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现场有的东西,晓沐云能猜出这里的事故是因何发生的。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黄金,随后为了抢夺黄金,而在这里互相残杀。
“去找其他人?”晓沐云咨询司雨霏的意见。
司雨霏点头。
虽然他对这里的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也不想活人全部死掉。
他们两个人在这里黏得太紧了,基本上没有去和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所以根本无从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怎么样……
就全部死掉了。
不管是修仙者、原来船上的船员、还是旧船上的船员,突然都死掉了。
旧船上的船员尸体挂在外面的风帆上,对着红色的圆月,犹如尸体挂在月亮上。
船飘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红月照耀着月下的一切。
司雨霏和晓沐云没有办法,只好走到了这条船上,被指定了的最后一个房间。
“我来开门,你在我的后面。”晓沐云对司雨霏如此说道。
司雨霏瞄了一眼,觉得他莫名其妙,一扇门而已,爱开不开。
他这样想着,伸出脚,一下子又将门踢开。
“哇。”晓沐云对他的暴力行径表示佩服。
司雨霏毫不犹豫就走进了那一间房间,当然了,他在进去的同时,全身戒备。
“稍等。”晓沐云又用锁链绑住他的腰。
司雨霏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一定都是这个人害的。
他是这样想的,但是在他踏进了屋子的下一刻,他的背后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司雨霏一下没有站稳,应该说,他无法站稳,直接就被推进了屋子里面,连带着,把手里拉着锁链的晓沐云也一下子拉了进来。
“嘭!”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合上。
这是一间半边红色,半边黑色的房间,司雨霏被推进来后,立刻抬起头,打量四周。
因为他的动作快,这才来得及看见墙壁上的字。
房间规则。
当进入这间房间后,前面的规则已然清空。
如果想要逃离这个世界,请为我献上一千次死亡。
那一千次,在一秒钟的展示后,变成了九百七十一。
这里,在刚刚,就死了二十九人。
不等司雨霏想清楚这个规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晓沐云以为有什么危险,立刻赶过去,一下子把司雨霏抱住。
门开,门外的人看见了抱在一起的他们,而且司雨霏的身上还有链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来者惊讶地问。
司雨霏和晓沐云算是性格比较淡定,或者冷漠的人,此时也禁不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本应该是,死在第一个房间的修仙者。
“又要重新开始了!又要再杀人了!到底要杀多少次,我们才能离开这个地方,我要疯了,我要疯了,啊啊啊啊啊啊!”船上的疯子看到了复活过来的从前的伙伴,用他已经异化了的手,抓破了自己的脸。
其他人或许还有数不清的机会,而他,快要失去自我了。
024鱼人
若不能马上掌握情况, 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面临着湮灭的危险。
司雨霏和晓沐云走出房间,船的内部四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们去哪里了,我们都要吃饭了, 你们还没有出现。”前方的房间里, 走出了一个从前的修仙者, 他从一个屋子里走出来, 随后走进了斜上角的房间。
“你们两个人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很奇怪哦。”上一个人走进去的房间里,又走出来了另一个人,他想要装作调皮的模样, 试图让自己表现得还像之前那样,但是他发直的眼睛, 透露出了他的诡异。
“我们现在同在一条船上, 同样深陷困境, 就应该当作一家人。”旧船上的船员走了出来。
“对, 我觉得我们应该一直一起。”原来船上的船员突然有感而发。
当遇到了一些事情后, 这一些修仙者、新旧船上的船员们终于开始理解了所有的规则, 明白自己要怎么才能离开这片海域了。
“今晚上的红月真好看,我们都应该看看。”
“你在说什么胡话,月亮, 不是一直都是红色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大家都应该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才对。”
“没有错, 我们不能分散。”
“只有在一起,才能更快完成任务。”
走廊上的人突然进入房间,走出房间, 到了某个交汇点, 他们全部停在了一条道上,随后齐齐转过头, 看向司雨霏和晓沐云。
其实他们看的不是他们,而是船舱的最后一个房间。
司雨霏似有察觉,他突然又一次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
墙上的文字有所改变:
请问我献上九百五十次零一次的死亡。
“啊啊!”远处的房间突然传来了惨叫声,鲜血从木门的底下渗出。
墙上的文字就变成了:请为我献上九百五十次的死亡。
月亮凝视着这一艘漂流在无边大海上的人们,驶向的前方,不是出口、不是希望,但也不是死亡、不是终结。
是永无结局。
这些人死而复生,然后表现得好像对之前的死亡完全不在意一样。
是不在意,而不是不知道。
司雨霏和晓沐云被邀请,和他们坐在同一间房间里面。他们三拨人,之前是极度不对付的,修仙者们本来就只想要完成找人的任务,对凡人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而原本和修仙者们在一条船上的船员,脑子里面只有停不下来的忧患,他们的生活压垮了一切,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其他。而旧船上的船员,则是高兴地看着船上风景的改变,并且煲出了一大锅的鱼汤。
他们捞着鱼汤,用破旧的碗给大家都盛一碗。
轮到司雨霏的时候,倒汤的厨师特意把鱼头捞给他。
魔域里面的生物奇形怪状,鱼头狰狞恐怖,眼珠子被煮熟泛白,从鱼的脸上掉下去,落在了热汤上。
司雨霏不接,他不吃东西的借口有的是:“我不在外人的面前摘面具。”
既然不能摘面具,怎么会能吃东西。
那人的手一转,递给了晓沐云。
晓沐云笑吟吟地接下了。
司雨霏的眼神转向他,如果晓沐云敢喝一口这个东西,他下一秒钟就要从窗户跑出去,不敢再和他待在一起了。
晓沐云接过来以后,顺手就递给了旁边的人,笑道:“你吃吧,我刚才吃了点东西,不饿。”
“哈哈哈哈。”大概是看出了他们两个人的防备意思,剩下的人不以为意地笑着,然后自顾自地喝着鱼汤。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氛围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我就说你们一开始为什么奇奇怪怪的,现在看来,分明是我们奇怪啊。”和晓沐云他们一条船上的船员突然有感而发。
旧船上的人闻言,只是大声笑着。
司雨霏的眼珠子随着他们声音的交响,转来转去。
“没关系,我们知道,你们总会明白的,等你们明白了,就一定会加入进来。”旧船上的船员如是说。
“所以你们到底多少次了?”
“多少,我们也算不清了,不过现在总算是能看到希望了。”
“哈哈哈哈,因为人变多了。”
“对,因为人变多了!”
他们聊着,其乐融融,屋子里面渐渐充满了腥臭的味道。司雨霏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他们杀鱼,没有收拾好,后面味道渐渐变得浓烈起来,他才发现,腥臭味来自他眼前的一堆人。
他的眼珠子转着,隐藏起来的双瞳差点就不小心转出来了。
仔细一看,他们这一堆人之中,有人的手指之间张了蹼,有的的皮肤表面莫名出现了鱼鳞、还有人的耳朵突然开始颤动,形状越看越像是鱼的鳃。
不管有没有出现这种比较表面的征兆,所有的人的眼睛突然都不会闭合了,他们睁大眼睛,眼球巨大得快要凸出来。
他们仿佛是另一种物种的生物,现如今和同伴聚合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解放了心中的欲望。
见司雨霏盯着他们,那些人便一起转头和他对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嘿嘿。”
“哈哈。”
奇异的笑声中,夹杂着不知道处于这个船舱哪处的疯子的叫声。
一顿诡异的午餐时间结束,所有人站在房间的门口,门口站不下的人,就在后面,全部目送司雨霏和晓沐云离开。
顶着诡异奇怪的目光,司雨霏和晓沐云和他们分开。
在魔域,天空始终只有月亮,没有白天和夜晚的区别。
疯子出现在船舱的入口,他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在发现走廊空无一人后,迅速地走到了最后一间房间。
他的身躯已经完全变成了鱼人,于普通人的眼中,他就是完完全全的怪物。
疯子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伸出手,拉开了最后一间房间的门。
他打开门,墙壁上的文字是:请为我献上九百四十次的死亡。
他关上门,再打开,文字变成了:请为我献上九百三十五次的死亡。
每一次开门,数字都在变化。
他看着数字的变小,终于绷不住了,他关上门,于门外蹲下去,嚎啕大哭。
“不要再自相残杀了,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我们是人,人不应该自相残杀……不对,我们应该尽快杀死对方……错误的,我们不能这样……啊啊啊……”
矛盾的想法存在于他的脑袋,但是他知道,这两个想法都没有错。
“手帕要吗?”一道冷淡的声音自疯子的后面传来。
疯子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身体顿了一下,随后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他对上了一张带着恶鬼面具的穿着黄黑衣服、绑着高马尾的人,虽然现在自己才是怪物,但是疯子还是被他吓到了。
司雨霏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一张黑色的手帕,交给他。
疯子伸出手接,但是当他伸出手,才看清了自己现在手的模样,这不是人的手,是鱼的手。
“啊啊啊啊!”他拼命地用手掌去拍门,想要把手指间不合常理的蹼给甩掉。
司雨霏看到他的反应,站了起来,告诉晓沐云:“这张手帕其实很精致的,你看,边上绣了一条鱼。”
晓沐云无奈地接过司雨霏手中的手帕,然后塞回他的袖子里。
“这张纸条,是你写的吗?”晓沐云拿出那张自己从某个房间的床板间隙中找到的纸。
疯子被他问话,停止了自残,然后点头。
他们三个人进了房间详谈。
因为房间的门之前被疯子拍烂了,所以他们进去后,司雨霏搬起那扇门,虚靠在墙壁上。
晓沐云好几次想要喊他不要再在意那个门了。
“你们……”疯子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地问,“应该还没有死过吧?”
司雨霏和晓沐云摇头。
“很好,听我说,一定要相信我。”也许是很久没有遇到能说话的人了,疯子的声音要哽咽了,“一,千万不能反复被杀死,二,千万不要吃这里的任何东西,三,千万不要拿走这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黄金。”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晓沐云把那张纸还给他,“你又为什么会写下这样的东西?”
疯子吞了一口口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一份记忆太恐怖了。
他们其实一开始真的就是普通的凡人,确实也是因为贪恋突然出现的黄金,然后寻着黄金一路前行,被诱惑着彻底进入了魔域。
一开始,他们一船人,仍旧是积极寻找着离开的路。
后面他们发现了,这个红月照着的地方,完全独立于他们原本生活的世界。
他们知道这一点,但是没有放弃。
为了留存食物,身为渔民的他们,偶尔也会捕捞海里的鱼作为食粮。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吃了这里的食物,人会改变。
船迷失了七天,突然间,有人说看到了出路,而且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出现了幻觉,都觉得自己看到了魔域的出口。
当发现了出口后,当天晚上,就有一个人突然大叫着冲出了房间,他说:“我收集的黄金,不见了。”
他们每个人都捞有黄金,而且捞了多少,都是自己的。
大家积极寻找出路,就是为了把自己得到的黄金带回原来的世界,改变自己的生活。他的黄金突然不见了,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乎,不见了黄金的人说要检查其他人的房间,看看是谁偷走了他的黄金。
没有人愿意给他检查。
那个人便开始骂骂咧咧,疑心疑鬼。
大家将他孤立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样吧,他到处骚扰其他的船员,喊他们把黄金还给他。
这件事情过后的第三天,又有两个人的黄金不见了。他们怀疑是第一个不见了黄金的人故意使坏,所以抓着他毒打了一顿。
为了找出他藏起来的黄金,大家四处搜查,发现了船长的房间里,多了三袋黄金。
他们三人想要讨伐船长,但是他们的船长,也是在船上负责引路的,没有了他,其他人很容易迷路,所以其他的人都站在船长这一边。
争吵不休中,突然有一个人拿着船上的斧头劈了过去。
混战莫名起来就开始了,他们全部人都死在了血泊之中。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们所有人又活过来了。
疯子算是他们之中,比较敏锐的人。再活过来后,悲剧却一次次发生,他们总会引发争斗,然后一起死掉。
在数不清的死亡中,他发现了几件事情。
一,他们的船偶尔前进的方向会看不到月亮,在那个时候,他们就能看到出口。但是很快的,月亮又会赶到他们的面前,出口就关闭了。
所以他明白了,出路就在看不见月亮的地方。
至于第二条,说要得到一些东西。
疯子是因为发现自己的意识在一次次死亡和重生中,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好像知道了,多次的死亡会让自己身为人的意识变得浅薄,所以他要让自己记住,得到武器,保护自己。
第三条规则很简单,他发现了,如果人数很少的时候,大家可以保持理智。但是一旦在一起的人数超过三,大家就会开始互相残杀。
他用尽了身为人的善念,写下了第四条规则:我们是人,不要互相残杀。
在多次的厮杀中,他们似乎忘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人了,杀人就像是杀鱼一样不在意。
至于为什么不要去船舱的最后房间,疯子在讲到故事的这里的时候,绝望地哭了起来。
“房间的墙壁上那行字,不是我写的,一开始就在,而且一开始的数字是很大很大的,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吗?”疯子的手在抖。
“我们现在的人数是三十一人。”司雨霏说,“如果墙壁上说的东西是真的,而且大家死了以后可以复生,那么意思就是,我们要互相残杀,复数死亡,直到完成墙壁上的数字。”
这也是,为什么疯了以后,他明白了大家应该在一起。
因为大家越是聚在一起,就越癫狂,然后互相杀戮。
人数越多,越容易达成目标。
“对对对,不不不,你们要听我说,一定要听我说。”疯子急切地发抖着,想要传达自己被魔域同化以后,发现的其他事情,他一定要趁自己还是人的时候,把这些信息传达给这两个人,“我们被杀,会产生恐惧感,魔域就是想要这一种感觉,懂吗,被杀有恐惧感,才是一次有效的死亡。”
司雨霏抓了抓自己的马尾。
“但是,会被同化,被同化,就会变成怪物,会忘记自己是人。在这里,很容易被同化,比如说,吃到这里的东西、拿这里的东西,以及,每次被杀、被复活,如果意志不坚定,感到了很害怕……也会渐渐被同化,被同化了以后的怪物会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那么怪物的死亡是不算数的。”这也是他被忽视了的一个原因,因为他不管死不死,墙壁上的数字都不会因为他有所变化了。
“你要休息一下吗?”晓沐云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太好。
“不不……啊啊啊啊啊。”疯子的手捂着脑袋,他觉得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开始退化了,“对对对,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要记得,千万要记得。等墙壁上的数字变成零后,一定不要死。因为数字变成零后,死掉的人就不会重生了,之前,我听说了。之前,半年前,隔壁镇子有个疯子,他和他的另一个朋友活到了最后,还差十几次的死亡,他们就互相杀死对方,但是因为已经疯了,所以在数字归零后,那个疯子还把刀送进了朋友的身体,所以那个疯子的朋友就死掉了。你们一定要注意这一点,一定要。”
疯子交代完自己知道的事情,然后看向司雨霏,问道:“那条手帕,能送给我吗?”
司雨霏点头,然后把手帕给他。
“这是我的师姐给我缝的。”司雨霏告诉他。
疯子用已经是怪物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条手帕。
这一条手帕是来自他熟悉的世界,他不会再眨动的眼睛里冒出了眼泪,然后摸着那条手帕。
“我……我有个年迈的母亲……住在渔港的一间破旧的房间里,她没有姓,大家都叫她七娘,如果你们能活着出去……能不能去告诉她一声……”
疯子不知道到底要转告什么呢?说他
已经变成了怪物了?说他回不去了?
他收集了很多的黄金,为的就是把它们带回给母亲,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啊啊啊。”他悲痛欲绝,“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情呢?我只是……想要让她过上好的生活啊,为什么我要遇上这种事情?”
晓沐云说:“你先躲在这个房间,我们想办法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再带你出去。我有不少的修仙者同僚,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把你变回去。”
“变不回去的,变不回去了。”疯子一清二楚,“不可能了。”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快要完全被同化成这鱼人怪物了。
疯子拿着司雨霏送给他的手帕,问他:“送给你手帕的师姐,是个好姑娘吗?”
司雨霏闻言,点头。
他的师姐们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真好啊,我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大家也是这样说她的。”疯子如此感慨着,然后站起来,“如果你们能出去,求求你们去看看她,我要走了。”
一开始他说要走了,两人还以为他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
他离开后,不一会儿,船的某处,就传来了有重物落入水底的声音。
025死亡不能计算
风帆高挂, 船的顶部,坐着一个人。
在这大海上分不清方向,星星就是方向。
晓沐云用星辰的定位, 做好定位后, 便想要告诉司雨霏成果, 结果他一转过头, 就发现司雨霏蜷缩在他的脚边不远处, 看姿势,似乎是睡着了。
晓沐云愣了一下,随后便不知不觉地放轻动作。
说来荒谬可笑, 他从前自视甚高,自认为参透天机。不论他的父亲如何良言相劝, 他还是一意孤行。因此在尝试深层次的向天运算, 甚至突破了天给的范围, 算出了天不允许给人窥视的大秘密。
这个大地的灵气即将枯萎, 弑神斩魔者出世。
天不给人看的东西, 是有道理的。晓沐云在得知这个未来后, 便在惶恐不安中,将此次算天的内容说了出去。
邬清影在当年问他,你算七算八, 何时能算到自己的结局?
现在这个岁数的晓沐云想要说:抱歉啦, 我上可算天,下可起卦大地,但是偏偏不能算自己。
其实晓沐云在七岁以后, 去过一次伏羲院, 见过司雨霏的,不过他觉得司雨霏本人肯定不会记得了。
当年他趁自己的父亲闭关修行, 搞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四年后,他的父亲出关,首先就是拉着他去祠堂跪了几天。当然了,他更想先毒打晓沐云一顿,不过当年信任了他的占卜结果的叔叔先被抽打了,打到后面,麒麟山的掌门晓星昼开始想要教育自己的独子。晓沐云见状,一溜烟就跑下山。
他敢跑,晓星昼就拿着棍子就追上去。
一个是一门之主,一个是天偏爱的宠儿,偏偏没有一个人用法术,就在麒麟山下跑得团团转。
最后,晓沐云还是被晓星昼抓到了,但是因为跑得太远,他已经累到打不动了,只好拎着晓沐云扔去祠堂罚跪。
“你的品行太差了,你昨日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今日不教你,如何对得起我早死的娘子和求卦问人的苍生!”晓星昼气得用手拍桌。
跪够了,晓沐云还是免不了被毒打一顿,然后拉去抄书反思,最后又被晓星昼拖着上了伏羲院赔礼谢罪。
伏羲院一般不对其他人开放,但是晓星昼和邬清影玩得太好。这个玩得好,指的是以前伏羲院上任掌门去麒麟山找乐子,带来了自己的小徒弟邬清影。当时尚小的邬清影在麒麟山揪着一个小孩玩游戏,不小心把人弄哭了,那个人就是当时年纪和邬清影差不多的晓星昼。
旧友、损友、亦敌亦友。
晓星昼提着礼物去找邬清影的时候,把晓沐云扔在了伏羲院门外。
不为别的,晓沐云现在是伏羲院登记在黑名单第一列的人员,禁止进入伏羲院,其原因当然是因为他当年意图杀害他们的亲亲宝贝司雨霏。
晓沐云进不去伏羲院,又被父亲嘱咐不要在伏羲院周围乱跑,免得出事,所以他只好找了一个集角落,蹲在那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无所事事。
“嘿嘿。”一道嬉笑声传来。
晓沐云顺着声音抬起头,看到一个大约四岁的小孩坐在伏羲院高高的墙上,他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还不长的头发扎成了两边麻花小辫子。他坐在墙边,双脚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笑着看一脸丧气的晓沐云。
伏羲院的人的特性就是,看到别人不高兴,人就高兴。
“嘘,嘘,危险,快回去。”晓沐云站起来,朝他挥手,像是赶动物一样。
伏羲院的墙高得离谱,这样的小孩摔下去百分百受伤,晓沐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看顾小孩的。
“哥哥抱抱!”小孩朝他伸出手。
晓沐云头疼。
“你能赶紧回去吗?”晓沐云因为害怕他突然掉下来,所以伸出手,担心地抬头看着他。
但是他伸出手的动作,让小孩以为他是答应了抱自己,于是他双手用力在墙壁上一推,双脚一蹬,直接就跳了下去。
晓沐云现在就是想骂人。
他一下子接住小孩,差点就被吓到流汗。
“哈哈哈。”小孩还觉得好玩,伸出手,掐住晓沐云的脸颊,用力往外扯。
晓沐云:“……”
杀了他吧。
“哥哥,掐脸脸。”小孩对他说。
晓沐云本来想抱着他到伏羲院的门口,交还给值班弟子的,但是想到他刚才一报上名字,差点就被人扔鞋子,他放弃了,只好将小孩放下来,等他的父亲来认领他,再把小孩还回去。
“哥哥,种蘑菇!”小孩指着他,然后再指着墙角。
“我刚才不是在种蘑菇,我是想把你们这里这栋墙拆了。”晓沐云露出嫌弃的表情。
“哈哈哈,哥哥是笨蛋。”
晓沐云被嘲笑了。
这个小孩一直在他的身边,晓沐云干脆陪他玩了一下捉迷藏,累了以后,把他抱住,重新绑辫子。
“你是男孩子吧?”虽然他穿着裙子,但是晓沐云看他的面相,就能猜出他其实是个男孩,“谁给你穿裙子的?”
“师姐说好看。”小孩拿着晓沐云给他的糖果,一下子就塞进嘴巴里。
晓沐云不知道为什么很心累,也许单纯只是因为人在伏羲院附近。
“云儿。”一道熟悉的声音呼唤晓沐云的名字。
见晓星昼出来找自己了,晓沐云一下子抱起小孩,对他说:“来。”
小孩搂住他的脖子,近距离看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
“哥哥要陪我玩吗?”他是这样觉得的。
晓沐云皮笑肉不笑,这就要把他还给伏羲院那些人。
当晓沐云抱着小孩,寻着声音去找晓星昼的时候,发现晓星昼并非一个人站在那里等他,还有邬清影和她的一些弟子。
“霏霏到底跑哪里去玩了?”公孙明日疑惑不解。
“如果那个小孩从哪里摔了,我就打死你。”重思行吐槽这个把小孩弄丢了的不靠谱大师兄,不过他心里大概清楚,司雨霏只要在伏羲院内,大概不会出什么事的。
晓沐云看到这个阵仗,大概就明白了他的父亲是说服了邬清影,让他来走个过场,道歉一下。晓沐云叹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抱着小孩走过去。
“哥哥,掐脸脸。”那个小孩看他的脸一下子垮了,立刻伸出手,想要掐他的脸。
“不要掐,我有事要做。”晓沐云别过的脸,避开他的手。
“我的小儿沐云。”晓星昼笑着和一众人介绍道。
当晓沐云自认为此次必定万无一失的时候,突然之间,站在邬清影旁边的公孙明日指着他,大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霏霏!”公孙明日大喊大叫。
晓沐云是一个心思活络的,当公孙明日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指着他这个方向,并且喊出霏霏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大概就猜到了自己抱着的小孩是谁了。
“你是司雨霏?”晓沐云惊讶。
司雨霏小时候还是很爱笑的,他笑嘻嘻地伸出手,抱了一下晓沐云的脸,回答他的问题:“我是霏霏哦。”
晓沐云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下意识用手一挑,瞬间,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就被拉了出来。晓沐云喜出望外,甚至开始想要直接解开他脖子上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