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型偶像—— by铁马倦倦
铁马倦倦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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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一天的他们还是执意目送楚孑离开,在朝着他挥手。
楚孑再也忍不住,也冲他们挥了挥手,眼眶一红,泪水滚落。
“别难过,你们这样纯粹的人,总会互相吸引的啊,”老王也没看楚孑,只是悠悠道了一句,“总会再重逢的。”
说完,他打开了船上的音响,一首很熟悉的歌传来出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惟有离别多……”
海面上,淡黄色的荧光再次亮起,像是一条纽带一般,链接着渔船与浙奉662。
海风依旧,群星闪耀,夜色正好。
在同样一片星空之下,启程的还有另一个人。
“儿啊,你的衣服和袜子我都给你整理好了,在行李箱里,内裤也都洗干净了,放在夹层里了。湿厕纸在外面的口袋里,你多用用啊,不然你那个痔疮就又要犯了……”
“行了,知道了,别说了。”褚旭东拎起行李箱,不满地对年逾七十的老母亲嘟囔道,“整天在这说说说,烦都烦死了,我走了。”
啪的一声,他摔上了门。
往楼下走的路上,行李箱的轮子不时卡顿,弄得他更烦了。
“真行,也不知道给我修修行李箱,”褚旭东骂骂咧咧,“一个破行李箱用了十年了,也不知道给换一个。都他妈怪政策,就那点养老金,够谁用的啊,草。”
今天,只要过了今天。褚旭东想,日子就会好起来了吧?
他揉了揉放在兜里的橙子头套,心情方才舒缓了不少。
是的,褚旭东正是视频号“一心橙子”背后的主理人。
且是唯一的管理者。
褚旭东从大学毕业之后上了几天班,但总觉得同事和领导都是傻逼,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所以就辞职了。
辞职后他就窝在家里,浑浑噩噩了几年,突然觉得这是个网络时代,自己怎么就不能做在风口上的猪呢?所以他就做了这个视频号。
这样的科普视频号在全网不说有几万个也得有大几千了,褚旭东虽然大学毕业,学历尚可,但在大学是成天打游戏翘课的那类人,也没学到多少知识,更是没法和那些有团队运营的大号比。
所以做了几年,粉丝也就十几万,变现途径几乎为零,全靠他妈一个月4000来块的退休金生活。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梦想。
他的梦想简单而又“纯粹”——移民。
从小住在老破小,现在三十来岁了还是老破小,周围没有一个喜欢他的人,以前的同学、同事都觉得他有毛病,但褚旭东自己觉得自己毫无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个国家身上,都是这个国家阻碍了他的发展!你看人家美丽国,流浪汉都一年能领好几千美金,天天喝大酒呢!
他就算去了美丽国,哪怕让他刷盘子他都乐意!
问题就是出不去。
移民的政策他都查烂了,人家要么要有钱的,要么要学习好的搞科研,要么就是会技术的,他褚旭东哪个都不挨着啊。
要怪就怪他妈,见识短,高考报志愿的时候非让他报个百无一用的文科专业,要是学个什么精算、计算机技术,他早就在加州的海滩上和比基尼靓妹一起晒太阳了!
但他还有一招剑走偏锋。
他听说美丽国有什么“新十诫计划“,专门扶持一些科普号,所以他灵机一动,也想走这条路线。
可是也没见美丽国的人联系他啊,怎么这么不重视他这个人才呢?
不过也没事,只要他这次搞出了名,一定会被美丽国发现的。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是金子迟早会发光”,对,他早晚发光。
再不济不还能走网红鼻祖x姐那条老路,申请什么政治避难吗。
指定行!
就这么想着,褚旭东踏上了飞向晋省晋城高平市的飞机。
在飞机上,他还不忘学习,看了不少提前从颤音APP下载的关于长平之战的小视频。
越看他越得意。
网上这帮人还说什么甲午战争是侵略战争,才杀了两万多人,看看当初秦国对赵国做的事,坑杀了足足40万人啊!
只要摆出这个事实,就没人能说他屁股歪!
他选择在这里做直播解释,真是太聪明啦!
唯一让他有点心虚的是,听说那个什么璞兰大学的历史学院也要在同一天开直播。
不过他们能说什么呢?学历史的,也就是背背书而已吧。
只要他先声夺人,带给观众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那观众都是傻子,肯定都会顺着他的思维跑。
就这样!也不枉费他十年来第一次早起,凌晨就出门了!
带着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态,褚旭东下了飞机,取行李的时候还不忘哼上一首《The Star-Spangled Banner》(星条旗)。
滴滴——
手机响了。
褚旭东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推送。
@璞兰大学历史学院:我们的直播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欢迎大家来看。[直播间链接][定位:晋省晋城高平市长平村]。
褚旭东:???
怎么璞兰大学的人,来的比自己还早?

“楚孑……不是之前那个小偶像吗?”
“人家现在早就转型了,现在我们小楚是响当当的大学生!”
“总之,期待直播!怼死那个烂橙子!”
“但为什么非要来长平直播呢?”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理解……好像是两边人不约而同地就选择这里了。”
“好像马上就要开播了,蹲住蹲住。”
直播还有三分钟开始,直播间的人数已经飙升至了十几万。
之前楚孑本就靠着木牍和“反盗墓“直播为璞兰大学历史学院的社交媒体账号积累了不少人气,而这次几位教授亲自下场驳斥一心橙子的侵略有功论,更是把这个曾经一文不名的账号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不少人都没料到这次璞兰大学历史学院会直接出击,这么早开启直播。
其实就连楚孑自己都没想到。
甚至,他们这次直播都没有一个固定的直播间,而是由璞兰大学传媒学院的学生组成了一个移动的摄像团队,跟着楚孑一起行进。
至于什么行进路线,什么解说词,什么彩排,更是统统没有。
楚孑到现场也不过半个小时,只坐着秦铎的车把周围逛了一圈。
是的。秦铎也受到了屠銮教授的邀请,来到了现场。
逛完一圈,屠銮教授就问了楚孑一句话:“准备好了吧?”
楚孑看着屠銮教授坚定的眼神,并不是十分自信道:“准备好……什么了?”
屠銮教授:“一会儿要说的内容啊。”
楚孑:“……”
不过还没等他细问,屠銮教授就已经骑着小电驴,飞一样地离开了。
肖院长也是亲临现场,对楚孑表示寄予厚望:“你要知道,我们这群专家教授也受够了有些人出来颠倒黑白我们再反击的策略了,这次我们就要主动出击,主动发挥大学的功能,教之于国。”
然后,也骑着小电瓶车离开了。
所以说,不光是褚旭东和观众们没想到,就连半小时前刚到这里的楚孑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直播会这么快的开始。
至于要说什么……楚孑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他只是在脑海中重新翻看了无数关于长平之战的内容,至于怎么呈现和表达,那就走到哪算哪吧。
而褚旭东那边虽然知识储备不太多,但确实很懂直播流程,似乎也算准了楚孑这边的准备不会特别充分,于是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请来了一批水军。
“哎呦,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会一会儿都是照着稿念吧。”
“有一说一,上次我就觉得他背稿痕迹挺明显的。”
“毕竟才是个20岁的小朋友啊,能有什么深度,肯定是照着教授给的稿子读啊。”
“是啊,大家看看脸也就得了。”
“还真指望这以前当偶像的能说出教授水平的话啊。”
弹幕中出现了很多纷纷扰扰的声音,摄像团队中在一旁举着弹幕屏幕的女生觉得有些尴尬,手晃动起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举着。
但她一抬眸,就对上了楚孑温和坚定的眼神。
“没事,”楚孑笑笑,“别紧张。”
灯光师还在调整着补光,负责化妆的同学也在为楚孑调整着发型,但就在这一片忙乱之中,楚孑还是注意到了她。
她的手忽然就稳定了。
然后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是啊,自己这么紧张,真的不像话。
要真说紧张的话,楚孑应该比她紧张多了,可他还是注意到了自己,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情绪。
楚孑见她笑了一下,也跟着又笑了一下。
“我们加油吧。”楚孑轻轻说道。
所有工作人员的手都不自觉地定了一下,这也是他们这帮学生参与的第一个这么急迫而又艰巨的任务,但有了楚孑这句话,他们也一齐轻声说道:“加油。”
直播开始。
楚孑站在了长平村的门口,直视着直播镜头,先说出了刚刚想好的开场白。
“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来到璞兰大学历史学院的直播间,我是今天的主播,楚孑。”
听着楚孑的声音如此平稳,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连同稍远处站着观看的秦铎,都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今天来到了陕省长平村,我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带着各位走走长平。”
“可能很多观众要问了,为什么是这里?为什么是长平?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因为长平是第五批华国传统村落,如今这里是拥有近四百户的一个小小的村庄,以种植玉米为主要生计,正和我们祖国大地的众多村落一样,是无数基层干部扶贫脱坚工作的受益者。”
“而今天,我们就要在这样小而美的村落之中,和大家讲讲曾经在这里,距今2000多年前,发生的一场战役。”
说着,楚孑就走过了长平村的大门,登上了秦铎驾驶的轿车。
“虽然现如今的长平村非常静谧,安详,但也能见到这里独特的地貌环境。”秦铎在绕着长平村开着,“这里是路泽之交,三面环山,前面这条河流名为丹水,从北而南贯穿其中。”
楚孑说着的时候一边指着外面的地貌,一边不时看向镜头,显得非常游刃有余。
虽然秦铎一直知道楚孑很厉害,但此时才真的明白对方这个年仅20岁的青年到底有多厉害。
明明也只是半小时之前逛过一次,竟然就都把这些事印在了脑海之中。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东、西两座山脉之间的丹河谷底地势是多么的险要,在更远处的西边是马鞍壑,东边则是鸿家沟和邢村一带,整体宽约10余公里,北面则是很有名气的丹朱岭,南至米山,更是长约30余公里。”
“而这里,在先秦时期,正是秦、赵两国陈兵对峙的主要场地,不止有丰富的史志记载,在后代,直到今天,在这300余平方公里的范围里,出土了无数戈、矛、金属箭头等等作战武器,还有钱币等等流通物,都是这里曾经发生过大大小小战争的铁证。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考古界的一个说法,‘孤证不立’吗?对于这里,可以说是证据满满了。”
“你们看,我们现在跨过了丹水,已经来到了长平村附近的永录村,这里村南有一片滩涂,名叫马鬃滩,据考古学家和历史专家的推测,这里曾是赵军操练战马的地方,再往南一公里,还有一个村子名叫三军,从名字也能看得出来,那里曾经是赵军的指挥部。”
“这里,是永录村西北面1.5公里的地方,就是我们第一站的目的地了。这里就是杨家山。各位能看到再西面一点的那个山峰吗?”
弹幕纷纷回答能看到。
秦铎也会意,驱车而上,楚孑又十分矫健地带着大家徒步了两三分钟,站到了山峰的最顶端,然后他示意摄像机向下望去。
此刻晴空万里,皓日当空,将正片丹水映射的熠熠发光,整片丹河谷地壮阔的身姿尽收眼底。
弹幕也稍稍停滞了一会儿,欣赏着这壮丽的景象。
“两千多年前,廉颇将军正是站在此处,观看战争的形式,大家肉眼所及之处,都有秦兵和赵军厮杀的身影。”
“因此,此陵名为将军岭。”
楚孑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给弹幕以时间充分领略此处的风景。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解说,但不难让人想象,曾经的赵军首领廉颇将军,站在此处所看到的场景,以及他的内心,该有多么痛苦与悲壮。
之后秦铎再开车,带着楚孑来到了将军岭之下。
这里是一片净土被保护起来的考古工地。
“将军岭高百丈尺,不知道当年廉颇将军登高远眺的时候,可能想过,就在此岭之下,会成为无数将士的埋骨地。”
“是的,现在在大家面前的,正是长平之战的其中一座尸骨坑。”
镜头扫过面前的考古工地,这里并不大,只有十余米长,四米多宽。
但细看,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具已经化石化的骸骨。
弹幕再次安静下来。
“这里的尸骨距地表极浅,几乎是只向下挖掘了30公分就能看到,考古学家认为,一来有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随着地质变化和雨水冲刷,让这些尸骨上移了,二来,也有可能当时秦军只对敌方的尸骨进行了草草的掩埋。”
“大家面前的这些,都是曾经的将士们的骸骨。”
“可以见到,这里面的骸骨是无规则的堆砌,层层叠叠,有的是侧面,有的是俯身,整具的身体横七竖八地胡乱堆放在狭小的坑内,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接着,楚孑又陷入沉默。
但此刻的沉默却有着万分力量。
物伤其类,每一个看着直播的观众脑海中都只能萦绕着两个字。
惨烈,惨烈!
稍微懂点考古的观众都能看得出来,此尸骨坑甚至并没有完全发掘,如今所暴露出来的不过是浅层的内容,但管中窥豹,足以能让人想象其下面到底还埋着多少具尸骸。
楚孑沉寂了,弹幕也沉寂了,似乎是在哀悼。
没有一场战争不伴随着血与泪,死亡与掠夺。
而这两千年前无比惨烈的一幕,到底带给了我们什么?
与此同时,褚旭东也终于达到了长平。
他一直在看着楚孑对于此处的直播介绍。也是在看到尸骨坑的这一刻,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带上了橙子头套,匆忙地开启了直播。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在直播中看到这样的考古现场!”
“是的,之前顶多看到过墓穴和水下遗迹,但没想到陆上的战争遗迹这么……悲怆。”
“很感谢能有这次机会直接了解长平之战。”
“多谢主播。”
“多谢璞兰大学历史学院。”
“战争真的太残酷了,每一场都是,哪怕是内战,都足以让人感觉难过。”
楚孑看着弹幕,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总有人会问他,考古的时候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说开墓穴和窑址还会有一些“开盲盒”的惊喜和刺激,那么看到各类遗迹和战争遗址,这份正面的情绪就被消磨了。
可以说,在华国,尤其是中原地区的每一寸土壤,都曾经有过血与泪的纠葛,这些千百年前的血液、嘶吼、拼搏与痛苦,是每一位考古学家和工作者都能感同身受的。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
但是这种历史的车轮,这种命运的漩涡,席卷着当时时代的每一位平民与将士。
这是一种被时代的洪流推着生活向前走的无力感,当今的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各种类型的战争中在蜗行摸索呢?
不说远的,就说那些“敌人”,现在不就在用弹幕当做武器在输出吗。
“死这么多人啊?”
“要不是死了这么多人,哪有我们现在的生活啊。”
“所以说战争也是有好处的,解决落后的体制,也能解决这些多余的人口,哈哈。”
楚孑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话,也许从某些程度上是正确的。
但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说出来。
大多数人的想法是极脆弱的,很容易被各类外界的声音影响。
而人们构成群体,人们的思想构成群体的思想,思想构成文化,而这些思想的边界,也就是所谓的文化边界。
有的时候,文化边界的起伏颤动,就是在这样潜移默化的一两句话当中。
但楚孑无论是在做偶像,还是现在所谓的“学术型偶像”的生涯中,学会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不要给“小丑”搭建舞台。
所以楚孑无视了这些弹幕,转而继续介绍起来。
“在考古过程中,考古学家将这个尸骨坑命名为永录一号坑,虽然现在只发掘了一号坑的上面两层,但除了尸骨之外,也发现了不少遗物,有铜带钩1件、铁带钩1件、陶盆口
沿残片1件。这些物品都对研究先秦时期各诸侯国的文化有不菲的价值。”
“另外还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在此地出土的遗物之外,还从附近村民手中收集回出土于此坑的17枚刀币和1枚铜链。众所周知,附近的村落并不是多么富裕与先进的地方,此前对尸骨坑的保护情况非常之差,甚至附近的断崖上都能看到残存的尸骨。”
“但经过高平市政府与多位专家的共同呼吁、努力,这里的村民也尽显他们淳朴宽厚的本色,几乎是不记回报的将原来在此坑内发现的遗物交给了更能让它们的价值被发现的地方。”
“之前在做海昏侯考古的时候我就曾说过,每一次考古,都不仅仅是学者专家们的奋斗场,无论是附近的村民,还是在关注着这些事的网友,其实都贡献良多,令人感动。”
如果是其他主播,可能会大肆渲染战争的惨烈来起到骗弹幕的效果,但楚孑并没有那样做。
他身为一个大学生,一个考古学的入门学者,能做的,就是把考古情况一五一十地还原给大众。
剩下的事,相信观众会给出答案。
讲解完这些,弹幕也纷纷表示懂了。
于是,楚孑再次示意摄像机远眺。
“大家知道为什么这里被命名为永录一号尸骨坑吗?”楚孑指着远处,说道,“那是因为,这里远不止这一个尸骨坑。”
“在它附近,还有二号尸骨坑、三号尸骨坑……除了尸骨坑外,还有各类长平之战的遗址,共计450余处。”
“仅在一号尸骨坑内,就发现了遗骸130多具,大家都知道,根据史书记载,长平之战结束后,白起将军坑杀了40余万秦军,虽然至今为止,在考古学方面没有真正地找到这40余万尸骨存在的证据,但根据尸骨坑的数量,也不难想象曾经赵国折损士兵将领的数量了。”
几个数字出来,弹幕又经历了短暂的暂停。
观众们跟随着摄像机远眺,果然见到处处都是考古工地的影子。
在将军岭上俯瞰的时候,只觉得此处风景秀丽,但如今平视细看,才觉得长平之战如此直观。
“除了这些遗址之外,还有两处与长平之战有关的地址,但这次直播由于路程和时间原因不能带大家去细看了。”
“一处是位于高平市市西2.5公里处的骷髅庙,这是一座初建于唐朝的庙宇,但能保存的如此完整离不开历朝历代的多次修葺维护,现如今庙内还存在着明万历三十七年,也就是1609年和清光绪十年,也就是1884年所立的骷髅庙重修碑记。”
“那为什么说这处骷髅庙和长平之战有关系呢?”
“根据《高平县记》记载,白起将军曾在这里坑杀赵降卒20余万,因为当时血流成河,场面十分凄惨,所以当地百姓称这里为‘杀谷’,后来,唐明皇巡视此处的时候,见山头的形状好似一个骷髅头,于是命官员在此地修建一座骷髅庙,以此镇压、祭奠亡魂。”
“同时,村南边的山也更名为了头颅山,不过由于地质变化,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头颅的形状了,而骷髅庙所在的谷底,也被命名为了省冤谷。”
“这便是第一处于长平之战有关的遗迹。”
“第二处则更为玄妙一些。”
“在晋城高平市王何村与王降村之间,有一条非常高大的土质岭,岭上几乎寸草不生,但却突兀的立着一个土堆。”
“根据当地世代相传的传说,长平之战结束之后,这里用来堆放赵军的头骨,因为堆放的太多,才形成了这座土堆,所以,这个土堆的名字叫做‘白起台’。”
“但根据考古学家以及地质学家和生物学家的调查,并没有发现有头颅堆砌的痕迹,而这个传说的来源也已经不可考了。”
楚孑也知道,这是一场网络直播,如果一直介绍考古工作虽然震撼,但也会乏味,所以从资料库中也挑了两个比较有意思的传说来讲讲。
弹幕果然再次活跃起来,同时也激发了不少观众开始科普长平之战的过程和来龙去脉。
楚孑一看,就也不用多讲了,干脆让弹幕自己聊了起来,只在说到有些不正确的内容的时候才稍微温和地提醒两句。
这样和谐的氛围,直到负责导播的同学举起了右手。
楚孑知道,他来了。
于是,他看向镜头。
“我们也知道,就在今天,还有一位以传播历史文化为主业的主播也来到了长平,所以现在,我们将和他进行连线。”
他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遮掩的。
既然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争论、辩论,那不如直接开始吧。
又有谁会害怕呢?
长平村,匆匆打开直播的“一心橙子”听到楚孑这句话,当即吓了一跳。
什么?对方竟然直接提出连线?
褚旭东立马慌了。
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由他介绍长平古战场遗址,并用“春秋笔法”隐晦暗示大家这种战争的丰功伟绩,然后再把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导到那场大清国与霓虹国的战争中,让大家明白侵略有功论。
而且,在他的设想里,璞兰大学历史学院的筹备时间完全没他多,所以应该是他来主动出击,璞兰大学仓促回应。
他甚至都能设想到璞兰大学的主播会如何回应,已经做好了回应他们的回应的准备。
但褚旭东万万没想到,楚孑竟然主动出击。
不止把整个长平之战都介绍的很好,甚至还主动对他连麦。
事实上,这也正种了楚孑下怀。
其实不论是肖院长还是屠銮教授,都没有和楚孑说要主动连麦的事,但他们既然让楚孑先行介绍,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老学者们已经厌倦了“出现谣言/不良知识→出来辟谣→和传谣者纠缠”的这种循环了。
不如先说出正确的、符合历史与现代进程的观点,然后再说。
因此,肖院长和屠銮教授在听到楚孑主动连麦的邀请之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褚旭东虽然带着头套,但也没止住自己一瞬间的错愕。
但毕竟对方主动邀请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赶上。
“你好?”
楚孑的声音很快从屏幕另一端传来,如此明媚。
看着对方的神色,只觉得有从心底而出的自信与笃定,让褚旭东不免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你好。”
他带着三分怯色回答道。
楚孑冲他打了个招呼,又问:“请问关于长平之战,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内容吗?”
这一刀直接的杀了褚旭东一个措手不及。
“没……没有了。”褚旭东苍茫应对。
“好,”楚孑微笑一下,“那我来讲讲长平之战和侵略战争的区别,您帮我听听看,还有什么补充,好不好?”

当他看到楚孑那么年轻,还那么笃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慌了。
而对方说的话,更是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
他不禁在心底发问,到底这人是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内容的?
难道……他靠的全是平时的积累?然后在这些时候有条不紊地说出来?
说的还这么有条理,这么自信。
这就是传说中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不。一定不会的。
就像是地球人很难想象外星人的思维模式一样。褚旭东在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自然也想象不到楚孑的思维。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长平之战的起因想必不光是一心橙子,就连观众们也大概知道是如何了,在这里我就稍微简单的讲一下。”
“公元前262年,秦国的武将白起率兵进攻韩国,韩国在当时算的上是一个综合实力并不怎么强的国家,地理位置也比较尴尬,西侧与秦国接壤,北、南、东侧被魏国包裹其中,国土面积只是秦国的几十分之一,自然无力抵抗。”
“于是,韩国打算主动向白起献上上党郡,也就是在韩国最北侧,紧邻长平的地方。”
“但是上党郡的郡守不满韩国统治者的命令,私下联系了在长平北侧的赵国,打算与赵国同时向秦国发难,殊死抵抗。”
“这样以来,本来是隔岸观火架势的赵国便被迫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那赵国为什么会同意上党郡郡守的要求呢?因为上党郡的位置太过优越,可以说是占据了上党郡便能制霸长平丹水峡谷,所以其实赵国君王的目的也并非单纯的联合抵抗,而是想把上党郡也收入囊中。”
“因此,赵国君王就不顾朝廷内外重臣和将领的请求,加入了这场战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很快就传入了秦国统治者的耳中,秦国又将如何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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