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少主,许久未见。”
在道中活动多年,晓沐云认识的人很多,自然也包括这位玉阁阁主。不过他们基本上是点头之交,晓沐云时隔一段时间再见他,发现现在的河裕,和他想象中出入的地方太多。
当时他们是在无上法门开的会议上见面的,晓沐云发现他在会议上一直冷汗涔涔,眼睛四处飘移,仿佛是面临着生命威胁的弱小动物一样。
而现在,他脸上自大的神情,胜券在握的没有边际,让晓沐云一度以为自己见错人。
“阁主,久违了,你是否身体不适?”除了生病,晓沐云想不到有什么让大夏天的,还要披着厚实的毛毯。
“是……前段时间天气忽冷忽热,我不小心就伤寒了。”河裕接话。
他撒谎。
司雨霏这样想着。
他明明焖出了一身大汗,而且这不是冷汗,就是太热了才会这样流汗。
天地如熔炉,此人主动进入其中。
“阁主注意身体,阁主这是案牍劳形了。”晓沐云又开始打太极了。
每当晓沐云开始胡诌,司雨霏看向他的眼神往往都带了一点敬佩,他和别人,怎么那么能聊啊。
“我很快就会好了……”河裕似乎能猜到自己康复的时间。
司雨霏疑惑地歪头。
因为他的动作,或者是别的原因,河裕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晓沐云在河裕动的时候,脚步往旁边一挪,就挡在司雨霏的眼前,阻断了河裕的视线,他和他说:“我这次前来这里和阁主见面,是为了求问玉阁布下大范围结界的事情。”
“这个啊……”河裕开始支支吾吾。
看到他犹豫的态度,晓沐云一愣。
神域在这里展开了,为了防止神域扩张,影响更多的人,所以才布下结界。
这应该是最普遍,也是晓沐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的理由。但是面对他的问题,河裕居然马上摆出这个最普遍的答案。
晓沐云几乎是因为他的犹豫,而开始狐疑起来。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最近身体抱恙,很多事情都没有直接管理。”河裕只能这样说了,“事后我会去问清楚的,到时候给少主你回复。”
“麻烦了。”晓沐云露出了他惯用的社交虚伪笑容。
若不是这个阁主看上去过于奇怪,司雨霏不敢轻举妄动,他现在一定会故意探头,看看晓沐云现在的表情。
因为晓沐云装出来的笑容,和他真心时候的笑容作对比,还挺有趣的。
说完这句话,晓沐云身体移动,张开嘴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我现在身体不好,有失礼貌,现在心中满是愧疚,如果少主和你的朋友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住下来,让我好好款待你们一下。”河裕很害怕晓沐云提出离开的话语。
“这……”晓沐云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做作的表情和动作都是想要让他人知道,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所以河裕一看,真的就以为他本来是要走。
“请一定要留下来,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也需要麒麟山的帮助。”河裕连忙想到了这个借口。
晓沐云闻言,苦思冥想,不好意思地说:“怕多有打扰。”
“不打扰,我这就让人带你们去房间。”河裕有点抱歉地说,“我的身体不太舒服,我想要回房间休息了。少主你们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交代这里的弟子吧。”
“好吧。”晓沐云看上去似乎是无法抗拒河裕的热情,所以答应了他的请求。
河裕松了一口气。
“带客人去休息吧。”河裕不能再在和他们一起这里待着了。
弟子闻言,连忙上前,领着他们离开。
走出门口,晓沐云的手忍不住自然地搭在司雨霏的肩膀上,司雨霏没有拒绝,故意走慢一步,好让晓沐云靠近自己一点。
待他们走远,整个大堂没有一个人后,河裕才敢把厚实的毛毯一下子推开,拎起袖子,擦了擦满头大汗。
在这里的天气披着厚厚的被子,当然会被热得脸涨红,出汗不止,他的衣服都要被汗水打湿了。
他之所以冒着中暑的危险,都要盖着这样一张被子的原因是,他的肚子高高隆起,仿佛是十月怀胎的孕妇。他抱着自己的肚子,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咬着牙齿,忍受着巨大的耻辱。
为了成功,为了取代孔琼玉,他必须忍耐住这个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就是孔琼玉。”
河裕的脑海里,孔琼玉的声音突兀地想起。
“不过你继续恨吧,记得你恨的孔琼玉不是我,是那个在无上法门作威作福的就可以了。”
河裕到现在都不清楚这块肉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孔琼玉有点无奈了,“还有,你刚才的表现非常糟糕。”
河裕皱着眉头,不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你破洞百出,麒麟山的小子在怀疑你了。”真是个聪明又敏锐的小鬼。
“我?我说什么了?”河裕不觉得自己有错。
孔琼玉闻言,沉默。
这个人玩不过无上法门的那个孔琼玉,是有原因的。
“我快要出生了,在那之前,你再多吸收一点法力,我会助你。”孔琼玉只能和他谈论一些实际有用的事情了。
“你快出来吧,我不敢想象,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顶着一个这样的肚子,我以后要怎么见人。”河裕这段时间因为他的存在,暴躁了不少。
“生育之事,从古至今。你也是娘胎里面出来的,怀孕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孔琼玉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就是因为他的思想确实和大部分的凡夫不一样,“再说了,你不喜欢,就算真的有人不小心看到你如今的模样,等你获得了力量,你可以把所有目睹的人都杀光。”
解决办法就是那么简单。
河裕闻言,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既然这块肉说自己是孔琼玉,河裕就相信他们的思考方式是一样的。
“所以你就这样杀死了师兄弟们吗?”河裕问。
当初的万神道院,孔琼玉把见证过自己丑态的人都杀了。
“是的,那又如何?”他不以为意。
河裕收起笑容。
和这样的人,无法交流。
“我有一件事情很在意。”孔琼玉继续在他的脑海中说话。
“弑神剑?我们说好了,我会帮你的,但是你不要着急……起码,先生下来吧,我怀着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啊!”河裕无可奈何至极。
“这件事情我已经清楚知道了。”
“弑神斩魔者好对付吗?”河裕知道他前段时间去试探司雨霏了。
“难,难于上青天。”孔琼玉发现司雨霏的能力远在他想象之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司雨霏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从他身上取走弑神剑的。
“那怎么办?”河裕现在因为身体问题,根本就不能多加思考。
“我从无上法门拿了一样东西走,就是用来对付司雨霏的。”孔琼玉会选择离开无上法门,自然是早有做打算。
河裕沉默,他终于明白了,在一般情况下,他确实不可能会是孔琼玉的对手。
“是那边那个孔琼玉当初还和邬清影要好的时候,从伏羲院偷走的东西。”他说起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何突然停顿了一下,“是伏羲院内,人神的手骨。”
“人神?”河裕从来没有听说过。
“把人神的一节手骨,击入司雨霏的身体,我能保证,不管他有多大本事,都会因为体内真气紊乱,无法控制身体,陷入真实和幻境的间隙当中。到时候,我们就拿走弑神剑。”孔琼玉早计划。
“明白了。”河裕朝他要东西,“手骨给我吧。”
“现在不能给你。”孔琼玉回答。
河裕没有好气道:“我们合作到了这种地步,你不会现在才说信不过我吧。”
“你所言非实。”孔琼玉心里想,我不是现在不信你,我是从来都不信你,“而是因为那节手骨在我的体内,除非我出生,不然无法取出来。”
“要命了。”河裕快要被他搞死了,“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更多的法力和灵气。”
“我这就把几个弟子扔进神树里。”河裕说道。
“那我就等着你了。”孔琼玉说完,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晓沐云和司雨霏是什么关系?”
这才是他一开始说的,在意的问题。
“鬼知道!”河裕是真的要生气了。
孔琼玉只好沉默。
101啊?
玉阁弟子给他们分配房间的时候, 师白玉主动要求和妃泣朝一起睡。
“为什么?”妃泣朝好奇。
师白玉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叔叔他睡觉会说梦话,我觉得很吵哦。”
晓沐云闻言,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满道:“你喊谁叔叔呢?而且我睡觉从来不说梦话。”
司雨霏瞄了他一眼, 小声地说了一句:“偶尔会说的。”
妃泣朝震惊地看着司雨霏。
你怎么知道?
“各位客人。”弟子露出了复杂的笑脸, 他告诉他们, “这里的客房很多, 你们可以一人住一间房间的。”
虽然他们现在和师白玉处得不错,但是没有人会忘记,实际上师白玉现在还是被他们控制住的人质, 用来换取《道己十二章经》的。他们不会放他一个人的,他还是有逃跑的可能性。
“那我和小白一起睡吧。”妃泣朝无所谓的。
剩下司雨霏和晓沐云对上了眼睛。
“这里有很多房间。”弟子忍不住再一次提醒他们。
“那就给我们安排吧。”晓沐云笑道。
弟子连忙带路, 然后给他们在一个有好几件空房的院子, 给他们安排了住所。玉阁弟子默认他们之中, 晓沐云是麒麟山少主, 其他人只是弟子, 所以优先给他安排好了房间, 还是豪华大间。
把晓沐云送进去后,弟子领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晓沐云靠在门框上,玩着扇子, 如同丝绸一样的头发整齐地披在身后。
司雨霏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走了一段路,突然回过头。
晓沐云就是在等着他看自己的这一刻,他露出了欲语还休的表情, 眼巴巴地看着司雨霏。
司雨霏的眼睛一下子就眯起笑了。
虽然摇尾乞怜实在是可悲又丢脸, 但是若能获得所爱,人还是应该做点蠢事的。
目送他们远去后, 晓沐云这才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风餐露宿多日,好不容易有个有屋檐的地方可以居住,而且玉阁弟子奉上热水、茶水、点心,尽可能地满足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几人基本上快要被着舒适的环境影响,完全融化在这里了。
这其中不包括司雨霏。
舒适的环境并不能让他愉快,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不过他还是认真地洗了一个澡,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司雨霏从浴桶里走出来,他的身上总是有伤痕,有些是以前的旧伤,有些是新添加的伤痕。不是全部都是外面的妖魔或者妖仙伤害的,大部分是属于他给自己增加的痛楚。很难选择,到底是弑神斩魔更有快感,亦或是伤害自身,更让人愉悦。
司雨霏穿上严严实实的衣服,随意用了一个法术,将头发弄干。他的头发比起一般人都要长,绑成马尾的时候,其实悄悄绕了好几圈。现在因为刚洗好头发,而且时间已经晚了,所以司雨霏就懒得认真整理头发,直接找出一根发带,打算将所有的头发随意绑起来。
他在抓头发的时候,将发带用双唇咬着,一脚踩在床板上抖穿好了的裤子脚。
将基本的收拾工作都完成了,司雨霏满意地穿上鞋子,戴上面具,然后静悄悄地打开房门。他的头探出去,确定没有人会走过后,这才出了门。
司雨霏脚步轻踮,轻快地走到了晓沐云的门口。
为了隐瞒不被别人发现,司雨霏抱着自己的头发,蹲在门口,准备抬起手敲门。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眼前的门就被拉开了。
司雨霏蹲在地板上,抬头望。
看到他的模样,晓沐云的手放在唇边,挡住掩盖不住的笑意,他问司雨霏:“你在做什么?”
“你今天不是喊我来找你吗?”司雨霏小声说。
“不愧是能读人心声的司雨霏大人。”晓沐云调侃道。
“我又读不到你的心声。”他是看他的眼神发现的。
“我确实是那样的意思。”晓沐云含羞带怯,随后眨了一下眼睛,不解的问题还有一个,“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的,直接走到我的门口敲门不就好了吗?”
司雨霏委婉表示:“要是别人看见了,我很难解释的。”
晓沐云闻言,不等司雨霏反应过来,直接在门外,弯下腰,亲了一下他面具上额头的位置。
司雨霏愣住。
晓沐云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他无法解释。
趁着司雨霏懵然地摸着自己的面具,晓沐云抓住他的双手,将他强硬地拉进自己的房间,再小心地将门关上。
司雨霏被他拉扯着进了房间,再被推倒在床上。
晓沐云坐在他的腰上,急急忙忙地扯他的腰带。
真是的,明知道过来要做什么,还穿那么多衣服做什么。
司雨霏傻傻呆呆地看着晓沐云,然后,他开口,成功阻止了急色的晓沐云:“你在做什么?”
晓沐云呆住。
他现在做的事情,还有其他的行为的可能性吗?
晓沐云这样想着,然后慢条斯理地解着司雨霏的腰带,告诉他:“我找你,是想要和你商量,感觉这个玉阁有奇怪,特别是玉阁的阁主。”
司雨霏告诉他:“我也看出来了。”
“是的,明明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神域的展开,但是他布下结界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为了阻止领域扩张,保护更多的人。”晓沐云和他一一分析,“而且你发现了没有,他知道你们嗓儿不是麒麟山的人。”
“嗯。”司雨霏有时候很迟钝,但是绝对不会掉链子,“他和我们说话的时候,说的是麒麟山少主,还有另外三位朋友。这句话的意思,是将我们分隔开的。”
“对,霏霏真聪明。”晓沐云言笑晏晏,然后终于把他的腰带抽走,手指从他的领口塞进去,打开外袍,继续拆中衣的带子。
“所以你在做什么?”司雨霏继续问他。
晓沐云脱下自己的外衣,随意扔在地板上,随后颇具侵略性地向前,双手抓住司雨霏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上按住,压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你猜。”
“唔。”司雨霏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
晓沐云松开一只手,将他的面具拿开。
司雨霏看上去有点生闷气。
晓沐云见状,咬牙切齿道:“司小猪,你不要太过分,我今天已经被你伤害三次了。你现在最好愿意,不然我就要强上了。”
“你要和我做鱼水之欢的事情吗?”司雨霏问他。
“不然我站在门口勾引你,是要和你聊玉阁阁主看起来很不对劲吗?”晓沐云抓狂。
“没点正经。”司雨霏偏过头,白皙的脸蛋落在乌黑的头发上。
晓沐云的手垫到他的脑袋下面,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捧起来,然后在他的眼角亲了一下。
司雨霏的眼睛眨了一下。
晓沐云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精壮的躯体,他抱起司雨霏,将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前,笑吟吟地撒娇道:“来嘛,我想要和你亲热。”
司雨霏就是想要他说明白点而已。
晓沐云抱着他,低头看着司雨霏啃咬的模样,呼吸渐渐急促。
调情得差不多,晓沐云一下子拉下他的衣服。
“不对呀。”司雨霏还有问题要解决。
晓沐云早不听他说话,抱住他的脸,让他稍稍侧过头,准备啃脖子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早为什么突然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丢脸。”晓沐云都说过一次了。
“你做什么丢脸的事情了吗?”司雨霏皱眉,晓沐云咬得太大力了。
“我三番两次被你拒绝,我承认我的脸皮很厚,但是我这辈子没有被人拒绝过几次,我觉得自己丢脸,所以才忍不住跑走的!”晓沐云破罐子破摔,坦白道。
司雨霏侧过头,眼睛往下,看着他。
晓沐云为了发泄,又大力咬他的脖子。
司雨霏抽了一口气。
脖子是很危险的地方,不应该随意给别人展示和把握。
“因为你很奇怪。”司雨霏说他。
“是是是,我反省。”晓沐云不想在这种时候吵架,“我不应该在认识你没有多久,就要和你成亲,看起来不是个靠谱的人。”
司雨霏闻言,一下子推开他,和他拉开距离,看着他的脸。
晓沐云:“……”
他又说错什么了?他不都认错了吗?
“我觉得你好像很想成亲。”司雨霏说出自己的想法。
晓沐云眯起眼睛,不敢轻举妄动,决定以静制动,等司雨霏再多少两句话,好让他揣测一下。
“好像只要成亲就可以。”司雨霏说完这句话,又补充了一句话,确保自己准确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和谁都可以。”
晓沐云愣住。
他的恨嫁以一种错误的方式传达给了司雨霏。
晓沐云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盯着司雨霏,严肃和他说道:“我是只想和你成亲。”
“是吗?”司雨霏狐疑地眯起眼睛。
“如果我只是想要成亲,我早就能成亲了。”晓沐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伸出手,揽住司雨霏的腰,靠近了看他,棕色的眼眸只装下他一人,“我对你,一心一意。”
司雨霏伸出手,拨开他的头发,勉为其难地说:“好吧,信你一次。”
“我根本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黑夜中,师白玉睁开了眼睛。
妃泣朝躺在他的旁边,正在酝酿睡意,不远处的椅子上,放着他的包袱,里面有晓沐云给他买的衣服,还有司雨霏给他买的簪子。
他没有把东西拿出来,始终保持着随意可以离去的准备。
“小白。”妃泣朝突然喊他的名字。
师白玉下意识转过头,看着他。
“你看起来很紧张。”妃泣朝和他说。
“不会啊。”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样。”妃泣朝响应了一下,然后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行囊,询问他的意见,“如果你不敢睡觉,要不要让我的娘亲陪陪你。”
师白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是我娘亲的手骨哦,是她死掉的时候,尸体上唯一剩下来的东西,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很安心的。”妃泣朝引以为豪地介绍道。
师白玉不敢接话,原来看起来最正常的妃泣朝,也是不正常的。
“需要吗?”妃泣朝是喜欢他,才会想要把东西借给他的。
“不用了,我对爹或者娘,没有什么执念。”因为他是被人丢下的小孩。
“这样,你好坚强。”妃泣朝把荷包放回自己的胸前。
“但是。”师白玉侧过身,认真看着妃泣朝,和他说,“并不是说我对所有的娘和爹有意见,我觉得流飞光就是很好的爹爹。”
妃泣朝听着。
“虽然他确实是坏人,但是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师白玉翻过身,手放在被子上,看着天花板,“我要回到他的身边去。”
“我可以保护你的啊。”妃泣朝觉得如果他只是需要帮忙,自己和司雨霏都能做到。
“没有我,他会死掉的。”师白玉不是那个意思。
妃泣朝愣住。
“小朝,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无法挽回的事情呢?”师白玉还小,有很多的事情都想不通。
妃泣朝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他:“失去了的东西,是让我们珍惜眼前拥有的,然后释怀离开的。时间不可以倒退,死人不可以复活,做了选择不能撤回。”
师白玉摇头,告诉他:“司雨霏就做到了让时间后退、让死人复活。”
“所以他不会再做了。”妃泣朝清楚司雨霏的为人。
师白玉摇头。
这一切其实和他略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如果我能长大,到时候我再和你说吧。”师白玉不想聊天了。
“人都会长大的,有时候是一点一点长大,有时候是一瞬间长大。”妃泣朝笑他,“不想长大,是……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师白玉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觉得,他应该很早会死的。
可能被缠身的妖魔害死,可能跟着流飞光一起被正道歼灭,也有可能冷死饿死生病而死。
有些人看起来就活不长。
有些人看起来就活不长。
幽暗的房间里,玉阁的阁主河裕彻夜难眠,他的肚子越来越大,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入睡。他费尽心思摒除异样的感觉,但是隐隐作痛的感觉不断提醒自己,他的体内现在潜伏着一个恶心无比、又诡异莫测的怪物。
他怀孕着这样怪物。
想到这一点,河裕居然有点想要吐了。
那块肉应该是醒着的,但是他面对河裕的嫌弃,他不言不语,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受不了了!”河裕破口大骂起来,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逼疯。
“安静一点吧。”孔琼玉冷漠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想起,“你不会白受这一切的,等我降生,我会履行我的诺言,赐予你不亚于那个孔琼玉得到的身体。”
“有那么厉害的法术,你怎么不给自己要一个。”河裕因为难受,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我不需要。”孔琼玉坚定地说,“我只要弑神剑。”
“然后呢?”河裕发现,孔琼玉就是孔琼玉,永远只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然后我要拿着弑神剑,去无上法门找我的本体,将他杀死。”他说这番话时,没有一丝犹豫,似乎这个计划早就存在于他的脑海。
“你要替代他吗?”河裕发现自己如果不把那块肉当成怪物,而是认为他就是孔琼玉,就能多多少少猜到他的心思了,“不愧是你,真是贪心又狠毒,自己都能杀死。”
那块肉沉默。
“好吧,为了你能尽快出生。”河裕抱着自己的肚子,坐了起来。
他每做一步动作,都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努力穿上鞋子,走出房间。
外面是骇人的景象。
一棵只到普通成年男性胸口的一棵树在发光,这棵树并不高,模样让人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就是无上法门里那棵巨大的树的品种。
这么一棵小小的树,旁边却堆满了尸体。
一具又一具的身体,或是叠在一起,或是遥遥相望,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死前似乎都看到了什么使他们的魂魄都被吓到扭曲变形的东西。
人死灯灭,魂魄飞转入地府。
但是,他们走不了。
所有人的身体或者魂魄,都被钉在了原地,他们的法力从身体里流出,就像是水一样,涌入地板,通过泥土,被埋在土地里的树根吸收,进入到树里面。
这棵树因而开始生长。
“这是灵气凝聚成的形态。”孔琼玉告诉他,“它把所有人的灵气吸收了,然后,你可以将其化为你的东西。”
“哈哈哈。”河裕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好东西,“长期以往,我岂不是不用修炼,都可以飞升成仙?”
“是的。”孔琼玉说,“不然,这些年来,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一下子飞升的人。”
河裕愣住。
“这棵树一旦开始生长,不仅吸收修仙者的灵气,还会深入泥中土,吸收大地的灵气。这样下去,这个世界的灵气总会变得干涸。如果你想要在大地灵气全部消失前飞升,那你要快,别人得到的越多,你得到的就越少。”
河裕不以为意,他说:“怕什么。”
“不怕吗?修仙界门派,除了少数几个,所有人都得到了这棵树的种子。”孔琼玉好心告诉他好了,“你可以想象,一百个人被关在没有出口的房间,一个月后们才会打开,在那之前没有人能出来,里面只有一百个馒头。河裕,现在修仙界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更糟糕,因为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想要独自占有九十个馒头。”
河裕抱着肚子,根本不能明白他说的话。
孔琼玉叹气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和更加聪明的人合作,可惜没有选择。
“吸收灵气吧。”孔琼玉不想和他说话了。
河裕立刻在草地上盘腿坐下,双手捏手势,放在大腿上,口中念动着法诀。
随着他的运行法术,那棵树上的灵气,立刻灌输进他的体内。
虽然灵气是进入了他的身体里,但是并没有化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借由他的身体,被孔琼玉全部吞食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颗青涩的果实,必须继续催熟,才能出生。
孔琼玉贪婪地吸食着灵气,这些……用人血浇灌、消耗大地的生命才得来的灵气。
河裕因为痛苦,因而没有发现一件事情,他的本身也被孔琼玉吸食了,明明吃下了很多的食物,明明吸收了远比普通人多的灵气,他却没有一丝修为上的突破,人也日渐消瘦。
明亮的月亮映照。
穿着玉阁弟子院服的一个人路过。
如果司雨霏见到了他,会很惊喜的。
重思行听到了玉阁阁主的自言自语,河裕一个人站在堆着尸体的树下,但是却发出来不同的两个声音。
重思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悄然游走着。
那棵树的一些灵气,悄然进入重思行的体内。
他偷走了灵气,然后试图引起自己体内被封起来的真气的反应。
运转周天,慢慢有了反应。
和施果、妃泣朝的经历相似,重思行也是出门后,一路冲着邬清影最后出现的地方去的。他比那两个人聪明,而且用于犯规,所以一下子就冲到了玉阁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