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病娇美人后—— by看云落
看云落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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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秦墨进来,霍尔顿说话的声音微微一顿,他的金边眼镜被他摘下来了,眯起灰色的眼从上到下扫视了秦墨,暗含讥讽:“你主子高烧不退,你倒还真睡着了。”
秦墨不打算接他的话,只是目露担心的看着床上的银发美人:“您好些了吗?”
兰斯菲德看了他一眼,对霍尔顿说:“你回去休息吧,让他来就行。”
霍尔顿也的确有些疲惫,该说的话他已经和兰斯菲德说过了,天亮后还要赶回香林市,好不容易磨着香林市新上任的副市长谈了新线路的事,他不能半途而废。
他戴上金边镜框,镜腿边的金色细链在侧脸轻轻晃动:“好。”
霍尔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兰斯菲德轻轻挥手,剩下的人也纷纷退下,一时间,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过来,我头疼。”兰斯菲德倒回了床上,疲惫的闭上眼。
秦墨将重重床幔放了下来,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柔软的床铺,侧躺在兰斯菲德身旁,伸出手指温柔地揉一揉兰斯菲德的眉心,兰斯菲德原先绷紧的脸部肌肉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从眉心移到眉头,眉梢,太阳穴按揉到耳根上方,每个穴位都停留一分钟,如此一来,时间就拉长了。当他手酸了,想稍微歇一歇,兰斯菲德就察觉了。
兰斯菲德没有睁开那双漂亮的蓝眸,眉间蹙起,浅色的眼睫毛就像一只蝴蝶般微微颤动,好似要睁开——秦墨就不敢停下了,只好换个姿势继续按揉。
这样的事情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做了很久,也已经习惯了。
一般按揉个半小时,就能听到身边人呼吸逐渐绵长规律,那他就可以放缓频率,指尖从眉心,慢慢勾勒到他的鼻尖,唇角,像舞蹈般轻盈,最后落在裸露的脖颈上。
秦墨的手掌虚虚一握,就像选在美人纤细脖颈上的桎梏。
兰斯菲德经常偏头痛,秦墨是知道的。
一开始他吃一些催眠药物,比如褪黑素,一些宁心安神的中成药,后面时间久了,逐渐耐药,只好服用了复方地西泮、酒石酸唑吡坦之类的精神药物,但是精神药物的副作用不容小觑,服用的剂量也越来越大。
秦墨缓缓放下了酸胀疼痛的手臂,支撑的左臂像是灌铅似的沉重。
身边的人翻了个身,生病的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兰斯菲德微微睁眼,半梦半醒地蹭了蹭秦墨的胳膊,然后将银色的头颅埋在了他的怀里。秦墨静静地看着,确定他已经沉睡,才闭上了眼。
没过几天,台风过境,连日下了几天的暴雨,窗户玻璃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等雨停了,查点情况,海岸边倒了几棵大树,幸而没有人员受伤。
秦墨这几日都陪伴在兰斯菲德左右贴身照顾,他没有再看见沈知夏出现在眼前,也没有人再提起过那个人的姓名,好像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就像海边倒下的大树,空出的位置又种上了几棵新的椰子树。
兰斯菲德这个地位的人物,身边是不会缺人的,哪怕他自己没有那个想法,底下的人也会费心思去讨好他,就像秦墨一般。
怎样才能成为兰斯菲德手下独一无二的“忠犬”,这才是秦墨放在心上的事,他需要打进杜邦家族的核心,好获取更多的线索,积累财富和势力。
玫瑰在盛夏时节最为绚烂,卡萝夫人死在了它们开的最繁华的六月末。红艳艳的花瓣干枯萎缩,零落成泥,腐烂枯败的气息笼罩了整个花园。
秦墨站在露天阳台上,俯瞰着凋谢的玫瑰,有的光秃秃的,只剩下发黑的绿色花萼和枝干,像无数个被死神镰刀砍过的身躯。
仆人们开始移栽秋季的植物,盛开的橙色波斯菊、粉紫相间的蔷薇花和蝴蝶兰,木槿花瓣柔软,开的像一片片的彩云。
入秋后,兰斯菲德开始频繁出岛,一开始他没有带上秦墨。
直到有一天。
直升机的螺旋桨挂着强大的气流,飞机坪周围的草地疯狂摆动,银发男人已经稳稳地端坐在座位上,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上身是深蓝色衬衫,领口解开了几粒璀璨的钻石纽扣,白皙的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他低头看着秦墨,银色的长发随风飞舞,他戴着墨镜,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巴和微抿的唇。
这次要去的地方有些危险,要与当地的武装部队头子打交道,所以耗时也长,可能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想到这里,兰斯菲德的偏头痛就要发作,朝夕相伴的舒适生活,让他现在忍受不了离开秦墨太久。
此刻,身材高大的黑发青年远远站在下方,一双漆黑如墨的星眸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兰斯菲德的助手坐在驾驶舱,迟迟没有得到指令,不由回头望向兰斯菲德:“少爷,我们现在出发吗?”
秦墨已经露出了微笑,正朝着兰斯菲德摆了摆手,像在告别。
兰斯菲德墨镜下的眼神谁也无法察觉,只听到巨大的轰鸣声里,传来他掷地有声的命令:“带秦墨上来。”
助手诧异,瞪大了眼睛。
“少爷......”
兰斯菲德不再说话,靠回了座椅上。
这个时候秦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身边的艾伦按了下对讲机,里面的人大声说:“艾伦管家,少爷请秦墨先生上来。”
艾伦呼吸一滞,几乎是立刻狠狠剜了秦墨一眼,随即将对讲机捏在了手中,咬牙道:“收到!”
风很大,裹着青草的气息。
艾伦转过身,有些阴阳怪气地对秦墨说:“恭喜你啊,少爷的私人飞机从不载外人,你又破例了——还不赶快上飞机。”
秦墨丝毫不在意艾伦的态度,只是淡淡一笑:“多谢。”
舱门关闭,起飞。
直升机内的空间并不大,系上了安全带,秦墨坐在兰斯菲德身边,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笑着看他。
离得近可以看到墨镜里的蓝色眼眸,兰斯菲德垂下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说:“这么开心?”
“开心,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出岛。”秦墨的眼睛闪着光,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听说你的私人飞机从来不带别人,这样说来,我是个例外。”
兰斯菲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自在的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的高空。
几百米的飞云之上,可以看到月牙形的岛屿也越来越小,像海洋里一块小小的拼图。
机舱狭窄的空间里,两人都是身高腿长,大腿挨着大腿,胳膊挨着胳膊,身边人的暖意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正思考着带青年上来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兰斯菲德倏然低头,看到自己纤薄白皙的手背上覆盖上了一只骨骼分明的温热手掌,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璀璨夺目的蓝宝石戒指。
“到了我会叫你,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儿?”
青年的眼眸里都是温柔的关怀,足以让人沉溺其眼底的爱意里。

下午三点,直升机的高度渐渐降低。
秦墨从窗边俯瞰——这是个深山环绕的地方,延绵不断的山脉,广袤的森林覆盖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一条清澈的河流呈现东西走向。
“这是金沙河,”兰斯菲德用过午饭后靠在秦墨肩膀上打了个盹,现在来了点精神,语气冷淡的为他介绍:“待会儿我们会去见阿鲁邦的武装部队首领赛荣,这次会面的目的是达成合作,他出钱,我卖军火。”
阿鲁邦——秦墨知道这里,处于帝国版图边界最为混乱的地区之一。阿鲁邦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军阀、武装部队长期割据,而且人员构成复杂,光是阿鲁邦这片区域就有数十个少数民族。这里地势险峻,森林深山也是犯罪分子绝佳藏身之处。帝国政府曾经派军队围剿,无疑都已失败告终。
把它称为犯罪分子的天堂也不为过。
秦墨有些不放心:“这里安全吗?”
兰斯菲德冰冷的蓝眸闪过寒光:“放心,他们还没有胆子敢动我。”说完,他的目光定格在秦墨的无名指上:“只要你戴着这枚戒指,就没有人敢动你。”
秦墨苦笑:“杜邦家族的名头对于阿鲁邦这些人也管用吗?”
兰斯菲德冷淡的说:“他们不信任外面的人,既然想谈这笔生意,就要有足够的胆量。”
这样看来,并非兰斯菲德不愿带人前往,而是阿鲁邦当地的地头蛇不让。
他不禁有些佩服兰斯菲德,为了钱,他竟然真的敢单刀赴会。秦墨垂下眼眸思索,兰斯菲德并不缺钱,这样冒险,无非是为了站稳自己的族长地位,做出些实绩,刚上任的短短时间,伯父和母亲相继意外死亡,想必内部也有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雷厉风行,高调做事才符合兰斯菲德.杜邦的风格。
进入深山内部,有旗手对直升机比划,指引了方向,顺着金沙河望东飞去,已经可以看到数百人全副武装,拿着步枪在园区巡逻的身影,助手阿宾平稳地操纵着直升机降落。
“这把枪你拿着,防身用。”
下飞机前,兰斯菲德递给秦墨一把HK45型手枪,秦墨将它别在了腰上。
“兰斯菲德.杜邦!很高兴见到你!”为首的人眉宇硬朗,脸颊上一道很长的刀疤,割裂了这张原先还算俊朗的面孔,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热情的与兰斯菲德相握。
两人一边握手,一边寒暄。
兰斯菲德戴着墨镜,唇角微微上翘:“你的领地看上去很酷,好久不见,赛荣先生。”
他哈哈大笑:“是啊,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们能成为最好的朋友!朋友,快快请进,远道而来,让大哥为你接风洗尘!”
赛荣是阿鲁邦本地的答苏族人,也是这个庞大的武装部落首领。深山环绕的地理条件,使他的园区不易被攻打,已在此地盘亘十余年,从原来的一小支游击武装壮大为一个武装部落。
赛荣嗓门很大,他身材雄伟,肌肉包裹在黑绿相间的迷彩服里,老鹰一般精锐的眼扫过兰斯菲德身后的秦墨和阿宾,不露声色,随即笑容满面地领着兰斯菲德向园区内走去,两边全副武装的高大男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园区外是高耸的水泥墙,竖着电网,每隔一百米,就有人站点巡视。
“上次在奥西赌场,玩的还尽心吗?”兰斯菲德风度翩翩,好似在自家花园散步,完全不在意周围的虎视眈眈。
赛荣道:“尽心!我这什么都好,就是太荒芜,鸡不拉屎鸟不生蛋,我有个想法,如果能拿下靠近金沙河河西边那块好地方,我就开通运河,在那里建码头、商业中心和赌场,你说如何?”
兰斯菲德挑了挑眉间,立马对他竖起大拇指:“很棒!非常好!我一定会第一个来捧场!”
赛荣与兰斯菲德相谈甚欢,金碧辉煌的会客大厅,有种暴发户的庸俗感,黄铜吊顶,配着五彩斑斓的拱形花窗,墙壁上是西方宫廷古典巨型油彩壁画,不伦不类,让人无法苟同审美。
长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大多是烤乳猪、烤羊排之类的荤菜,几串紫色的葡萄垂在桌角边,还有四五名穿着暴露的年轻美女在一边跪坐着听候差遣。
阿鲁邦好酒待客,不喝酒,不谈生意。赛荣身边坐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各个脸色红亮,他们都配了枪。
酒席一开,觥筹交错,秦墨坐在兰斯菲德身边,不时起身为他挡酒,听着兰斯菲德为了生意不得不与赛荣虚与委蛇,心里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
挡了几次酒,赛荣倒是很想把秦墨灌醉:“来来来,年轻人,再喝一杯,你刚刚那杯是你为你老板喝的,现在你喝的这杯,才是你自己的。”
秦墨笑了,漆黑的双眼明亮有神:“赛荣先生,我敬您。”
仰头而尽,连饮了三杯酒。赛荣顿时满意,露出了豪放的笑容:“爽快!来,小娜,快陪陪秦老板去。”秦墨深吸一口气,解开了领口的纽扣,觉得有些气闷。
跪坐在一边,一个只穿着抹胸短裙的清秀女孩起身,她应当就是小娜,柔弱无骨地贴在秦墨身边倒酒:“秦老板,请。”
秦墨与兰斯菲德交换了眼色,兰斯菲德目光冰冷,像无数冰刃般刺骨寒凉,好似要活刮了这女子,小娜背对着兰斯菲德,也觉得凉飕飕,不解地扭身去望,顿时瑟缩着低头不语。
兰斯菲德终归还是扭过头去,冷艳的面孔上蒙上一层阴影。
酒过三巡,终于提到了正事,此时秦墨的胃里已经翻江倒海,脸色惨白,阿宾早已被灌得不省人事。他现在还算清醒,小娜还想劝他喝酒,他便装作醉了的样子,枕着手臂趴在桌上。
桌下,兰斯菲德微凉的手碰了过来,轻轻地捏了捏秦墨的手指,秦墨察觉,也反手握住回应了他。
怎么结束的已经不知道了,生意应当是谈成了。
光影混沌间,只能看到赛荣在与兰斯菲德大声争论什么,过了会儿,又听到他们二人朗声大笑,最终握手成交。
接近深夜,酒席散了,赛荣走了,小娜还黏在秦墨身上,被兰斯菲德一脚踢开。
秦墨听到动静,抬头,兰斯菲德面色阴郁地扶着秦墨走到洗手间,等到胃里东西吐干净了,他走回去叫醒阿宾。
“今晚你和我住一个房间。”兰斯菲德站在房门前,对他说完便走了进去。
秦墨点头,他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阿宾住在隔壁,他已经醉如烂泥,秦墨扶着他推开门,只见地摊上还跪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美女,只用长至腰间的乌发挡住曼妙的身体。
秦墨:“......你先下去吧,他喝醉了。”
女子轻柔应了,便退了出去。
秦墨关上阿宾的房门,去了兰斯菲德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 大逃杀高能预警!

秦墨是被爆炸声从睡梦中惊醒的。
巨大的轰炸声由远及近,黑色的夜里时不时白如昼,秦墨像一头敏捷的猎豹,一把拉开了窗帘。火光在草坪处燃烧,枪声如雷点般密集响起。
兰斯菲德坐在床上,炫目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面色镇定,指挥秦墨带好枪,叫上阿宾迅速离开。
三人住在园区西边的独栋里,他们疾步往外走,迎面遇上了全副武装的赛荣。
赛荣脸色严峻,丝毫看不出几个小时前的醉意,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对兰斯菲德沉声道:“丹卡邦打过来了,兰斯菲德,我们的交易已经生效,我有责任保证你们的安全。坐飞机走已经不安全了,我安排了船只,你们顺着金沙河可以安全到达黛国。”
他身后的士兵递给了他们三把MP5冲锋枪。
兰斯菲德白皙的脸在夜里也依旧明艳动人,他拍了拍赛荣的肩膀:“多谢,我们先走一步。”
赛荣派人送他们上船,自己带人匆匆奔赴前线。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园区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兰斯菲德转身,看到远处正向这边飞来的战斗机的流光,冷声对秦墨道:“动作快一点,如果想活命的话。”
冲锋舟下水,阿宾坐在前方掌舵,兰斯菲德坐在他身后,秦墨背对着兰斯菲德,手里紧紧握着枪。
金沙河无声流淌,冲锋舟借由地势高的西边顺流而下,速度不慢。枪声仍然在持续,隔着岸边的密林,火光与血腥气随风而至。
没有人开口说话。
黑黝黝的夜空无星,沉默着注视着大地。冲锋舟平稳的行驶着,耳畔是带着水汽的风。秦墨忍不住回头看向兰斯菲德,这个男人非常镇定,突如其来的危险并不能让他惊慌失措。此刻,兰斯菲德正警惕地观望河岸两边,此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十分,水面上还有着薄薄的雾气,秦墨的身体慢慢覆盖上了河里独有的凉气。
“丹卡邦与阿鲁邦因为领土发生战争是常有的事,没想到我们来的竟然这样巧,赶上他们的夜袭。”兰斯菲德冷静的说:“秦墨,注意河岸的动静,如果遇到小支部队就麻烦了。”
秦墨观察着,沉声答应。
如此行进了接近一个小时,阿宾在前方掌舵,突然低声说:“少爷,前面有些不对劲。”
兰斯菲德连忙俯下身,往前方看,蓝眸一怔,轻喝:“有埋伏,加快速度冲过去!”
话音刚落,河岸两边刷刷冲出十几道黑影,举起步枪开始对船只扫射。
“砰砰砰”——充气艇被击破,冲锋舟开始不受控制。
“加速!”兰斯菲德大吼,避无可避,只能和秦墨举枪回射,他的枪法很准,岸边的黑影倒下了四五个,这时,秦墨听到兰斯菲德闷哼一声。
阿宾咬牙,双手紧紧握住舵盘,刚好来到连续曲折的河湾,他的水平很出色,几乎把人与船只的平衡调整到一致的频率。
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秦墨挡在了兰斯菲德身前,向后射击。
度过连续曲折的河湾,下面居然是一个接近三米的落差,不出意料,冲锋舟翻了,三人全部掉落在水中,黑暗里凶猛的激流瞬间吞噬了他们。
“老大,目标不见了!”
“该死,顺着沿岸继续找!”
“是!”
“咳咳咳!”秦墨忽然睁开双眼,剧烈的咳嗽,水腥气和泥土的味道在气管里许久不散,肺部因为缺氧火辣辣的疼痛,等到缓过气来,秦墨发觉自己正坐在一片浅滩上,冲锋枪还紧紧的握在手中,此时天蒙蒙亮,周围绿汪汪的草木随风摆动,寂静的诡异。
秦墨很快意识到,船翻以后,他们或许被水流冲击到了不同的地方分散了。这里不宜久留,需要赶快找到兰斯菲德和阿宾。他撑着左手,现是跪坐起来,浑身衣服灌满了水,初秋的黎明带着寒气,他的骨头都冷的彻底。慢慢地站了起来,只能看到远方深绿的密林,背后便是金沙河。
“兰斯菲德——”秦墨呼唤着,一边拧着湿透的衣服,水从手掌中流下。
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灰蓝色的天空迷迷蒙蒙,森林里黑压压的,秦墨直觉有些危险,就像他一样,另外两人也大约被冲到河岸边。沿着河岸走了一百米左右,就看见对面岩石上趴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秦墨顿足。
河岸边的石块凸起,大约有三四个坚硬的岩石组成在一起,岩石棱角坚硬,隐约看到暗红血迹。
心中浮起一个不好的猜想。
河面宽度约为二十米。
秦墨将枪别在腰后,跃入水中,游到了岩石块附近。
是阿宾。
阿宾估计是在昏迷时候撞破了额头,血已经干涸,人俯趴在岩石中间,穿着黑色的衣服。秦墨走了过去,摸了颈侧,居然已经没有了脉搏。他不可置信地将阿宾翻了过来,才看见他胸口上的枪口。
估计是在船上被击中了。
秦墨的心渐渐凉了下来,脑海一片茫然空白,突然想到兰斯菲德还不知道在哪,他的血液才重新运作。阿宾身上没有别的东西,枪可能也在水流中遗失。秦墨吃力地将阿宾从岩石上拖到岸边的草地里,现在危险尚在,他只能简单用杂草掩藏起阿宾的尸体。
“我去找兰斯菲德,我会找到他的,你放心。”秦墨对阿宾说。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如果昨夜追杀他们的人没有放弃的话,对他们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必须尽快找到兰斯菲德。
有了信念,秦墨让自己打起精神,搜寻着四处。既然他和阿宾相隔不远,兰斯菲德应该也在附近。
枪击的声音!
秦墨心中一凛,拔腿就向声音来源处跑去。
“没想到荒郊野岭,居然还有这样难得的美人儿!”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脸上挂起猥琐的笑容,正伸出蒲扇般的粗糙大手抚摸着银发男人的脸,美人此刻昏迷着,雪白的脸上有几处伤痕,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马拉,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同伴不赞同的看着马拉的行为、
“管他妈的,爽了再说。韦德,这样的绝色你都不上?那兄弟我先来了。”马拉发出几声淫笑,手脚粗暴的将侧躺着的银发男人翻了过来,一边赞叹这人出众的容貌身材,一边急不可耐的解开自己的皮带。
韦德站在树旁,远远看着这男人漂亮的过分的脸蛋,和他渐渐裸露出来的肌肤,他的眼神在那腰间的伤口那儿打了个转,便贪婪地继续往下看,当他看到那一双漂亮笔直的腿的时候,一向只上女人的韦德也不禁咽了咽口水:“喂,等会儿也让我玩玩。”
话音刚落,只听见枪声响了——背朝着韦德,正在扒人衣服的马拉动作一顿,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来,露出了被挡住的银发美人。
韦德目瞪口呆的和那一双阴狠的蓝眸对视,这人居然什么时候醒了!

又是一声枪响。
兰斯菲德持枪的右手剧烈颤抖起来,他最终无力的垂下了手臂,勉强将衣物拢起,无力地靠坐在背后的树干上。
两具尸体一个向后倒在兰斯菲德脚边,一个倒在不远处的树根上。他垂眸看了看,腰上是昨晚被袭击的子弹擦伤,还好只是皮外伤,伤口泡了水,红肿的地方开始溃烂发脓,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感染。
正低头思索,兰斯菲德凌厉的眉眼倏而抬起,刚刚还颤抖的右手又稳稳地握住了手枪。
脚步声窸窸窣窣,来人十分谨慎。
兰斯菲德眯起眼,以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只能一击毙命。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灌木丛,突然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兰斯菲德垂下了手臂,但依然握着枪。
秦墨面容狼狈,身上的衬衫破破烂烂,黑色的刘海凌乱的搭在额头,可他那双眼睛却明亮的摄人。
兰斯菲德体力不支的喘着气,他现在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衣服一看就是被人暴力撕开的,裤子也松松的挂在腿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秦墨有一股疯狂的愤怒从胸腔深处燃烧起来,像一只面色可怖、屠戮嗜血的野兽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咆哮。
他双目通红的瞪着地上的尸体,突然失去理智地举枪疯狂扫射。
两个尸体温度还未冷却,被子弹打的血肉模糊,草地的树叶上沾染一片褐红,血雾在空中弥漫,浓烈厚郁的铁锈腥气让人作呕。
兰斯菲德默许他的行为,只是冷眼看着。
许久,等到几发子弹全部打光,秦墨的理智才稍稍回笼。
他颤着手扔开枪,大步流星的走到兰斯菲德身边蹲下,嗓音发紧,艰涩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兰斯菲德抬头,眼里有几分嘲弄:“你的确来晚了,不过不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弱。”
秦墨闻言一顿,心里却松了下来,他低叹一口气,转过身在一片血红的尸体身上搜索起来。
两张丹卡邦的通行证,一些食物和必备品,枪和子弹。
“换上吧,或许方便我们行动。”
兰斯菲德靠着树干一动不动,皱眉问道:“他们身上没有药品?”
秦墨蓦然回过头来,语气焦急:“你受伤了?”
兰斯菲德“嗯”了一声,平淡的说:“腰部有擦伤,应当感染了,我需要抗生素。”
秦墨满是脏污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我看看。”
他动作小心的拉开兰斯菲德的衣角,指尖腰间是触目惊心的血肉,稍稍一碰,黄绿色的脓水从伤口里渗了出来。
秦墨身体僵住了,久久不动,干燥的唇绷的很紧,通红的眼仿佛要落下泪来。
兰斯菲德瞧着他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垂下眼,沉默地将衣服遮住伤口。
秦墨低声问:“没有联系外面的方式了吗”.
兰斯菲德低垂的睫毛一动不动。
秦墨仰头,看向天空上蔚蓝的一片。
很快,他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稳重:“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会,陪着你。”
——如果兰斯菲德死在这里,他自然也是走不出去的。
青年的语气坚定,穷途末路的告白更能煽动人心。
兰斯菲德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浓密的睫毛抖了抖,一双清澈的蓝眸抬了起来,他的眼里有莫名的情绪微微荡漾,像春日杨柳依依下的一汪湖泊。
两人换上两个丹卡邦士兵的衣服,吃了点饼干和牛肉片就匆忙上路。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没有到达安全的范围。
顺着河流继续朝西边走,黛国是处在帝国版图最西边的小国家,行政地域狭小,相对来说还算安全,到了那里,就可以联系杜邦家族的人。
兰斯菲德问:“阿宾呢。”
秦墨静了静,回答:“死了,心脏中枪,人被冲到河岸边的岩石群上。”
兰斯菲德没有再出声。
太阳逐渐升到了头顶,鸟叫虫鸣不绝于耳,气温逐渐上升。
兰斯菲德皱眉:“好吵。”
秦墨问:“要不要歇一会?”
兰斯菲德停下了脚步,他捂着脑袋,痛苦的喘气。
秦墨暗道不好,连忙扶住兰斯菲德摇摇欲坠的躯体,一摸他的额头,已经烧的滚烫,这种情况不能再拖,急需治疗。
兰斯菲德靠在秦墨的肩膀上,好看的眉尖蹙了起来,声音微弱:“头疼。”
秦墨望了望后方,没有人跟上来。
他蹲下身,让兰斯菲德趴在他肩膀上,背着他往前走。
可即便是这样,腰间的伤口摩擦的依旧生疼,没多久,秦墨感觉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应该是晕了过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
秦墨深深皱眉,他单手把兰斯菲德的手腕抓住,以防他滑落。
就这样走到天黑,秦墨找了一空旷处,用打火机生火,驱散了一点夜晚的寒意。
兰斯菲德躺在秦墨身边,银色的长发用皮筋简单扎起,一张漂亮冷艳的脸上全是汗珠。
秦墨沉默的吃了些食物。
眼下危机四伏,放弃兰斯菲德独自离开才是最佳选择,谁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背负着累赘。
兰斯菲德发出难受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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