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蝙蝠侠离开了，瑟维顶着预言家的账号，重新关上了大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是月圆，狼人应该出现了。
瑟维撑着下巴想道：“唔……虽然只是在这个梦境里短暂拥有，但是也得给蝙蝠侠身份卡设置相关技能吧？”
“就像是女巫拥有毒药和解药……”
瑟维一顿，他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嘴角一勾，在卡牌背面直接写上：“身份：蝙蝠侠，白天是普通人，夜晚会披上蝙蝠的披风保护平民。”
“技能：在狼人杀人时，进行有效阻止。”
“阵营：好人一方。”
——布鲁斯总算解开了一个谜题，关于德维为什么不让自己夜晚出门的理由。
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狼人，这个凶恶的狼人，差点在他面前伤害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捂着眼睛，但是指缝偷偷张开了一点，她看着蝙蝠侠的背影，以及那个和蝙蝠侠对峙的狼人。
哪怕失去了记忆，但是拥有着身体本能的蝙蝠侠依旧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狼人眼见不妙，逃走了。
蝙蝠侠见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蹲下身安抚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低哑道：“快回家，小姑娘。”
小女孩放下手，迟疑地看了看蝙蝠侠，又看了看回家的路。蝙蝠侠用着较为温和的口吻说道：“不用担心，不会有狼人来威胁你的。”
小女孩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转身跑走了。
不过在跑到一半，她停下来，对着蝙蝠侠说道：“谢谢你……超级英雄。”
蝙蝠侠愣了下，但是小女孩已经跑开了。
蝙蝠侠守护了这个村庄的夜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德维的家中。
白发白睫的预言家坐在了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看着沾染着晨露回来的布鲁斯，并未有任何责备，也没有指责他破坏了规则——因为就在昨天晚上，蝙蝠侠也成为了规则之一。
“欢迎回来，布鲁斯。”德维温和地说道：“今天会有一场投票会议，要一起来参加吗？”
布鲁斯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他阴沉地看着眼前明显知道许多事的男人：“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
“是的，布鲁斯。”预言家微笑道：“昨天晚上，我已经确定了，你是我这一边的。”
“所以我认为，我不需要在隐瞒你了。”
“关于这个世界的规则。”
关于狼人杀的规则。
让一个不懂狼人杀玩法的人，入这个坑，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玩一局。
天亮了，德维带着布鲁斯离开了房间。
布鲁斯也没有继续演了——虽然他依旧没有回忆起过去的记忆，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破局的点是什么。
如果想要恢复记忆，他必然要先离开这里。布鲁斯确定这一点。
“我们要去哪。”布鲁斯问。
“我说过的，今天白天，有一场投票会议。”白发的预言家温和说道。
布鲁斯跟在预言家的身后，他的本能告诉了他眼前之人身上所有的弱点，对方毫无防备的举动只会让布鲁斯更加警惕且怀疑。
预言家微笑着开口：“别那么紧张，布鲁斯，我说过的，我们是朋友。”
他微微侧过脸：“接下去的会议之中，你只能相信我——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们进入了教堂的一个房间，德维从房间之中取下一件可以遮挡住身形的斗篷，递给了布鲁斯：“穿上这个，布鲁斯。”
预言家道：“为了避免大家因为之间的关系，因投票的结果对身边的人产生恶意，我们必须要掩盖好自己真正的身份。”
“我们需要从他人的话语之中捕捉真相——不能轻易暴露自己，轻易相信任何人。”
“记住我说过的规则，布鲁斯。不要相信任何人。”
德维给布鲁斯的第一印象就是“白化病”——虽然第一时间，布鲁斯就否认了这个猜测，但是无法否认，就算是穿上了这样的斗篷，布鲁斯和德维的体型差还是非常明显。布鲁斯不知道这个斗篷能遮掩什么。
直到德维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房间里已经入座的成员抬起头，他们的身形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区别，布鲁斯低头看了眼自己，又观察了一下跟在前面的德维，所有身形上的差异都被消除了。
——魔法。这个单词映入了布鲁斯的脑海之中。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投票了。”胸前标注着1号的人说道。
他的声音听不出性别，年龄，和变音器的效果不同，这纯粹是魔法的掩盖。
布鲁斯是13号，而带他进来的预言家是5号。
“按照顺序，我先说说我知道的。”1号说道：“昨天晚上是月圆之夜，狼人不会顾忌任何事对我们出手，但是出乎意料，我们一个人都没有少——我怀疑这是狼人的阴谋。”
“是吗？”2号轻飘飘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同样听不出性别，但是他的口吻却非常特殊，带着一种魔魅的气质，布鲁斯认为这个ta，大概率是“她”。
“昨天晚上，我原本已经做好了救人的准备——可惜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真是令人意外。”
3号开口了：“我尝试着测验了13号的身份，上一次会议我已经证明了，我是预言家，他是突然出现的，和我们的规则并不相符——所以我选择了他。”
3号的口吻显得有些怯懦，这让他说话时忍不住会多强调几分：“我测试了他——他是狼人！我们应该驱逐他！”
4号：“嗯哼？既然3号这么说……那我跟票吧，我只是普通人，谁说的有道理，我就投票给谁。”
德维的口吻总是显得温和，哪怕有着混淆声线的魔法，依旧让他显得非常沉稳：“是吗？我倒是有着不同的想法——你们一定没有看今天村子公告栏上的新消息吧？”
“我们的村庄来了一个强大的保护者，新出现的13号，说不定就是破局者，昨晚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
“我现在开始怀疑3号的身份了，他是否在欺骗着我们？”
3号对自己有着恶意，而德维在保护自己。布鲁斯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及……预言家？
6号在轮到自己的时候急不可耐地立刻开口道：“我跟5号！”
7号开口了，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布鲁斯就顿了顿，因为他听得出来，这种慢吞吞的口吻，和昨天晚上的小女孩十分相似：“我觉得13号……不是坏人。因为，昨天晚上……没有出事。”
这样的争论一直到达了布鲁斯的位置，在这个过程中之中，布鲁斯对于这样的场合，只感到了一阵荒谬。
明明都是真实生活在这个村子的人，却以游戏般的方式，投票出要被驱逐的那个人。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他们可以团结在一起，去找出测验狼人身份的另外方法。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游戏来决定结论？
荒谬而畸形，怪诞而诡异。这个规则——不符合人类面对危机的正常思维。
为什么他们会毫无怨言的接受突然出现在游戏之中的“13号”，就算只是一个游戏——突然出现的角色不应该受到排斥吗？
13号开口了，哪怕是被魔法的声线也无法掩盖他那无法被掩藏的坚定，他说道：“……我是蝙蝠侠，我会保护这个村子，从今天开始，夜晚不再会有人死亡。”
会议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5号低笑出声：“我们会见证这一切的，蝙蝠侠先生？”
然而就算如此，这场游戏必须继续，没有平局，一半以上的人选择了自爆预言家的3号——3号被驱逐了。
而在被驱逐的那一刻，布鲁斯认出了3号是谁，他是隔壁和自己笑着打过招呼的汤姆。
布鲁斯抿紧了嘴，他意识到在这个规则下，他无法阻止这个。但是这分明是错误的！
所以当离开了教会的小房间，布鲁斯的眼神沉沉，他显然想和德维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白发的预言家温和道：“现在是白天，你的自由活动时间，布鲁斯。”
“而且，接下来会有别的人来到这里。”
这句话阻止了想说什么的布鲁斯，他沉着脸走在村子的道路上。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个小女孩冲过来撞到了他。布鲁斯不由地扶了一把。
这个小女孩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
小女孩手里还捏着几枝刚摘的野花，她歪歪头，盯着布鲁斯看了一会儿，露出了小小的微笑，将手里的野花送给了布鲁斯。
布鲁斯一愣，微笑道：“送给我？”
小女孩点点头，她双手将花推到了布鲁斯的手中，然后转头跑开了。
看着手里的红色无名小花，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不少。
他总算是有心情观察周围了，这是他每天都在做的。
他在这个过程中，和一个拿着竹笛的男人擦肩而过，一个魔术师正在正在对一对双胞胎姐妹变着魔术。
乌鸦落在屋檐之上，布鲁斯阻止了一个小偷进行盗窃。
这个村庄有着无数诡异的地方，但是最令人在意的果然是那个所谓的“规则”。
在白天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普通人互相交流，但是到了夜晚，狼人会脱下伪装出现。而第二天来临，会选择一部分的人前往投票会议。
在会议之中，他们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会表露出自己的特殊能力，说明自己看到的真相。
就像那个汤姆，假设他真的有预知的能力，但是他平日里绝不会表现出来，但是在掩盖了“汤姆”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就会开始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并且以此为自己获得会议上的关注。
就像布鲁斯暴露13号是蝙蝠侠，但是没有人把蝙蝠侠和布鲁斯代入在一起。
在他们眼中，布鲁斯依旧是那个受伤的外来者。
以德维的所说的规定，他暴露出蝙蝠侠的身份利大于弊，至少只要今晚再度阻止事件发生，后续投票，好人一方绝不可能会投给自己。
在布鲁斯思索这些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不，是落在自己手里的花。
布鲁斯顺着这道视线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有些晦涩的蓝眼睛。那是一个孩子，黑发蓝眼，神情阴郁。
布鲁斯一顿，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就同对那个小女孩一样，他用着温和的口吻说道：“有什么事吗？”
男孩抿了抿嘴，盯着他手里的花，但是什么都没说，转头跑开了。
布鲁斯盯着男孩离开的方向，并没有跟过去。
瑟维玩得很高兴，现实暂时还没有得到的卡牌，让他在梦境里爽一把怎么样？
这些卡牌实际上都没有什么特殊能力，都是普通人，只是瑟维给他们设置了相应的特征，就像他得到了虚假的“蝙蝠侠”卡牌一样。
原本他是想把几十个人都塞进一个局里的，但是太麻烦了，他怕控制太多会有漏洞，被蝙蝠侠发现问题，所以只能玩一场比较基础的12人局外加一个外挂蝙蝠侠。
蝙蝠侠在天黑前回到了德维的家里，白发的预言家和平时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欢迎回来，布鲁斯。”德维微笑着开口。
“……”布鲁斯拿起手里自己手中制作的蝙蝠面具，他蓝眸微沉：“我不理解，这个‘游戏’存在的意义。”
德维微微侧头，眼睛之中没有另外的情绪，没有疑惑或者惊讶，只是平静地看着布鲁斯。
“并且，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有规则，那么，这个规则的制定者是谁？”布鲁斯的眼神非常尖锐，他戳破这个游戏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谁制定的规则，你们又凭什么遵守？”
“是谁说明的开始？游戏的过程谁来决定？投票的机制谁来保证？谁会收到邀请，谁会离场？”
“这场游戏的——主持人，是谁？”
白发的预言家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现出漏洞的神情，像是早已经知道布鲁斯会说什么。
但是在背后操作的瑟维，他的大脑却像是被猛地重击了一下——就在听到主持人（艾米斯）这个单词的一瞬间。
瑟维没有多余的记忆，他知道自己是大学生，是在和同学玩狼人杀的时候穿越的，但是他不太记得自己过去的名字，所以直接拿瑟维利安的昵称给自己做了名字。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印象值，但是他不记得手机之中的系统到底是如何出现的，他又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这个。为什么会明白印象值的重要性。
以及，无意中忽视了自己存在的本质。
他在和同学玩狼人杀的时候，他的身份是什么来着？
要知道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狼人杀的游戏可以缺少任何一个角色，唯独不能缺少一个存在。
那就是，主持游戏的“上帝”。
瑟维受到了灵魂震动，他的大脑像是被猛地暴击了一下。
可是在这个暴击之后，意识到了自己其实叫做艾米斯（主持人）外，瑟维……瑟维还是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之前的他就像是中了什么心理暗示，潜意识忽视了这个最重要的存在，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以及真正的过去。
但是现在被蝙蝠侠一句话脱离了这个暗示，瑟维……瑟维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
而且，如果他仅仅只是一个游戏的主持人，那么这个梦境——也就是幻觉的背景，又是从何而来的？
瑟维知道自己玩的是狼人杀，但是狼人杀是一个卡牌游戏，虽然有着明确的背景设定，但是这份设定不至于精确到所有的建筑物以这样的实体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一个完整没有漏洞的村子。
之前使用【周六的舞会】的舞会的时候，瑟维没有想太多，以为是卡牌自带的。但是仔细想想，瑟维是一个自己开启多个马甲身份都需要进行联系的人，如何在梦境之中操控……操控这么多的人？
瑟维甚至没有花费太多心力，纯粹是“想要”相应的马甲和卡牌，于是这个梦境幻觉之中就出现了相应的角色。
这似乎和潜意识有关系了。他的过去……似乎就藏在了这里。
瑟维有点发蒙，哪怕他对艾米斯（主持人）这个名字有一定的自我认同感，但是这份认同感暂且还比不上他给自己取的昵称代号。
等等？不是蝙蝠侠失忆吗？为什么现在轮到他意识到自己失忆了……不对，他之前也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只是不在乎，不在意，潜意识忽视了其中的问题而已。
瑟维有点头疼，除了意识到这方面之外，他还意识到了一件事，他最开始的剧本，似乎要改变了。
他最初只是纯粹的想拉蝙蝠侠玩一局狼人杀，让蝙蝠侠知道相应的规则，但是现在，蝙蝠侠的目标变成了寻找狼人杀规则的设立人。
也就是……目前还不存在的“艾米斯”。
瑟维习惯性用着社畜的思维考虑了起来。
不过比起考虑之后怎么填补漏洞，现在瑟维需要做的事情，是先把蝙蝠侠忽悠过去。
白发的预言家在蝙蝠侠的面前一直都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就算被问了这么尖锐的问题，他也仅仅只是平静地看着布鲁斯。
房间里沉默了半分钟，白发的预言家开口道：“你很好奇这个吗？”
瑟维决定当一次谜语人。
“世界的规则，当然是由这个世界的神明构成。”白发的预言家的眼神不再落在布鲁斯身上，而是想看到了没有人能看到的未知：“至于这个神明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预言家没有说下去了，而布鲁斯却像是被点醒什么，陷入了沉思。
瑟维在心里松了口气，控制着预言家离开了这个房间。
其实瑟维完全可以跟着蝙蝠侠找真相——那可是蝙蝠侠啊！有什么真相是蝙蝠侠无法确认的！
但是就因为真相可能和他现在的马甲有关系，瑟维才必须要在蝙蝠侠之前找到真相，然后进行伪装。
所幸，不同于身边全是危险（瑟维演的）的蝙蝠侠，瑟维自己非常安全，这个世界是对他开放的。
瑟维操控了白天和蝙蝠侠见面的蓝眼睛小男孩，小孩的身形更适合进行探索。
瑟维并不完全是上帝视角，至少观察这个村庄，他需要这些人的眼睛。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但是这些虚拟的人的视线，就像是摄像监控头一样。
瑟维不主动控制的话，很难精确地对什么进行观察。
现在又有蝙蝠侠进行夜巡，一旦瑟维做出了不符合这个角色身份的行动，那么蝙蝠侠肯定能把握住这一点小细节，从而剥茧抽丝。
所以明明是瑟维控制的梦境，现在瑟维开始束手束脚了。明明他才是“上帝”吧！
瑟维再度意识到了和蝙蝠侠成为敌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他痛苦面具地操控着做什么都不奇怪的“野孩子”。
是的，这个小男孩，瑟维给他的身份就是野孩子。虽然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只是有个外形和虚假的身份而已，只是瑟维在梦境之中，忍不住想凑齐所有的身份的一种妄想。
但是之前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算了，真的意识到了之后，瑟维感觉这个村庄，熟悉又陌生，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感。
但是他明明是一个现代人，要不然他怎么学会的现代电脑？这个村庄的时间线，甚至连座机电话都没有！
瑟维操控着野孩子进入了教堂——这个教堂虽然每天都有人来，但是唯独没有神父。
瑟维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少设置了这个角色，在狼人杀之中，是有告解神父这个特殊身份的。但是瑟维在凑齐卡牌的时候，唯独忘记了神父。
这也是一个需要注意的点。瑟维在心里记住了这一点。
他觉得自己在玩什么解密游戏，虽然解的是他自己的密。
野孩子的身份是个十岁大的小男孩，黑发蓝眼，有些消瘦，神情之间也藏着阴郁。
瑟维搬来一个椅子，踮着脚想取教堂书架上的书，但是他的身高依旧不够高。
但是瑟维一点也不慌张，因为他感知到了——蝙蝠侠距离他（野孩子）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显然，蝙蝠侠第一反应也想到了教堂，他之前也特地来过教堂几次，理由是为了自己的记忆，但是瑟维看得很清楚，蝙蝠侠是对教堂产生了怀疑，在进行观察。
瑟维踮高了脚，计算好了时间，他微微睁大眼睛，在即将触碰到最顶端的那本书的时候，椅子因为他的重心不稳，突然在这瞬间——歪倒了！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显得有几分错愕，他猛地把刚才拿到的那本书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试图保护自己。他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就在他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双非常稳定的手臂接住了他。
男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对上了一双无法被面具遮掩的蓝色眼睛。
他们眼睛的色调并不一样，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是钢蓝色的，显得非常坚毅，哪怕是失忆也无法带给他任何一分的迷茫。
而男孩的眼睛却是飘忽着白云的天空，漫无目的，显得有些虚无，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
蝙蝠侠轻轻将被他接住的孩子放在地上，他扫过旁边已经倒下的椅子，皱着眉告诫道：“这是非常危险的行动，下次做这种事的时候，最好找个人帮你。”
男孩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他抱紧了手里的书，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夜晚会出现在外面的大人，有一半的几率是“狼人”。
但是他似乎承受不住蝙蝠侠看似冷淡实则温和的眼睛，男孩握紧了拳头：“除了她之外……没人会帮我的。”
蝙蝠侠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这好像让男孩多了一分勇气：“他们……都叫我野孩子，他们认为，是我带来了……坏人。”
“所以，没有人会帮我的。”
蝙蝠侠没有对此评价什么，而是伸出了手，男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挡住了自己，然后，他感受大了头顶上带来的一点压力。
他惊讶而迷茫地对上了蝙蝠侠的眼睛：“没有人会是‘野孩子’，每个人都拥有着过去，或许你不记得，但是你却是拥有过。”
“就像是你说的，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你——还有那个她……是那个白天送我花的小女孩，是吗？”
蝙蝠侠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看上去并不在意。
男孩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心虚，他撇开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蝙蝠侠，却发现蝙蝠侠也露出了一个微笑：“所以，就是这样。”
“或许你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属，但是那一定是存在的。”蝙蝠侠说道：“别人的话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
野孩子，狼人杀的特殊身份，他可以认定一个人做自己的父亲（榜样），养父的立场就会是他的立场。
而这个认定的身份，除了主持人和野孩子自己之外，不会有人知道。
瑟维在心里嘀咕道，现实没完成“蝙蝠崽”的愿望，梦境里就让他爽一把好了。反正蝙蝠侠自己也不会知道。
满足了一个虚假的小目标，瑟维有点小高兴。但是他所操控的野孩子并没有显露出这份情绪。
他似乎不是很理解蝙蝠侠的话语，但也有些若有所思。
蝙蝠侠收回手，看向他手里的书：“你这么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野孩子再一次竖起了防备，可是或许是蝙蝠侠刚才的话语终究是打动他了，在蝙蝠侠耐心等待地过程中，他迟疑道：“你或许会觉得我很奇怪……”
男孩的眼睛里闪烁着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光芒，他低声说道：“……我，我怀疑这个世界的规则……”
蝙蝠侠一顿。
男孩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我觉得那些规则都很奇怪！而且教堂没有神父也很奇怪！”
“我……我想要找到过去的真相！”男孩说道。
野孩子的话语出乎意料没有受到该有的责备，他迟疑地看向蝙蝠侠：“你不骂我吗？”
“不，怎么会。”蝙蝠侠伸出了手：“我和你有着同样的想法。”
对上男孩从怀疑过渡到明亮的蓝色眼睛，蝙蝠侠微笑道：“你愿意来帮助我吗？”
野孩子猛地抓住了那只手，用着孩童特有有些尖利的声音开口：“当然！”
蝙蝠侠现在既然会出现在教堂，说明他也觉得教堂之中很有可能有着答案。
瑟维选择这本书，主要是为了和蝙蝠侠有个接触，特地选的比较高的，实际上这本书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但是他还是翻开了这本书——在看到上面的文字之后，瑟维变得认真了不少。
如果这个梦境是由他构建的，那么这些书就应该是他看过的书，甚至就是他瞎编的书。就像预言家手里整天拿着的用来装……咳，提升气质的书，就是瑟维所知道的现实也存在的书。
为了避免蝙蝠侠发现时间的漏洞，所以预言家手里拿着的是百年前留下的古籍，瑟维在网上看到过照片，从而复刻出来的。
相较比照片上的破损，预言家手里的就像是新出的一样完好干净。
芭芭拉进入过这个梦境，当时她的评价是偏僻而古朴，大家穿着的衣服都是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的礼服，是和现代完全不符合的习惯。
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没有除了信件之外联系外界的手段。
如果是蝙蝠侠所在的现代作为时间线，这里应该是一百到两百年前。
瑟维跪坐在一边看着书本上的文字，这样想到。
在意识到艾米斯这个名字的时候，瑟维才真正开始认真地面对自己现在所接触的一切。他为什么不对系统产生怀疑？为什么就这么……毫无防备，毫无道理地接受了一切的超能力？为什么可以完全使用那些特殊马甲的能力？
他给瑟维利安的设定之中分明有个控制狂的标签，后来所做的事情也都是自己确认了没有问题，才会去做的。
偏偏他在最重要的力量源泉的方面，没有任何警惕。
在这个时候，蝙蝠侠突然递过来一张纸：“你看看这个？”
瑟维没有什么防备的接过，他扫过上面的文字，下意识就在心里读了起来。
蝙蝠侠像是确定了什么：“你认识这些文字。”
“当然——”瑟维借着野孩子的嘴巴说道，在蝙蝠侠说出口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为什么蝙蝠侠会把这张纸给他了。
因为这上面的文字，和现代英文不一样。在瑟维下意识进行，而不是露出不解的表情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他能看懂了。
当一个人会多种语言、并且这多种语言都和母语一般熟悉的话，在看到相应文字的时候，很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文字，而是下意识就在脑海之中读取其中的信息。
瑟维没有必要掩盖这个，而蝙蝠侠也像是确认了什么，他将带着文字的纸都放在了他的面前。
瑟维看着蝙蝠侠手里的四五张纸，心情有点微妙——明明，明明他一直都在盯着蝙蝠侠，但是蝙蝠侠到底是什么时候找到的？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该说是他不够警惕，还是蝙蝠侠太过强大？
蝙蝠侠有着强大的学习能力，给他一点时间，他也能学会相应的文字。就像是他出于各种原因，也学会了氪星的部分语言，在说出口的时候，吓了超人一跳。
“读给我听。”蝙蝠侠说道。
黑发蓝眼的男孩抬头看了眼蝙蝠侠，低下头顺着蝙蝠侠指着的位置：“【我犯错了，这或许是我最大的错误，我应当为此赎罪。】”
“【神啊，告诉我，告诉你可怜的信徒，告诉我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将一切搞砸了。】”
蝙蝠侠点头：“这的确是日记的口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