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却笑:“干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告诉所有人,我不举,我是个废人。谁嫁我,谁就一辈子守活寡。”
萧倦将林笑却翻过来,直视他的笑:“你再说一遍。”
他今天还就说了怎么地了:“臣不举,臣天阉,臣废物,臣无能。臣就是个短命鬼,陛下,您要宠谁不好,认谁当儿子不好,非要找上我,我太累了,不想陪陛下玩了。”
“累?”萧倦气笑了,让所有人都滚出去。
张束赶紧撤了,其余人也惊慌地退下。
萧倦道:“你不举,好,朕给你治。朕亲自给你治!”
往事重演,用力砸萧倦也砸不疼他。烟花在白昼灿烂,林笑却低泣出声,彻底没了力气,晕眩着昏了过去。
萧倦手都没擦,胸膛起伏着将怯玉伮抱了起来,怒喊道:“太医!”
兵荒马乱,太医诊断过后,林笑却仍昏迷着。
萧倦净了手,拿着长命锁细细抚摩,明明可以长命百岁,偏要骂自己短命鬼,不罚他,怯玉伮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谁都能诅咒,给皇帝摆脸色还不够,还要咒他自个儿早死早超生。
萧倦不断抚摸着“长命百岁”的字样,到最后竟是要捏得变形,他勉强克制下来,将锁链扣子解开,走到林笑却床前,要给他戴上。
林笑却躺在床上,脸颊薄红,发着热汗,昏迷不醒。
太医虽说没有大碍,萧倦瞧着还是十分不痛快。
他按上怯玉伮的额头,这么烫,竟然也算没有大碍。萧倦扯断袖子给怯玉伮擦汗,擦也擦个没完,擦半天也不醒来。
萧倦真想掀了怯玉伮被子,看他还怎么睡觉。一天到晚,白白葬送光阴。
可到最后,萧倦也只是把被子盖得更好,不让寒风藏进来。
长命锁戴了上去,人却没有醒来。
萧倦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到怀里,心里空得像是被烧焦了。明明是怯玉伮风寒发烧,萧倦身体健壮,很少生病,大抵是热度会传染,怯玉伮这个没本事的藏不住热量,把温度全给了萧倦了。
可一个人没了体温,不就成尸体了吗。
萧倦察觉怯玉伮开始发颤,发寒,几乎把所有太医都召了过来。足足一整晚,怯玉伮烧才退了,渐渐苏醒了过来。
醒了就好,醒了本该好好养病才是。萧倦却不知发什么疯把丽妃娘娘叫来了。
所有伺候的都退下,萧倦让丽妃把肚子露出来。
丽妃不解,萧倦让丽妃上床,解开衣裳,让怯玉伮瞧瞧成婚生子并没有多么骇人。
丽妃羞红了脸,迟疑着不敢。
萧倦摸了摸他的脸,丽妃顺着萧倦的手掌蹭了蹭,点了头。
丽妃爬上床,解开扣子,没有全部脱下,只是掀开露出了肚子。其实他都还没显怀呢。
林笑却浑身乏力得躲都躲不了,他只能闭上眼睛。
但萧倦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强硬地拉过林笑却的手,覆在了丽妃娘娘的肚子上。
丽妃娘娘脸更红了,腿忍不住夹了下,又被萧倦分开。
林笑却就那样在丽妃娘娘的腿弯里,手覆着他并没有显怀的肚子。
丽妃安慰道:“没事的,生孩子而已,我不怕。别的哥儿也不会怕。怯玉伮,你也别怕,你的妻妾会好好的。”
林笑却不敢挣扎,生怕伤到丽妃。但他也绝不肯睁开眼睛。
丽妃没忍住,就抚上了他的面庞:“真的不用怕,我的肚子干干净净,没有血,不脏的。”
林笑却没有睁眼,泪水簌簌落下。
丽妃的指尖被那泪水烫到了。他惊慌地收回了手,他看向皇帝,他不是故意的。
林笑却不是因为丽妃摸了他的脸而哭泣,他只是觉得难过,为丽妃感到难过。
林笑却嗓音嘶哑,他闭着眼问萧倦:“陛下,他是您的妻妾,他为您生儿育女。您为什么不保护好他?”
林笑却哭得停不下来,哭得像个孩子。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丽妃也跟着哭,他不明白林笑却为什么哭,可是怯玉伮瞧上去好难过好难过,丽妃娘娘忍不住。
萧倦把林笑却抱了起来,他茫然地给他擦泪。
萧倦看向丽妃,丽妃哭得那样凄惨,萧倦想到他肚子里的孩子,单手抱住林笑却,伸出了另一只手。
丽妃娘娘见了,顿时不哭了,爬了过来,脸蹭了蹭萧倦的手掌,然后抬手搭了上去。
萧倦没有握住,丽妃娘娘不得不改搭为握,紧紧攥住了萧倦的手掌。
“陛下,”丽妃问,“臣妾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萧倦不适地挣脱了丽妃的手,摸了摸丽妃的头,道:“没有。你辛苦了,之后好好养胎,有什么缺的就开口。”
丽妃甜蜜地笑着说了“好”。
他见怯玉伮还在哭,心里疼得又想哭,鼓起勇气道:“陛下,要不臣妾抱吧。臣妾有哄孩子的经验。”
萧倦拒绝了,让他穿好衣裳慢慢回宫去。
丽妃没有办法,只能孤零零地回去了。
萧倦抱着林笑却,林笑却一直哭,给他擦泪也哭。
萧倦到最后攥着长命锁,竟有些无助。
丞相府里。
伺候的下人们都在疑惑,怎么大公子不像往常那般爱玩爱闹,最近一直宅在屋里,都不出门乱晃悠了。
荀遂可不会管下人们怎么想,一旦开了荤,就很是止不住。荀遂这些天一边画谢知池,一边用画像不可描述,觉得不够带劲儿,把小世子也捎上了。
一番大动作后,荀遂倒在床上,感慨还是小世子更带劲儿。状元郎太正直了,不够娇;小世子身板软,恰恰好。
荀遂拍板决定,他要去当那个什么世子妃。
男人可以左拥右抱,他也可以。
先把小世子收入囊中,再寻机会找到他最爱的知池,找到了就狠狠地狠狠地不可描述。
荀遂脑海里一边是小世子那娇模样,一边又是谢知池那如月如风的清雅姿态。
想着想着竟然又开始了。
年轻人,真是活力好啊。
作者有话说:
标*皆引用自网络。
萧倦下朝路过,叫停了龙辇,走进了梅林。
今年的雪还没有落,梅花已经绽放。萧倦观赏片刻,折了一枝下来,梅花清香幽淡,怯玉伮还睡着,睡梦中闻到这香气没准就会醒来。
一枝的香气不够,萧倦又攀折几枝,捏在手心回了寝宫。
一旁的案几上,昨天的戒尺仍然从窄到宽排列着,萧倦让人弄了个炭火盆,等怯玉伮醒了,就让怯玉伮亲手把这些戒尺全烧了。
等到戒尺烧成灰,怯玉伮就会回到从前那模样,乖乖的,才不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昏厥不醒来。
是他忘了,怯玉伮不是寻常那般康健的孩子,受不得惩罚。
萧倦将梅枝放到怯玉伮枕边,看着他脸颊红红的,让人把窗子开得更大些。
萧倦抚上林笑却的额头,没有发烧了,怎么还是不醒来。眼睛都肿了,是不是醒来太难受想再睡一会儿。
还是那长命锁没用,既然要长命百岁,一把锁怎么够。萧倦让人再去打造九十九把长命锁,太重了不会全戴上去,也得打出来好好收着。
张束劝陛下躺上去休息,萧倦昨晚没睡一直守着,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憩。
萧倦没有躺上去,让张束再端了盏浓茶过来。他一口饮了,口中苦涩,想试试到底是怯玉伮的药更苦,还是这浓茶苦不堪言。
张束连忙跪了下去,说陛下万金之躯,怎可无疾饮药,不如让老奴试。
萧倦没听他絮絮叨叨,打发另一个小太监端药过来。张束都要老泪纵横了,萧倦仍是喝了下去。
只能说这药的味道非常复杂,不但苦,还腥,不知什么药材混出这等难闻味道。
萧倦漱了口,想到怯玉伮一直在喝这些,没脾气也喝得有脾气了。难怪最近老走神,肯定是被药苦的。
药喝多了,还会变成眼泪落下来,淅淅沥沥落个没完。冬天刚至,春还远着,怯玉伮的眼眸就提前下雨了。
萧倦守在林笑却身旁,叫人把准备好的玩具拿来。
陶鸟、骨哨、木鱼、泥人、布娃娃、香包、九连环……还有拨浪鼓。
萧倦拿起拨浪鼓,轻轻摇了下,咚咚两声,他赶紧停了。太吵了,怯玉伮会做噩梦。
萧倦问:“孩子就玩这些……有没有其他的。”
张束心道,小孩子是玩这些,可世子爷都十九了,不是孩子了。
但他不会说出口,只是赶紧说会去搜集其他的来。除了宫廷里精致的玩具,民间的也有让人去搜集。
泥人、陶鸟等就来自民间,不名贵,贵在一个玩心天然。
萧倦戳了下泥人,又弹开香包,道:“春宫图也收集些来。怯玉伮害怕娶妻,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等他明白了,等他知道有很多花样,就不会害怕。等到尝试过了,就觉得没什么了。越是害怕一样东西,就越是会在意,越是在意,越是要达成。
达成那刻,放下便更轻易。而不是一直惦记着、害怕着、惶惶不可终日。
当初虽取名一个“怯”字,只是为了符合钦天监所言:小名微贱才好养活。怯,害怕;玉,脆弱;伮,能力不大。一个怯弱而无能的人,上天留着也就留着了,早早地催他投胎作甚。
但取名如此,并不是真的就希望他一直害怕,哭得停不下来。
丽妃样貌娇艳,顺柔听话,又不是路边的野狗谢知池,不会咬怯玉伮。只是叫怯玉伮看看怀孕的哥儿驱散怯怕而已,怎么就哭得停不下来。
萧倦沉思着,忽有人报,太子求见。
张束看萧倦神情,萧倦甩了下袖子,坐在椅榻上,允了。
太子萧扶凃进殿来,衣冠齐整地行了礼,先是与萧倦说了些公事,萧倦听着这不大不小的事,耐着性子指点一番。
萧扶凃神情尊敬、仰慕,一一地听着。此番过后,他就该告退了,但萧扶凃开口道:“父皇,儿臣听闻怯玉伮最近老是叨扰父皇,竟扰得父皇不得安寝。怯玉伮性子顽皮,爱玩闹,说话做事也没个轻重,还望父皇准儿臣将他带回去,让他多读读诗书,静静心,锻炼下性子。也好过老是小孩脾气,在父皇面前失了身为臣子的规矩。”
萧倦听萧扶凃说完,道:“你是句句说他,句句护他。怎么,朕还会杀了他不成。”
萧扶凃跪了下来,连忙道:“儿臣绝无此意,望父皇明鉴。”
“太子,”萧倦道,“朕为君父,你为臣子。朕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要你教做事。退下吧。”
“父皇!”
萧倦摆了摆手,张束连忙上前劝太子殿下先离去。
萧扶凃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结结实实磕了头行了大礼,才站起来转身离去。
萧倦望着儿子的背影,感慨道:“他是真的长大了,可惜,朕却没老。”
随后,萧倦叫来人,让最近看着些太子,看看他私下都在做些什么。还有其他的好儿子们,一并看看除了身体长壮了,心是不是也野了。
萧倦回到床榻前,掀开床帘,看着怯玉伮,心情转好。
他把怯玉伮抱起来,抱到怀里轻声哄着:“还是朕的怯玉伮最好,再怎么宠,也不敢妄想不该妄想的位置。”
萧倦得到过先皇毫无遮掩毫无保留的亲情,再看自己的儿子们,无论他们装得有多好,面上神情多真挚,萧倦也瞧不出几分真心来。只有畏惧、渴望、奉迎……
萧倦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是无尽欲望的餍足,往往他还没开口,先皇就百倍千倍地给了他。
久而久之他倦了,也习惯了别人如此的付出。先皇驾崩后,没人这样哄着他,他反倒以为那些都不算个“人”了。
怯玉伮是个例外,怯玉伮不乖,不听话,还摆脸色,可他是孩子,孩子需要教养,成长需要等待。萧倦可以等。
敏妃宫里。
大公主挥退了下人们,与母妃说些悄悄话。
自大公主回来后,敏妃的处境好多了。往常敏妃心如死灰,这宫里便跟冷宫似的。拜高踩低的奴才们以为敏妃儿女都被逐出了京,没了前路,不免就有些懈怠。
大公主回来后,整顿了一些母妃宫中的人,最近下人们听话多了。
敏妃躺在榻上道:“你父皇这三年来,未召本宫一次,本宫是彻底失了宠。”
“不像丽妃那好模样的,又怀上了。”
萧暮雨宽慰道:“母妃,您有我和矩儿,都已长大成人。丽妃娘娘有再多的孩子,都还嗷嗷待哺呢。”
敏妃道:“暮雨,母妃知道你胆子大,当年矩儿那事,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矩儿绝不敢私交大臣。”
“矩儿是个好孩子,什么都听你这个长姐的。明明你俩先后出生,大了一炷香时间而已。”
萧暮雨没有否认,问:“母妃是怪了儿臣?”
当年他年纪轻,空有一番野心,能力却还如闺阁娇儿,说话做事想当然,得了这三年教训,不冤。
敏妃抬手,抚上萧暮雨覆眼的薄纱,低声道:“你是我的孩子,从我肚子里出来,我就算怪所有人……”
敏妃声音更低:“哪怕是怪陛下,也不会怪你。”
“暮雨,”敏妃抚着萧暮雨的眼眶,“你废了这双眼,才从幸陵回到烨京。我只恨,我没有本事,不能将你和矩儿都带回来。矩儿在苦地煎熬,也不知到底如何了。母妃这心,日日夜夜如蚁啃食,心都要空了,你们要是有个好歹,母妃也跟了去。黄泉地府,咱们一家人,好过母妃孤孤单单的,在这深宫红墙里,老死一生。”
萧暮雨垂着眸,道:“母妃不会死,我不会,矩儿也不会。母妃你放心,矩儿会回到烨京的。不止是回到烨京。一切才刚刚开始,这路,还远着呢。”
倏地,有婢女敲门,说是二公主前来拜访。
萧暮雨收敛了神情,敏妃亦是嘴角微微扬起,一派温柔模样。
二公主娘亲难产病逝,生下二公主就撒手人寰。二公主被分给一个嫔妃养育,谁知那嫔妃后来也病逝了。
宫中人皆觉得二公主不祥,克母,又只是个哥儿,没有嫔妃愿意接手养育。
皇后准备接到自己宫中,被皇帝驳回了。
从此,七八岁的二公主就跟着奶娘过。
敏妃偶尔照拂一下,三年前发生那事后,敏妃对二公主越发温柔体贴。
这次暮雨能回来,多亏了二公主家宴上站出来,真是个好孩子。
林笑却终于醒来。
233忙问:【宿主,现在好些了吗?】
233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宿主这样哭泣,哭得仿佛要把灵魂都哭出来。如果真哭出来了,也不知这样的死法算不算合理。】
233连忙道:【没有什么可羞耻的。我其实还挺羡慕宿主。你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有各种情绪。我有类似的模拟情绪,但很遗憾,我只是系统,没办法哭出来。】
233道:【系统不会难过,系统只是模拟共情。我查了一下,情绪的发泄有利于身心健康,宿主以后若是伤心,请不要感到羞耻,尽情地落泪发泄,哪怕旁人听不到,我能听到。】
233心道,他不会头疼,没有头,可能会心疼,模拟了人心,大概是免不了疼的。
林笑却率先开了口,声音嘶哑:“陛下,臣想回去了。”
萧倦没说话,摇了下拨浪鼓。“咚咚咚——”
“陛下?”
萧倦听了,把拨浪鼓塞他手里,还有泥人、陶鸟、骨哨、木鱼……全摆在林笑却手旁。
他道:“朕陪你玩游戏。”
林笑却抚上泥人,摸了两下,推开:“臣长大了,臣要回去。”
萧倦道:“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一再强调自己长大了。你哭了好久,晕了很久,朕想了下,朕忽略了你的身体状况。你把戒尺烧了吧。”
张束连忙端来熄了又重燃的炭火盆。把戒尺也一并呈到林笑却手边。
林笑却没有抬手:“这是陛下的戒尺,是规矩,臣不敢无法无天。”
萧倦气闷。等了这么久,眼下都青黑了,一醒来又是这样。
林笑却浑身乏力,要自己穿鞋子走。萧倦抱住了他。
“你自幼失怙,无父无母,没人养你长大,所以才长不大。现在朕做你的父,朕宠你养你教导你,多少人求之不得,怯玉伮,你为何如此顽皮。”
林笑却胸膛起伏,气息又开始不稳,他问:“父亲就能决定子女的一切,父亲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想娶妻,陛下为何非要强逼。我可以当你的孩子,可以当你的臣子,我恭恭敬敬陪陛下玩这场游戏。但陛下能否给予臣最基本的权利。尊重一下臣不娶妻的意愿。”
萧倦抱着林笑却,抚上他红肿未消的眼眶:“怯玉伮什么都不懂,由着你来,你只会糟蹋自己。每天睡觉睡到日上三竿,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孩子不要,王位不稀罕,美人也不收。你还像个活人吗,你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何区别。”
林笑却笑了下,轻声道:“我愿意那样活。陛下强逼,我才会死得早。”
萧倦捂住了林笑却的嘴,他不想再听下去。
林笑却倦了,闭上眼睛,不放就不放吧。他再睡一觉好了。
萧倦缓缓松了手,林笑却也没有再说话。又一次直接无视皇帝,这次萧倦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能无法无天的话。
他抚上那些戒尺,发了狠地单手折断。想全部扫到盆里时,又担心溅起火星子烧到这怯弱无能的怯玉伮,只能耐心地一片片扔进去。
林从济好歹也是个人物,他的儿子怎么就如此,如此……
萧倦气闷到乏力,不抱怯玉伮了,站了起来背对林笑却道:“你要回,就自己走。不准坐轿子。”
林笑却一言不发穿鞋子,刚站起来就软下去,萧倦踢开火盆,把林笑却横抱起来,怒道:“你傻吗!脑子烧坏了!”
233反驳道:【变态乌龟王八,你脑子才坏了。】
萧倦不明白,明明他已经给了很多,把最多的宠爱都给了怯玉伮。怯玉伮为何一定要如此忤逆他。
萧倦把怯玉伮重新放回床上,放到他摘的梅枝旁边。但怯玉伮只是将梅花扫了一眼,并不惊喜,更没有拿起来瞧。
萧倦看了梅枝良久,道:“把梅花拿起来,攥在手心。朕就不急着给你指婚。”
林笑却望了一眼梅花,有些怀疑萧倦说的是真是假。
萧倦道:“金口玉言。”
林笑却试探地伸出手,快碰到时又收回了手,他抬眸望着皇帝,声音轻轻的:“当真吗……萧倦。”
听到这声称呼,萧倦的气闷一下子凝住了。他道:“再唤一次。”
林笑却顺从地又喊了声:“萧倦。”
萧倦扬起了唇角,气闷散了,他低声道:“当真。”
林笑却缓缓拿起了梅枝,轻轻抚了下花瓣,其实梅花挺好看的,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想到肯定是萧倦搞来的,就不想碰。
他现在拿着梅花枝,爱抚了下,心声轻轻说了抱歉。他不该把对萧倦的怨牵连到梅花身上的。
林笑却凑近,闭着眼睛细细嗅闻了下,淡淡的,幽远,是美丽的梅花。
萧倦瞧着林笑却待他摘下的梅这样轻柔,神情平和许多,道:“冬日宴上,朕会选取资质好的哥儿,留在宫中由皇后亲自教养,朕给你慢慢挑选的时间。等你及冠后再做决定。”
233听了,道:【可以。宿主答应吧。只要不是立即指婚就有余地。能拖一时是一时,等走完剧情,宿主人都没了,也不可能娶妻生子了。】
林笑却深思了会儿,想到那些哥儿以后的命运,抬眸看向萧倦,问:“及冠后,臣没有娶的哥儿,陛下可以让他们风风光光嫁出去吗?”
“冬日宴后留在宫中的名义也不是给世子选妃,”林笑却道,“而是当成一种恩荣,皇后亲自教养过的恩荣,到时候出嫁,皇室稍微添一点嫁妆。陛下,可以吗?”
萧倦瞧着怯玉伮抬眸望他的神情,那样期冀,而不是垂着眸一言不发。
萧倦答应了。
敏妃宫里。
二公主走后,敏妃与孩子又说起了悄悄话。
敏妃询问萧暮雨让二皇子萧矩回来的办法,萧暮雨抬手抚了下眼眶,想到自己给出去的覆眼白纱,唇角轻扬。
萧暮雨没有仔细回答母妃,只是让他放心,他心里有章程。
父皇如此宠爱怯玉伮,还要给怯玉伮娶妻生子。萧暮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压根不信这是单纯的父子情。
既然父皇非要让怯玉伮留后,有什么比让他来更好呢?
他身上流着父皇的血,若与怯玉伮成婚,生下的孩子既有怯玉伮的血脉,又有父皇的血脉。
他手里没有现成的筹码,那就自己生一个。
萧暮雨缓缓思索着,这只是其中一条路,接下来还得看看父皇到底对怯玉伮的情意有多深,才好做决定。
萧暮雨安抚好母妃,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得精致窗棂,没有殿外风景,才想起门窗早就紧闭。
小世子呀,萧暮雨心内轻叹了一声。他十八了,身为公主不能不嫁人,与其随便被指派一个,不如自己挑选个有利又合心的。
第36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36
最近宫中传出消息,陛下有意从臣子亲属中挑选一批哥儿,由皇后亲自教养一番,作为代表哥儿品性的“仕君”。
挑选标准为德、容、言、工、艺等,这批皇后亲自教养的仕君,极有可能被赐给太子及各皇子、世子为妃。
随后又有陛下命令传出,冬日宴,哥儿不必遮面,若有才艺,可当众献艺,作为冬日献礼,礼拜神灵,为来年风调雨顺祈福。
位低的臣子们为此十分激动。哥儿在社会上的地位低,以往皇室娶妻纳妾,虽有哥儿,但身份多半只是侍妾。主妻基本都是女子。家里对于女儿和哥儿的教养亦有所不同,女儿按照一家主母的标准培养,容貌、才艺都不是最重要的,要求德行言语和持家之道。
而哥儿在位低的臣子家里,多半是送出去作为妾室,一个添头。对于容貌的要求高、取悦人心的才艺亦有要求。
女儿出嫁为妻,哥儿随嫁为妾的情况并不算少。
在平民百姓之中,女儿和哥儿的地位亦是不同。女儿可以作为半子,出行不必遮面,能够经商。而哥儿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赔钱货,皇帝萧倦展现对哥儿的偏爱之前,民间多有溺毙哥儿的举动。
自萧倦选中哥儿楚氏为妃,其余妃妾也全部是哥儿,楚氏家族往上攀升,楚家的哥儿女儿多是高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哥儿在社会上的总体地位渐渐上升。
萧倦登基,楚氏为后,太子为楚后所出。自此,女儿出嫁为妻,哥儿随嫁为妾的情况也渐渐少了。
在位高的贵族臣子家里,就算是哥儿,也不是送出去的赔钱货。在萧倦登基以前,哥儿亦是作为当家主母教养。
皇后楚词招所在的楚家,以前不上不下,位于中层。楚家有心往上走,楚词招样貌自小惊人,虽是哥儿,但楚家亦是重点培养。
皇后楚词招的娘亲为哥儿,算是稍微低嫁楚父为正妻。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当做个妾室送出去。在楚父眼里,若是普通美貌,作为妾室并不可惜。但楚词招样貌天姿国色,便说是第一美人,大部分也会赞同。
如此惊人,怎能草草平嫁出去,低嫁更不允许。家中父母对楚词招既有宠爱,看管也不能说不严苛。
宫中挑选仕君的消息传出去后,位高的臣子家里虽担心主要是给世子选妃,但家中除了哥儿还有女儿,为了哥儿得罪皇帝并不划算。且小世子那身子也不可能娶个十个八个的,余下的多半会被赐给太子和各皇子。
哥儿地位虽上升,但多半还是低嫁,牺牲一下对家族没太大作用的哥儿,搏一搏太子妃的可能,也无可无不可。
且被挑选为仕君,皇后亲自教养也是一种恩荣,家里其他的哥儿婚事会更容易些。
如此一来,除了定下亲事的哥儿,烨京里,其余的哥儿皆为此忙碌起来。
有一位低的臣子,甚至赶紧把自己亲戚家貌美的哥儿接过来,他家里没有哥儿,亲戚的哥儿也算是亲属。
这样一来,参宴的哥儿就太多了。张束为此还得先筛选一番。
丞相家里。
丞相荀游璋快被逆子气死:“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荀遂道:“爹,你听清了,我要当世子妃,就要当世子妃。”
荀游璋怒道:“你是想守活寡吗!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小世子身体病弱,大家都往外跑,偏你往火坑里跳!”
“哪里就是火坑了?”荀遂不满道,“他人很好啊,很漂亮,很软,很娇……”
荀遂说着说着脸薄红,唇角也止不住轻扬:“哎呀,爹,你就是个没情趣的。根本不知道嫁小世子那样病病弱弱的才快活呢。”
荀游璋听了更怒:“情趣?你一个哥儿知不知羞,叫你读诗书你不读,一天到晚玩你的画笔,画些不知羞耻的东西别以为当爹的不知道。今天我就要把你的所谓情趣,全部从你进了水的脑子里打出去,来人啊,上家法!”
荀遂听了,脸更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他站着不动,就让荀游璋打。
打了两下,荀遂没哭。荀游璋眼眶先湿了。
荀游璋想起病逝的亡妻,悲从心中来,再也下不去手,让荀遂赶紧滚。
荀遂见自己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跪了下来,没再不正经,声音低低闷闷的:“爹,我知道我不争气,不能给你带来荣耀,总是让你生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那些正经的规矩,我不想戴面纱,不想嫁给所谓的好丈夫,我就想自己选,不管结局如何,是我自己选的,我走下去。死了也甘愿。”
“我不喜欢诗书礼易,不喜欢刺绣,我手疼,我见不得那样精细的东西,扎得我满手是血。我也不想持家,不想给丈夫纳妾,不想生孩子养孩子,不想活成一个人人都称赞的好妻子。”荀遂说着说着也开始掉泪,“我知道我骄纵,我德行不好不善良,容貌倒是顶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