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得粉都直接从嘴里掉了下来,回过神的第一秒,他雷厉风行地将其他所有工作人员都赶出了监控室。
然后,一边骂着陆溵成天给他搞事,一边继续嗦粉,等陆溵关掉了摄像机,他才将碗往旁边一放,然后撩起袖子,开始删除刚才那些片段。
而陆溵之所以关掉摄像机,纯粹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宁思行现在的样子。
小人鱼的尾巴,只能他自己看。
解决掉旁边者,陆溵去了浴室,扫过地上大概是鱼尾幻化出来绷开的布料,他脚步没停,径直拿了宁思行的浴巾,打湿后,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刚才哪怕他格外注意,依旧不小心垂在地上的鱼尾巴给擦干净。
怀着一点点私心,陆溵擦得很仔细,确定尾巴没有一点灰尘,才重新回到浴室,开始收拾。
很显然,宁思行是在穿好睡衣之后才突然化成人鱼的。
陆溵看着地上被绷开的布料,突然陷入了沉思——
在宁思行的血脉之力稳定之前,他出门是不是得替对方备好一条裤子?
万一在外面,突然变身了,其他倒也罢了,回头变回来,光溜溜的可不行啊!
陆溵边思考着这件事的必要性,边俯身将地上的布料捡起来。
然后,他看见了混杂在嫩黄色布料中的一小片白色。
陆溵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下一秒,一股浓郁的气息又不受控制地逸散了出来。
真是……
陆溵艰难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飞快地挑了块大片的嫩黄色布料将那白色布料包起来,同时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白色布料来自哪里。
然而越是不去想,大脑越是不受控制地开始一路狂奔。
偏偏也不知道是刚才抱人鱼太累以至于手抖了,还是视线逃避大法导致失去了准头,当陆溵拿起那团布料的时候,突然,一截白色飘飘悠悠地掉了下来。
陆溵的视线本能地跟随着那晃动的白色,直到它落到了地上。
凭借着优秀的视力,陆溵成功看清了那片白色布料上的花纹。
是一只粉色的小猪。
看布料的剪裁,应该是在pp的位置。
好的,他的小人鱼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的、pp上印了一只粉色小猪的胖次。
陆溵忍不住轻笑出声。
倒也像是宁思行的风格。
不过也多亏了这只粉色小猪,把他旖旎的想法都吹跑了。
等陆溵再回到房间,大圆床上的小人鱼已经换了个姿势,看上去睡得更舒坦了。
陆溵把玩着浴室地板上发现的一枚鳞片,坐到了宁思行的床边。
他想到上次在冬城山庄泡温泉的时候,宁思行血脉之力爆发,就掉了一枚鳞片。
完全不知道自己血脉的小人鱼误会是上一个游客落在浴袍里的,最后还是他将鳞片认了下来。
当时他就从鳞片的大小判断应该不是耳鳍旁边的,现在看到了人鱼真正的模样,陆溵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一片确实是鱼尾上面的鳞片。
不过鱼尾上的鳞片大小也不是一样,臀部那边的鳞片能有硬币那枚大,越靠近尾鳍地方的鳞片却小很多,比如他手中这片应该是臀鳍附近的,而上次冬城那一片,应该是最接近尾鳍地方的鳞片。
联系上次宁思行泳裤都是完好的,陆溵推测可能只是他的脚上幻化出了几片鳞片,然后不小心蹭掉了一片。
陆溵算了算自己现在拥有的人鱼资产——
一颗眼泪化成的珍珠,两枚鳞片。
真富有啊!
陆溵心满意足地扬了扬唇角。
见宁思行短时间里不像是会醒的样子,他想了想,起身走到衣橱旁,先小心翼翼地将这第二枚鳞片收起来,然后来到宁思行的半边,给他拿了一条新的睡裤放在旁边后,也上了床。
因为鱼尾的存在,陆溵觉得这张kingsize的大圆床一下子显得局促了起来。
尤其,宁思行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梦到了什么,那截尾鳍时不时地还会摆动一下,竟差一点就能碰到他的脚了!
虽然很想碰碰看尾鳍的触感是怎么样的,但仅存的最后一些理智还是让陆溵弯起了自己的脚避了开来。
不过下一秒,他想到了什么,匆忙起身。
差点忘了给宁思行盖被子了!
别回头人醒了,发现自己果着下半身,旁边还躺着个自己,那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重新躺回来的陆溵没有马上就睡,而是拿出了手机,开始在星网上搜索一些关于血脉之力,尤其是鱼类的科普视频。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宁思行说他人鱼血脉的事,但,提前做好功课总是没错的。
而那边,宁思行再次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这次,他变成了一条大鱼,来到了一片更广阔的白色海洋。
这里的金芒比上次的还要温暖,洒在他身上让他有种自己身心被净化的感觉。
他在金光中甩着尾巴,游呀游呀,无比舒畅的感觉仿佛他本来就是条鱼一样。
他也记不清自己游了有多久,直到他看到了一座小岛。
金色的沙滩旁,一只有着深灰色斑纹的白虎正闭着眼在懒洋洋的晒太阳。
宁思行觉得对方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
也许是那份熟悉感,也可能是觉得对方在陆地上自己在水中很安全,宁思行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惧怕对方。
他有些好奇地游到岸边,白色巨虎的耳朵动了动,然后,它睁开了眼。
沉如浩瀚星辰的蓝眸让宁思行整条鱼一颤。
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这双眼睛感觉也这么熟悉,下一秒,他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他身后传来,裹挟着他身边的海水,想要将他一起吞噬。
宁思行剧烈地摆动着尾巴想要和那股吸力抗争,但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
而岸边的白虎见状也起了身跑到了水边。
它庞大的身躯宛若一座小山,犀利的蓝眸紧紧盯着宁思行的身后。
然后,它伸长了脖子。
“嗷————呜!”
粗犷威猛的虎啸声传来,似乎是想要恐吓那吸力的主人,可惜并没有用。
白虎有些急了,它在岸边不断踱步,巨大的爪子几次都碰到了水,但还是止住了。
显然,它并不喜欢水,或者有些惧怕水。
宁思行想让对方回去。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白虎会来救自己,但对方明显不是吸力的对手。
他不想让白虎受伤。
然而白虎越来越焦急,它深深看了宁思行一眼,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虎爪开始慢慢后退,退出去一段后,忽然开始加速,然后纵身一跃。
额头有着深灰色“王”字纹的白虎这一刻几乎跃到了宁思行的眼前,宁思行甚至从对方那双蓝眸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粉色的长波浪,金色的眼睛,以及,半透明的耳鳍。
宁思行一惊。
下一秒,吸力再次增加,而他因为刚才过于震撼忘记了继续摆动尾巴,瞬间就被再次拉开了和白虎的距离。
“噗通。”是白虎掉在海水里的声音。
但宁思行已经无暇再顾及于它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竟然是个巨大的黑洞,而自己,连带着掉在水里的白虎,都在以一个飞快的速度往黑洞靠近。
不过片刻间,他们就到了黑洞口。
掉下去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失重感传来,宁思行整个人猛地一颤。
然后,醒了过来。
刚是梦?
宁思行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气。
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甚至现在他还残留着一些自己的腿是尾巴的感觉,就会想要摆动两下的那种。
不过别说,那只白虎虽然看上去又大又凶,但还怪好的类,自己都不认识他,看见自己被坏蛋抓走,竟然也不顾自己怕水,跑来救自己。
真是头好虎!
给白虎颁了张好虎卡,宁思行也将注意力从梦境中挪回了现实。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己,怎么,在床上?
不对呀,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在洗澡的,然后……
哦,对!他在镜子里看见了上次那个妖怪!
再然后,自己就晕了过去。
所以,是陆溵把自己从浴室扛回床上的吗?
想到这,宁思行往旁边看去。
陆溵那边隆着一个鼓包,对方显然正在睡觉。
大佬果然靠谱,没有让他一直躺在浴室的地板上。
给陆溵发完好人卡,宁思行觉得有些口渴,就准备起来喝口水。
这不起不知道,一起,他顿觉脑袋一阵晕眩,后脑勺还有些痛痛的。
是刚才晕过去的时候磕到了?
宁思行正疑惑着,下一秒,因为起身的动作被子垂落,他感觉下面一凉。
他疑惑地低头看去——
他裤子呢!
什么情况下,自己的裤子,包括胖次会不翼而飞?
不管宁思行怎么想, 都想不通会造成这个结果的理由。
他只是晕过去了, 又不是怎么的,裤子怎么会不见了呢!
就算需要做人工呼吸, 那解开的也应该是上衣的扣子。
哪怕要消失, 也应该是衣服,而不是裤子!
更别提胖次了!
宁思行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脑袋,试图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回忆了N遍, 过程都是——
准备出门、看见镜子里的“妖怪”、一些联想让他开始害怕、突然不能动弹、然后开始呼吸困难浑身难受,最后,晕了。
他保证自己晕过去之前,身上的衣服绝对是整整齐齐的!
所以,他裤子呢!
宁思行的视线再次落到了大圆床另一侧的鼓包上。
已知,自己昏厥后, 大概率是陆溵发现了,然后把自己抱出来的。
那么, 自己消失的裤子,可能和陆溵有关?
不,怎么可能?陆溵脱自己裤子干嘛!
下一秒,宁思行就自我否决了刚才的答案, 不管怎么想, 陆溵都没必要做这件事。
要不, 把人喊起来问问?
可如果和对方没关系呢?这种好像兴师问罪的举动有些过分了吧?
而且, 这种问题,他也根本说不出口啊!
宁思行有些崩溃, 稍一动作,后脑勺的疼痛也强烈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啊!
算了,先起来喝水,不对,先把裤子穿好吧。
宁思行沉沉叹了口气,一手抓着被子挡住关键部位,一手捂着后脑勺,准备下床。
然后,他看见了摆在床头的裤子。
乍一眼看上去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再一看,宁思行金眸瞪大,这不是他带来小屋的另外一套睡衣的睡裤吗?
宁思行伸手拿过那条浅蓝色的裤子,确实是自己的睡裤没错。
但是,它怎么会在床头?
是陆溵给放的?
如果是陆溵放的话,那么他知道自己裤子没了的事情?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他的裤子不见了呢?
总不能是弄湿了所以陆溵给他脱了吧?
真是如此的话,以陆溵大好人的性格,顺便给自己穿上新的不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吗?
就这样把裤子放在床头,而让自己光溜溜地在被子里,这也太奇怪了吧?
依旧没理顺事情的真相,宁思行本就头昏脑涨的脑袋却更加乱成了一团。
不去想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宁思行决定放过自己。
他躲在被子里穿好了睡裤,又拿过床头还留有余温的水吨吨吨地灌了半杯,才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然而,一下床,真空带来的怪异感觉还是在提醒着他那个未解之谜的存在。
去衣橱里拿了条新胖次,宁思行姿势别扭地走进了浴室。
进去第一件事,他带着两百分的警惕心,看向了那面之前自己在里面看见了“妖怪”的镜子——
里面的粉发青年正瞪着一双金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自己。
他视线落在对方的耳朵上,然后发现,emm……耳朵被头发盖住了。
宁思行对着镜子晃了晃脑袋,镜中的“自己”也跟着晃了晃脑袋,宁思行扯了扯嘴角,里面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是自己没错,这次没有再产生幻觉。
虽然有所预料,宁思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体检还是必须提上日程了。
这一站结束就去吧,也不管有没有和黑心公司解约,如果节目组那边没办法提前支取通告费的话,自己就问陆溵借一点吧?
但羊毛逮着一头羊薅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要不换个人?
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熟悉的人,好像也只有陆溵了……
宁思行边想着,边脱下睡裤准备穿胖次,空荡荡太没有安全感了。
就在他将睡裤挂上旁边衣架上时,突然余光里瞥见了一抹熟悉的嫩黄色。
他的视线瞬间扫过去,然后,他看见卫生间的垃圾篓里,静静地躺着一团嫩黄色的布料。
宁思行眯着眼走了过去,低头看看垃圾篓里的嫩黄色布料,再瞅一眼自己身上还穿着的睡衣。
这颜色这花纹,匹配成功。
真巧呀!
这不就是他那条不翼而飞的睡裤吗!
所以,他的睡裤为什么会在浴室的垃圾桶里啊!
陆溵为什么要丢了自己的裤子?
没错,这会儿的宁思行已经将丢裤子的凶手锁定在了陆溵身上。
但这也怪不得他,房间里只有他和陆溵两个人,不是自己,除了对方也没有第三选项了,总不至于陆溵发现自己昏迷后,找了别人?比如节目组的人,然后对方扒了自己的裤子丢在了他们浴室的垃圾桶?这怎么可能嘛。
可是陆溵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思行顶着这个巨大的问号,伸手将那团嫩黄色的布料从垃圾篓里拎了出来。
然后,他发现,这裤子竟然被撕裂成了好几部分!
而且看着还是在瞬间用大力撕开的,不然这裂口也不会那么平整。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宁思行越发崩溃。
算了,自己在这瞎猜也是无济于事,还是等陆溵醒了直接问吧。
反正“罪证”在这,对方总会给个交代。
这么想着,宁思行松手打算让破碎的裤子回到它该属于的垃圾篓里,结果睡裤是掉下去了,但落下去之后,露出了一小截白色。
宁思行一怔。
这熟悉的白色!
不会是他那随着睡裤森*晚*整*理一起消失的胖次吧!
宁思行将那团白色的布料从垃圾篓里捡了起来。
然后发现它“死”得非常的惨烈!
竟然直接碎成了好几片!
睡裤如果勾到哪里被撕裂开,他觉得还能理解,贴身的胖次,是怎么能变成这样的?
它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被“五马分尸”啊!
仅仅只是看着,宁思行就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
然后他就想了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穿胖次,确实得凉。
而此刻的主卧里,陆溵被一阵凉意给冷醒了。
他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床的另一边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被随意丢在一旁的被子。
陆溵的睡意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鱼呢!
陆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刚想找鱼,就发现浴室的灯亮着。
心落回胸腔处,陆溵揉了揉因为担惊受怕一晚上没睡好觉而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然后从床上下来。
走到浴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思行,你在里面么?”
门内的宁思行刚穿好胖次和睡裤,正在盯着白胖次的尸体思考人生。
他不想去怀疑陆溵,但,除了陆溵还有其他人吗?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和陆溵带着明显哑意的声音。
宁思行被吓了一跳。
然后身体仿佛自己有意识一般的,飞快将那条原本放在外面的破碎白胖次给丢回了垃圾篓,甚至还不忘扯过旁边的睡裤将它盖了起来。
看着只看得见嫩黄色睡裤的垃圾篓,宁思行陷入了沉默:
不是,他为什么要把胖次藏起来啊?
不应该拿着去向陆溵兴师问罪吗?
但,真的好羞耻啊……
宁思行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陷入了天人交战,明明做事情的是对方,自己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啊,就该直接去质问的!
而门外的陆溵等了好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再次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同时声音也拉高了几分:“思行?你在不在里面?听见的话回句话。”
按道理血脉之力不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完全爆发第二次,但万一呢?陆溵可不会放任宁思行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都做好了如果宁思行还没回应就再翻窗进去的打算,然后,门开了。
门内的小人鱼看上去心情有些低沉,他没有看向门外的陆溵,而是仿佛逃避什么般的侧身从陆溵和门框之间的空档出走了过去,然后一路走到了床边,脱了鞋子躺回床上,拉过旁边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罩了起来。
一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
陆溵脑海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在梦游?
他往浴室里看了眼,里面一切正常,和他之前收拾好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发生了什么?
陆溵走到了床边,看着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两簇粉色头发落在外面的宁思行,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轻声唤到:“思行?”
“我困了。”被子里传出宁思行闷闷的声音。
陆溵一头雾水,但他接收到了宁思行不想说话的讯息。
“好,晚安。”陆溵没有多说,温柔地道了声晚安后,就回了自己的那边。
宁思行感受着床垫传来的微微震动,但他保持着没有动。
他知道自己应该直接了当地向陆溵询问事情的真相,可他真的开不出口。
而且冥冥之中,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个答案可能并不是他想知道的。
逃避虽然可耻,但关键时刻是有用的。
宁思行这边在努力放空自己,旁边一米之隔的地方,陆溵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刚才一心关心宁思行的身体,现在他倒是想了起来,刚宁思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身上是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睡裤的。
那是他睡觉前帮他放在床头的,所以,宁思行是发现了自己真空的状态,然后,误会了什么?
陆溵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人喊起来解释清楚,下一秒,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坐了起来。
“呼。”将杯子拉开的宁思行大口地喘了两口气,然后转头看向和自己对视的陆溵。
深吸一口气后,他掷地有声地问道:
“陆溵,是你脱了我的裤子吗?”
陆溵直接怔住了。
虽然他猜到宁思行应该误会了些什么, 但他真的没想过,宁思行会如此干脆直接地问出来。
这让他怎么回答?
——不是我脱的,裤子是你的鱼尾变出来的时候自己撕裂的。
但, 他这样说, 宁思行会信吗?
很显然,宁思行对自己的血脉之力完全是一无所知的,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 听见自己如上的解释,只怕他不但不会相信,还会觉得自己在调戏他吧?
陆溵陷入了两难中——
说真话, 内容可信度太低,可能会被宁思行误认为是撒谎的大色狼;
说假话,承认是自己脱的,那都不用辩驳的,直接就是色胆包天的大色狼。
总之,都是大色狼没跑了。
可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呢!
他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好感度, 就要被这个乌龙闹得一扣到底,甚至沦为负分了吗?
陆溵这边还在纠结如何选择。
旁边的宁思行却在话说出口的下一秒, 就后悔了。
啊啊啊,他刚这是问的什么话啊!
什么叫“是你脱了我的裤子吗?”!
明明可以更婉转一点的,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啊!
万一的万一,真的不是陆溵做的, 那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对方啊!!!
而随着陆溵静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宁思行那股好不容易攒足的勇气, 开始咻咻咻地直往外漏。
心里的天平也逐渐往懊恼和羞涩那边倾斜。
等陆溵终于下定决心, 决定选择说真话的时候,他的唇刚刚分开,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宁思行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
“陆溵哥,我刚不是说是你脱的我的裤子,
啊不对,我意思是,是你脱的也没有关系,
不不不,我知道你肯定是有理由的……”
慌乱中,宁思行悲催地发现自己好像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越解释越是解释不清。
最后,他干脆不再解释,眼睛一闭直接倒回了床上,然后把被子往自己脑袋上一盖,“就这样吧,陆溵哥,晚安。”
看着化身一个鼓包的宁思行,陆溵愣了愣,然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声。
他的小人鱼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把自己给问害羞了?
虽然宁思行采取了逃避方针,但陆溵却是犹豫要不要干脆趁这个机会把真相给宁思行说了,毕竟他现在的血脉之力似乎非常不稳定,自己在场还好,自己若不在,也好让他自己注意一点。
要不,还是说了吧。
陆溵做好了决定,正在思考怎么开口比较合适,起码不能像宁思行刚才那样慌乱中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正想着,他猛地一怔。
宁思行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过分优秀的记忆力让陆溵成功在脑内将刚才的画面重新播放了一遍,然后精准地抓住了关键词——
‘我意思是,是你脱的也没有关系。’
蓝眸开始剧烈颤动。
什么叫是你脱的也没有关系?!
他陆溵是那种人?
不对,他真的可以脱?!
陆溵感觉自己像被装进了一个巨大泡泡里来了个天旋地转,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头重脚轻得连坐也坐不稳了。
所以,宁思行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吧?
都能允许自己脱他裤子了?
陆溵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面前那个鼓包的下半截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了之前在浴室里看到的那些碎裂的布料,然后,一些画面自动在脑内生成——
两条又直又长的腿从鹅黄色的睡衣下露出……
啊,陆溵,住脑!
陆溵用力地在自己的痒痒肉上拧了一下,疼痛成功让他的脑内剧场被打成马赛克之前停了下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溵轻轻拍了拍床上的鼓包,“思行。”
里面传来宁思行隔着被子而变得闷闷的声音:“我已经睡着了!”
陆溵愣了愣,笑了。
宁思行的反应虽然很幼稚,但却是过分可爱了。
他配合着宁思行的剧本,“那你帮我喊一下他,我有些事要和他说。”
被子里的人显然也没想到陆溵会如此反应,愣了愣,才继续道:“他说他今天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陆溵一阵好笑。
不过宁思行现在似乎是真的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那就不用勉强,明天再说吧。
于是,他再次拍了拍那个鼓包,“那替我向他说声晚安。”
被子里的人蠕动了一下,“他说,晚安。”
陆溵轻笑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那边。
重新躺回床上,陆溵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毕竟上半夜因为担心着宁思行他都没睡踏实,结果,就因为宁思行那一句话,体内的燥火各种活跃,直到天将明时,他才逐渐睡去。
而旁边,宁思行本以为发生了这种事,自己应该会失眠的,谁知没等他思考陆溵是想找自己说什么事,不过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只拉了纱帘的窗外透进来了一抹亮光。
宁思行拿过枕头旁的手机一看,才刚刚五点。
今天醒得有些早。
宁思行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倒杯水喝。
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干气燥的原因,自己好像一直口渴得有些厉害。
正想着,下一秒,视线的余光瞥到了一抹存在感十足的粉色。
什么东西?
宁思行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下一秒,他直接僵在了那里。
卧艹艹艹!!!
这是什么!!!
他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为什么他会看见一截巨大的粉色尾巴从他的被子里探出来啊!
而且,它还在动!!!
啊啊啊啊,动得更厉害了!!
宁思行想要大声尖叫,但大概是受惊过度,他嘴巴是张开了,喉咙里却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一定是在做梦!
快点醒过来!
宁思行在心里狂叫,然后伸手往自己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下一刻,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来。
然后他就感觉眼睛一酸,一股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落在了被子上。
但宁思行顾不得这些了,因为他的视野中,那条能一下子呼死自己的粉色尾巴,还在。
艹,不是梦?!
宁思行不信邪地再次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流了不少,眼前的尾巴却丝毫没有消失的趋势。
而那条尾巴大概是见他害怕,还非常犯贱地晃动了一下,成功把宁思行吓得更害怕了。
然后,它动弹得更起劲了。
宁思行甚至听见它拍打在床垫上发出的非常“实心”的一声,听上去就能一尾巴呼死人的那种。
好可怕啊——
宁思行想逃,但他发现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有些动弹不得。
不会是那尾巴的主人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宁思行害怕的情绪影响,这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掉眼泪,吧嗒吧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