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秋只能干巴巴道,“那就好。可能是我太害怕你找我算账,才胡思乱想出来。”
说着,时秋觉得没必要在待下去,准备离开。
“你现在出去,正好能碰见两个人。”谢周冷不丁出声,“忘了说,迷药的药效现在只是被暂时抑制,六个小时后就会恢复。”
“你要是自信能够躲开那两个人,就记得走前帮我把门带上。”
时秋站起来的腿停了停,又弯了下去。
他睫毛一垂,看了眼态度冷冰冰的谢周,又想了想盯他跟盯肉骨头的盛景,突然觉得其实没必要着急走。
他本来就已经快要脱离这个世界,盛景就算真的很喜欢他,也应该早点放下。
没必要再去他面前晃。
至于谢知言,根本没在时秋的犹豫范围内。
他可不想落入那个花花公子的手里。
外面找人的可不止两个。
宴会进行到尾声,大多数人早已离开,只剩少数留下来看热闹的。
偌大的谢家老宅,此时兵荒马乱。
谢知言不相信人会凭空消失,他唤来管家,让管家召集众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从谢家找出来。
作为顶级豪门之一,谢家老宅的占地面积可谓是极大,看起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分配完场地后,也是如同滴水汇入江河。
盛景根本不放心他,想也知道这混球就算找到人也不会说,他一边找一边不停打时秋的电话,心里后悔,就不该来这晦气的地方。
偶然一瞥,盛景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楼上走。
苏清羽去楼上干嘛?
盛景无意中闪过这个疑惑。
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思绪像是被一束利剑划过,盛景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不禁跟上。
三楼尽头。
盛景见苏清羽停在一扇门前,伸手扣了扣。
恰好,谢家家主和大少爷从另一边的书房走出来。
“清羽,来找小周啊。”谢家家主看到他,笑眯眯地问。
以往苏家都是和盛家关系好,两座大山联合起来压他谢家,可前段时间,苏家亲自登门道谢,说这次若不是有谢周,他们也没办法恢复过来,大大夸赞一番,顺便主动请求结盟,姿势放得也低。
他才知道,他那个小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和苏家这小子成了朋友,还有这样的本事。
“嗯,谢伯伯。”苏清羽轻轻颔首,温润的眸中在无人发现的角度闪过一丝冷意。
“你是个好孩子,小周能跟你交朋友,是他有眼光。”谢家家主笑道。
简单寒暄两句,谢家家主便注意到楼下的喧嚣,眉头下压,就知道是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又在搞事情,下楼准备去数落几句。
盛景听了几句,突然暗骂一声,是啊,他怎么把谢周给忘了。
人在谢家丢了,肯定是被那厮给藏起来的。
他大步走过来,和谢家两人擦身而过时,敷衍地打了声招呼,脸皮极厚地自来熟:“我也是来找谢周的,我们在学院,勉强也算个朋友。”
盛景皮笑肉不笑:“来给他送个祝福。”
谢家两人沉默:“……”
看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偷了老婆呢。
不过两人也没什么为难小辈的心思,神色如常地走过。
苏清羽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又敲了敲门。
就在两人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房间主人才姗姗来迟。
门一开,谢周下半身仅围着一块长至膝的灰色浴巾,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肌理分明的皮肉上,晶莹的水珠将落未落。
充足明亮的灯光下,他额发也在滴水,冷淡俊美的五官白得发光。
“有事?”他掀开眼眸。
一见他这个模样,盛景眼睛都在冒火,恨不得把人一脚踹开冲房间里仔细搜寻一番。
苏清羽淡笑:“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谢周拒绝:“不太合适。”
盛景冷笑一声:“怎么说也是不打不相识,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
一个是面上笑着但眼中毫无笑意,一个是就差把我是来吵架写在脸上,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来者不善。
谢周准备关门:“不熟。”
他看都没看盛景一眼,话明显是对众人眼里他所谓的好朋友,苏清羽说的。
“如果里面没人,你为何不敢让我们进去。”
一片门板上按着三只手,呈现僵持趋势。
如果不是气氛实在太过正经,这个画面无疑冲击感很强。
“人?”谢周似笑非笑,“你们来我这找人?”
“你别装了,就是你带走的。”盛景如利剑般的眉宇染上戾气,找了半天的人可能就在里面,他岂会被一句不熟劝退。
再说了。
每一个雄性对于情敌这种生物,敏锐程度完全不下于女人的第六感。
在盛景眼里,这就是个情敌,还是个极其讨厌的情敌,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时秋有可能和情敌共处一室,特别是还在这种情况下。
犀利的视线扫过谢周暴露、毫无男德的光裸上身,盛景冷哼一声。
本以为这该是一场针锋相对,就连躲在浴室的时秋都以为,按谢周的脾气,肯定不会让那两个人进来。
谁知道,他凑在门缝上的耳朵听到轻飘飘的一句话,“随你们。”
随你们??
时秋眼眸圆睁,视线连忙在这宽敞的浴室里扫一遍。
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起来的地方。
眼看着那两个人就要进来,时秋咬咬牙,轻手轻脚地走到……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中,屏住呼吸,渐渐沉了进去。
尽力不去喝谢周的洗澡水,时秋在心里默默请求盛景和苏清羽别太担心他,快点出去。
诚然,这三个主角团里面,谢周是性格最危险,也是对他来说最不好相处的人。但时秋也就因为谢周对他的冷淡,才选择待在这里。
好在不止时秋着急,外面两个人也急,没多久就走到浴室这一块。
他们没放过任何一处地方,但也没怎么停留,浴室虽然空间大,但毫无遮蔽,一目了然。
盛景离开前瞥了眼浴缸,嗤笑一声:“一个大男人,洗玫瑰浴。”
浴室中还残留着些许水汽,带着温度,谢周颇为随意地靠着湿润的墙壁,一言不发,只黑眸幽幽,莫名透着一抹嘲讽。
三人出了浴室,时秋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地冒头,无声地大口呼吸。
他看向外面,隔着一道墙壁,抿了抿唇。
这应该是他和他们两个的最后一次见面了,等过了最后一个任务的时间,也就是三天后,不管有没有成功,他都要直接离开。
幸好,苏清羽没出事。
就算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任务世界,但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要离开时,还是有点感慨的。
如果让时秋自己做一个任务总结,他只能给自己一个四字评价——
一塌糊涂。
以他清醒的眼光,多年来的学霸嗅觉,自己这个状态就是在新手世界想通关都难。
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时秋都不知道谢周什么时候进来的。
修长劲瘦的身影如迅猛的黑豹,靠近猎物时无声无息,他随手取下一块白毛巾擦了擦上身。
八块腹肌整整齐齐,宽肩窄腰,近黄金比例的倒三角身材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只可惜缺了一个欣赏的人。
浴缸中的少年对谢周打量的视线毫无所觉,水还是热的,他也不觉得冷,反而身心舒畅。
直到谢周出声:“你还要泡到什么时候?”
时秋肩膀一颤,思维被拉回来,立刻顶着头上几片玫瑰花瓣狼狈又匆忙地爬了出来,谁知右脚刚沾地,就一个打滑。
慌乱间,本就被热气熏得淡粉的耳朵瞬间被应激反应影响得通红,在看见谢周没事人一样,根本没躲开时,他已经一头撞进对方的胸膛。
时秋两只手下意识向着“人形柱”抓去,他本就是没对方高,出浴缸时又是半弯着腰,这一下摔,手抓的位置高度竟刚好是谢周系浴巾的地方!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时秋一定会控制好自己,别乱抓东西,哪怕摔得更重。
可时间还在继续不停地走,谢周身上唯一的遮蔽物也就随着他的冲击力,被紧紧攥在手里扯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秒钟,整个浴室格外的安静。
时秋最终还是摔在了地上,谢周一如既往维持着人设,尽管被时秋撞了下,但他的身体半点都没晃,当然,也没有任何伸出援手的打算。
时秋知道谢周是个同理心很低的人,因为从小生活在很不好的地方,导致他越来越冷漠,没办法和正常的小孩一样有那么多的正面情绪,他能理解。
但他没想到,对方已经脸皮厚到,眼睁睁任由自己由半裸变为□□,也完全不阻止!
好歹把浴巾扯回去啊!
时秋的屁股摔在地上,但此刻却根本感受不到痛意。
他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额头上。
同是男人,对方有的他也有不错,但,完全缓解不了眼下的极致尴尬!
时秋感觉自己身上的肉都变僵硬了,他只记得赶紧低头,脑袋一片空白。
良久,时秋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啧。”
谢周不慌不忙,云淡风轻地微微俯身,就好像要将少年抱入怀一样,但下一秒,他用了点力,把时秋手里攥得死紧的浴巾拽走,重新围上。
“我好心收留你,你就是拿这种心思报答我的?”谢周居高临下质问道,声线虽还是冷,却又多了几分暗哑。
时秋自知理亏,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声若蚊虫般细小:“我不是故意的。”
“是吗?”谢周的语气不像相信的样子。
“……”时秋不说话了,他动作缓慢地爬起来,视线不自觉地往对方下半身瞟了眼。
这一眼被谢周当场捕获,他微微挑眉,“你很骄傲?”
时秋懵头懵脑:他骄傲什么??
“我这只不过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和你拙劣的勾·引手段没关系。”
时秋被这话砸得呆住:“……”
上一个对他正常生理反应的人叫盛景。时秋不自觉想到。
又过了会,他眼一瞪,什么勾·引??
时秋又在浴室中磨蹭了许久,一方面是尴尬,做做心理准备,另一方面,他浑身都湿了,干脆洗个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浴室里正好有一套没拆开的衣服。
时秋犹豫了一会,还是探头出去,“这衣服能给我吗?”
“随你。”谢周头都没抬。
然后时秋就拆开了。
他提着新衣服的衣领,往空中一抖,正想换上时,发现——
这怎么是件裙子???
时秋面无表情地提着裙子,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最终,还是羞耻心占了上风,时秋又打开浴室门,“你这里还有其他的衣服吗?”
“怎么,你想穿我的?”谢周挑眉,他不是让人送了一套干净的过来了?
他分明只是寻常一问,但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怪异。
在穿女装和穿谢周的衣服之间,时秋闭了闭眼,咬了下下唇。
正常情况下,他当然不会选择女装,但……
刚刚谢周还认定他在勾.引他,要是他向他借衣服,肯定又要被误会。
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看见,加上小时候的他因为长得可爱没少被妈妈买女童装打扮,凑合凑合吧。
时秋一脸复杂地换上。
浴室门终于完全打开,谢周随意看了眼,忽然视线奇怪一顿。
额发乌黑,面色白里透红,少年整个人如同一株刚盛开的花,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连衣裙穿在他身上,不但毫无违和,反而被衬得珍贵了起来。
小巧而精致的锁骨,骤然缩紧的腰线,还有及膝白裙下又白又细的小腿,看不见一点腿毛,滑溜溜的。
刚刚熄灭的野火又重新燃起,谢周拿笔的指尖一紧。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时秋就抢先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有这种癖好。”
谢周:?
时秋痛心疾首:“虽然我对男生穿女装的兴趣没意见,但你挑衣服的时候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这裙子我穿着都小,你根本挤不进去。”
时秋尽量面色如常地走出来,坐得离他远远的。
“过来。”谢周没接他的话,而是平静道。
他才不过去,时秋坐着没动。
“你不是想找靠山吗?现在机会就在你眼前。”谢周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只要你让我高兴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以前的那些事。”
“……”
时秋知道他在顺势报复自己,垂着睫毛不理他。
他才不想找什么靠山。
他现在已经真正摸清要怎么做任务,等他找个机会逃出去,然后租一辆车,跑到谢周面前晃一圈,就直接脱离世界。
半小时相安无事,时秋玩着手机。
略过盛景的消息,时秋点开和苏清羽的对话框。
苏清羽知道他不是原主,也好像猜到了是他自己不想被找到,所以只问了他是否安全。
时秋回答是,他用牙尖轻轻磨着下唇,又敲了敲按键。
[时秋:你不怪我吗?]
对方秒回。
[苏清羽:我知道你有你该做的事,我不生气。]
[苏清羽:但谢周这个人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你要小心,别太相信他。]
时秋盯着后一句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盯出花来也看不见半点醋味。
只感觉到一种老父亲交代孩子离危险分子远一点的殷殷劝诫。
白天他以为的主角攻受感情进展果然是一个误解吗。
时秋无奈叹气,彻底死心。
接受了即便做完任务,可能也会因为剧情偏移度不合格而拿不到积分的悲伤认知。
时秋回了个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苏清羽:没关系。]
[苏清羽:再过一周是我的生日,可以邀请你过来吗?]
原剧情中,苏家最终也不是靠着盛家的帮助而恢复,而是田螺姑娘主角攻不声不响地伸出援手,这一个默默无闻的帮助在后面为主角攻受两人的爱情又推了一大进步。
在说回主角受的生日会。
彼时,主角攻正因为保护主角受不被开车技术辣鸡的炮灰撞伤,胳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见此,主角受罕见心软,和主角攻的冷战也不知不觉消融。
生日会那天,碰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也是主角攻受的定情之日。
只不过,那天的炮灰早已进了局子,没机会见到那让他“死不瞑目”的一幕。
时秋原本是打算三天后做完任务就走的。
可许是提出这事的人是苏清羽,时秋有点动摇。
他问过小九,做完任务的快穿者并不一定要立刻离开,可以选择在小世界中休息一些日子,当然期限不能太长。
原因也很简单。
快穿局虽然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但它并没有什么可供员工休息的地方,与其在时空裂缝中的纯白空间,更多的人会选择在小世界中度几天假。
同一时刻。
一间空茫茫白花花的房间,一幅幅被蓝布盖住的画像,一把凳子,一个穿着白色休闲居家服的年轻人放下手机,继续拿起小桌上的素描笔。
苏清羽眉眼专注而温柔,作画者的用心,都体现在作品上。
笔下尚且是个模糊的轮廓,唯有一双眼睛已经十分传神,弯成月牙状,能看出来应当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少年。
少年是苏清羽遇到的最为特殊的人。
如戏法般出现,又如戏法般消失,就像是神话中的神仙一样。
这样的相遇,尽管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但年少时从少年身上感受到的安慰,见到的那个明媚似暖阳的笑,是苏清羽后来再也没能从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
是以,他记了很久。
每次当心情有所起伏的时候,苏清羽就会独自待在画室中,静静地描摹脑海里少年仅存的模样。
他不愿多想少年再次到来的目的,他只想多看看他,就算只看着不说话,也能让他的心情好上许多。
但他也有所预感,少年的出现就像流星,只会经过,不会停留。
安静的房间,时秋玩手机玩得昏昏欲睡,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此时时钟已经走到十一点。
扣扣扣。
门又被敲响。
时秋被动静吵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睡着了。
谢周还保持同一个姿势,孜孜不倦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文件,听到门响也没有反应。
咚咚咚。
敲门声逐渐大了起来,能够感受到门外人的不耐烦。
“开门!”谢知言跟挥铁拳一样。
一晚上没找到人,监控也查不到时秋离开谢家的画面,就好像,人凭空消失一样。
可谢知言不信邪,晚上那一眼后,他整颗心都痒痒的,从来没有哪个猎物能够让他这样惦记。
他问过管家,在得知现在只有他们几兄弟和父母亲的房间没找过后,当机立断来了这。
大哥和爸妈早已回房,人不可能在那,也就是说,现在他只需要确认这个私生子的房间就行。
“有人找你,好像很急,你不去看看吗?”时秋被这源源不断的噪音吵得有点烦。
谢周这才起身。
门一打开,谢知言便阴阳怪气:“忙什么呢,弟弟?害哥哥等了这么久。”
谢周只送他一个字,“滚。”
谢知言:“你什么态度?别以为父亲给你几分眼神,你就能——”
作者有话说:
我作证!
女装是话痨青年买的,他误会了谢的意思了!
以及,感谢陪岁岁到这里的宝贝们,爱你们,比心~
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要不是谢知言及时后退,恐怕他那有棱有角的俊脸就被拍平了。
谢知言捏了捏拳,正好谢管家过来, 只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管家劝道:“二少,按照三少爷的性子, 应当是没兴趣藏人的。”
谢知言其实也知道, 他只不过是一有机会就想来找谢周麻烦而已。拳头松开,谢知言冷冷地盯了眼门板, 转身走了。
谢周回来的时候, 时秋已经恢复清醒了。
时秋:“刚才那个人, 是你二哥吗?”
他和谢知言只隔着手机屏幕交流过, 类似于低配版网友关系, 听刚刚他喊主角攻弟弟, 除了稳重的谢家大少外,只剩谢知言了。
谢周淡淡地瞥了眼时秋,默认。
“哦。”时秋问完就闭嘴,他不知道谢知言为什么专门来找骂,不过和他也没关系。
他转头看了一圈, 后知后觉, 这里是谢家。
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脑袋短路, 还是心里没有家的意识, 在外面到处睡觉习惯了, 他都忘了要回去这事,稀里糊涂待到现在。
“我要回去了。”时秋站起来,话音刚落, 只听刺啦一声。
裙角不知道勾到了哪里, 被扯出了个洞。时秋没多在意, 那个洞不大,不影响。
“那个,你能不能送我出去。”时秋试探问。
“不能。”对方倒是不犹豫。
“……”时秋略有些不习惯地抓了下裙子,总觉得脚底钻风,他跟对方讲道理:“是你把我带过来的,现在说不定你家大门都关上了,待会门卫不让我出去,把我当小偷抓起来怎么办?”
他来是跟着盛景来的,身上根本没有邀请贴。
“那是你的事。”谢周左腿叠右腿,左手叠右手,一副慵懒惬意的大佬坐姿,施施然提议:“或者,我不介意今晚枕边多一个暖床的。”
时秋知道他是玩笑话。
如果眼前是拥有前世记忆的谢周,按999的说法,他就是个母胎单身的事业脑,对谈恋爱没有丝毫兴奋。
别说是主动让人暖床了,就是有人脱光了去爬他的床,也只有被丢出去一个下场。
时秋可不想跟谢知言一样,送上去给谢周打脸。
他想了想。
谢周这人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实际却是有点恶劣性子在身上的。
每次说的话都不太能听,但他好像总是一直在帮他。
溺水的时候,逃教导主任的时候,还有这次。算起来,都有三次了。
现在他嘴上说着不帮,会不会,也是有机会的呢。
“我知道,我之前对你说话很难听,针对你,我知道错了。”时秋垂着眸子,可怜巴巴地道歉,“我这几天都很后悔,一直想找个时间跟你说对不起。”
“你能原谅我吗?”时秋问。
对时秋来说,撒娇道歉远比欺负人更好演,也更合适。
灯光下的少年像一颗人人都能咬一口的包子,谢周眸光幽幽,喉结上下一滚。
如果天真的小白兔以为,只要对着恶狼道歉就能让狼放过,那可真的太可爱了。
“我可以送你回去,也可以原谅你。”谢周唇角勾起一抹笑,说了条件,“但你以前为了盛景那么对我,现在,想求我帮忙,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愧是天生商人,一点亏都得还回去。
“……”时秋想了想自己独自离开谢家被抓起来的可能性,这才犹豫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谢周往后一靠,“他不是喜欢你吗,你现在打电话跟他说,你喜欢的人是我,怎么样?”
时秋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本来也不希望盛景继续喜欢他,能借这个机会让他放弃也不错。
“好。”时秋赶紧答应,生怕他改条件。
谢周见他这样子,眼底多了分真切的笑意。
电话刚一打出去,就被接听,盛景着急的声音如炮弹爆炸般响亮:“你去哪了?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溜走?”
时秋说:“我和谢周在一起。”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盛景彻底死心,所以自觉为这个谎言多圆了一些:“之前我说的人就是他,刚才你过来的时候我是故意没有出现的,因为我不想跟你回去。”
明明还是那个柔和清澈的少年音,听在盛景耳里却似掺了冰块。
“上次你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没有,但现在,你可以再问我一次吗?”
电话猝不及防被挂断,时秋看向谢周,一眼就望进他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真乖。”谢周低声笑了,“走吧。”
时秋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这个点大多数佣人都去睡了,但也有例外。
两人跑了一晚上,其中一个刚好是下午见过时秋的女人从拐角走过来,四人刚好迎面碰上。
“三少爷。”女人一说完,就看到谢周身侧的男生,一顿:“你……”
少年穿着裙子,身形清瘦,还戴了顶帽子,一开始女人没认出来,但少年偶然抬起的脸终究是难以让人忘记,尽管他穿着女装也并不违和。
“原来你在这里!”女人不禁脱口而出。
在联想到少年和谢周一起,女人又赶紧闭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秋还不知道这一晚有多少人在找他,疑惑:“你找我有事吗?”
女人感受到谢周的目光投来,抓着“哑巴”同伴的手猛地缩紧,“没、没事。”
两个女人逃也似地走了,不难看出主角攻在谢家的地位还真不低,只不过……
她们临走前,对时秋破了的裙子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谢周说到做到,售后服务很好,把时秋送到了小公寓楼下。
夜色下,时秋诚恳道谢,随后才上楼。
接下来两天没什么事,他充分发挥懒人本色,连门都没踏出去过。
而那个迷药,睡了一觉后时秋就没什么感觉了。
至于学校,原剧情走到这个阶段,时秋已经被休学了,虽然现实中他还处于请假阶段,但大差不差,都是不用再去上课。
当然,时秋也没忘记正事。
上辈子,时秋刚考完驾照不久,是以对于扮演一个车技不好的人 ,算是本色出演,没什么好担心的。时秋提前预约了一辆车,只需要在任务当天去提就行。
养养花浇浇草,两天也就这么过了。
中间除了蒋林打了几个电话给他,没其他事。
时秋想起蒋林第一通电话说的第一句话:“时秋,你最近是不是和盛景吵架了?”
那应该不算吵架。
时秋是这么理解的,所以也就回了没有。
谁知蒋林根本不信,说了一通盛景最近的反常,着重描写了自己一群兄弟被当成出气筒就算了,每天还得面对盛景那个臭脸,实在是生活得水深火热。
话里话外,无非是想打听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让时秋和盛景和好,救他们脱离苦海。
一般来讲,这种对结果来说已经变得不太重要的剧情,如果能帮上别人的忙,时秋是不会拒绝的。
这件事,时秋只能拒绝:“对不起,我不会回去了。”
时秋和哥哥相依为命多年,他们的爸妈早在兄弟两小时候就接连离世。
一个死于抑郁,一个死于车祸。
虽然当时还小,但爸爸处处留情,有了家里的妈妈不够,对外面的女人暧昧又体贴,害妈妈患了重度抑郁,最后自杀,这件事给时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时秋喜欢看别人美好的爱情故事,但如果这样的剧情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是十分抵抗的。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但也从来没想过要恋爱。
既然这样,时秋也不想给别人错觉。
就算没有谢周的这个要求,时秋在离开小世界前也会找机会再和盛景彻底说清楚的。
“你可以帮我跟盛景道个歉吗?”时秋垂眸,“就说我是个骗子,我不值得他对我好。”
“对不起。”
【再繁华的都市,也总有那么一小块贫瘠之地,这里生活着一群食不果腹的底层人民,住着几十年的老建筑,同一片天空,映照着截然不同的光景。
苏清羽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条格外偏僻的巷道,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谢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