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娟从副驾驶位上下来,打开中门,先下来的是刚才趴在过道上的甄英俊。
对于一只天天无拘无束撒欢的哈士奇来说,两个多小时待在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已经堪称精神折磨。
它一狗当先就冲了出去。
和它几乎同步的,是刚才还在大白怀里装死的鹦鹉。
葵花鹦鹉雪白的翅膀一张,直接低空滑翔,精准地落到哈士奇背上:“小飞棍来咯~”
高慧娟一看就笑:“哎呀,小红英已经能飞啦?”
红英在哈士奇背上站得稳稳的:“能飞啦~”
孙顺的手机已经拍没电了:“充电宝借我用一下。”
甄元恺还真没带:“都到门口了,进去找个插座。”
被大白镇压的颜昊走在最后面,乌云看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以为是他刚才过度紧张,整个人都僵硬了,就抬手扶了他一把,一边对大白说道:“白姐,你跟在我们身边,别乱跑哦。”
“喵。”知道。
大白对于人类的警惕心没有那么容易消除。比起胆子贼大的哈士奇和葵花鹦鹉,它就只跟在乌云脚边,尾巴也没有竖直,而是微微下垂,目光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地形。
乌云也在打量四周:“明明距离高速这么近,这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嗯。这里山清水秀的,夏天过来最舒服了。晚上不用开空调,还得盖被子。”颜昊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像个当地的向导一样给乌云介绍,“短时间过来玩两天不错的,长时间待着太潮湿了。”
乌云已经听到周围很多鸟叫虫鸣:“你来过?”
“我外公就是Y市人。小时候我暑假经常来这边玩,附近的风景都差不多。”
乌云想想自己的暑假,除了养猪就是养猪,顿时羡慕坏了:“真好啊。”
“你喜欢,我们可以每年都来这边玩。你家那边是平原吧?这边山里面有很多野果野花,一会儿你要是不累的话,带你去看看。”
“好啊。野果好吃吗?”肯定比野虫子好吃吧?
要是小伯劳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否定的答案。素的哪有荤的好吃。
“有好吃的,有不好吃的。”颜昊倒是觉得乌云这幅样子和小八哥真的是太像了,都很爱吃水果。
山里面平地少,停车场不大。
车子停好之后,还得再走一段窄一点的路。
他们还没走到,席文斌已经走了出来,还没开口就哈哈大笑:“我说你们应该快到了,果然!”又看着他们的房车,“开那么大的车啊,那只能停外面了。小车倒是可以直接开进去。来来来,想吃什么自己去抓,抓到什么叔叔给你们做什么。”
比起乌云工作的农家乐,席文斌这个农家乐显然更偏向于农家自住,就像是个简单的家庭农场。
房子倒是很精巧,贴合着山势,建了一个个相对独立又用游廊连接的亭台楼阁。
甄元恺惊呼:“哇!叔,你这才叫享受呢。住在这种地方,怪不得越活越年轻,神仙啊!”
席文斌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还不错吧。来来来,先去客房收拾一下,一会儿叔带你们去玩。”又特意关照了一下乌云,“小乌啊,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家大王和贝贝它们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他刚想说他们带着的狗,感觉刚才还在眼前的狗突然不见了踪影,听到“噗通”一声响,哈士奇已经在山涧里了。
这里的山涧,水很清澈,有淡淡的蓝绿色,看上去很浅,其实能有好几米深,而且水很凉。
哈士奇倒是不怕冷,在水里游得特别欢腾。
甄元恺和乌云同时露出绝望的表情。
“英俊,上来!啊,我特意给它洗得干干净净才带出来的!”
这就像是父母把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走亲戚,结果刚到亲戚家,漂亮孩子就跑泥坑里还打了个滚。
乌云抹脸:“又要洗狗?”有些宠物店都不愿意洗大狗,就能看出这是一件多折磨人的工作了。
他是来玩的,不是来伺候狗的。
颜昊揽着他的肩往客房走:“别管他们,让小恺自己洗。”
“别啊!水又不脏,乌云,搭把手啊!”
乌云懒得动:“不要。我动手就全是我的事情了。”甄元恺这个狗爸只会一种技巧——金钱的力量。
“哈哈哈!”席文斌听他们闹,“没事没事。我们家大王和贝贝也喜欢玩水。这边就一个小坑,水不深,远一点有个大一点的湖,那边可以游泳,还有鱼。鱼不大,炸着吃倒是很不错。”
今天是工作日,席文斌这个农家乐显然没打算做大,除了乌云他们这一行人之外,剩下就只有另外一团的游客。
都是退休的老同学,他们已经住了好几天了,每天就是上午遛弯,下午打牌,晚上唱歌。
这群人显然和席文斌已经很熟悉了,看到他接了几个长相一个比一个出众的年轻人回来,就笑呵呵地打招呼:“老板这是去接了贵客过来啊。”
他们这是开玩笑。
他们到的时候,席文斌也是出去迎接的。
席文斌和他们打趣了两句,指着一个月亮门,带着一行人过去:“你们住这边,清净。那个团的人年纪大了,作息和你们年轻人不一样,还是离得远一点。”免得相互打扰。
一行人稍事休息,施超和高慧娟就不跟了。
施超开了一路的车,想要休息一会儿。
高慧娟的话,颜昊这几位的房间,她还得亲自整理一下。
席文斌带着乌云他们认路:“从刚才的月亮门出去就是到大堂,餐厅也在那里。不想在外面用餐,跟前台说一声,可以送到里面来。现在这个时间,中午坐在外面亭子里吃饭也挺舒服的。晚上可以烧烤,不过不能随便在山里面烤。”
“知道。”一群人乖乖回答。
席文斌又带他们从另外一边的游廊走,打开一扇木门:“从这儿出去,就是直接上山了。那边是我们自己种的一些菜,你们看着摘。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让人去山下买。”
乌云这种村里长大的孩子,一眼就看出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蔬菜。
只不过现在的季节正是瓜果蔬菜疯涨的时候,一点都不小的小菜园里,蔬菜格外多。
乌云还见到了一些比较有趣的,白色的茄子、各种颜色的番茄之类的。
这些农家乐的采摘园里也有种,乌云和颜昊都是一眼略过。
倒是甄元恺和孙顺嗷嗷叫地冲进菜园:“叔,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喔哦,葫芦!真的跟图画上的一样!”
两个没见识的小孩儿,在席文斌的指导下摘菜,很快就摘够了够六个人一顿吃的,就停下了。
对于城里娃来说的新奇采摘体验,对于乌云来说就是纯粹干农活,更何况还很有可能遇到虫子。
他已经看到好几条了!
完全不想碰!
颜昊看到一株酸泡,仔细找到两个看着熟了的,递给乌云:“试试?”
“这个好吃?”乌云还真没吃过这个。
“还行。有的酸,有的甜,看运气。”他看着自己还没说完,乌云就把两粒酸泡丢进嘴里,“怎么样?”
“嗯,挺好吃的。”乌云眼尖,指着前面,“那里还有一棵。”
那棵酸泡长在斜斜的坡面上,跟在后面的颜昊刚想提醒乌云小心,就见他很轻松地就摘了一小把酸泡下来。
他自己先吃了一个,微微皱了皱脸:“嗯,这个有点酸。”
颜昊从他的手心里拿了一个吃,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灵魂出窍。
已经洗完了手的甄元恺和孙顺过来:“嗯?你们搞到什么好吃的了?”
“这不是树莓吗?”
说着,两个人就一人拿了一个丢嘴里,还招呼席文斌:“叔,你吃吗?”
席文斌熟知自家山头的每一棵果树:“不,你们吃吧。”
为什么那棵酸泡上的果子留了那么多呢?
那是因为特别酸啊!
果然,他刚说完,就看到两小子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也太坏了,酸也不说!”
乌云把剩下的两个酸泡丢嘴里:“我觉得还好啊。”
颜昊已经被酸得说不出话来了,一眨眼,两滴眼泪就掉了下来。
乌云看得都惊呆了,刚想说话,就见甄英俊不知道从哪儿蹿了过来,身后还扑腾着一只鹦鹉。
进了山之后有些活跃的大白,也从树后面一下绕到乌云脚后跟蹲着。
“嗷呜嗷呜!”完了完了,救命啊!强抢民狗啊!
一行人只看见两道影子一前一后,一下就蹿了个没影。
甄元恺着急:“卧槽,我家英俊不会打架啊。叔,这是你家的狗吗?”
“不是。”席文斌先回答了一下,往前追出去几步,大声喊,“美美!美美回来!”转头对一群人解释,“那是村里人养的一只白土松。奇怪啊,平时从来不来这边的。”
他这个农家乐距离村子其实有点距离,平时村里人压根懒得过来,倒是他这边农家乐有时候会上村里收点鸡蛋什么的。
乌云没感受到那只土松的恶意,倒是比较悠闲,先把自家飞不太利落的鹦鹉抱到肩膀上站着,丢给它一粒酸泡。
今天的活动量够了,该休息了。
“白土松很少见啊。纯白的吗?”
“纯白的。可漂亮了,该不会是看上哈士奇了吧?我还想让美美和大王配个种的。”席文斌酸得不行,“哈士奇有什么好的。”
可惜虎斑狗的身材不够壮硕,不符合土松美美的择偶标准。
他的叫唤起了作用,没一会儿,白土松就朝他飞奔过来。
蓬松的毛发让它看起来像一只小狮子,看到陌生人也不害怕,摇着尾巴绕着一行人转了一圈,看到大白也只是抬头嗅了嗅。
大白已经跳到了乌云的怀里。
它是一只很有数的猫。
虽说它打过的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那也得看对象。
眼前的大狗显然不是它能打得过的。当然,在这种树林里,它也不害怕,大不了上树呗。
再说,它还有小乌在呢。
孙顺看着无比镇定的猫猫,心痒得不行,可惜他手机放在客房里充电,想上手摸摸又不敢:“大白好有气势啊,一点都不一惊一乍的。”
乌云骄傲:“那是。白姐是我们那儿镇上的猫王,现在不过是退隐江湖。”
美美对乌云的兴趣比对大白更大,它绕着乌云转了一圈,直接就坐在了他前面,抬头:“汪!”摸摸我。
乌云就摸了摸大号棉花糖一样的狗头,夸:“好狗。”
松毛犬的毛发手感和别的狗不一样,就特别松软,蓬蓬的。
“汪!”
土松的尾巴摇得想要螺旋飞升一样,换了个方向蹲坐下来,催促:“汪汪!”再摸摸!
席文斌有些感慨:“不愧是小乌啊。美美平时都不太搭理人的。”
孙顺不信:“不会吧?我看美美很亲人啊。”他伸手就想去摸摸美美。
美美扭头让开,冲他呲牙:“呜——”什么人啊,也敢向美美大人递爪子?
孙顺立马把手缩了回去,还往后退了两步,看到美美扭回脑袋,对着乌云又摇头摆尾,比看到亲人还亲的样子:“修狗还有两幅面孔。”
养狗人甄元恺传授经验:“陌生的狗和猫都不要去轻易接触,容易受伤。”
“你家狗,我接触得很轻易啊。”孙顺反驳。
甄元恺:“……”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夸,还是骂。
颜昊感觉心里酸酸的,然后对乌云说:“大白给我抱吧?”
一家四口出门,家长一人带一个孩子嘛。
想到这里,他又笑出浅浅的酒窝。
乌云把大白和美美对了对鼻子,让它们相互熟悉彼此的气味,就把大白放了下来:“没事。”
这两只毛绒绒之间都没有兴奋、害怕,双方情绪稳定,认识了就好。
席文斌看着啧啧称奇:“你这猫真不错。”他看看时间,“走了,我们去抓鸡。贝贝在那儿看鸡呢。”
养殖区域毕竟有较大的异味,被规划在了距离山庄最远的位置。
山路对于走习惯了的人来说,那就是普通的路。
对于从来没有走过山路的人来说,那就累得不行。
翻过山庄所在的山头的时候,乌云还有精力去看周围的植物,观察野生动物,等走过小山包的时候,已经连大片的柿子林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了。
孙顺更是往路边的石头上一坐,死活不挪窝了:“你们去吧,我走不动了。”
石头前面是一条小溪,现在水流不大,到处都是裸露的大大小小的光滑的石头。
他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一回家就要接受这样的体力考验,人干事?
大白看到他坐的石头挺不错的,“喵”一声跳到他边上。
红英也扑腾过去,抬起一边翅膀拍拍他:“小伙子,要努力啊。”
孙顺小心摸了摸鹦鹉的头毛:“谢谢你,我等会儿再努力。”
红英:“那我也等会儿再努力吧。”说着,它就蹦跶到能晒得到太阳的石头上,翅膀一张往后一躺。
那姿势,就是个迷你版的小八哥。
颜昊看着直接笑出声:“跟小八哥学得倒是挺像。”
席文斌提醒:“小心着点,山里面有老鹰的。”
正好乌云也不想走了,直接坐下:“我也在这儿等着吧。”
“行,那你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叔来带你们一起回去。”
“好。”
等席文斌带着颜昊和甄元恺兄弟俩离开,孙顺也慢慢挪到外面能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山里面还怪冷的。”
“嗯。这天气,在办公室里开着空调都不觉得凉快。”他从背包里拿出水,给猫和鹦鹉喂,又拿了各种冻干出来,问一同留下来的美美,“美美,吃吗?”
美美选了一块鸡胸肉,在边上吃了起来。
孙顺缓过了一口气,看乌云待着的一个小背包:“你包里装着的都是它们的东西啊?”
他说怎么就在边上转一圈,还带个包。
“就带了点水和零食。”他掏出一瓶没开封的水,递过去。
孙顺不客气地接过,一口气干掉小半瓶:“谢了。”
“不客气。”乌云看到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清澈溪水,特别想跳下去洗个澡,可惜现在不方便。
人多眼杂的,还是等下次他自己飞过来看看吧。
唉,他的羽毛长得还是太慢了。
孙顺其实很好奇,特别想问乌云和颜昊的关系。
两个人之间那副样子,要说没点什么,他一百个不相信。但要说有点什么,又不太像。
他正在琢磨怎么跟乌云开启话题,就见两只小鸟朝着乌云飞了过来,竟然一点都不怕人,直接落在乌云的腿上:“这是什么鸟?”果然是德鲁伊吧?
乌云怕两只小鸟拉在自己裤子上,抬手让它们站在自己手指上:“白鹡鸰,一般情况下,很少两个站一起。”
虽然白鹡鸰很小一只,却不是那种成群结队活动的鸟类,都是单独活动的。
他最近养鹦鹉养自己习惯了,下意识检查了一下两只白鹡鸰的身体情况,感觉很健康,就轻轻抬了抬手:“自己玩去吧。”
两只白鹡鸰恋恋不舍地飞走了,也没飞远,就站在小溪边,时不时对他看一眼。
孙顺感觉自己像是马上要穿越进什么玄幻位面。
他家和颜家住得近,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知道颜昊喜欢同性的事情。
圈子里其实少数取向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有些人明里暗里打探过。
不说太远的事情,就是甄元恺的妈妈给儿子拉相亲宴,当时就有不少人问颜昊。
怎么说呢?
今时不同往日,想的开的家长不在少数。
而且家长嘛,不管他们自己怎么花花,对子女的婚事要求都还是偏向于传统的。
哪怕性别不符合传统,他们也希望子女能够尽早找到伴侣定下来。
自己儿子或者女儿的这种性取向,有的办法都试过了,改也改不了,只能就这么着了。
讲真以颜昊的条件,想要在圈子里找到个条件差不多的不难。
万万没想到,颜哥竟然会跨位面找个德鲁伊。
乌云刚放走两只白鹡鸰,就看到孙顺奇怪的视线,疑惑:“怎么了?”
孙顺不好直接去问人家的感情经历,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他和乌云今天也才第一次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下意识说道:“想问问你德鲁伊平时是怎么修炼的?”
“哈哈哈。我就是天生比较讨小动物喜欢。”
孙顺严肃地摆摆手:“这可不是简单的讨小动物喜欢。我可没见过你这样的。”
“难道不是你见识少吗?”乌云开玩笑一样说着,“我认识好几个跟我差不多的。”
“真的假的?你们是有什么德鲁伊联盟吗?”
“那没有。”乌云说了一些自己几个同学和学长学姐的事情,“你看,这很正常。”
孙顺认真思索:“所以你们学动物医学的,其实是在偷偷修炼?”
“没有。”他连个毛都没长好的宝宝鸦,完全不去想高阶段的修炼。
就算真的能修炼,他修炼来什么干嘛?
那不烫爪子吗?
只吃过虎皮鸡爪,没听过有虎皮鸦爪。
乌云顺便问了一下孙顺的专业。
孙顺说道:“我啊,学航空航天的。”
学怎么飞的!
这个乌云很感兴趣,抓着孙顺唠了一会儿空气动力学什么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离开的大部队就回来了。
颜昊和甄元恺兄弟俩扛了一头羊。
那只羊四只蹄子扎起来,像猪一样捆在杆子上,嘴里不断地骂着广府脏话:“咩啊!咩啊!”
甄元恺身上脏兮兮的,身后跟着浑身河里来草里去的甄英俊,满脸愤怒。
颜昊和席文斌都是一脸忍俊不禁。
山路窄小,孙顺和乌云让到一边,问:“怎么了这是?”
“现在就吃羊?不能等羊贴完秋膘?”
颜昊比划了一下一马当先的甄元恺:“小恺差点被一只羊给撅了。”
甄元恺大怒,回头:“你还说!是不是亲哥了?”
颜昊耿直地回答:“不是。我是你表哥。”
甄元恺无能狂怒。
落在最后面的席文斌手里抓着一只大鹅:“本来想给你们中午抓两只鸡吃的。等会儿,我再给你们弄两条鱼。”
一行人回到山庄,时间已经不早了。
甄元恺和甄英俊这对父子,赶紧回房间去洗澡。
其他人倒是感觉很轻松。
尤其是乌云,感觉自己的兽医之魂在蠢蠢欲动:“杀羊要帮忙吗?”好久没解剖羊的。
以前在学校里解剖羊的机会屈指可数。
席文斌有些惊讶,一想乌云是个兽医,顿时了然:“行啊,来!”
孙顺就一脸惊恐地看着乌云乐颠颠地跟着席文斌走了,转头去看颜昊:“颜哥,嫂子这样,你不害怕?”
颜昊满意孙顺对乌云的定位:“怕什么?他又不会解剖我。”又小声提醒,“我们还没确立关系,你别当着他面叫嫂子。”
孙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明白。”
中午没有在凉亭里吃饭,而是在空调足足的小餐厅里,吃铜炉火锅。
老实说,烹饪技巧什么的也就那样,胜在食材足够新鲜。
一行人吃得肚子溜圆,吃饱了饭困,加上今天起得早,一个个回房躺平了。
颜昊和乌云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们本来就习惯早起,没和其他人一起去睡午觉,跟着非要带路的美美出去遛弯消食。
甄英俊很想跟,又有点害怕美美,落后两人一大截,狗狗祟祟的。
颜昊其实没有明确的方向,是跟着乌云走:“大白和红英呢?”
“睡午觉呢。”大白有早睡、午睡、晚睡的习惯,最近多了个毛病,睡觉不仅要盖被子,还得抱着点什么。家里有大白的小玩具,这次来农家乐玩,乌云给忘收拾了。
红英没有午睡习惯,结果只能被大白搂着当玩具。
“现在我们来得还早了点。等到秋天再来,有漫山遍野的柿子,还有板栗和猕猴桃。猕猴桃是野生的,个头很小。现在还不能吃,不过可以找找。”
“我还没见过野生的猕猴桃呢。”
颜昊刚才去抓羊的时候,特意问了席文斌周围的水果,现在就指给乌云看,熟得像是从小就在这两个山头长大的一样,等到了上午乌云刹车的山涧边上,问:“怎么样?还走得动吗?”
“慢慢走,可以。”乌云的体力本来就不错,只是不习惯山路而已。
现在刚吃完饭,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慢走,只是微微有点出汗,倒是不累。
“贝贝的犬舍在那边。它现在一个□□着一个山头的鸡鸭鹅和羊。”
“这么威风啊。大王呢?”
“大王负责巡山。”
说着,乌云突然指着一块石头上一闪而逝的黄色影子:“那是大王吗?”
颜昊没有乌云那么好的眼神,注意力也不在周围的风景,而是在乌云身上,压根连根狗毛都没看到。听到乌云的话,才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汪汪!”
隐隐约约的犬吠声传来。
乌云捕捉到关键字:“抓小偷?!”
颜昊没有怀疑,一边往前跑,一边打电话给席文斌:“叔,好像有小偷,偷鸡。嗯,你快过来看看。”
乌云在山里面跑不过颜昊,眼睁睁看着他超过自己,恨不得变俩翅膀出来。
还好这么短的距离,他也没落后太多。
追到之前看准的大王的位置,发现一条山道下,大王和贝贝一前一后把一个年轻男人堵在路中间。
山道狭窄。
这边的山确实只有两三百米那么矮,地势也没有那么险峻,但不代表就很安全。
乌云看清楚高低陡峭的山壁后,深刻怀疑这是两条狗子特意选的地方。
小偷在这种地方被堵上,面对两条凶神恶煞的狗子,往上爬不上去,往下十来米的落差也不敢跳,想要毫发无伤地逃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不要命了,敢在这么狭窄的山道上和狗子硬刚。
但,只是两只鸡而已。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偷鸡贼已经是老熟人了,手里的鸡没放下,对着两条狗也不太害怕,嬉皮笑脸地和前后出现的颜昊、乌云打招呼:“嗨,你们是来农家乐玩的吧?中午吃鸡了没?这里的汽锅鸡特别好吃。你们一定要试试。”
颜昊都给整无语了,不知道还以为这人不是小偷,是农家乐的老板呢。
乌云倒是对这样的人很熟悉,拍拍颜昊的胳膊:“估计是村里人,等席叔来了就好。”说完,他走到大王身后,对偷鸡贼伸手,“瞧你拿着挺沉的,给我,我帮你拿着。”
偷鸡贼显然被他这话弄得愣了愣,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只大公鸡和一只老母鸡,不舍简直写在了脸上,但还是把鸡往乌云这边递过来:“算了,今天显然是吃不成了。我好不容易抓的呢。”
大王对着乌云摇了摇尾巴,但是偷鸡贼当前,它的注意力显然没有转移。
贝贝也一样,颇为敷衍地招呼了一声乌云:“乌大夫,我们这边还有任务没完成,等下班了再跟你玩。”
乌云把两只鸡从大王头顶接过来,想着晚上已经有大鹅了,中午的羊也还没吃完,问颜昊:“这两只鸡放哪儿?”
颜昊还没回答,席文斌已经带着人赶到了:“不用放,给我好了。”
席文斌一到,事情就解决了大半。
过了一会儿,村长和村支书也到了。
乌云目送一行人去了前面山庄,自己跟着贝贝和大王前往它们的领地,问颜昊:“席叔怎么处理?”
“不清楚。”颜昊想起乌云家里的情况,有些好奇,“你家以前应该没少遇到这种情况吧?”
乌云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那还是比较少的。猪很大,不好偷,而且猪很凶。我是没什么印象了,我爸说过我小时候有个二流子上我家养猪场偷猪。啥都不知道,摸进了种猪的圈,差点被拱死了。骨头断了好几根。后来就没人敢上门偷猪了。我看刚才那个货,偷鸡不是一两次了。”
贝贝很气愤:“汪汪汪!”
这一下,颜昊不用听得懂狗语,就知道贝贝是在表达对偷鸡贼的愤怒,和对乌云的赞同。
“席叔这儿的几个山头是新承包的,又不可能把周围的山头都围起来。村里人对地形熟悉,很容易就能找到路进来。他这儿鸡鸭都是散养,也就是偷鸡动静大一点,要是偷偷捡几个鸡蛋鸭蛋,更难发现。”这些是上午席文斌在抓羊的时候说的。
“我想起来了。以前偷猪的基本没有,不过有偷猪饲料和猪粪的。不过养两条大狼狗,基本就解决小偷的问题了。剩下的有些胡搅蛮缠的,一会儿投诉我们这个,一会儿投诉我们那个,让许多部门过来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给村里人钱。其实给点倒是没什么,就是怎么给。有人想按人头给,有人想分到户,反正怎么给,给多少,都有人不满意。我爷爷就让他们自己商量。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来,遇上拆迁了。这下好了,谁都别想分钱哈哈。”
乌云说着就乐呵,“其实我们村还好。毕竟都是姓乌的,算起来老祖宗是同一个。我爷爷说话还有点分量,不敢真的闹。你们家以前开农场的时候,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怎么没呢?”颜昊说起一个让人不太愉快的人名,“徐力军现在去的农场,就是以前我外公包的山头,情况和席叔这边差不多。我外公还是自己村里人呢。就这么两个山头,被坑进去两百万,你信不信?二十年前。”
乌云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