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玲玲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内心再次挣扎了翻,才说:“我的订婚对象是归国留学生,和我差不多大,父母都是从事科学研究的。”
这条件听着就很好啊,苏彤不明白她为什么说的跟嫁瘸腿老光棍一样。如果不是这语气,还真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显摆。
不过很快,叶玲玲就解答了她的不解。
“条件很不错,是不是?”叶玲玲虽然是问苏彤,却也并不是要她回答,自顾往下说:“可为什么,我还是会很不甘心?”
父母都在劝她,错过这个很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了。她也知道,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由着父母做了主。
只是她很不甘心,总觉得一股气憋在心里,如果不说出来,怕是这辈子都不能顺了这口气。所以她瞒着父母,打电话到陆家,约了苏彤出来见面。
叶玲玲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女人除了是陆敏表姨这层身份占了便宜外,还有哪点好,让陆家选择了她。
“你到底在不甘心什么?”苏彤多少觉得她这个人脑子拎不清了,这么好的成长条件,随便找的对象都是很多人触及不到的高度,她还这样自怜自爱,就真对不起这逆天的投胎运气了。
“不甘心为什么你样样不如我,却能嫁给陆一诚!”叶玲玲说着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为什么?”苏彤勾唇一笑,是真的觉得她这话很好笑:“也许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敢正视。”
“你什么意思?”叶玲玲两眼瞪得圆圆的,看着苏彤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若是心里清楚,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说到这里,苏彤其实也大概清楚。叶玲玲约自己出来,无非就是想彻底摊开说出心里的不解和不满。
只是,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听她说这些?要管她心里怎么不服?可自己也确实没有站起身就走,也许是心里那点女孩对女孩的怜惜吧。
“既然说到这些,我也不怕多说点。”苏彤告诉她,为什么自己能嫁给陆一诚,而她不能。
这原因说简单就是缘分,说不简单,无非就是优犹寡断、瞻前顾后、诸多顾虑。
黄花大闺女嫁二婚男,当人后妈,哪怕这个男的再优秀,也必然会惹很多人非议。这点苏彤知道,相信叶玲玲也知道。
“你说你喜欢陆一诚很久,这么久的时间里,你有主动争取过吗?不是让长辈出面施压的那种。”
苏彤看叶玲玲,注意着她在听到这话后的反应。敢断定,她没有。
她是骄傲的公主,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她骄傲,再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放下身段去主动,只懂得通过父亲施压,因为这样她至少可以欺骗自己,她依旧是骄傲的。
却不知这样恰恰是最让人反感的,感情如果通过身份地位逼迫就能有,那还是感情吗?
“你至今还放不下,其实也许并不见得是多喜欢,更多是不甘罢了。你和他认识的那样早,老天给了你的时间并不短。哪怕第一次错过了,第二次呢?从表姐去世到他再娶,这期间整整三年,你有为自己争取过一次吗?”不等叶玲玲开口,苏彤替她回答了:“没有,你依旧只是通过父亲施压。甚至你心里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他丧偶还有个女儿配不上你。”
“我们也许可以大胆打个赌,如果一诚后来真接受了你,你也许见不得会有多高兴,甚至更多埋怨他为何不一开始就选择你,以至于让你这样优秀的人做人后妈。”
苏彤敢这么说,也是仗着自己活了两辈子,看透有多少喜欢能经得起岁月的蹉跎?
叶玲玲恼羞成怒:“你胡说,我并没有这么觉得。”
但她的心却怦怦跳,她没去想过如果陆一诚真接受了自己会怎样,也许,也许……也许真的会恨老天,恨他为什么不能早点选择自己。
“有没有这么觉得,你心知肚明。你可以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被说中痛楚的叶玲玲委屈红了眼:“你懂什么?我这样的出身和条件,注定了并不能像你这样为所欲为……我、我……压力很大的。”
“难道我就没压力?虽然我家世不如你,可我就是什么很贱的人,不配嫁给好男人吗?”
陆一诚条件再好,于原主这身份而言,也盖不过去一点,那就是他也是‘她’表姐夫。
她要嫁陆一诚的消息传开后,魏家村的人是怎么议论的,同学们是怎么在背后议论的,她也不是全然不知道。她就是什么金刚芭比,没心没感情不会被影响吗?
只不过她想得很清楚很明白,世上哪有只有利没有弊的事,哪能什么好都落到你头上。
再则,旁人的怎么看真的重要吗?恰恰是最不重要的。
人言可畏,不去在意它就什么都不是。
她胜叶玲玲的,也许就是她更早看透这些,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叶玲玲被苏彤一字一句,说的最后反驳的字都说不出一个。
此时此刻,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和苏彤到底差在哪里。
若她是个男人,也会选择这样通透的一个人吧。
叶玲玲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泪意逼回。
如果说在来之前她心里有多少不甘,那么在听完这番话,是真的好像慢慢没有了。
所有遮羞布都拿掉,两人之间的气氛反而友好了许多。
就在此时,咖啡厅却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进来后目光就四处搜寻,因为一路小跑,胸脯上下抖动,可见有多急。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大步朝她走去。
陆一诚一把讲苏彤扯起,下意识将她上下打量,语气关心问:“你没事吧?”
苏彤和叶玲玲正说的起劲呢,压根没留意到突然过来的陆一诚,冷不丁被人抓住胳膊,吓了一跳。
“我、我没事啊,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吗?”
他确实在公司加班,但是接到奶奶电话,说叶玲玲把她约到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很担心便赶了回来。
越急越是事多,眼看快到了,那条街竟然临时管制,他不得不把车在附近停好,一路小跑过来,生怕自己来晚一秒会发生什么血腥刑事案件。
见她安好,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也后知后觉为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感到好笑。好在只要他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他内心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波动。
叶玲玲看着陆一诚如此维护苏彤的态度,心酸酸涩涩。
好在经过和苏彤那番谈话,她已下定决心要将这人彻底放下。
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一定会做到的。
今日来找苏彤的决定,显然是对的,不然抱着那样的不甘结婚,她真不敢想会怎样。
如今虽然对未来也很迷茫,喜欢了陆一诚那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喜欢上别人。
只是,心里至少没那么多不甘和悲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第34章
出了咖啡厅, 苏彤想往家里方向走,却被陆一诚扯了扯,改往另一个方向, 告诉她:“车子停在那边。”
“哦。”苏彤小步跟上, 歪过脑袋昂头看了他一眼。愤愤想,有车就是好, 半个小时的路程都能开车。她的考驾照计划得尽快提上日程才行。
等顶着寒风和他走了半个多小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比停家里还远啊, 于是问:“为什么把车子停这么远?”
陆一诚才不会说自己是如何火急火燎赶过来的, 只含糊说:“那边修路。”
“哦。”听着没什么不妥, 所以苏彤也没想太多,只是带着几分控诉语气,说:“这边修路, 可以绕另一条路停呀?”
确实是这个道理,陆一诚不吭声。他当时急着去咖啡厅找她,哪有那个心思绕路。
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红旗轿车, 陆一诚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苏彤冷得脸都发白了, 车门一打开立刻钻了进去。
陆一诚上车后, 有条不紊发动车子, 还问她:“你和叶玲玲叶不认识,怎么她约你,你就赴约?”
她就不是那样的人,对她好都还得掂量掂量这份好要不要接受,怎么会理会对她称不上有善意的人。
陆一诚是怎么都想不通, 只能将一切归咎于感情到底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叶玲玲喜欢自己,到底是乱了她的心。
想到这, 心又发软了,暗暗叹了口气。他不应该避讳叶玲玲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当时解释的时候就应该再明确表明,自己对叶玲玲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心思。
苏彤调皮对着车窗呵了口气,顶着指尖的冰凉画了一个圈,睁眼说瞎话道:“好奇嘛,到底是喜欢了你那么多年的姑娘。”
陆一诚:……果然。
心里暗道,你说你,到底是沉不住气了。不过却叶有些为这话高兴,不自觉勾了勾唇。
他心情好,本已发动了车子准备开走,却又突然把手刹拉上,开了车门下了车。
苏彤不解,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开了后尾箱,才又看向正前方。
不一会,陆一诚回来,手里拿了一个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手提礼盒。一眼看过去,某某银行的字眼非常抢眼。
苏彤以为是公司财务资料,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他把那礼盒递给自己。
她不解,不过还是接过。因为以为是纸质财务资料,没有心理准备,接过后猛的发现好沉,差点没拿稳。
“这是什么?”苏彤吃力提住,犹豫着是放后座还是脚底下。
陆一诚笑了笑,语气轻松说:“送你的。”
“礼物啊?”苏彤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心说哪个男人送妻子礼物随手哪个银行发的袋子哦,不过还是美滋滋开始拆起来。
当打开手提袋子里面装着的硬壳礼盒,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时,她惊呆了。
不敢相信问陆一诚:“送给我的?”
陆一诚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反应,淡淡嗯了声,好像送出去的不过是很平常的礼物。
苏彤没见过世面,她就是受宠若惊了。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送自己银行卖的原装金条,还是六块。
她拿起其中一块看了看,上面刻着日期重量还有某某银行制的字样。
一块一百克,一共六百克。
呜呜,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去兴奋,浑身的细胞都在呐喊金子金子金子。
金条很凉,但苏彤却丝毫不在意,捧在手里爱不惜手,甚至还拿脸去贴贴。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它们更可爱的呢?反正她现在是想不出来,今天的陆一诚勉强能媲美吧。
看到苏彤那样高兴,陆一诚觉得自己这礼物真是送对了。
送礼物送出这么大的成就感,还真是第一次。
苏彤激动劲过去后,才想起问他:“怎么突然送我金条?”
六块金条,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笑得已经顾不上以后会不会长额头纹了。
“没什么,上午去了趟银行办事,他们推了一下,我看着还不错就买了。”陆一诚轻描淡写,仿佛这不过是顺手做的一件事。
哦,原来银行是从这时候开始周日上午上班的呀。
“谢谢哈。”苏彤笑眯眯感谢,说完又补了句:“我很喜欢这礼物。”
这句话必须说,也许以后他就记住了,投她所好呢。
“喜欢就好。”陆一诚嘴角扬的更高了。
回到大院,车子停好后,陆一诚想这金条也不轻,准备帮她拿。
谁知道苏彤却赶忙紧紧抱住,表示自己来。
陆一诚失笑出声,既然送她了,他又不会要回来。不过她也是紧张自己送的礼物,说明自己送的礼物到底是送到她心坎里了。
陆老夫人看到孙子和孙媳妇一起回来,想到是自己告诉孙子的,有做了亏心事般的心虚,不敢和苏彤对视。
然而苏彤收了礼物开心,早将陆一诚为什么会出现在咖啡厅抛到就宵云外,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丈送自己的礼物,主动凑到陆老夫人跟前,给她看。
陆老夫人见是金条,意外笑出声,诚实道:“没想到,一诚都会送人这些东西。”
送金条不稀奇,稀奇的是送到了苏彤心坎里。她的木头孙子哦,也是会揣摩人喜好的嘛。不过才这么想,她又摇了摇头。不是她乖孙学会了揣摩人的喜好,实在是苏彤的喜好太过明晃晃。这该不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呢,但凡苏彤也是个闷葫芦,两人也不可能这样。
“这些东西不好吗?”苏彤笑容可掬,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金条。在她看来,它们可都是极好极好的。
陆老夫人呵呵笑,敷衍道:“好,自然是好的。”
同时也好笑看向孙子,不知道他看到苏彤这么喜欢他送的金条是什么感受。注意力都被金条吸引了,完全忽略了他这个人呢。
不过他看上去倒也是一脸心满意足,满足于自己的心意被人喜欢和肯定。
得了,确实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陆老夫人是真乐了。
苏彤和奶奶分享完,自然是还要和婆婆分享。公平不允许她厚此薄彼。
陆母很意外,苏彤信了儿子那解释,她可是不信的。
金条又不是什么平常物,即便是银行也不可能想卖就卖。更不可能他想买就买。
她温柔笑看着捧着金条笑眯眯的苏彤,心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陆母把儿子叫进来,有件事也该给他们两人交待一下了。
“前些日子我不是送了阿彤一间店铺吗?”
这一开口,瞬间让苏彤从收到金条的喜悦里清醒过来,满眼困惑看着婆婆。
婆婆不会是要反悔吧。
陆母对上她目光,实在忍不住,停下往下说,笑骂道:“你这不争气的孩子,我话都还没说完呢,紧张什么。”
听到这话,苏彤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冲婆婆撒娇笑了笑:“妈,我胆子小,不经吓。”
陆母直接被逗笑了,就她还胆子小,全家就她胆子最肥。
“行了,我要和你们说正事呢。”陆母接着刚才的话去说:“送阿彤的那家铺子的租金是一季度一交的,马上年底了,也快要交明年第一季度的租金了。以前这事,我没空的时候都是一诚帮着处理的。现在我的腿这样,肯定很长时间不能出门。”
说到这,陆母看向儿子:“我知道厂里的事就让你很忙,但店铺这边很多事阿彤都不了解,你就先帮一下。”
“嗯,我会的。”
不用母亲交代,他也会的。
苏彤想说,她虽然没拥有过自己的店铺,但怎么打理一间还是可以边摸索边上手的。
不过很快,她就庆幸自己刚才那番话没说出口。
只听陆母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腿能好起来也必定是几个月后,除了送阿彤的那间铺子,其他的也交给阿彤一并先打理吧。”
“其他的?”苏彤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丈夫。
婆婆手里头有多少间商铺?
像是看透了她想什么,陆母笑道:“除了送你那间,我手里头还有二十五间铺子。”
二十五间!
苏彤瞳孔地震,被这数字震惊了。
原来这个家婆婆才是最有钱的!原来婆婆就是传说中的包租婆!
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只是,婆婆家世不是挺普通的吗?结婚那会亲戚都没能来几个。
怎么能拥有这么多间铺子?
难道都是公公送的?
陆家虽然有一定底蕴,虽然这个时候店铺还并不是很贵,但据她了解,陆家也绝对不会送得起那么多间铺子的,家风没那么高调。
苏彤一脸困惑,陆母都看在眼里。
不过还不等她解释,陆政这时候回来了,她只好说:“晚点让一诚跟你说吧。”
“哦,好。”苏彤木木点头,晚点一定要跟陆一诚弄清楚。
把空间还给公公和婆婆,想着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苏彤借口要给陆一诚试围巾,拉着他上了三楼。
当然了,不忘拿着她的宝贝金条。
上到三楼,苏彤献宝一样拿出自己花了好几天才织好的围巾:“送你的。”
因为刚收了六块金条,她这句话说的特别心甘情愿。
陆一诚终于看到妻子特意为自己织的围巾成品了,手轻轻抚摸着柔软的毛线,心也跟着软软的,就像是有一团棉花在轻轻挠。
他展开,很自然套在脖子上试了试。
长度什么的,都刚刚好。款式简单,不过简单的样式恰恰是最经久不过时的。他很喜欢。
“谢谢,织了这么多天,辛苦了。”
苏彤很欣慰,是个懂得感恩的丈夫。
她毫不心虚点了点头:“嗯,确实挺幸苦的。”
不过你都送我金条了,我送你围巾也是应该。
屋内不冷,试过后,陆一诚就把围巾拿下,叠整齐放好。他虽然很喜欢,也不是那种在室内也戴着的出格之人。
明天天应该挺冷的,就用上吧。
试过围巾了,苏彤手捧着金条,问他刚才在婆婆房间里,婆婆没说清楚的事。
“哦,是这样的。”陆一诚也打算和她说这个,既然她如此心急,那就现在说吧。
随着陆一诚娓娓道来,苏彤才明白怎么回事。
婆婆的家庭条件确实一般,甚至比一般还差。家里原本有几个孩子的,最后只有她活了下来,可想有多差。
因为生活太艰苦,在她八岁那年,父亲丢下她和母亲,和其他人一起去了香港闯荡。
那个年代,说是去闯荡,其实是抱着不再回来的决心,其实就是抛弃妻女。
先不说这一路能否活着到达,就算最后幸运活着到了香港,此番行为也是违法的,离去等于放弃了这边的身份,想再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从此,婆婆和母亲相依为命,受尽欺负,艰难长大。直到后来遇到了公公,才总算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事情的转折吧,是八年前。
改革开放政策的横空出现,让很多爱国港澳台商人有机会回大陆投资建厂,其中就有婆婆那已经几十年没联系过的生死不明的父亲。
婆婆的父亲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去了香港后干出了一番事业,也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可谓是家庭事业双丰收。
不过他也一直惦记着在大陆的妻女,对她们一直充满愧疚的。本以为此生再见无望,却不想大陆改革开放。不仅各种优惠政策欢迎外资,像他们这样的也既往不咎。
他没有像其他人担心政策朝令夕改观望,而是第一时间回来。一是身为商人敏锐的眼光看到了商机,二是想寻找在大陆的妻儿。
在费尽周折找到女儿后,自然想着要补偿。
婆婆恨他,只当这个父亲在八岁那年就不在了,怎么还可能认他。
婆婆的父亲声泪俱下,说着当年自己也是没办法了。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他真的绝望了。他不想这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他想为自己的前程和抱负博一博。
婆婆理解当年确实艰苦,抛弃妻女离开的人也不少,但她真做不到原谅。
只是谁都没想到,婆婆父亲补偿的方式会这么简单粗暴。
他在香港做生意赚了很多钱,这时候大陆的房价并不高,他直接一口气买下了一条街的二十五间商铺送给女儿。还说送金山银山不如送会生钱的房子。
苏彤得承认,婆婆的父亲确实有眼光。
她大为触动。一是佩服婆婆的父亲确实是做商人的料,眼光独到。要知道在往后几十年的时间里,一间铺子都足以让一家丰衣足食,有着一铺养三代的传说。二是佩服婆婆的骨气。换做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的住。但是婆婆抵挡住了,她拒绝了公公的金钱攻势。
至于后来为什么这二十五间商铺又到了婆婆手里呢?
唉,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吧。
没多久,婆婆的父亲查出得了绝症。婆婆温柔到骨子里的一个人,终究还是对一个垂死之人心软了,去医院见了这个父亲。
虽然没有原谅,但也终于答应了父亲的临终遗愿,勉强收下了那二十五间店铺。
完成了心愿后,婆婆的父亲拖着最后一口气回香港了,此后再没联系,怕是早已不在人间。
这就是婆婆那二十五间商铺的来源。
听完后,苏彤重重叹了口气。只能说小康靠努力,暴富靠运气。
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在听到婆婆送了自己一间店铺时,陆一诚问‘哪间’的意思。
婆婆,她的婆婆竟然是这样的婆婆!
苏彤感叹:“原来妈才是这个家最富有的人,怎么家里人都完全不提呢?”
而且也真的看不出来,不敢想象,如果是她拥有二十五间商铺,会快乐成什么样子,反正绝对做不到像婆婆那样云淡风轻。
陆一诚怕她误会,解释:“妈毕竟还怨恨外公当年抛下她们,所以不怎么愿意提起和他有关的,我们不想妈不高兴,也都尽量不提。”
“原来这样。”婆婆真是她见过的,最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了。拥有二十五间店铺还能完全不当一回事,她是不知道,再后世包租婆有多么让人羡慕啊。苏彤为婆婆的风骨折服。
另一边,一楼,苏彤为之折服的婆婆,这会正和丈夫谈着事。
陆政关上了房门,神情凝重和妻子说起正事。
今天他借口单位有事,实则是去了妹妹家,这个他只告诉了妻子,所以回来自然也要和妻子说这事的。
他告诉妻子,今日过去后才知道,妹妹不仅一改之前的态度,甚至都快要跟杜家商谈两个年轻人的婚事了。
陆政并不反对江飞燕要嫁给农村人,只是妹妹之前反对的那样激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让他没办法不忐忑不安。
“这么突然?”陆母听到也是吓了一跳,小姑子她是了解的,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态度的。若能改变,这几十年来就不会和妹夫过成这样子了。
她一脸担心对丈夫说:“会不会是飞燕做了什么极端的事相比?”
陆政摇了摇头:“问不出来。”
今天他词语严厉逼问了妹妹几次,她都是说想开了,累了,不想再折腾了,女儿想怎样就怎样。
说她破罐子破摔吧又不是,谈到两个孩子婚事的时候还是挺上心的,还问他这个大舅能不能到手大方些。
他一个男人实在不会揣测妹妹的心思。
“这事还是得提前和妈说说,免得突然听到受不了这刺激。”
陆母点头:“是要的。”
她听到都觉得很突然,婆婆听到怕是反应会更大。
“这事你得好好说,千万别吓着吗。”陆母拧眉叮嘱,只是她心里也没想法,不知道要怎样好好说。
陆母想了想,觉得苏彤主意多,也许可以和她商量下。
主意打定,她决定吃了晚饭和儿媳妇商量下。
苏彤不知道这些,吃过晚饭后电视都不打算看了,准备早点上楼欣赏自己的金条。
金条之美,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然婆婆却将她叫了进去。
她以为婆婆是要和自己说铺子的时,也是精神抖擞心情愉悦,靠着财神婆婆坐下。
“妈,你是要教我打理铺子的事吗?”
二十五间店铺,她确实要谦虚些和婆婆请教经验的。
陆母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她脑门:“你啊你,就没见过哪个媳妇跟婆婆说话如此肆无忌惮的。”
苏彤嘿嘿笑了笑,真心道:“因为我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婆婆。”
就算不送自己铺子,她也觉得,这个婆婆怕是天底下最好相处的婆婆了。哪怕是舅妈,她也不敢保证将来表弟娶媳妇了,会不会好相处。
婆媳这个问题,亘古以来都很迷。
哪怕对天下人都温和宽厚,对着儿媳妇都可能诸多挑剔不满。
这一点来看,陆家家风不错。
陆母把江飞燕和杜为民即将谈婚的事和苏彤说了,苏彤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这两个人最终要结婚或着分手她都不意外,她意外的是陆娟姑妈态度的改变。
这不是陆娟姑妈,变化之大,让苏彤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
陆母问苏彤有什么主意。
这事肯定要提前和奶奶说的,不然怕她突然从陆娟姑妈那听到承受不住。
陆母也是这么认为,一脸欣慰看着儿媳妇,亲切拍了拍她的手:“我和你爸都觉得,这事还是交给你办我才放心。”
苏彤诚惶诚恐,不是,她什么时候成长成让公婆放心了?
她觉得这事,还是得陆一诚亲自出马。
出了婆婆房间,苏彤也不急着上楼摆弄自己的金条了,而是乖巧坐到丈夫旁边。
陆一诚很快注意到她看电视都心不在焉,于是问刚才在母亲房间聊了什么。
苏彤幽幽看向丈夫,又看了眼拿着奶瓶进了厨房给陆敏冲奶粉的奶奶,小声告诉他刚才婆婆和自己说的事。
陆一诚的反应也是意外,不过他同样不解,这事很难说出口吗?
苏彤立刻甩锅:“不难,你来。”
陆一诚一滞,实在没想到她会这样。
她这算不算……耍无赖?
陆老夫人把陆敏抱上沙发做好后, 才把奶瓶给她。
陆敏接过后却是不肯安分坐着,爬到苏彤身边, 紧挨着她才美滋滋喝起来。
苏彤担心她呛着,干脆将她搂过抱在怀里。
大冬天的,抱个肉团子也挺暖和的。
陆老夫人已经吃不动醋了, 重重叹了口气, 干脆眼不见为净。
苏彤看着养的白白胖胖的小奶娃, 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她脸颊,都忘了她在喝奶。
当雪白的牛奶顺着娃的嘴角留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连忙抓过纸巾擦干净,快速毁灭一切证据。然后面不改色看着电视,仿佛自己没干过那样的事。
陆老夫人气笑了, 也幸亏他们家不指望着她带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