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王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其他穿着袈裟的人液断都看了过来,面色不善。
祁陌桌下的手小心的揪着天邢的一片衣角给,见他没有抽回,就更加的有底气了。
“佛道两家本应该和平共处,一起发展,恕我不知地藏王的这番话从何而来?又是因何而起?地藏王远来是客,大帝自当好好招待,但哪有客人赶主人的道理?”
天邢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佯装欣赏,一点没有开口制止的意思。
地藏王的声音已经沉了下去,冷笑一声:“不愧是大帝的朋友,有趣。”
天邢:“本座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站起来往外走,祁陌赶紧跟上。地藏王想将他留下来做客,被天邢强硬的拒绝。
走出地藏王的地盘,祁陌赶紧道:“大帝,他刚刚的表情好像要寻仇。”
天邢:“他不敢找我。”
祁陌停下脚步指向自己:“难道找我?”
“不是吧,大帝可不能抛下我,刚刚好歹我也是帮您说话,看在您喜欢喝我酿的酒的份上救救我吧,要是我死了你们就再也喝不到了。”
君策突然出现,看到祁陌的时候松了口气:“刚才我感应到他的力量带走了城里的人,原来是跟你在一起,是不是那个秃驴干的?老子跟他没完!”
天邢阻止了他继续骂下去,往前走,祁陌就追上去,一直跟在他身后。
天邢化为一道金光飞走,祁陌就沿着金光的虚影在地上跑,跑到喘不上气,跑到跌倒在地,他也要爬起来追。
心中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停。
一直追到东岳大帝府邸外,他再也无法往前半步,只能守在外面。
“大帝,求您收我为徒!”
他想要活,要是能跟着东岳大帝学到一星半点或者得了真传,他一定能活,还能有尊严的活。
君策站在旁边:“你这是做什么?看上他了?我跟你说啊,他可是从来没喜欢过人的,而且你也太普通了,又瘦不拉几的,身上没二两肉,你……”
祁陌:“不不不别误会,我得罪了地藏王,我只是想求大帝教我道术自保。”
“他不会收徒的,看在你酿酒那么好喝的份上,我带你回枉死城,不然你在路上就会死。”
君策把他带了回去,好奇的向他打听在那边发生的事情,祁陌老实的说了,君策听完畅快的大笑起来:“你就待在城里,我罩着你。我很欣赏你!干得好!真是大快人心。”
之后祁陌一边赚钱,一边利用酒楼消息灵通之便,不断地向所有人打听地府如今的局势和东岳大帝的消息。
这才明白地藏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但他这样的存在已经被天地记录在册,没办法直接杀死,又涉及到道佛之间的关系,所以大帝他们并不愿挑起斗争,一旦打起来,地府危矣。
又用永久免费的美酒向城主换取天邢来枉死城的消息,只要听闻他要来,祁陌就会放下所有的事情追过去。
虽然每每都失败告终,大帝在躲着他,但他从不会放弃,他想强大起来。
弹指一瞬,五年后天邢再次出现在枉死城,祁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带走了。
君策:“怎么?半路截道?”
天邢:“你可没收他为徒。”
君策站在原地抱着手,一副早就看透了的表情:“这不是知道你口是心非,给你留着呢嘛。”
祁陌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不知所措,一阵风裹挟着他跟在天邢后面飞着,颇有一种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感觉。
天邢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府邸,那是立于灰茫茫阴间的一处亮色,进入这里之后,天边五彩祥云,流光溢彩,殿宇高大,金碧辉煌,丝竹声声悦耳。
迟陌稳稳落到地上,这里让他整个鬼体十分舒服,就像躺在云朵里,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是?”
天邢:“本座的府邸,今后你就在这里修炼,练成之前不可离开。”
祁陌求之不得,但是:“酒楼怎么办?我还没有给谢蕴说一声。”
天邢转过身来:“君策会告知他。”
“多谢大帝!”祁陌说着就要磕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堪堪停在离地面不足一掌的距离。
天邢道:“先看看你有没有资质,要是资质太差,也就不必拜师了。”
“好。”祁陌丝毫没有怨言,大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站了起来,天邢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呈把脉之势,但却没有直接接触祁陌的手腕。
片刻后,他陡然翻转手掌,指尖射出一道金光打入祁陌眉心。
祁陌不明所以,片刻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滚烫,这是在他来阴间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温暖。
四肢百骸仿佛都活了一般,舒展开来。
天邢手指一勾,金光回到他的手上消失不见,温暖的感觉被骤然抽出,祁陌颤了一下。
紧张地等待着大帝的最终审判,天邢:“勉强还算不错,跟我来吧。”
“是!”祁陌赶紧跟上去,这里虽然富丽堂皇,但下人却很少,看来这位大帝是喜静之人。
他们现在身处在最底层,祁陌往上数了一下,一共有九层,最上面那层殿宇与下面八层之间隔着很长的距离。
天邢:“下面八层是本座府邸,最上面的九重天阙是酆都大帝的住所。你现在就在第一层修行,等你能走到第二层之后,本座会亲自教你。”
祁陌还想问自己该怎么修炼,难道不需要一本心经或者口诀吗?
可天邢已经消失不见,祁陌只能在第一层逛起来。
他试探着踏上第一块阶梯,刚抬脚,巨大的压力瞬间将他压倒在地。
祁陌好不容易站起来,心有余悸的离远了些,走到一处花园开始打坐。
这里的气息让他很是舒服,多吸收一些也是好的,说不定大帝就是想先练练自己的耐性。
这一坐就是半年,祁陌醒来之后感受到身体里的奇异变化,再次小心的踏上台阶,这次他能走到第十块阶梯。
他满心欢喜,到达第二层需要走九百九十九个台阶,自己还剩九百八十九个,赶紧退回去继续修行。
这里的天气和色彩不会有丝毫的变化,祁陌不知年月过了多久,只知道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能做到在呼吸之间吸收这里的天地灵气,运行周身。
这一次他走到了第九百九十阶,还差最后几阶,可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抬起的脚放下去。
成功就在眼前的刺激让他浑身的力量都汇聚到了脚上,终于将右脚踏上去的时候,他吐出了一口血。
血瞬间变成血雾消散在空中,祁陌眼睛亮了一瞬,有希望。
再次集中精力踏上下一阶的时候,他已经能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压碎了。
不行,不能放弃。
他尝试抬起左脚,下一瞬就被一股力道掀翻了出去,直至滚到最底下。
祁陌趴在地上往上看,天邢正站在那里,神色不明,但他的语气很是不悦:“你若是想找死,别在本座的府邸。”
祁陌奋力大喊:“我不是想死!就差七个台阶我就能上来了!”
天邢背着手,广袖长袍无风自动,双唇微启:“不自量力。”
祁陌擦掉嘴角的血抬眼看着他,眼里竟是不甘:“三日,再过三日我定会上来。”
“本座拭目以待。”天邢并未理会他的言语,只当做是少年激愤下的狠话。
祁陌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知道自己这一次一定花了很长时间,东岳大帝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这次是最后的机会。
强烈的想要活着的心愿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段时间以来吸收的灵气全部汇聚到百会穴,祁陌靠自己的悟性打通了任督二脉,力量瞬间大增。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定能冲上去,只是大概率会付出一些代价。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成功上去了,按照约定,东岳大帝就会收自己为徒,那就一定会给他治疗。
……也许会吧。
三日后,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眼中闪过一抹淡绿色的光芒。
他瞬间起身往玉阶上冲,一、二……七百……九百九十五、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七!
祁陌咽下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盯着满脑袋的汗继续往上,腿骨传来不堪重负的喀嚓声。
“唔!”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停掉一瞬:“九百九十……八!九百、九……”
浑身的血脉已经快要被压得喷张断裂,牙都要咬碎了。
“咔嚓!”
祁陌的大腿骨传来骨折的声音,背脊上的骨头也开始错位,他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往前一扑,终于突破那层无形的桎梏。
翻滚了几圈倒在地上:“哈哈……我、成功了。”
他费力睁开眼睛,一张嘴就有不断地鲜血涌出来,双眼模糊:“师、父,你……你,可不、不能反……悔。”
说完就晕了过去。
天邢一挥手,祁陌便浮在空中,身上多处骨折,五脏六腑俱碎,三魂七魄不稳,随时都会灰飞烟灭。
天邢看着他消瘦的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是心软了:“既然你到了这里,本座也不会食言,定不会让你死。”
手指一弹,一股灵泉从他的广袖中飞出来从祁陌的嘴巴里灌进去。
淡淡的玉色将他包裹,身上的伤肉眼可见的恢复,灵魂在灵泉的浇灌下稳固起来变得更加强大。
祁陌紧闭的眉头终于松开。
画面快速变换,祁陌跟着他年复一年的修行,不问世事,一直到第四层宫阙的时候,祁陌渐渐地发现自己对师父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男子也是可以喜欢男子的,只知道自己总想看着师父,与他挨得再近一些,再久一些。
师父触碰自己的时候他会不好意思,按阴间的时间来算,已经过了十几个年头,阳间已走过几百年的时间。
天邢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回枉死城看看。
祁陌现在已经能轻松驾驭所学鬼术和灵术,他是难得的鬼灵双修之人。以鬼体修灵术,导致他的修为有些慢,却胜在扎实。
期间路过了奈何桥,又看到了辛勤劳作的孟婆和骇人的鬼差,还有那些排着长队的鬼。
孟婆似有所感突然抬头与祁陌来了个对视:“是你啊。”
祁陌下意识地想要逃,又惊觉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喝孟婆汤的新死鬼了。
笑着拱了拱手:“见过孟婆大人。”
孟婆朝他挥了挥手,继续低头盛汤。
回到酒楼的那一刻,谢蕴像见了亲爹娘一样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哭。
“你再不回来,我们的酒楼可就开不下去了啊!酒都卖完了,我学着你的做法酿酒怎么都酿不出你做的味道,客人不买账,祁陌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呜呜呜,我的亲爹啊,你快去酿酒,快去!不然你存在我这的工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的!”
祁陌:“我马上去。”
等他将新的一批酒做好之后,谢蕴才有时间跟他好好聊天,祁陌发现他憔悴了不少。
“我离开了很久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蕴抓着他的肩膀:“你不知道?!你小子是飞黄腾达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跟酒楼了,都已经十多年了啊,你知道这十多年我是怎么过得吗!!你好狠的心!还练成了鬼术,等等,好像还有灵术。”
又是一阵哭泣,他把鼻涕和眼泪都擦在祁陌的袖子上:“未免你再次消失这么久,这次你得给我做足十年的酒才能走,你走期间,整个酒楼就我自己撑着,我要谈生意,要管账,要操心所有的事情,所以这期间你是没有工钱的,同意吗?”
祁陌:“……同意。”
不然还能怎么办,他是真不知道过了那么久,确实挺对不起谢蕴的。
谢蕴转哭为笑,这才开始关心起他最近的生活,祁陌不敢多说细节,只说有缘之下认了一个师父但不能说对方的身份。
谢蕴见他没有危险,自知有些事不是自己能知道的,只道:“那以后可就要靠你罩着酒楼了。”
“一言为定。”
谢蕴认识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鬼,温柔善良,不忙的时候他都会和这名女子一起潇洒快活。
“你是不知道,我一天不见到她就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做什么都没劲了,看到她笑我就满足,要是能摸摸小手我就是把命给她都行。”
祁陌愣在原地,难道这就是喜欢?
他摇摇头,可师父是个男子,这怎么可能。
在城里逛了一下,背后突然有人靠近,他一把抓住那只要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哎哟!”对方痛叫一声,是一个普通的鬼类。
祁陌松开手:“你做什么?”
那只鬼看起来很是无害:“公子,能不能赏点银钱,我刚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求求公子可怜可怜我吧。”
不找别人就找自己,真把自己当蠢人?
他没急着拆穿:“没关系,我带你去入户籍给你出钱,走吧。”
男鬼连忙拒绝:“不不不,怎么好让公子跟我跑一趟,不用了不用了。”
祁陌却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男鬼见形似不妙就想跑,祁陌抓住他直接到了城主府,位于枉死城中心,一座以红色调为主的宫殿。
君策感受他的出现,眨眼间就来到了他的眼前:“哟,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
“见过城主。师父给我放了几天假就回来看看顺便酿了酒,这是我在街上碰到的,鬼鬼祟祟的,就交给城主处置了。”
君策看他一眼便知:“不是枉死城的人,也不是新鬼。”
一挥手身后便来了属下将男鬼押下去:“警惕性不错,最近那位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连我枉死城也想染指,简直是痴心妄想。”
祁陌:“难道就不能想个办法将他……”他做了个凤印的手势。
君策凑近他:“懂就好。”
原来是已经有了计划。
君策:“和天邢发生什么事了?你表明心意被拒绝了?”
“什么?!不是的,不是不是,城主您真是多虑了,我哪有喜欢我师父,没有的事!在下先告辞了。”祁陌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君策但笑不语,直接给天邢传音:“你这小徒弟心情好像不太好。”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天邢的反应了,忍不住要推波助澜一下。
看看这个打了上万年的老光棍在面对自己爱徒的心意时,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在祁陌回到东岳大帝的第四层殿宇之后,居然破天荒的收到了天邢的关心。
他坐在祁陌对面,祁陌还以为他是来监督自己修行,立刻开始打坐起来。
岂料,天邢竟然说:“要是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许是祁陌眼睛里的震惊和不解太过明显,天邢轻咳一声站起来:“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祁陌仰着头,内心一万个疑问,不明白师父何出此言。
良久突然想到,城主问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城主在师父面前说了什么?
祁陌:!!!
他赶紧开口:“不是的师父,您别误会,我真的没有。”
“什么没有?”这下轮到天邢感到不解了。
他站在那里,广袖长袍将良好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俊美,头顶戴着一支玉簪,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散在背后,眉眼如画,又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祁陌看得呆住,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掩耳盗铃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没、没事。”
“真没事?”天邢看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这些年祁陌一直代替宫女的职责负责天邢的起居,为他准备好一切需要的东西,只要在东岳宫,两人几乎如影随形,天邢也习惯了他在身边。
祁陌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就再也挪不开眼了,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如果像谢蕴所说的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他确实是喜欢上自己的师父了。
毫无疑问的,无法否认的,喜欢上了。
可他不敢说,两人的身份是师徒,地位悬殊又犹如鸿沟。再者,师父对他没有这样的心思,就算说出来了又能怎样呢,说不定最后连师徒都做不成。
转折发生在不久之后。
祁陌刚出东岳宫的范围,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不友好的力量。
他飞身躲过,打出一道鬼气,对方翻手之间就打散了这道攻击。
现出形来,正是地藏王坐下的五大护法之一:大金刚护法。
对方假借切磋之名与祁陌大打出手,之后又说请他去地藏王宫谛听,以净化灵魂。
祁陌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假意配合,一边传音给东岳大帝,但却发现被人拦截了。
“你做了什么?”
大金光护法走在前面:“本护法什么也没做,请吧。”
下一秒就被拉入了一片虚空之地,这里好像存在于地府之中又独立于地府之外。飞沙走石,比枉死城外还要荒凉可怖。
刚进入这里,周围就多了几十个身穿袈裟之人,甚至还有一些穿着道袍的人。
祁陌话不多说,直接开打,这些人把他弄到这就是想不声不响的将他杀了,以此来挑战东岳大帝的地位,他绝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可双拳难敌四手,祁陌很快就落了下风,对面还剩一半的人。
大金刚怒道:“杀了他。”
众人再次一拥而上,祁陌拼着性命也要打下去,逼不得已使用了灵术。
大金刚面露惊异之色:“竟然是鬼灵双修,活捉他!”
“是!”
祁陌鬼术精湛,但灵术更甚,一下扭转了局面,但对面的眼神更加的疯狂热切,似乎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分而食之。
祁陌断了一条手臂。鬼气和灵力不断的涌出来,他满身是血,但眼睛亮的吓人。
左手高举,整个世界变得混沌不堪:“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打算自爆灵体,否则被他们擒获之后,自己身上的灵力一定会被利用来对付师父。
浑身筋脉寸寸断裂,比、上宫阙的阶梯还要疼痛千百倍不止,可他无怨无悔。
师父教他道术灵术,庇护他、照顾他那么多年,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对付师父的工具。
脑子里闪过师父为数不多的笑脸,祁陌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师父,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勇敢一点向你……。”
众人一时无法靠近,也不敢靠近。
可突然,大金刚护法被打翻在地吐出一口血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惊疑不定。
祁陌的自爆被终止,昏死过去之前又看到了师父的脸,好像很是担心。
原来死之前能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是真的,上辈子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这辈子有了师父,居然真的会出现幻觉。
天邢的本体并没到来,但仅仅是一个虚影就足以将眼前这些人碾死,虚空中落下一个巨大的掌印,带着毁天灭地之能。
大金刚护法正要逃,可天邢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求饶声不绝于耳,天邢置若罔闻,随着法掌落下,除了大金刚护法以外的人全部魂飞魄散,再无半点复活的可能。
“东岳大帝,你可知你此举……”话还未说完,他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右手顿时传来剧痛,睚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扯断。
接着被吊到半空,飞沙走石变成无数利刃,身上不断的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与祁陌的一模一样。
一重接着一重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想要传音善义,却也被天邢拦了下来。
一阵金光闪过,只剩下一口气的他被扔回了地藏王宫的大门口。
天邢的脸在上空一闪而过:“本座不会就这么算了,善义,做好准备。”
所有人都被这股威压震慑的说不出话,东岳大帝这是怎么了?
善义看着躺在地失去生机的护法,握紧了手上的锡杖:“东岳!”
祁陌的身体回到东岳宫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看着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小徒弟变成这副样子,天邢心里就泛起无上的怒意。
祁陌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虽然没能真正的自爆,但身体里面已经碎成了残渣,他只能把祁陌带进灵泉里。
这里是藏在三界外的一处裂隙,是他与酆都大帝发现的一处灵界,里面是不同于地府的灵秀景色。
一草一木都带着灵气,尤其是那一汪灵泉,竟然有些洗精伐髓的功效。
天邢为他褪去衣物,轻轻放进灵泉,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希望灵泉能修复他身上的伤。
眼见就有好转,但随着一声非常细微的碎裂声,祁陌的身体竟然开始龟裂。
天邢一惊,一股预料之外的恐慌瞬间将他笼罩,他收紧手心,祁陌的三魂七魄就被抓到手里。
又叫来酆都大帝。
“居然会这样,为今之计,你只有将他的三魂七魄收拢起来放进泉里,接下来就只能看他的造化,若是天不亡他,或许能借由灵泉长出一副新的躯体。”
天邢:“父亲,外面的事就交给您了,我想留在这里看着他,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本座明白,你就在这里给他护法,顺便也闭关修炼一番,善义找不到你人,自然也无法做什么,本座会稳住他。”
“多谢父亲。”
这一守又是几十年,天邢只要有空就会来到这里守着他,看着他的三魂七魄凝聚到一起,被灵泉包裹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小婴儿的模样,天邢第一次带孩子,笨拙又小心。
给他喂灵汁,吃灵草。
但终究是隔着一道灵力的屏障,无法真的触摸。
终于有一天,天邢刚进灵界就发现了不同,赶紧来到灵泉,身子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他看见祁陌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灵泉中飘着一朵巨大的红色花瓣,祁陌就躺在中间,虽然身形还是比较消瘦,但肌肤如玉般光滑,白皙透亮,脸色红润。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不着寸缕。
光衤果的肩背上几颗水珠滑落,路过锁骨一直到手臂挡住的地方,优美的弧度让他挪不开眼睛。
他从来没对任何人的身体产生过兴趣,那么多年了,接触的美色数不胜数,但他从来都没有过悸动。
可现在,他惊疑的发现,自己有了切切实实的欲望。
祁陌醒来之后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睁开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景色。
终于发现了岸边的不速之客,迷蒙的眼睛转过去,带着天真无暇的灵动。
他歪着头,似乎有些疑惑,半晌思绪回笼,记忆浮现。
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师父?”
天邢被这声音唤醒,上前两步:“嗯,我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陌摇头:“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转世轮回了师父来看我,可是我怎么还有以前的记忆呢?”
他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穿衣服,意识到师父正看着自己,手忙脚乱的捂住重要部位。
“师父,有没有衣服?”
天邢蹲在岸边,招手将花瓣吸过来,越来越近的距离让祁陌红了脸,低着头不敢抬起。
天邢就这么静距离的欣赏了几秒祁陌红透的耳尖和脸颊,就连身体都在自己的注视下慢慢变得粉红。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形,所以很快就明白了祁陌这是在害羞。
他缓缓道:“你没死,我等了你五十年。”
“什么?”祁陌抬起头来:“五十年……居然过了这么久。”
死前的那段记忆突然浮现,他猛的抬头伸手拉住天邢的胳膊:“师父,善义有没有找您的麻烦?都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冲动的。”
天邢视线下移,顺着他的手臂划过两颗红/珠,又到沉睡的粉色玉/柱上,祁陌触及到他的视线,触电般的抽回手:“师父……”
师父的目光为何那样的……奇怪?
天邢终于大发慈悲的抬手,将一件玉衣裹在他的身上,祁陌松了口气,刚才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煮熟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陌感受了下:“没有,就感觉身体里的灵力更纯粹,更强大了。”
天邢:“这里是灵界,你原本的身体已经用不了了,我将你养在灵泉里,灵泉为你塑了灵体,以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多谢师父。”他站起来,正要抬脚上岸,手掌就被天邢拉住。
这是他梦想中渴望触碰的宽厚手掌,带着绝对安全的力量,祁陌稳稳地顺着力道上了岸,低声道:“多谢师父。”
他赤着脚跟在天邢后面,好在这里的草极其柔软,并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有点不明所以尴尬,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是那样的情形,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邢突然停下脚步,祁陌撞在他的背上,赶紧道歉:“对不住师父,我不小心……”
“别再叫我师父了。”
祁陌愣在原地,看着脚下的灵草,眼眶瞬间湿润:“师父,不要我了吗?”
天邢转过头:“不是。”
祁陌立刻抬头,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被灵草瞬间吸收:“那是为何?是因为我给师父带来了麻烦吗?”
天邢:“不,现在的你是全新的你,比之前更强大,不需要我再教授你任何道术灵术。”
祁陌:“我没明白师父的意思。”
天邢:“本座的徒弟已经被善义害死,现在的你只是你自己。”
他看着祁陌的脸,伸手擦掉他脸上泪珠,缓缓开口:“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祁陌还没明白过来,天邢又道:“不愿意?”
“不不,不是,我只是、只是……”祁陌摇摇头,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仰头看着他,突然意识到没了师徒这层身份,自己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