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跑到贼窝里来了却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倒霉……
温白月的袖子被拉了起来,这个匪里匪气的大老爷们摸着衣料便说:“料子不错啊,想必家境也很好吧,你是哪个府上的?爹是什么官职?”
温白月知道这人是想要问自己家里要赎金了,这样的结果好像也不算太坏,至少他不会被卖去什么春馆了。
温白月忙说:“我是温府的小少爷,家父叫温玉行,府上有点钱,你们不要伤害我,我爹会给钱的……”
土匪头子摸着下巴开始沉思。
一旁鼻子尖的那位:“头儿,他怎么说得这么痛快?怕不是有诈,头儿您千万得小心为上,属下听说温府只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已近而立之年,跟这个小屁孩明显不像,而他们府上的小公子已经嫁入了七王爷府……”
土匪头子一拍脑袋:“诶嘿,差点被骗了,小兔崽子,敢骗你爷爷,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温白月急得眼泪又开始决堤了:“我没骗你们,我真是温府的小少爷啊,呜呜呜,你们要相信我……”
土匪头子没真的打温白月,他这张小脸生得这么漂亮,打坏了他还怎么卖钱,那就按照原计划,去把这小美人卖给春馆,他们这帮派和春馆老鸨也有些交际,没准儿能讨要到个好价钱,够他们快活一年的了。
不远处,一个还算清净悠闲的林子里。
七王爷秦玉染正坐在一块浑然天成的木头上,气场端庄地喝着茶。
一直躺在府里装病了然无趣,他索性把他的办公地点改到室外来了。
派了一个替身在府内继续奄奄一息地躺着,对外宣称七王爷的病仍旧还是没有任何好转。
茶刚喝了半口,青枫来报:“王爷,属下看到巨傲帮的人了,他们扛了一个麻袋,形迹可疑。”
“去仔细看看。”秦玉染连眼睛都没抬。
“是。”
不一会儿,青枫又折回来。
“他们好像是在拐卖一个良家妇女,我们……属下需要去制止他们吗?”
秦玉染有点不耐烦:“管这闲事干嘛?真是晦气。他们爱拐谁拐谁……不过,上次的账得找他们好好算算。”
秦玉染玩弄着上好的青瓷茶杯:“你带一伙人从后面包抄过去,把他们都给剿灭了,切记要做得干净利落。”
“是,属下明白。”
温白月被装在一个麻袋里,不见天日,此时他的心情是害怕到无以复加的,他刚开始还挣扎了几次,被土匪拧了下大腿,威胁道:“再敢乱动,老子抽死你丫的。”
温白月知道,他是逃不掉的了,再怎么挣扎也只会引来更粗暴的殴打,他咬紧嘴唇,都不敢哭得很大声,怕惹怒了这帮土匪。
他现在万念俱灰,早知道这样,他何必逃跑,在温府至少还能度过无灾无害的六天……
这帮匪寇竟然还欢快地哼起了小调,好像已经在数卖这个小美人能挣到的银子了。
“头儿,刚才匆忙,没来得及开口,这厮儿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我们能不能在卖他之前,自个儿先……反正他都要被卖了……”
温白月听到这话,浑身一颤,他在麻袋里抖个不停,但还是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引起这帮牲口更强的施暴欲。
他们头儿揍了一下那个想快活儿的:“春馆老鸨可是要验货的,不管那厮儿有没有经过人事,我们都说他是个稚儿,老鸨能怎么查?你现在把他给弄伤了,价格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土匪们又嬉笑闹腾了一会儿。
然后走了不出十步,温白月感觉到装他的麻袋被重重晃动了几下,然后身子一轻,温白月屁股着地,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真是疼死他了……
他隐约听到了外面有几声闷哼,很短暂,眼睛被蒙的温白月也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麻袋被打开,一位身穿侠士装的年轻男子正蹲着仔细看温白月。
温白月想了下,应该是这个人救了自己,刚才蹲着给他解系麻袋的绳子呢。
“谢谢……这些侠士。”温白月之前哭太多了,此时他嘴唇有些缺水,讲话声音都有些沙哑。
青枫站起身:“不必客气。”
说完他就想走。
可温白月却抓着他的袖子管不让他走了,经历了这些,温白月实在是太过害怕,现在又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荒郊野岭,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再次遇上匪寇或者垂涎他长相的人。
温白月以前都不知道古代男子出门在外也需要做防护措施。
青枫抽回袖子,神情淡漠:“这位小公子,匪寇均已伏诛,此地现已没有危险。”
温白月摇了摇头,他楚楚可怜地对青枫说:“求求,求求大侠您送我回家……”
送回家?他几岁了?
青枫皱眉,心里有万般不愿,嘴上却只能客气地说:“小公子,在下还有要务在身,恕不能陪同了,我们缘尽于此,往后望小公子自己能多加珍重。”
切莫再遇上匪徒了,可这个青枫可管不着,他也懒得管。
青枫说完他人就一溜烟儿地跑不见了,根本不给温白月再讲话的机会。
温白月只得一个人留在那里用黑黝黝的小手擦干抹尽眼泪。
“回禀王爷,事情已经办成,这一班人马十一个人,无一个活口。”
“嗯…下去继续盯着巨傲帮的行踪,还有三王爷那儿的。”
秦玉染此时刚好看完了一卷书,并没有抬头,他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打算送给在宫中的皇兄,让他多留意北边的动向。
写完这些字:“青枫,怎么还不走?”
“属下遇到个怪人,正思索着要不要跟王爷您提?”
“怎么?这里荒无人烟的,你还遇上了除巨傲帮之外的人?”
“是那个被装麻袋里的人……”
“麻袋里有什么稀罕物?”
“他哭着求属下送他回家……”
秦玉染冷哼一声:“最不齿这种废物了,你找个地方把他给埋了吧。”
说是这么说,青枫也知道他家王爷的性情,他们还没有真的空闲到为了一个不认识的软弱小公子再折返回去。
被丢在荒郊没人管的温白月只得打起精神,自己找路回去,好在他读了这么多年书脑子还不算特别不灵光。
他看到了一座还算比较好爬的山,他去爬到了那座山的最高处眺望,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集市那个黑压压、人头攒动的方向。
确定好了位置,温白月下山就笔直往那一边赶了。
好在他回去路上再没遇到过坏人,他刚刚承受的心理创伤减少了那么一点点。
温白月急着回去找家里人,另一边,温如铮肯定也带着下人们在火急火燎地找温白月。
再见到时,温白月直接扑进了这个他本来很讨厌的兄长怀里。
温如铮则十分厌恶地推开他,他弟弟身上衣服太脏了,还带着股烂橘子味……
温如铮仔细检查了温白月身上的每一处伤势,皆没受什么大伤,都是些擦破皮的皮肉外伤,涂点药隔天就能好的。
但是看温白月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衣服也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了一圈,又被人抹了几只烂橘子在上面调了味,不难想象,他是被什么人狠狠欺负过了……
让下人清洗完温白月的脸,衣服都收拾干净了,温如铮开始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无论温如铮怎么问,温白月都闭口不答。
他心里很苦,差点被卖到春馆去了那是能说的事情吗?他的清誉不要了?
温如铮问不到就只能算了,只当傻弟弟被土匪打劫了,镇子边上流窜的匪寇这么多,他们要怎么去找来报仇?有再多的钱都不好找,何况他们温府是真的快没钱了……
温白月也没有心思再逛集市和马市了,连温如铮买的那一大堆东西他都不想看。
最后回府的情况就是,温如铮今天早上起床才发现折损了三匹年老体弱的旧马的,这刚刚去了趟马市,已经用他弟弟聘礼的银子,又重新买了四匹年轻力壮的好马。
不得不说,他赚翻了。
温如铮当然开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以后还有这种好事,他希望温白月可以再帮他多干点。
回温府后,温白月马上去了浴堂沐浴,浴堂是有专门的下人伺候的,温白月没让里面的人帮忙,他一个现代人不会习惯有人帮他洗澡的……
浸在浴池里的温白月不由又想到了他今天被抓被放进麻袋里扛走的可怕经历……
实在是太吓人了,比现代绑匪片还恐怖,绑匪片人家那是要钱,他是直接要被卖去清楼做鸭了……
温白月把自己整个埋在水里,不行不行不行,他要把这段经历洗去,放在脑子里一直想起来会很难受的,他下次绝对不能再往那个方向逃跑了。
至少得挑个不那么偏僻无人问津的地方。
没错,虽然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件,温白月仍旧还没放弃逃跑,他觉得这次只是个意外,他以后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行了,总有热心市民会再救他的,比如这次穿着一身玄衣的那位好心侠士,人家连谢礼都不要他的。
温白月相信古代还是好人更多一点的,不会像现代社会出现老奶奶摔倒都不敢扶的情况。
一个澡泡了将近一个时辰,温白月在里面想入非非,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感觉手上还有脚上的皮肤都要被他泡起皱了……
因为温白月走丢,丫鬟青兰被罚了,晚膳后温白月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他有些心情郁郁,闷闷不乐的。
在卧房里玩起了他今天刚买回来的小木头,说起他那个小布包,好在他今天临出门前选择了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背,人家土匪才没看上他的包,没抢了去,只把他包里的银子和铜币拿走了,包和里面的木头还是留给了温白月。
温白月看着木头发呆,他原以为今天经历了很多事他晚上会一直想一直想,想到睡不着的,结果他太累了,手举着木头,不知不觉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记了……
第二天一大早,没等青兰来喊温白月起床,他自己就醒过来了。
早睡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早睡能早起。
温白月在床上坐了起来,前两天早上都有青兰来给他穿衣服的,今天却还没等到人……
他也不是不想自己穿衣,就是古代的衣服它太繁琐了。
温白月怕他自己穿不好,会闹出笑话,让他在温府更没面子,地位“哐哐哐”地又往下降。
又等了一会儿,青兰倒是没让她家小少爷等太久,她每天都是这个时辰,准时过来为小少爷穿衣洗漱。
在青兰拧帕子的时候,温白月看到她手臂上到处都布满了鞭痕,心下一惊,回想起昨天回府后的分别,他忙向青兰道歉说:“对不起,青兰,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没想到……”
可青兰却说:“小少爷,您别这么说,能看到您平安无事归来,奴婢高兴都来不及。”
青兰眼睛里是真的带着笑意的,温白月也能感受得出青兰对他的情谊是非常真挚并且不带任何杂质的,可是他却……
温白月再次感受到了古代封建思想给他带来的压迫感,明明是自己走丢了,自己做错了事却要连累无辜的人替他受过……
温白月握紧了双拳,他将那块小木头在自己的布包里藏好,暗自下定决心,他想带着青兰一块儿逃跑。
不是私奔,就是单纯的逃跑。
如果他逃婚不带上青兰的话,她势必会受到更严重的责罚,他不想让对他好的人去承担这份罪。
今天他一定要再制定出一个更周密的逃跑计划。
温白月问一旁伺候的青兰:“青兰,今天早上没有家庭会议?”
青兰一惊:“诶?小少爷,……什么是家庭会议?”
“呃……就是……就是要不要去正厅拜见我爹还有……母亲。”
当然还有他那个讨人厌的兄长。
青兰:“回小少爷的话,今日无事,老爷和夫人一早便有事出府了。”
噢噢,那他该干什么来着?对了,他要制定逃跑计划。
如果要带上青兰的话,他就必须把详细的情况都告知于她,她一个女孩子在外不比他安全多少。
温白月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更大了,他得同时肩负起保护青兰和逃跑两大重责。
“青兰,一会儿你有空吗,我想……”
没等青兰回应,膳堂外来了另外一个人。
是他大哥温如铮。
温如铮:“来,白月,我带你看看我昨天新买的几匹马,为兄来教你骑马。”
温如铮好像兴致很高的样子,昨天他回府后就跟温老爷说了他新买了四匹马的事情,温老爷当然也会问:白月买了几匹。结果一匹也没买。
温老爷细问原因,得知了小少爷走丢,还不幸遇上了流匪,险象环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当即急出一身冷汗,随后就抓青兰过去问责。
温白月之后如果还想出去玩,那温老爷可得掂量掂量了,京州北方一带流匪频出的地区离集市还是很远的,集市又有官兵保护着,一般匪寇不敢靠近,温白月是如何去到那么远的匪寇之地的?
温白月看着手上的餐盘,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事:“对了,兄长,你都不用上朝的吗?”
温如铮一愣,没想到他弟弟突然问他这个,他怎么关心起皇宫里的事务了?
“白月,你忘了吗?我们是卯时上朝,现在都已经快巳时了,这时候还不回来的,要不是被嘉奖了,要不就是犯了大事……”
温如铮体谅弟弟大病初愈,这么多年一如往常的作息时间说忘就忘,但是他也有一点儿感觉奇怪的,弟弟病好后怎么突然变得过于活泼了,以前的弟弟总是沉默不语,害怕与人说话,连眼神对视那种接触他都是不敢的。
温如铮也说不上来他更喜欢哪一种弟弟。
温白月扒完餐盘里的东西,简单擦了下嘴:“以前的事情,白月都记不太清了,兄长可以再给我讲一些吗?比如我朝有没有休假,爹和兄长每天都必须处理事务吗?”
温白月在找有什么空子可钻。
说到这个,温如铮有些心虚,他在朝中谋到了一个闲职,每天几乎都在休息,真要到需要做什么的时候,让他的两个侍卫去跑跑腿就行了。
温如铮说:“我们每月二十五日是公休,每个月只休息这么一天,当然如果当天真要有什么要紧事,这一天还得办差。”
温白月不禁想:真苦,不仅周末双休没有了,连每个月能休息的那天都不一定休息的成,哪像他以前,他是幼师,除了双休外,还有寒暑假,那一休息就是两个星期两个月的,他以前没课的时候就会出去踏青,游山玩水,好不恬逸。
温如铮见他想入非非,又说:“你问公休做什么?你以后嫁进七王爷府,就是王府里的人了,不分白天黑夜,有能为王爷效劳的事情就主动点去做,家务事能担待些的就也帮着做些,实在不行王府里那么多下人,累不到你的。”
见温如铮难得这么尽兄长义务地提点他,他都要忍不住地问,兄长你为什么还不娶妻啊?
转念一想,他都是快要逃走的人了,这个关他屁事。
温如铮催促他:“白月,你到底还要不要去看马?”
“要啊,兄长刚才还说要教白月骑马的。”想到这个温白月一下子心情变好,他昨天无缘去马市一睹风采,今天总能够买到属于自己心爱的马了吧?
“兄长,你昨天买回来的马好看吗?白月也好想自己去挑选符合自己心意的马匹,买回来后调教饲养,然后亲自给马儿起名看着它一天天成长。”
温如铮:“……”
温白月没察觉到兄长为什么没接他的话,自顾自地又说:“今天再带白月出去买马吧,白月想先挑一匹自己的马后再学骑马。”
温如铮终于抬头:“抱歉啊,白月,爹不让你再出门了。”
温白月没理解:“为什么?今天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匪寇攻进我们镇子上来烧杀抢掠了?”
“那怎么可能……白月,你还不明白吗?你昨天实在太危险了,再有个下次,难保你还能平安无事地回来,所以爹已经下令,你出嫁前都不许出温府,乖乖等着五天后,王爷府的喜轿来接你吧……这几天如果你喜欢骑马的话,我就带着你府内院子里跑几圈。”
“……才不要,兄长,爹那是软禁我,我要出去玩,我不要待在家里……”
“不行!”温如铮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行?你们觉得我昨天出去遇到匪寇太危险了?我昨天根本没遇到匪徒,我从来没说过我遇到坏人了,我昨天就是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把帷帽还有发带都摔掉了?”
温如铮一句话说得温白月没法回嘴,他确实是把那两样东西弄丢了,至于丢在哪里,他自己都不晓得。
温白月当即大脑有些空白,不能出去了的话,他逃跑地机会又会少掉很多,但是他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他要逃走,不仅是不想嫁给七王爷那个快要死了的老头子,他还不想在温府受人管教,无论是这个身体前主的他爹,还是他兄长,他都不想被人管,他更向往自由。
“对不起,兄长,白月知道了。“温白月不争了,他主动认错,声音很柔很软,让人绝对听不出来里面有反抗之意,反抗之心,“白月会乖乖待在府里不乱跑的,兄长放心。好了,我们去骑马吧。”
见温白月这么乖巧,温如铮也不好再多说他什么了,他爹这个决定他是完全赞成的,天知道温白月走丢的三个时辰里,他有多担心……
温白月要和兄长去马厩,临行前让丫鬟青兰今天不用跟着,回房好好休息。
青兰不肯:“小少爷,奴婢担心您……”她也许比温如铮更加担心她的小少爷会再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你快去休息吧,我们去后院骑马,你受伤了跟着我们跑来跑去反而会牵动伤口。”
马夫看到大小两少爷都来了,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伺候。
“大少爷有何吩咐?”马夫也看了眼温白月,见他在大少爷身旁默默无闻的,马上判断出现在在温府能当家作主的还是他们的大少爷。
温如铮:“帮我把昨天新买的四匹马都牵出来。”
温白月看了下他兄长和福清在交谈,自己则站在一旁乖乖地没说话。
“好嘞,大少爷您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去牵马。”
温如铮昨天买的那四匹,颜色各不相同,他好像更偏爱年轻力壮刚成年的新马,对于年纪稍长别人训练过的马已经不感兴趣了。
“白月,这些都是我昨天买的,你挑一匹吧,有喜欢的我送给你,或者你也可以每一匹都骑上去跑一圈试试感觉。”
昨天刚买了新马的温如铮今天心情自然是很不错的。
温白月却觉得他兄长十分小气,买四匹马才送他一匹,而且花的钱很有可能是聘礼里面七王爷给他的聘金。
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但是……
温白月心里气鼓鼓的,脸上暂时还没表现出什么表情。
他选了一匹毛色雪白,脑袋中间有一缕棕色的。
这匹马好不好大家都还暂时不知道,但从温如铮这边看来,他感觉温白月挑马就是看脸,选颜值高的,像这一匹有一簇萌萌哒棕毛的小白马,温白月就很喜欢。
温白月说:“就它了,另外三匹的颜……毛色我都看不太上,不会选的。”
果然啊,温白月如果要挑媳妇的话肯定也会挑长得最好看的,可惜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温白月不知道如何以正确的姿势上马,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驱马,不懂一夹马腹马就会向前跑。
作为他亲哥哥的温如铮自然是不会放心他一个人骑的,他在下面帮温白月拉着他坐骑的缰绳,打算带他走一圈后,就把绳子丢给马夫,让他们自个儿玩去。
温白月坐在马背上一声不吭的,眼睛甚至没有焦距,温如铮在想,他还在为前面的事情闷闷不乐吗?
温如铮开口说:“白月,爹不让你出门完全是为了你好,你想上街去买东西,去看新奇玩意,以后进了王府什么东西看不到?非急于这一两天吗?”
温白月:“嗯,白月知道……”
“如今世道不太平,不仅匪寇,流民也有很多,他们从各个地方而来,看到你身上穿得好就会缠着你要钱要吃的,不给还不让你走,好像我们天生是欠他们的一样。”
温白月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回答说:“嗯,是的,兄长……”
温如铮感觉面前的这个温白月又回到了他以前的那个样子,自卑,不敢说话,不敢抬头看他,对任何人都很顺从,从来不提自己的喜好。
温如铮顿时心里五味陈杂。
“白月,你没事吗?”温如铮停下脚步,马儿随即也跟着停下,在马背上坐着的温白月不知为何要停下,他眼神呆愣,很茫然地看着前方,眼里全是不知所措。
温如铮忍不了了:“你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
温白月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跟他身体的前主如出一辙:“白月没什么问题,兄长无需顾虑我,继续走吧。”
温如铮没有动:“你给我好好说话,你前几天可都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吗?逼着你嫁给七王爷你都不肯。”
温白月说:“白月没有不好好说话,白月就是觉得自己……好卑微,像这样的白月根本不配让兄长如此对待,兄长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什么配不配的?说人话。”
“白月就是在说人话!”
温如铮想抬头骂温白月几句的,一看到温白月的脸,他居然在哭。
一开始还是无声无息的,后面温白月像是强忍心中的思绪,最终终于是忍不住了变成轻微的抽泣,再到之后的用双手不断抹眼泪。
“你给我抓好了,当心摔下来!”温如铮并不是很擅长如何安慰和开导弟弟,他唯一最经常做的事就是凶弟弟,连骂温白月的几句话都是经常重复,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句,天天重样。
“温白月,你是在给我甩脸色吗?”
————————————
PS:作者没有偷懒,作者在存稿,为了下个月每章都能4000
第10章 小娇夫听话了
温白月想到昨天在正厅,温如铮当着温老爷和温夫人面说的那段话,他直接就地取材,拿来用了。
“白月身份卑微,哪敢给兄长甩脸色看?不像兄长是温府嫡长子,身份尊贵,如果这次被半仙儿算中生辰,八字能救王爷一命的那个人是兄长,估计兄长都能直接当上王府的正室夫人,不像白月出生低贱,过去只能当妾。”
温如铮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反胃的话,不禁脸色一白,他咧了咧嘴角,说:“未必能当得了王府的正室夫人。”
温白月又说:“王府那么大,人口又杂,要是白月过去不能讨到王爷的欢心,以后的日子势必都会像笼中鸟,困中兽一般永不见天光,别说是出门看一看街边的景色了,王爷要是厌恶我,肯定会把我关在独属于我一人的屋子里,眼不见心不烦,以后我这一辈子估计都是要在这几平之地内郁郁寡欢,生老病死,无人问津,孤独而终……”
温如铮听得头有点大,他先将温白月抱下马,给他找了个后院里干净的藤凳让他坐下,又让下人去取了一些热的茶水来给温白月喝。
温白月哭成这样,他担心如果一会儿不能及时给弟弟补充水分,他真的会把自己给哭干了。
“不许再哭了,你说的那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想,你都还没嫁进七王爷府呢,怎知他会对你不好?你如果能救他的命,他感恩你都来不及。”
温如铮当然不会拿他自己的帕子给弟弟擦眼泪,他看着弟弟居然用自己的袖子使劲擦脸,嫌恶之情无以言表……
温白月哭了一会儿也不想再继续了,他本来喝了水,补充了身体内流失的水分,照理说还可以再演个十回八回的哭戏不叫累的,就是他自己出门不喜欢带帕子,古代也没有纸巾,他再哭下去,衣服上就都是他自己的眼泪鼻涕了。
他还是会稍微注意下自身的形象的,他是想说服兄长,但不是让兄长嫌鄙他。
接着温如铮前面的话头,他说温白月是在担心还未发生的事,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对此,温白月直接一语挑破:“兄长,其实你也知道的对吧,冲喜什么的,根本就是迷信,当不了真,我没有能力去救七王爷的命,万一我嫁进王府后,七王爷还是因疾而亡,或者反而病体更严重了呢?太后会怎么发落我呢?让我去石棺中跟着七王爷陪葬?”
“……这应该不会吧,我朝现在除了皇上,其他皇亲国戚都没有殉葬的传统。”
“应该?兄长你也不是很确定是吗?听说当今太后溺爱七王爷已经到了几乎疯魔的地步了,七王爷一旦毙命,太后必然会大怒,杀一个妾室泄愤对别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温府已经大不如从前有权有势了,我又不是家中独子,爹和母亲肯定不会为了我和权贵们闹翻吧。”
温如铮:“……”
白月这话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他们有能力改变吗?螳臂挡车、蜉蝣撼树的行为根本没必要也不可取。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好的方向,期望王爷的病能够有所好转,他们也能借势分一杯羹,让温府再现从前的风貌。
温如铮说:“事到如今,只能期盼点好的事了,你就去想王爷会平安无事的,这样就好了,即使王爷真的好不了,这些也不是你我能议论的,爹和我之前也商量过一二,在收下王府的聘礼之后。我们没法改变现状,但是可以在你嫁去王府之前,尽可能地对你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