票铁定去,不放鸽子、不卡点,还往往提前到机场那么一会儿,除非是当真有其他原因行程取消,才会提前退票。
俞笙轻揉着怀里人的发梢,一字一句仔细听着素来不怎么爱说话的少年,难得碎碎念般的小声低语。
对于他们临时策划的行程,俞笙其实想提提建议,不过见对方还想努力的表达些什么的样子,他也便温柔耐心聆听。
果然,秦星羽否决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而是提出了第二种方案:
“或者,我们一会直接到机场,随便订张票,比如飞这里……”
苍白修长的指尖,在屏幕的缩略地图上比划着,从一个城市轻滑到另一个城市:
“我爸他们肯定会追着飞过来,但是应该赶不上同一趟航班,等我们到了地方,马上再飞下一个城市,最后转机回芒山,他们一定追不上。”
这个建议,俞笙其实是不大赞同的,虽然这么个掩人耳目的连环飞,他们终归也能达成把人溜疯了的目的。
但这个转机行程太久,秦星羽的身子扛不住。
作者有话说:
预告:今晚零点!零点!零点!!
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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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这叫没碰你?
不过俞笙没打断, 而是在对方半是商量、半是自言自语般,念叨出方案后,轻托起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的, 修长苍白指尖,放在唇畔。
用齿尖轻触着浅吻了一会,才探讨着另一种建议:
“如果我们这样, 先把明天的航班退掉, 现在订个晚上到帝都的航班, 用不了几分钟,营销号们就会放出消息,正好春节法定假期结束了,大家都会以为我们回去开工……”
缓慢而细致讲解自己想法的同时,俞笙原本轻啄着对方指尖的唇, 得寸进尺地覆上怀里人的耳廓, 却一点也不耽误低声说着正事:
“晚上咱们照常去机场,只要有粉丝拍到,宋总那边就会以为, 咱们真的上了回帝都的航班,会立即把消息发给你姑姑。”
“然后咱们退票,现场订两张今晚到芒山的机票, 你看, 今晚有好几班, 头等舱还都大半空着。”
秦星羽凝神思量片刻:
“可是如果候机的这段时间,我爸他们来机场……”
秦星羽现下一点也不怕他爸,他只怕万一游击战失败, 那是关乎面子与尊严的事儿!
更何况这家乡的机场, 铁定有不少他的粉丝, 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溜他老爸没成功,反而让人给抓了个正着,那不分分钟破功?
“不会的。”
沉静运筹帷幄的俞笙,将人又往怀里抱得紧了些,同时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微微拉开,滑动着屏幕上的地图距离:
“你看,从他们的老家到这儿,一个人才600块钱的机票,他们都要省下来坐绿皮火车,而从这到帝都,今晚最低的经济舱也要1200,他们怎么可能买?”
“肯定是一拿到咱们的航班信息,或者一看见粉丝的机场图,就立刻往火车站赶了。”
秦星羽思索不语,不得不说,心理障碍这几年,或许是药物服用得太多,他觉得有时候,自己的反应和思考能力都变慢了,逻辑上也偶尔卡壳。
甚至脑子都不如俞笙灵光了。
他不得不承认,俞笙比他说的有道理,考虑得更周全,执行办法也更简单。
说白了,俞笙简直是比他还了解他姑和他爸。
他姑姑一辈子都不舍得坐一趟飞机,这他了解,可问题是,他爸也穷到这份上了吗?
瘦死的骆驼总该比马大吧?
他现在有点后悔,刚才没跟俞笙一块回酒店退房,没亲自看一眼,他爸如今到底穷成了个什么样。
“等回了庄园,内外都是我们的安保人员,就算再多的人找来,也进不去大门。”俞笙补充。
秦星羽想了想,点头,他们租的那个度假山庄,还真是安全得滴水不漏,别说是他的家人了,便是神通广大的私生粉,都半步也靠近不得。
于是两人第一步,先退掉了明晚回度假山庄的机票,第二步紧跟着订了张傍晚飞帝都的机票。
不用看也知道,微博上的营销号们分分钟更新,连内容都互相复制粘贴:
“秦星羽、俞笙退票,改今晚飞帝都。”
营销号们从来不说废话,有啥报啥,工作效率那叫一个光速。
又在这包厢里舒适的圆形大床上,休息了两个小时后,秦星羽和俞笙整装出发,乘专车抵达机场。
意料之中,秦星羽家乡送机的粉丝,比他们先到了一步,大家多半还真以为,他是要回去开工。
机场地下二层的停车场里,俞笙没着急带人下车。
秦星羽仍旧一副认真模样,翻看着这一下午,他六姑满城市找他、找不着怒而咒骂的信息,他神色波澜不惊。
俞笙心里渐渐安定,他家这位如今状态的确是大好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对方与秦耀堂姐弟俩碰面。
环着怀里的人,将屏幕按灭,他将手机揣回秦星羽的外套口袋,紧接着开门下车。
今天这趟机场行程,他俩特意没走VIP通道,而是与其他乘客们一样,走普通的机场出发大厅。
至于原因,除了让他俩订了回京的航班、也准时现身机场的消息,传达到宋雨画那边,继而把秦耀堂姐弟俩溜去帝都之外。
其中的另一层缘由,也是为了让粉丝们拍个痛快。
毕竟他们订的航班,一会儿就会退票。
秦星羽一如既往地穿戴酷帅,气场万千,连机场都能走出时装秀的气质,与平时别无二致。
更何况,这一回可是妥妥的真双人机场,连一个助理保镖都没带。
摩肩接踵的粉丝们惊喜欢呼,不多时,两人的机场图就出现在了CP超话广场。
与此同时,从宋雨画那得了信儿的秦耀堂姐弟俩,已经火速购买了最近一班,前往帝都的火车,匆匆忙忙乘地铁赶往火车站了。
几十分钟后,坐在候机室里,喝着咖啡的秦星羽,按部就班地给自己和俞笙退了票,重又给订了两张今晚飞往芒山的机票,起飞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后。
此时秦耀堂姐弟二人,已经登上通往帝都的绿皮车。
这一趟溜爹,他溜得那叫一个痛快舒畅。
几分钟后,各大营销号的微博和微信朋友圈,纷纷发了新的航班变动信息。
连此刻守在机场的粉丝们,都懵了,一时间惊慌不已。
追星这么些年,谁也没见过自家偶像这么一手操作。
“小羽和俞队长退票了?不回京了?他俩不是都来机场了吗!又订了新的机票,还接着去度假?”
“不能吧?这么些年羽哥从来没鸽过粉丝啊。”
“这也不算鸽吧,小羽今天来机场营业了啊,该看的该拍的,也都让看了拍了,而且听说他这次订票退票,是为了躲他家人。”
“人家本来就是个回老家祭扫的私人行程,不知道哪家营销号最先发出去的,听说他爸那边的亲戚,来找他麻烦了。”
“真的吗?小羽这会儿还在候机室吧?新航班是不是还没登机?会不会被他家人堵到啊?听说是最近半年状况才好一些,万一再……”
“应该没事,俞队长在身边呢,估计他俩原本就是打算接着度假的,订个回京的航班是为了忽悠亲戚。”
一个小时后,在热闹依旧不散的粉丝人群中,秦星羽和俞笙登上前往芒山的航班。
尽管回到他们的度假庄园时,已是深夜了,但成功溜了自家老爹和亲姑,秦星羽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甚至不想睡觉。
不过,他也心思慎密地连续几天,都没出庄园的门,行动范围基本都是卧室、客厅,以及庄园的茶室、观景台之类,偶尔大花园里逛一逛。
深居简出了几天,风平浪静。
他爸和他六姑没找到这儿来,连信息电话也没再来一条,他也不知道是让自己给忽悠哪去了。
几天之后,正月十五,俞笙如约发了新专辑。
一如当年,十首歌满满的良心作品,一时间粉丝们在微博上欢欣鼓舞,那热闹劲儿简直比过年还要喜庆。
数十万张实体专辑,上架没一会儿就抢空了,以至于平台临时加量预售,连预售都加了好几次。
俞队长的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退圈之前。
俞笙的这张专辑,线上免费,线下价格亲民不限量,既没多少宣传,也不参与各大销量排行榜。
甚至连多数歌手发布专辑时,提前大半年的预热都没有,宣发也只一条个人微博,一个链接,外加组合几位兄弟们转发了一下。
毕竟他已经退圈了,也没有再复出的打算,偶尔发个专辑唱唱歌,是为了哄心上人玩的。
结果不料短短大半天内,热度与销量直接碾压了各大现役顶流歌手。
秦星羽从昨天就念叨着俞笙的专辑,以至于昨晚甚至没睡好,今天上午专辑一上线,就盯着粉丝们的各路好评,刷了半天手机。
最后还是俞笙怕他累,把手机给收走了,顺带着将人抱到床上躺着。
“睡一会,下午小延和曳哥他们来了,你又不肯睡了。”
今天景小延和冯曳的航班,来这儿看望他们,一是队长发了新专辑,兄弟们微博上转发分享还不够,打算当面庆祝一番。
再者景小延和冯曳前两天,刚参加了个大型晚会,演出圆满。这两天没有通告,难得来兄弟们度假的地方闹腾闹腾,主动当一回电灯泡。
同行的还有安辰、时川,以及王秘书,当然,人家这几位是休完了假,来找各自老板探讨工作的。
下午,等到了景小延一行人,俞笙带着大家到园子各处逛了逛,晚饭后入了夜,在庄园里宅了好几天的秦星羽,居然难得主动提议,出去走走。
午后那会儿,他被俞笙哄着,断断续续睡了两三个小时,睡够了,这会即便是入了夜,也精神十足。
俞笙安排了几辆车,载着兄弟们,以及安辰、时川、王秘书、韦盛等人,到山庄外面的镇子上转转。
这座边境小镇不大,其实没太多可逛的地方,中心有几处小小的网红打卡景点,近几年才开始火了起来。
其余主打一个清净安宁,尤其是他们度假这座山庄一带,再往南就到界碑了。
出乎意料的是,一行人驱车在镇上转悠时,居然发现了一家规模不小,还相当火爆的酒吧,内外装修颇具当地少数民族格调,虽然算不上多奢华,但风情十足。
“走,去看看!”
安辰第一个提议,搂着冯曳的肩膀就下了车。
冯曳从去年开始人气回升,今年通告陆续多了起来,已经不太有闲暇时间,亲自打理自己那家名为“此夜”的小酒吧了。
近日正盘算着,学学别人的经营模式,雇个店长,省力又省心。
于是这边境小镇唯一热闹的街上,三辆黑色轿车相继停靠,一行人陆续都下了车。
他们这些几乎24小时,都有粉丝盯着的顶流明星,即便已经成年了,酒吧夜店这些场所,也极少涉足。
要不是冯曳在事业低谷期,开了那么一家“此夜”小酒吧维持生计,估计景小延、秦星羽他们几个,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去酒吧。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也还是规规矩矩地,将帽子口罩戴严实了。
俞笙也遮得严严实实,尽管他现今是个素人,娱乐自由,但万一让人拍了照发到网上,旁边无论秦星羽,还是景小延、冯曳,一个都没跑。
“嚯,这里面挺气派啊,来有半个多月了,没想到这小地方,还有这么热闹一酒吧。”
韦盛赞叹不已,作为常年家中和医院,两点一线忙成陀螺的心理专家,他唯一的娱乐,就是周末登个山、跑个户外,没怎么来过酒吧。
彼时冯曳也特意观摩了一番,一眼相中了吧台后面酒架上,几款新型鸡尾酒,是他的“此夜”店里没有的,于是只身到吧台前,跟调酒师小哥交流去了。
这里面最欢实的数景小延,本来就是队内年纪最小的弟弟,平日里家教又最严,即便秦星羽能偶尔到他们曳哥的“此夜”去坐坐,他都不能。
不是团队不让他去,是爸妈不让他去。
如今可算是到了边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连口罩帽子都不想戴了:
“哇!终于没人认识我了,终于可以躺平了,可以喝酒了,可以蹦迪了,也不用费劲巴力地笑了。”
秦星羽和俞笙没说话,走在一行人的最后,即便两人帽子口罩,都遮得相当低调,还是引来各路宾客的目光。
谁让这一个个的,都是颜值天花板级别的人物,尤其是秦星羽,哪怕全身上下,只露了双在暗夜里灵动明澈的大眼睛,也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
一路上俞笙护着,目光冷冷扫过那几个盯着他身边人,看个没完的宾客,提高了十二分警觉。
就差牵手搂腰宣示主权了。
心上人太耀眼,也是个头疼的事,走到哪都有人上上下下地乱看。
偌大酒吧的角落里,仍旧有几个疑似认出他们身份的年轻男女,悄悄地小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