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将一切如实以告,年幼的沈嘉乐被他所说的未来吓得泪眼汪汪,果然接受与它契约。
沈嘉乐后来每每想起那事,都会怒骂水滴精灵鸡贼,毕竟水滴精灵只说了他的生命会因为黑暗生物的到来慢慢流逝,却没说他还要负责给黑暗生物找房找工作介绍人类世界的风土人情,工作量大得一批。
水滴精灵因此理亏,每次见沈嘉乐都是非常恭敬并且讨好的,就连它自己都觉得那些工作量大得离谱啊。
想到此处,沈嘉乐隔着衣物摩挲了一下他一直贴身放着的银行卡,这笔钱,便等他离开再交给浮浮吧。
也不知道里面的数字能不能降低一点浮浮的存款焦虑。
沈浮还在绞尽脑汁想挣钱的办法,思路忽地落在一辆疾驰而过的外卖电瓶车上。
外卖……他也可以做一些食物出去卖嘛!
他在社交软件上见过一种小区小厨房,就是同小区里愿意做饭的人做好饭,想要省力的人就每餐给对方一些钱,让对方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家里,挣点手艺钱。
要做这份兼职,最重要的就是提升自己的手艺。
沈浮在心里制定了大概计划,有了底,便放松几分,转而看向沈嘉乐:“哥哥,我们去菜市场买点菜吧,晚上我来做饭。”
沈浮决定接手沈山海的做饭工作,以此锻炼手艺,争取早日可以做自己的小厨房。
当晚,沈浮做了四菜一汤,看得疲惫一天回到家中的沈山海与蓝斯思俱是连连夸赞,而后更是将菜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身体力行表达对沈浮做的饭菜口味的喜爱。
沈浮等他们吃完饭菜后提出想要做小厨房的念头,还说接下来要每天做午饭晚饭练习做家常菜,争取在开业之前将口味调整到最好。
沈山海想着如此一来,浮浮岂不是同时做了好几份兼职,哪里还有时间考大学考公,有些担忧:“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忙了,还有时间学习吗?”
沈浮现在已经开始看高一的课本了,如今是十一月份,高考统考在六月,按照他健步如飞的学习速度,倒也不算什麽问题,只是把每天学习时间缩短了。
同家人们解释完,沈浮说:“我现在已经不想考公了,感觉做厨师也不错。”
衆人一时间傻眼,不知沈浮的未来规划怎麽忽然就转了个大弯,但他们已经是成熟的家长了,也选择尊重:“只要浮浮喜欢的话都可以。”
他们不是那种有职业歧视的家长。
“但大学还是要读的,那会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沈山海笑眯眯地说。
对他来说,他的大学时光确实美好,每天就是在学院里和各种A级菜鸡打架,然后血虐对方,再在专业课上轻松拿下A+评级,可不是美好时光嘛。
沈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蓝斯思则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建议:“如果是做餐饮的话,还是需要做个营业执照,然后再做个健康证吧,这样邻居们看了也放心。”
沈浮觉得有道理,将办健康证的事情加入明天的计划表里。
沈嘉乐则说:“就按照咱们家浮浮这个手艺,到时候肯定火爆得不得了,说不定忙都忙不过来。”
沈山海轻擡下巴:“那也不看看浮浮是谁生的,我这个做爸爸的手艺好,当儿子的自然会青出于蓝。”
沈嘉乐膝盖中箭:“……”
那倒也不一定呢。
“浮浮你到时候开业前告诉妈妈,妈妈帮你在小区群里宣传宣传,然后再帮你做几张海报贴在宣传栏里。”蓝斯思已经开始替沈浮想着怎麽拓宽客户了。
“谢谢妈妈。”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讨论着,也将小厨房的营业思路和目标客户确认清楚。
翌日,沈浮到指定地点检查了身体,确认可以办理健康证,只是需要三天后才能拿到。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在专心研究厨艺,蓝斯思也为了尽善尽美将修图怪谈折磨了一遍又一遍,逼迫对方做出一张简约大方又不失卖点的漂亮海报。
终于到了沈浮自觉已经可以做出不少家常菜,小厨房开门营业的日子。
沈嘉乐主动请缨去贴海报,将小区每栋楼下的宣传栏都贴上了,蓝斯思则在小区业主群里发了电子版的海报,沈山海将这消息发给了自己认识的每个邻居,上下班路上见到人也要提一嘴。
试营业当天,沈浮特地做了十几份餐食给顾客试吃,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上还一点动静也无,他多少有些忧虑。
要是没有人来试吃,这些餐可就要浪费了。
叮咚,手机一有声音传来沈浮便快速地拿起来看,唯恐错过了顾客的消息和电话。
在经历两三次的被APP的提示声误导后,沈浮有些沮丧。就在他琢磨着要是一会这些餐食没有人试吃的话该怎麽处理时,他家门被敲响。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脸,来人不是别人,就是住在他家楼上的李奶奶。
“浮浮,我听我女儿说在业主群里看到你开了个小厨房,今天有试吃活动,我能试试吗?”李奶奶客客气气问。
李奶奶本来不想来的,觉得免费试吃不好意思,但女儿坚持让她过来试试,还说要是吃得来就由她出钱给李奶奶订上,也省得李奶奶自己一个人吃饭就不上心,老是冷饭冷菜敷衍着来,要知道她上次回家看到老太太就着腐乳吃饭的时候都心疼坏了,可她工作忙,也没空常做好饭菜送过来,外卖又怕不卫生。
现在这个小厨房倒是不错,就在上下楼,做饭工序也能看,不用怕不卫生。
沈浮听到李奶奶的来意,一时间喜出望外:“当然可以,您先坐,我现在就去拿餐!”
不多时,沈浮将餐点放在了李奶奶面前。
一次性的黑色餐盘里放着色泽诱人的一荤两素,外加一份额外包装的汤,汤里的蛋花看着还不少。
淮江市是一线城市,物价不低,若是在外面的餐馆里买上这麽一份饭少说也得二三十,李奶奶忍不住问:“浮浮,你这套餐多少钱一份?”
“十五一份,还可以送货到家,您先试试看口味合不合适。”沈浮说。
“那倒是不贵,”李奶奶说着,用筷子夹菜吃。
片刻后,李奶奶从动作慢条斯理到大口干饭。
等到将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才有空说话:“浮浮,你这手艺真是得了你爸爸的真传了,好吃的!你这怎麽报名,要交多少钱,我去拿给你,就先报一个月的吧。”
李奶奶对饭菜的口味很是满意,又觉得这价格确实划算,当即拍板定下。
最终,李奶奶定了每天午晚餐各一顿,一天三十,一个月就是九百元。
沈浮高兴地送走了李奶奶,很快又陆续有人上门,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人,能住在江滨小区的老人大多家境也不算差,还有不少的退休金可以领取,花十五元吃饭对他们来说并不算贵。
前来吃过饭的老人大多选择了订餐,不过也有几位觉得饭菜的口味有点淡,希望沈浮可以做得咸一点。
老年人味觉退化,确实会口味重一些。
沈浮将想吃重口菜的几位老人名字和楼栋登记下来,决定以后把给他们的餐食多放点调味料。
等到将试吃人都送走时,沈浮这边已经有七个老人预定了包月套餐,还有几个一天只吃一顿午饭或者晚饭的。
他每份餐食给的分量都不少,肉也舍得放,成本大约在每份7.5左右,林总算下来,现在一天也能挣个一百多块。
洗菜做菜加上送餐的时间,大概每天三四个小时左右,这麽算下来也算合算,而且若是他这小厨房打出了名气,少不得还有人要来报名的。
开业第一天就能有这种成绩也算是很不错了。
沈浮第一次,主动在家人群里分享了自己取得的成绩。
群里如他所想,很快叮叮咚咚响成一片,各种转账和夸赞朝他袭来。
这几天来,滨江小区被提及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小厨房”,滨江小区本来就是个老人比较多的小区,老人无聊就喜欢凑在一起唠嗑,其中若是有儿女孝顺,帮忙订了“小厨房”的老人,自然少不得要炫耀炫耀。
李奶奶也算是其中的一员,她笑眯眯同老年活动室里的其他人道:“咱们小区新开了一个小厨房你们知道不?我女儿帮我在那里订了饭,以后每天准时送上门,我呀,再也不用担心每天吃什麽了,还荤素搭配又有汤,价格又便宜。”
有做饭困境的老人在小区里还是很多的,一听李奶奶这话都很惊奇:“小厨房是什麽?”
“就是沈山海他们家小儿子开的小店,每天给小区里的人做做饭送餐上门,一荤两素一个汤,一顿只要十五块。”李奶奶认真地帮沈浮做宣传。
“十五块?那倒是比外面卖的还便宜了。”这是价格敏感型老人。
“沈山海的小儿子?就是前段时间病刚好的那个吧,这才醒了没多长时间都会做了,了不得。”这是八卦敏感型老人。
“昨天他在家里弄了试吃,我去吃了,那孩子生得真是好看,做饭也好吃,要是有个学历我都想把我孙女介绍给他了。”这是急着给孙女找对象型老人。
“人家孩子才十八,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呢。”考究型老人道。
“所以饭菜味道到底怎麽样,现在还能试吃嘛?”这是吃货型老人。
这便又到了李奶奶炫耀的时候了:“那味道,比外面大饭店里卖的也不差多少,就拿今天中午打个比方,荤菜是宫保鸡丁,也不知道浮浮怎麽切的菜,胡萝卜丁黄瓜丁和鸡丁愣是大小都一样,裹着薄薄一层酱汁,那味道真是一绝,再说海带排骨汤,那排骨炖得可烂糊了,一咬肉就下来了,就我这种牙口不好的吃着也不费劲。”
李奶奶退休前是一名语文老师,这会儿形容起饭菜来可谓是绘声绘色,听得不少人都开始咽口水了。
“哎呀,不多说了,送饭的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家等着去了。”李奶奶道。
有几个对小厨房心动的人当即跟了上去:“我记得他们家和你家在一栋楼对吧,我们也过去看看,要是真行就也订一份。”
一群人就这麽相伴着走出了活动室。
而在活动室的角落里,王老头面带纠结,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他正是前段时间觉得沈浮智商有缺陷的那个,和沈浮李奶奶也住在同一栋里头。
王老头的儿子儿媳妇都是上班族,有时候周六周日还要加班,王老头每次接送送兴趣班的孙子回家还得给孙子张罗午饭,可他孙子嘴刁,王老头的手艺又实在不好,中午吃饭就成了爷孙俩的大问题。
王老头本来觉得把人带出去吃总行了吧,可儿媳妇又嫌弃外头买的不卫生,王老头和儿媳妇因此颇有些矛盾。
总而言之,王老头是很好奇这个小厨房的,可他前段时间刚说过人家沈浮不好的话,还不和人打招呼,这会再凑上去订餐少不得会被人说,他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面。
那天和李奶奶发生口角后,他回到家就发现儿子儿媳妇也听说了这事,儿子儿媳妇也说他这事做的不对,就算沈浮真有问题,那人家乖巧站着也不打人,又不碍着他什麽事。
王老头被儿子儿媳说了,当晚气得都没怎麽吃饭,而后越想越觉得这事情确实是自己理亏,不该把道听途说的事当真,气就更不顺了。
之后几次再撞见沈浮,王老头都有点想上去搭话,但沈浮每次都是远远地就直接走开,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主动问好。
王老头心里也是一想到这事就堵得慌。
算了,还是别去了,免得场面难看。
隔天,王老头带着孙子小王回家,二人刚走到楼道口,便闻见了充盈着整个楼道的饭菜香气,那香味勾人,直往他们鼻腔里钻,引得爷孙二人不由同时吸了一大口。
这味道不用多说,自然是从沈浮家里飘出来的。
“爷爷,好香啊!”小王睁着眼睛,“你今天能不能也做这麽香的饭菜给我吃啊。”
王老头:“……”
他自己做饭什麽水平,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爷爷爷爷?”小王没有得到回应,连声催促。
“要,要不这样吧,爷爷带你出去吃,咱们去吃炸鸡。”王老头猜出这香味应该来自沈浮家,但他实在不好意思上门。
小王不认同地看向他,认认真真地说:“我是很爱吃炸鸡啦,可是妈妈知道的话会和爷爷吵架,我不想你们吵架。”
王老头被孙子的话暖到,犹豫好一会才说:“宝宝,之前你们班里是不是有人说你坏话,最后是怎麽解决的?”
小王:“老师让他和我道歉了,我觉得他态度还挺诚恳的,就接受了。”
“走吧。”王老头拉着小王的手往楼上走,“爷爷带你去吃这麽香的饭菜,也和人家道个歉。”
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其实早就该这麽做了。
蛋蛋:为何人人都吃得,就本宫吃不得!
第25章 交锋
沈浮从十一点陆陆续续开始送餐,他腿脚快,十一点半时就送完餐点回到了家,准备歇息几分钟就和沈嘉乐一起吃午饭。
他做饭的时候特地多做了点分量,剩下的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就在此时,防盗门被敲响。
沈嘉乐心疼弟弟连着忙碌了两三个小时,一向懒得没个形的他主动去开门。
见到门外的王老头,新仇旧怨涌上心头,沈嘉乐当即把脸拉得老长,直接对着沈浮说“外面没人”,而后就要当着王老头的面关上门。
王老头自知理亏,一时间满脸讪讪。
一旁,小王主动开口,擡着小脑袋声音稚嫩地看向沈嘉乐:“嘉乐哥哥,我和爷爷来找浮浮哥哥。”
之前瞧不上他家浮浮说坏话的是王老头,和小王关系不大,沈嘉乐便答应了一声,关门的动作也就停在半空中。
这一瞬间的迟疑给王老头争取到了时间,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来找你弟弟的——”
沈嘉乐是很护崽的,他还记得王老头嘴沈浮的事呢,这会儿横眉冷对:“你找浮浮干嘛,有事就和我说!”
王老头在沈嘉乐这里的信用早已经告罄,沈嘉乐才不会放任他轻易接近沈浮。
王老头面上表情不太自然,“来,来和他道歉,我不应该在外面听了几句闲话就相信,还以讹传讹……那时候有人和我说你们家浮浮脑子不对劲,还会突然发疯打人,你们又不管他,我才拉着宝宝直接走的,就是怕宝宝被打。”
沈嘉乐一听这话,脸色阴沉得仿佛窗外的阴云密布的天,语气恨恨:“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我现在就找他去!”
王老头被问到这个问题,面上却忽然带上茫然,他擡着眼睛回忆那天发生的事,却怎麽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和他说了这话,只记得自己听完之后很是义愤填膺,毕竟这沈家人竟然放着个会打人的神经病到处乱跑,真是不可理喻,这不是害人吗!
因为气愤,他当初才会在那麽多人面前说沈浮脑子不好使,不会玩手机。
现在想来,那个人在他的回忆里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虚影,被笼罩在层层叠叠灰雾中怎麽都看不真切,声音也是如同在云雾中一般朦胧。
可,他潜意识就是因为觉得对方是熟人,才会停下脚步和他交谈的啊!
王老头悚然出了一身白毛汗,觉得自己很可能是撞上了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他哆哆嗦嗦:“我,我真的记不清了,就感觉应该是个熟人……但刚才一想却怎麽都想不起来他的脸。”
说起来他那天的情绪也确实是不对劲的,简直冲动得不象是他自己,就仿佛是被什麽无形之物放大了情绪一般。
沈嘉乐深深蹙眉,从王老头得话里觉察到什麽。
他一直能隐隐感受到这个世界上除了黑暗生物之外还有其他的奇怪物种,但他从未真正见过,只是偶尔察觉过它们存在的痕迹。
王老头现在所说的显然就属于那种情况。
沈嘉乐视线微微往后一瞥,而后挤出个假笑:“我看应该是您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事情也是正常的,既然您也是被人骗的,这事在我这里就算过去了,浮浮就在里面,您有什麽想说的就自己进去和他说吧。”
他不想让沈浮听到这些事情,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是了解得越多,越容易被缠上。
至于这只敢对着他弟弟下手的东西,他是肯定要想办法把对方揪出来的,他弟弟断然没有被人不明不白欺负了的道理。
王老头没想到沈嘉乐前后变化这麽快,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还傻愣着站在门外,直到被小王扯了一下衣摆才后知后觉迈开脚步走进房间。
沈浮坐在客厅里,将刚才的话听得七七八八,他其实并不在意外人对他的态度,但如果王老头要道歉他也不会拒绝。
“浮,浮浮,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在没弄明白的情况下当着那麽多人的面乱说话。”王老头第一次和小辈如此正式地道歉,说话带了点磕巴。
而一旁,小王迈着短腿走到沈浮身边,将书包拉链打开,将里面的零食哗啦啦地倒在沙发上:“浮浮哥哥,我也帮爷爷道歉,这些是歉礼。”
关了门朝这边走来的沈嘉乐心道这小王倒是比王老头上道得多,还知道带歉礼。
谣言对沈浮的影响并不大,他也不在意其他人说些什麽,见小王如此表现,他不禁露出笑容:“好啦,礼物我就收下了,我原谅你爷爷啦。”
王老头和小王听闻此言,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倒是很是爷孙俩。
站在客厅里磨蹭片刻,王老头闻着厨房传来的扑鼻菜香:“浮,浮浮,我还想和你商量个事……”
小王这会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忍不了半点,看爷爷这麽扭扭捏捏说话,他要到什麽时候才能吃上好吃的饭菜啊。
因此,他当场抢答:“浮浮哥哥,我爷爷想从你这里订饭,每天中午,两份,我一份爷爷一份!”
一听是生意上门,沈浮一改刚才懒散情态,当即道:“好,是从明天开始吗?”
小王摸摸肚皮,不好意思地问:“今天没有盒饭了吗?”
沈浮回忆一下剩余菜量,觉得刨除他和沈嘉乐要吃的再装出来两份盒饭倒也不是大问题,“有的。”
“那我们今天就要!”王老头连忙道,“我现在就回家去拿钱。”
目送王家爷孙二人拿着餐盒上楼,沈浮高高兴兴关上门,如此一来,每天就又多了十五块收入,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呢。
他笑着招呼沈嘉乐一起吃饭,同时打开了当地的午间新闻。
电视机刚打开,就是女主持人严肃的脸,她用字正腔圆且满是惋惜的语气说道:“今日,我市临江区金海大厦,一名女子因不堪忍受谣言从十八楼楼顶一跃而下,当场死亡。这已经是本区一个月内发生的第三起轻生案件,目前相关案情警方还在侦破中,若有热心观衆愿意提供相关线索,也可以联系xxxxxxxx,感谢您为社会治安做出的贡献。接下来为您播送下一条新闻……”
金海大厦距离江滨小区并不远,就位于沈浮第一次和沈嘉乐出门吃火锅时那个广场边上。
沈嘉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同时,他还注意到了这名女子是因为“谣言”而选择轻生。
那只不知名生物向王老头传达的又何尝不是谣言。
他直觉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麽联系,咬着筷子对着电视机屏幕沉思,而后就被沈浮拍了下:“哥哥,吃饭呢,怎麽发起呆来。”
“哦,没事,就是感觉这个主持人和前几天的好像不太像,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是换了一种妆面。”沈嘉乐随口胡诌。
沈浮听他所说,也盯着那主持人看了一会,不但没看出来什麽妆面,还在想,这个主持人化妆了吗?
他之前还奇怪为什麽电视上的人的嘴唇颜色都那麽鲜艳,原来都是画的啊。
怪谈局,局长办公室中。
玄学果然发挥作用,自从蓝斯思回到淮江市后,各类大小怪谈果然变少了不少,沈山海也不用再像前几天一样加班到深夜,每天都能按时回家和老婆贴贴。
就在沈山海犹豫着接下来的空闲时间里做点什麽时,办公室内的座机电话不合时宜地狂响。
他办公室的座机号码极少有单位知道,一般被打响就说明出现了严重情况,快速接起电话,确认那边同事的身份后,沈山海声音肃然:“是我,请讲。”
“是这样的沈局,我们这边有个比较特殊的案子,最近临江区连续三人因为谣言自杀身亡的事情您应该知道吧,我们现在怀疑这三起案子并非偶然,而是背后有怪谈作祟。”
“我记得这三起案子发生后,我们部门都派人去市局检验过尸体上的怪谈值,当时仪器并没有反应。”沈山海皱起了眉。
“没错,死者身上并没有怪谈值,但我们后续检查时,在与这些案件死者的相关者身上提取到了怪谈值,且他们每个人对于事件的描述都很相似,大概意思就是说那些谣言是别人告诉他的,开始问他们是谁说的的时候,又一个个语焉不详了,愣是没一个能描述出来传谣言者的模样,只说是觉得是个熟人。”电话那头如此说道,“所以我们这边觉得这个案子还是应该移交怪谈局处理,三个案件的相关信息都已经发过去了,您先看看。”
沈山海听完,神色越发严肃:“好,我先看看,到时候需要什麽补充资料我再让助理联系。”
挂断电话,沈山海打开对方传过来的文件。
第一个死者是个三十七岁的男性,据邻居朋友所说,他平时性格敏感,为人懦弱,在从他人口中得知青梅竹马的妻子出轨后受不了打击,选择跳河自尽。
但实际上,他的妻子不仅没有出轨,还对他颇有情谊。
第二个死者是女性,身份是外企的中层领导,因为搭乘男老板的车而被说成是勾引老板的小三,受不了舆论压力最后跳楼自杀。
第三名死者是个男学生,他偷带手机课间躲在厕所里看动画片,却被传成了是在厕所里看片,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逼得他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
三个案件,都与谣言有关。
三个死者中,只有跳楼的那位中层领导是新死,沈山海想虽然痕检已经对那片区域做过调查,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看不见一些和怪谈有关的东西,还是要派人过去再检查一遍。
出事的金海大厦在闹市区,警方已经封锁了大厦顶楼,但现场少不得有好事者要凑热闹,沈山海想了想,让助理方纺同怪谈局这批新人里实力最强的燕却一同前往。
一个外勤一个内勤,一人打斗一人辅助记录,若是真碰上了什麽事也不用担心。
方纺是刚进单位时就和沈山海结对的师徒,是个挺活泼好动的小姑娘,经常梳着高马尾,一走动起来她的马尾摇摇晃晃比她本人还要活泼。
她和沈山海的关系并不像普通上下级那麽死板。
得了师傅的令,方纺立刻从正在摸鱼看的小说中回过神来,听到自己这次任务的搭档是燕却,方纺眼眸转了转,而后道:“师父,你怎麽会想到让我和燕却搭档的……他是这一届的最强新人,您不会是在为我以后继承怪谈局局长之位铺路吧!”
沈山海无语,瞪这没大没小的徒弟一眼:“少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还继承局长职位,我这位置是上面自己选的,我让你和燕却一起去是因为你废话多燕却话少,两个人很互补,路上不无聊。”
方纺:“……”
不愧是您,组搭档方式可真简单粗暴。
“行了,知道了就快去吧。”沈山海摆摆手。
另一边,吃过饭后,沈嘉乐便睡遁回了房间。
想着自己每次去兼职回来后弟弟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现在已经学聪明了,每次出门平事都直接从窗户走,再从窗户回来,主打的就是一个让沈浮无知无觉。
不过老是走窗户也有个弊端,比如今天,沈嘉乐观察左右无人,刚跳到一楼就看见从拐角处走来的李奶奶。
李奶奶见他动作奇怪地蹲在绿化带里,忍不住问:“嘉乐,你在里头干嘛呢?”
“我,我捡袜子呢,刚被风吹下来的!”绿化带里当然没有沈嘉乐的袜子,他做出寻找的模样,“奇怪,我记得明明就在这儿啊!”
李奶奶见状,竟也帮着一起寻找起来,让本想等李奶奶离开就脱身的沈嘉乐很是尴尬,只能继续低头搜寻。
“哎,这是不是你的袜子!”李奶奶指着一棵小灌木上,一只被穿得几乎已经立起来的袜子道。
看着这只总感觉摸一下就能染上脚气的袜子,沈嘉乐俊脸抽搐,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用两根手指捏起袜子一角:“对,是我的,谢谢您啊李奶奶……”
他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
提着袜子走出好半段路,最后将之丢在垃圾桶里,而后冲进公共卫生间狂洗十次手,这才朝着金海大厦赶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东西敢盯上沈浮。
想着顶楼现场应该被拉了警戒条,轻易进不去,沈嘉乐干脆直接隐匿身形,如入无人之境般朝着被看守着的顶楼而去。
此刻,顶楼上一个黑发黑眸的冷峻男子手提巨大仪器四处探查,而在他身旁,是个梳着高马尾的姑娘,手拿着一个平板记录男子报出来的每一个数据。
男子自然就是燕却,高马尾的姑娘则是方纺。
“数据异常,此处确实曾经存在过一只怪谈。”方纺判断道,“上午老李去市局验尸时尸体上没有怪谈值,他就直接汇报此次案件和怪谈无关,这次只怕是要挨骂了……唉,说起来也怪这个流程,咱们怪谈局毕竟是保密组织,不好直接出现在人多眼杂的案发地点,只能等尸体被送到市局再过去,这次也真是巧了,偏偏尸体上毫无怪谈值,而案发地点的怪谈值却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