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其他门派和伏羲院弟子相处得算是氛围融洽,有说有笑。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三天后,所有门派的弟子不约而同地扑倒在伏羲院弟子的脚旁边,哀求道:“你们回去吧,求求你们了,赶紧回去吧,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们是真心感激,但是也是真心希望你们离开。我们的庙太小了,供不起你们这几尊大佛,求求你们不要再折腾我们了。我承认我们想要走捷径修仙很不对,但是这个惩罚也太重了!”
“你们指的是什么惩罚?”伏羲院弟子不解。
“服侍你们这群大爷啊!”修仙者痛哭流涕,“我们这样一个垃圾的门派,毁灭了就毁灭吧,你们不用再费心思在我们身上来,回去吧,真的,回去吧。”
“哦豁。”伏羲院弟子作出夸张的反应,然后摇头拒绝了,“我们很久没有出门了,自然要多玩久一点。”
修仙者们:“……”
你们玩什么啊,你们是在玩他们!
“你们不是有……禁足令吗?”伏羲院不是规定,只有掌门可以在外面随意行动,其他弟子都要在门派里面呆着。
伏羲院弟子看到他终于说到了重要的事情了,满意地眯起眼睛。
修仙者们瑟瑟发抖,仿佛眼前的不是和他们一样普通的人,而是什么远古恶神。
他们埋了许久的伏笔终于掀开。
“伏羲院弟子不能出门,是因为百年前的掌门和众道定下契约,收下了一笔可观的闭门费,并且留下了凭证,也就是你们前段时间收到的那枚铜钱。那些钱本就属于你们门派,所以无量弓才能以铜钱为引,回到你们的门派,为我们指路。我们和众道签订的时间还没有到,就这样大量弟子出门,是违反了契约,把那枚作为凭证的铜钱还给你们,实际上还要把当年一起拿到手的钱也还给你们。”
修仙者们听到他们还要把钱还给自己,觉得他们怪好的呢。
“既然钱要还了,出来都出来了,我们打算玩个够。”伏羲院弟子如是说。
“你们……能去别的门派玩吗?”他们提建议。
伏羲院弟子闻言,眯起眼睛,发现他们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乎只好威胁道:“我们之前伤筋动骨,不好远行,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吧,玩够了再离开。”
修仙者们闻言,陷入沉默。
“你们想要什么?”终于,他们中间有聪明人开口说话了。
伏羲院弟子看着他们的眼睛,笑了,随后给予提示,道:“我们的掌门现在在麒麟山。”
天狗食日之祸过后,众道第一次聚集,于麒麟山,为见伏羲院掌门而来。
司雨霏在上次战斗中伤痕累累,右手又一次绑上了缠带,吊在脖子上。除了右手,他的脸也几乎被白色的细布缠着,只清楚露出来一双眼睛,鼻子和嘴巴部位上的细布较为松垮,让他可以很好地呼吸和说话,但是总体来说,看不见他的脸。
他站在后山的中间,身后排着一群伏羲院的弟子。
“你们掌门受伤好严重。”在往司雨霏走近期间,有人忍不住和伏羲院的弟子说话。
伏羲院的弟子嘴角抽搐,看破不说破。
麒麟山弟子是带着他们来后山见司雨霏的,所以也在队伍里面。
全部人都到了后山以后,在其他门派中间掺杂的伏羲院弟子,也陆陆续续回到来司雨霏的身后。
晓沐云在休息期间,身体的状况恢复得不错,他如今一头乌黑的青丝仍旧梳得松松垮垮,穿着宽松的蓝色麒麟山院服,走在最前面,后面带着乌泱泱的各门各派修仙者。
他们都是被派来的代表,准备和伏羲院谈判的。
隔了一定的距离,全部修仙者主动停下脚步。
但是走在最前面的晓沐云,似乎忘记了停下来,直直走到司雨霏的面前,他的脚尖正对着司雨霏的鞋子,宽大的袖子被风一吹,和司雨霏被袖带束起来的黑色衣袍互相磨擦。
晓沐云和他的距离不过一手臂的距离,低下头看他的时候,身影完全把他罩住。
司雨霏抬起头看他,眨了眨眼睛。
他显然是疑惑晓沐云为什么要走那么近,他不好说话啊。
“少主,少主。”范郸在后面,连忙跑过去,扯着晓沐云的袖子,把他扯了回去。
“净云君,不用着急开战,毕竟这一次我们全体修仙者都欠伏羲院一个人人情。给老夫一个面子,先和谈。”站在旁边某一位掌门,以为晓沐云脾气硬,二话不说就要和司雨霏开打,刚才的行为是挑衅。
调戏完司雨霏的晓沐云做作地拿出一把扇子,打开后,挡住了自己坏笑的脸。
“你就是伏羲院的新掌门?”大部分的修仙者是没有见过司雨霏的。
司雨霏听到他的问题,乖乖地点头。
众人抽气,突然觉得这一次的伏羲院掌门,似乎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以前伏羲院更换掌门,都会通知一声。”有人嘀咕。
“这一次,比较紧急,所以来不及发通知。”司雨霏慢慢开口,“我乃伏羲院第十五代掌门,司雨霏。”
“弑神斩魔者?!”大部分人显然是记得这个名字的,同时也突然明白了,这一场灾祸,和二十年前诞下的一个婴儿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司雨霏再一次点头。
“不过好奇怪,邬清影不是第十代吗?怎么一下子就跳到十五了?”众人看到了他,心里头的疑问是越来越多。
“我的弟子们说,你们想要见我。”司雨霏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直入主题。
“是的。”不同的人同时发声,表达同一个想法,“快点把你的弟子们都领回去吧,我们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一次的仗义相助,但是我们真的养不起伏羲院的人。”
”我的弟子在遇到失去灵气的灾难都走了出来,结果被你们门派的弟子折腾一段时间后,差点忍不住去跳崖。”
“他们大晚上还在打牌,我真的受不了。”
“打牌算什么,他们带着我们门派的小弟子爬山玩水,我赶过去照顾他们,身心疲惫。”
“他们还一天天嫌弃我们的食堂的饭难吃。”
“这也不算什么,在我们重新修炼的时候,他们乱入,把我门弟子打了个落花流水,美名其曰切磋。这是切磋吗?只是单方面欺负人吧。”
“走吧,你们走吧。”
众道苦苦哀求。
“不行。”司雨霏断然道。
“为什么!!!”群情激愤,声音刺耳。
“之前伏羲院弟子不出门,是因为有契约,既然现在契约打破了,我们要还钱给你们,那么,我们当然可以作为交换,随便行走在大江南北。”司雨霏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轻飘飘地说了。
众人沉默,道理是这个道理。
“你们欠的钱,我们不要。”这种时候,还是有聪明人出声,显然明白司雨霏的意思。
司雨霏不想还钱。
众道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纷纷表示:“就是这点小事,我们都不用你们还钱,你赶紧把你大佛们都带走吧。”
司雨霏听到了这句话,继续摇头。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他们猜不透啊,真的猜不透!求求这位伏羲院的新掌门,不要再摇头点头了,能不能直接说话?
“重新签订契约,内容就和以前的一样。”司雨霏干脆利落道。
一个伏羲院弟子凑到司雨霏的耳朵旁边,告诉他:“掌门,现在的钱没有以前值钱了,要涨价。”
他虽然说是悄悄话,但是恨不得喊得全部人都听到。
众人闻言,瞬间轰然,吵吵闹闹的声音纷乱无比。
他们明白了:伏羲院的人居然想要大赚他们一笔!
司雨霏无奈地撇过头。
“掌门,霏霏,你可以的!”众人终于正确掌握了悄悄话的正确声调。
“话说,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个主意不就是霏霏提出来的吗?”
“羞愧那也没有办法,伏羲院被那个死人弄破了好多东西,整修也是要钱的。”而他们没有钱。
“霏霏不是惭愧,只是不想被那么多人盯着看。”有人觉得他们多虑了。
司雨霏确实只是因为面对太多不熟悉的人而不自在,他的脑袋左点一下,右点一下,希望可以赶紧离开这个场合。
“被骗了,还以为是和邬清影不一样,是个很乖的小孩。”
“我就知道,从伏羲院跑出来的,没有一个好惹的。”
司雨霏郁闷地问他们:“你们决定得怎么样?”
“我们……”众道不能下定决心,“需要再商量一下,再商量个七八天都是正常的。”
司雨霏明白他们的意思了,随意用左右手往前推着伏羲院的弟子,朝他们走去,说道:“那你们回去好好想吧,我门弟子跟着你们一起回去,等你们有结论了,直接告诉他们,他们会转告我的。”
“不了,真的不了!婉拒,真的婉拒!”修仙者们异口同声。
“真是太难看了,一群年纪那么大的人,做点小的决定,还犹犹豫豫的。”司雨霏认真鄙夷他们。
众道互相对视。
他们确实不想伏羲院的人出来外面,否则的话,定会像蝗虫过境,迟早所有门派都会被一扫而空。
“好吧。”他们同意了这个交易。
司雨霏稍微一抬手,一个弟子打开了一个铜盒,对他们说道:“你们之前得到的那枚铜钱,放到这个盒子里,那么我们的契约就生效。”
众道闻言,各自拿出那枚铜钱,一个接着一个,把它们都放回盒子里。
当铜钱填满了这个盒子,司雨霏伸出手,将盖子合上。
从前它是如何待在伏羲院的藏宝库的,今后也会一样存在。
“钱的话,你们派人送来伏羲院就可以了。”司雨霏想要回去了,日蚀后,他带着一群人在麒麟山蹭吃蹭喝,顺便疗伤,如今他们没有大碍,也是时候回去伏羲院,把地方修理好。
看着他们打算走了,晓沐云突然出声:“既然掌门在此,麒麟山现在就可以把银票给你们,这样我们就不用跑一趟了。”
众人闻言,感慨:那么一大笔钱,说给就给,不愧是富得流油的麒麟山。
他们决定留下看热闹。
晓沐云让人去取银票过来,听到吩咐的弟子也不知道他到底需要多少钱,所以干脆拿了一大叠银票来了。
众人看着晓沐云拿着一叠银票走向司雨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谁比较好。
司雨霏理所当然地朝他伸出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分深不假,但是帐还是要算清楚的。
晓沐云似乎并没有吝啬的意思,他站在司雨霏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叠银票,笑着给了他一张。
司雨霏双手接住钱,看了一眼后,又抬起头,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晓沐云。
不够哦。
晓沐云一张张银票放到他的手上,眼睛不看钱,只看着司雨霏的脸。
伏羲院的人部分人大怒,这个人当着他们的面调戏他们的掌门!
“啊!”晓沐云的视线突然望着天空,发出了惊诧的声音。
在场人被他欺骗,纷纷抬起头,看着明亮的太阳,唯恐从上面又降下什么阴谋。
晓沐云趁着没有人注意,低下头,快速地亲了一口司雨霏的嘴巴。
司雨霏愣住。
当其他人发现天空什么都没有,懵懵懂懂地低下头,重新将注意力都回到司雨霏和晓沐云身上的时候,晓沐云已经把拿着的一大叠银票都塞给了司雨霏。
“都拿走吧。”晓沐云把司雨霏的手卷起来,让他拿好这些钱,多的钱是晓沐云占便宜后,应该给的,“伏羲院这一次拯救天下,让大地避于血流成河的灾难,这些钱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
司雨霏庆幸自己今天也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不然现在大概脸红得如同落日照耀的海面。
“掌门。”有人喊司雨霏。
司雨霏抱着银票,明明得到了那么多的钱,还是神态委委屈屈的,最后跟着大家一起御剑飞行离开了。
司雨霏的这个壮举足以使他成为了修仙界的历史中,赫赫有名的鬼见愁伏羲院掌门。众道互相提醒,千万不要随意得罪这一位伏羲院掌门,实在是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他得到了这一笔钱,把伏羲院重新修整了一下。多了的钱放到账房,伏羲院有了钱以后,又开始了自己的作死生涯。
而后的岁月,悠长又普通。
师白玉最后还是留在了伏羲院,成为了司雨霏的徒弟。他一开始嚷嚷着要去麒麟山享受荣华富贵,司雨霏就喊来晓沐云将他带走。
师白玉去了麒麟山,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修炼,大晚上的不给睡觉,要他坚持观天象,记录星辰运动轨迹。如此七天过去,师白玉一脸沉重地找到晓沐云,非常丢脸地表现麒麟山太豪华了,他还是比较适合伏羲院那种早上太阳照进来了都可以不起床、一顿可以吃三碗饭、下午陪着一群说话颠三倒四的人打牌的生活。
晓沐云憋笑,然后也一脸严肃地点头,表示痛失师白玉这样的人才,他很痛心。
师白玉顶着黑眼圈,一脸沉痛地说:“没有缘分,我也很可惜。”
于是乎,晓沐云带师白玉回伏羲院了。
他们敲门的时候,来开门的人是司雨霏,他戴着阴森的鬼面具,看了一眼对着他露出讨好笑容的师白玉,冷酷无情地将门关上。
“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麒麟山那边的生活根本就不是人应该过的。”师白玉趴在门上,鬼哭狼嚎。
晓沐云不满地说:“喂。”
师白玉继续卖惨,哭道:“那群人脑子有病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真的不能在那里生活,不然我会早夭的!”
晓沐云在一旁接话,说:“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我还活生生的。”
师白玉无视晓沐云,他现在为了重回伏羲院,什么鬼话都敢说:“你是我的师父,亲生的师父,以后你说一,我不说二,你要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求求你了,再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他嚎到觉得喉咙干,准备喝口水,再继续大喊大叫的时候,伏羲院的门再一次打开。
司雨霏一如往常,用毫无情绪的面具脸看着他,然后让开一个位置,意思是让他进来。
师白玉担心他反悔,脚步一迈,一溜烟跑进去,然后径直跑过走廊,去找伏羲院的牌友了。
晓沐云站在门外,笑吟吟地看着司雨霏。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啊?”亲自来开门的伏羲院掌门郁闷地看着他。
“霏霏如果喊我相公,邀请我的话,我就进去。”晓沐云故意使坏。
司雨霏看了他一眼,随后仍旧冷酷地将门关上。
“喂喂喂。”很快,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霏霏。”
“掌门~”
“相公~”
司雨霏眯起眼睛。
“霏霏相公。”门外的人恬不知耻地开始随机搭配对司雨霏的称呼,“掌门娘子。”
司雨霏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后为了不让伏羲院的人察觉到这里有动静,聚集过来看热闹,不得不再一次把门打开。
晓沐云从门外跑进来,一把抱住司雨霏,将他的面具往上掀,笑着朝他靠近。
司雨霏表示:“狂浪之徒,令人不齿。”
“这你就误会我了。”晓沐云向他保证,“这个世界上,我只对你甜言蜜语。”
说完,晓沐云抱着他的腰,笑着低下头,想要亲上去。
司雨霏及时将面具拉了下来,让晓沐云亲在面具上。
“呜哇,好无情的一个男人!”晓沐云伤心地蹲在地板上自闭。
司雨霏的手指摸着摸着面具上被晓沐云亲过的地方,脸上一片绯红,咳嗽一声,同样蹲在他的面前,悄声提醒他:“有人在看呢。”
晓沐云抬起头,一下子就被他捕捉到一排躲在墙壁后面看戏的伏羲院的弟子。
他们发现自己被晓沐云发现了,争先恐后地逃走,因为人太多,不小心出现了踩踏事件,顿时哀嚎声不止。
这真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一群人。
晓沐云这几年已经是伏羲院的常客。
晚上,他在司雨霏的房间,和他聊着最近发生在身边的无聊事情,权当哄人的笑话。
司雨霏戴着面具,在晓沐云笑得眯起眼睛的时候,悄然将面具掀开。
他漂亮的脸蛋映着烛光的幽幽明光,色若春花,看向晓沐云的双眼带着温柔爱意。
正是所谓:朦胧间,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你看什么?”司雨霏呆呆地问他。
“相公,真是美貌无双。”晓沐云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
司雨霏的嘴微微嘟起,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说你想嫁给我呢?
晓沐云的眼睛只能先看到他嘟起来的嘴巴,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一室的黑暗与烛光,晓沐云把司雨霏压在床上,亲完嘴巴亲脖子,亲完脖子亲耳朵。
司雨霏一张脸红扑扑,小鹿乱撞,但是仍然抵住晓沐云的胸膛,认真地问他:“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晓沐云笑着停下动作,模仿司雨霏说话的语气,天真地说:“那我们今晚换个新的姿势。”
司雨霏咬住下唇,握住拳头,暗暗生气。
不对啊,说好的,想要和我成亲呢?
司雨霏想要询问,奈何脸皮薄,然后晓沐云又一副急色鬼的模样,让司雨霏接下来脑子也不能正常运转、好好说话。
如此一番,七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晓沐云夜观星象,一番推算,发现是时间了。
日上三竿,无所事事的伏羲院掌门在大夏天摊在竹席上面睡觉,他银白色的头发铺着枕头上,因为太热了,不自觉地将衣服掀开睡觉,露出光洁的肚子。他睡着的表情,比醒的时候还呆。
晓沐云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这副模样,哭笑不得。但是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让他继续睡下去。
“霏霏。”晓沐云轻轻拍了拍司雨霏的肩膀。
司雨霏动也不动。
“霏霏。”晓沐云摇了摇他的身体。
司雨霏皱眉,随后拍开他的手,继续睡觉。
“小猪,起来了!”晓沐云干脆冲着他的耳朵大喊。
这一下,司雨霏是醒了,不过醒来后,先把他打了一顿。
“我有想要让你见一下的人。”晓沐云摸着被揍了的俊脸,想不通司雨霏是怎么狠心下手的。
“晚点吧。”司雨霏还没有睡够,语气含糊不清。
“给我起床。”晓沐云一下子将他抱了起来。
司雨霏趴在他的肩膀上,喃喃自语道:“我要……休了你。”
“啧,负心汉。”
晓沐云给司雨霏穿上衣服,带着他出门,告诉他:“今天是伏羲院招新的日子,会有一批新的弟子过来。”
“新弟子吗?”司雨霏觉得怀念,“伏羲院上一批来的新弟子,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晓沐云停住脚步。
司雨霏茫然不解地看着晓沐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之间,两道逼近的心声闯入司雨霏的脑袋,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霏霏!”一对小男孩牵着手出现在院子门口,一看到司雨霏,其中一个情不自禁地喊出他的名字,接着眼泪哗啦啦地朝着司雨霏跑过去。
“大师兄?”司雨霏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人。
“我的霏霏,怎么一头白发了!”那个小孩看着司雨霏的样子,愤恨地恨不得去找肇事者,将其大刑伺候。
这个反应,似曾相识,是过去无数岁月里,司雨霏熟悉的。
等反应过来后,司雨霏弯下腰,靠近那个小孩。那个小孩抱着司雨霏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天杀的,我的霏霏怎么白头了?”小孩仍在念叨不休。
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大哭小闹,另一个小孩无奈地走到了晓沐云的身边,他抬起头,眉眼温柔,笑着问晓沐云:“需要我介绍一下自己吗?”
“二师兄,别来无恙。”晓沐云知道他是谁。
伏羲院的人,很容易投胎再回到伏羲院。
确实如此,不过他们会带着记忆回来,是因为托了他们已经成仙的师父的福。邬清影在他们投胎前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在投胎转世的第七年,慢慢找回前世的记忆。
这样做很不好,但是邬清影一副成仙了总要捞到好处的表现,硬是做成了这件事情。
“小朝也回来了,正在被其他人逮着玩。”重思行太熟悉伏羲院的人了。
“师姐呢?”晓沐云想起施果。
“小果啊。”重思行想起几人过奈何桥前的一幕,无奈而又理解地笑了,“她说有些事情,要在今生完成,所以不能马上投胎。然后让我们转告,她要等我们变成了老头,独自一人青春靓丽地回来。”
施果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奈何桥上一直等着。
一直等到某一天,一个老死的和尚,手里拿着一个花果簪子,来到她的面前。
和尚笑着将簪子递给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施主,你仍旧和贫僧记忆中一样漂亮。”
“色和尚,一把年纪里,身上还带着小姑娘的发簪。”施果嘲笑他。
“是啊,你真是……太年轻了。”每说起这句话,眼泪就会忍不住从他的眼中掉下来。
施果终于牵着他的手,走过奈何桥,一路上说说笑笑,仿若故事仍旧发生在昨天。
伏羲院内,公孙明日看到自己前生的牌位居然放在专门供奉伏羲院掌门的祠堂里,啧啧称奇。
确实没有人明白司雨霏为什么要这样做,按道理说,其实他们四个人并没有真正做过伏羲院的掌门。
“但是。”司雨霏提起头,看着那些牌位,理所当然地说道,“大师兄不是说过,大家都要做过掌门,才会轮到我吗?”
大家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公孙明日闻言,又一次牢牢抱住司雨霏的脖子,哭得眼泪鼻涕都黏在了司雨霏的衣服上,被重思行和晓沐云一起扯,都不愿意放手。
一切都走向了最好的结局。
晓沐云在司雨霏和公孙明日、重思行和妃泣朝这几个假小孩玩了几天后,突然和司雨霏说:“霏霏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司雨霏正在被重思行揉着脸蛋。
“去见霏霏的父母。”晓沐云通知他。
司雨霏愣住。
司雨霏的父母那么多年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城镇,仍旧在做生意。他们后面没有再生过小孩子,不过收养了好几个小孩。
到了如今的年纪,两人白发苍苍,不过司雨霏的母亲看起来仍旧是美丽的,而他的父亲,真的越来越像邬清影口中的番薯了。
两夫妻彼此搀扶着,聊天的内容各种各样。
就在他们要走进家门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站着看着他们。高个的男人看起来风流倜傥,矮一点的那个脸上戴着面具,银白色的头发绑起来,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们。
“客人,有什么事吗?”夫妻俩和蔼可亲。
司雨霏听到他们的声音,连忙跑了过去,站在他们的面前。
人入修仙之门,和凡界再无关系。
司雨霏双手拿着一封信,递给他们,轻声说道:“来自伏羲院的信。”
“伏羲院。”司夫人兴奋不已,“伏羲院已经很久没有来信了,不知道霏霏如今生活得怎么样?”
“也许已经成亲了,变成了有名的人物了,毕竟是我们的小孩嘛。”司老爷拍了拍司夫人的后背,希望她能平静一点。
“霏霏呀。”司夫人接过司雨霏手中的信,怜惜地抚摸着。
司雨霏默默点头,抬眼看她。
司夫人恰巧抬起头,看到司雨霏的眼神,愣住,随后默默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少年白头,必定多烦忧。”
“已经……不再有烦恼了。”司雨霏蹭了蹭她的手,希望她放心。
“那就太好了。”
司家夫妇站在一起,目送晓沐云和司雨霏离开。
该让司雨霏见的人都见了,要做的事情也做了。
夜晚,星河高悬,晓沐云和司雨霏坐在小船上,看着木舟飘荡,水面映照着星辰,把河面变成相对应的星星河流。
“咳咳。”晓沐云咳嗽一声,为等会要说的话做铺垫。
司雨霏将面具摘下,转过头看近在咫尺的人,凉薄说道:“你若是风寒了,不许对着我咳嗽。”
“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良心的小猪。”晓沐云被他气笑,随后,他想起自己待会要说的话,又重新正色。
“你到底要说什么?”眼前的人,是司雨霏这辈子,唯一不能读透心思的人。
“你也该是时候和我成亲了吧?”晓沐云一鼓作气。
司雨霏呆住。
他不戴面具的时候,表情真是任人解读。
晓沐云一脸认真地和他对视。
司雨霏的脸映着河面上冷清的光,脸上却热得一片绯红。
“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成亲了。”司雨霏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怎么不想了?我很想、非常想、日日夜夜都在想。”晓沐云急得把身体都侧过去,身体往前倾,快要压到司雨霏的身上。
“你以前很爱说的,那么,为什么后面都不说了?”司雨霏追根究底,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
“你前些年在忙着重振伏羲院、还要经常出门去处理事情、时不时还在为公孙明日他们伤怀,我到底是怎么没眼色,才会不看场合和你的情况,嚷嚷着要成亲啊。”晓沐云说话的声音比他还要大,显然有意见很久了,随后一脸委屈地说,“实际上,我已经偷偷准备了好多嫁妆,还是聘礼,怎么说都行。然后现在,你在意的事情都解决了,该轮到我了吧?”
司雨霏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