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激动的钱前安静了下来,唐一泽和费朔讶异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薛君钰不知道该怎么给这种事下定义,“算是交易吧。”
“嗯?”钱前没听懂。
费朔倒是明白了点薛君钰的意思,“如果陈铭羽没有针对你,及时收手,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对吧?”
“嗯。”薛君钰点头。
“嗯你个大头鬼啊,”唐一泽着实忍不住敲了下他的头,“你当自己是佛陀转世吗?不管你是犯傻还是怎么,署名权不懂吗?”
歌曲署名权什么的,他要真能掰扯得清楚这些,上辈子他和他的乐队也不至于这么穷,他也不至于迫于生计被骗去跟演艺公司签约了。薛君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屈地心想薛旻钺今早都还没打到他呢。
“别激动,老唐,”费朔做安抚工作,“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薛君钰抠手指:......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吧。
来电铃声响起,被拷问的薛君钰得到了片刻的解脱,即便是陌生号码他也立刻接起。
“您好,是薛君钰先生吗?我是杜林立,陈铭羽的经纪人。”
离他最近的几人听到了后半句话,催促薛君钰开免提。
拗不过的薛君钰只好照办。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话刚说完,腿上就吃痛了一下。
只见唐一泽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傻?他来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单手握持电话的薛君钰愤怒地作口型反驳:不就是客套一下嘛,为什么要踢我?
杜林立坐在办公室里,一时竟拿捏不准对方的态度。他开头就说明了他跟陈铭羽的关系,对方居然还问他有什么事,只能说不愧是薛总的儿子,这几天发生的事他都没放在心上吧。
“针对陈铭羽公司已经做出了处理,杜某谨代表悦乐向您道歉,估算赔偿金额稍后会发送到您邮箱,至于陈铭羽——”
薛君钰扒开钱、唐、费的包围,一个人走到阳台,反锁上门。
“杜某已经听说了事情大概,在此也不为他辩白。他已经主动解约,这几天会公宣退圈,想必是不会再出现在您视野里了。”
听着这样的处理结果,薛君钰下意识问:“他不唱歌了吗?”
“当然。”
电话那头的缄默让杜林立意识到或许,陈铭羽和薛小少爷的关系并没有像陈铭羽本人说的那么水火不容,又或许,薛小少爷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您希望他继续唱歌吗?”
“那个,说实话我讨厌他,但那也是后来的事了。我第一次在合唱团排练教室外面听到他的歌声,就在想,要是他将来成为我的主唱就好了——”
说到这薛君钰忽然懂了一点四年前的自己为什么在被陈铭羽威胁时感到那么无能为力——他原来,是真的有想让陈福宝唱他的歌。
“他唱歌确实不错,”杜林立没否认,“所以你才让陈铭羽一直唱你写的歌吗?”
这么拙劣的威胁手段,而且漏洞百出,杜林立听陈铭羽讲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算,我该记的仇还是会好好记着的。这几年我在念书,不念书也在玩,没关注他。”
杜林立:......记仇是这样记的吗?
“刚才说的赔偿金额,是公司那部分的,至于陈铭羽的......我想他暂时拿不出来,”杜林立怕对方听到这句话生气,又继续补充,“他这几年赚的钱也基本上拿去还哥哥欠的高利贷了,过几天他还要跟一个小品牌打违约金的官司,不知道薛小少爷你想怎么处置他。”
“都这样了,那他为什么不唱歌?”
“啊?”杜林立想不通这两者的关系。
“那个什么,署名权不懂吗?”薛君钰有样学样,恶声恶气,“这样算他要赔我好多钱呢,不继续唱歌怎么还我钱?”
“都这样了您还让他唱?”只能说不愧是资本家的儿子了,杜林立有些意外。
薛君钰理所当然地回答,“得让他唱到还我钱为止啊,去演戏也行,但他没我帅,又矮,赚不到多少钱,还是卖唱吧。”
通完电话,他回到寝室里头,唐一泽倒着拿书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费朔倒是一如既往地干坐着,目视前方发呆,至于钱前,他在练瞪眼神功吗?
钱前充满幽怨的眼神并没有得到薛君钰的正确解读,憋屈得慌。
“薛君钰,你如实招来,”钱前还是爆发了,“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主唱了?”
薛君钰整理自己并不存在的袖口,随意瞥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他座位前,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之色,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回答,“玩玩而已,还当真了?”
这个姿势保持了三四秒,直到薛君钰发现钱前的脸变红,他吓得迭步后退,什么霸总的架子都端不住了。
本来吧,他就是经由钱前的话联想到了他上辈子演的一个角色,一时兴起才开起了这个玩笑。
但是,钱前脸红为哪般啊!
“薛君钰,你玩我是吧?”一不小心被这个男人帅到的钱前后知后觉,他抄起晾衣架就要找薛君钰算账。
“上课了,还有十分钟,要迟到了!”
薛君钰可没这个胆子应付真架势,他抓起自己的专业书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气死我了。”钱前羞愤得不行。
唐一泽挠了挠自己的脸,“我靠,我刚才还以为君钰觉醒了第二人格。”
“好熟悉的桥段,想不起来在哪看过。”费朔思索不出个结果。
和最后一个品牌方谈完解约,陈福宝回到家——与其说是家,不过是一个出租的屋子。
门半掩着,没落锁。
又是陈林。
上次那个家伙就闯了进来,把能卖的贵重东西全卖了。陈福宝很确信,家里已经没有任何陈林可以惦念的东西。
还没换鞋,玄关已是一片杂乱,他不抱任何希望地走进去,果然,客厅里满地狼藉,连每个房间里的窗玻璃都被砸了。
丧心病狂的家伙。
手机里物业的未接电话有二十多个,陈福宝自动屏蔽了这些,因为他知道就算警察来了,也帮不了他。
谁叫他们是兄弟。
他什么都不想去想,躺在光秃秃的床上,手一摸,是一小块碎玻璃,或许是打砸时落在了上面。
陈福宝盯着那块玻璃看了很久,直到他特别设置的铃声响起。
是杜林立,他还是接了。
“薛小少爷让你还他钱——”
陈福宝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因为小少爷这个称呼,还是因为还钱这个说法,亦或是两者都有。
“所以,你可以继续唱歌了,毕竟除了这个你现在也做不了别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到现在的艺人,杜林立对他还是有些情分在,“除了小少爷的,你现在手头上欠的债,我可以稍微帮衬点,以后要还的,记住了。”
陈福宝哑然,握着玻璃的手慢慢松开——
是薛君钰的意思吗?
“为什么?他不恨我吗?”
“恨?他哪有那么感情分给你?”
杜林立想了想,还是把薛君钰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如果你没有威胁他,说不定现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会这么幸运的。”陈福宝麻痹自己。
“事在人为,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杜林立挂断后,陈福宝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最后,他还是按下了三个数字。
如果,那一天,当沈星敛压着陈林问他需不需要报警的时候,他回答要,即使是有一丝可能性,在这之后,他是不是就不用因为帮陈林还钱去威胁薛君钰了?
最后,像他那么卑劣的人,也可以变得幸运吗?
《Rock Summer》的评委阵容又恢复成了最初的版本, 南切、Victoria和魏余冰。
肆壹玖乐队顺利晋级到第二轮,在这之后被某位南姓评委半胁迫地选了他当导师。在排练新歌时四个人几乎都要被这位挑剔且毒舌的导师逼疯,像薛君钰和唐一泽这种已经学会自我开解的人还好, 从头被骂到尾悄悄掉眼泪的钱前也不算惨,真正惨的是个性较真的费朔,都快被逼成《爆裂鼓手》的主角了。
因为唐一泽还有他本专业的古典练习曲目, 钱前又要狂补基础,只能由看起来没啥事干的薛君钰陪费朔在教室里练到深夜。
像这样心理压力并没有很大的陪同练习放在互联网平台上,营造出了一种贝斯手也很努力的假象。网上传着传着,营销号发着发着, 连薛君钰本人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辛苦了,时不时来个深夜宵夜慰劳自己。
但是很快,宵夜不能吃了——
时隔十二年,薛君钰又收到了电影邀约。
是个戏份很少的角色,进组到杀青估计都用不了俩周。
薛君钰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下来也是因为不占日程,再加上, 那个角色的设定......不是薛君钰吹,真的超级贴合他。
女主角不死的白月光, 冷酷孤傲的沙漠猎人,存在即神灵, 只需要适当地展现他帅气的脸庞和恰当地在前期拯救一下主角团就好了。
至于中后期......因为这家伙嗜酒, 在某次醉酒后他失手杀了沙漠边缘的一头鹿, 内心自责发誓不再开/枪, 之后就没他的戏份了。
像猎人这样自带滤镜的角色,对新人诱惑很大——既可以在短短的戏份里全方位展现演员的个人魅力, 又能积攒一定的观众眼缘,赚个辨识度。
说实话薛君钰也很心动, 算是上辈子遗留下的职业病吧。
总之,出于身材管理考量,他开始节食外加举铁。
先戒掉宵夜,再戒掉餐后甜点,薯片送钱前,空闲时间去健身房,睡觉前读剧本。
生活轨迹倒和他上辈子当演员那阵有些重合了。
就这样,薛君钰的微博账号不知不觉就涨了一百多万粉丝,真正的乐迷只占了一小半——嗯......他已经相当习惯了。
每天发几张帅气的练习照喂饱在底下嗷嗷叫的粉丝,偶尔转发几条有意思的沙雕微博,和几个队友隔空唱和一下,当然,这是主号。薛君钰的小号还是用作吸娃、催更小说、发表书评。
至于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现在已经重归沉寂。陈福宝演唱的歌下架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上架,不过作曲作词都改成了薛君钰的名字。他本人最近似乎在参加一档新人音乐选秀,说起来他才十八九岁,在那并不违和。
在这之前,不知道是杜林立的策划还是他自己的想法,陈福宝自揭伤疤,配合公安局的立案告知书,好像挽回了一些路人缘,不过薛君钰没太关注。
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更何况,他还是为了还自己钱打工的。
重新上架后又迅速飙上畅销榜前三的《圣地》让薛君钰至少不用愁没钱花了——之前他拿着悦乐给的赔偿大手大脚地跑去一个拍卖会,给妈妈和琪琪拍了俩条粉钻项链当礼物,钱就这么没了,欸,纨绔难当啊。
正好卡里没钱,餐餐只点得起馒头米饭,配合节食计划,多么完美。
A市机场到达大厅,一行人陆陆续续拖着行李出站,是刚从西北考察回来的队伍。长时间的野外工作或多或少在他们脸上画上了疲态,兴致较出发前也消减了不少。
“小沈同志,别看手机了,快点跟上来。”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蔡仲新教授回头朝落在后面的人招呼道。
站在后方原地不动的沈星敛这才抬起头,快步走上前,“来了。”
不出师生所料,这位鹤仪松姿的小同志一加入,瞬间让他们这支灰头土脸的队伍变得引人注目起来,就跟过去这两个月在西北那边一样,简直比他们T大的名头还好用。其他学校过来的人称呼他们T大学生,都不加T大的前缀,一概叫做“和那个沈星敛一起来的”,谁能想到,人家只是个来参观学习顺带旅游的。
离沈星敛最近的一个师兄见他时不时地就拿起手机刷新一下聊天框界面,心下好奇,悄悄瞅了眼他的屏幕。
哦豁,满屏表情包,中间只夹杂了一点文字消息,看不出来,沈小师弟还挺花哨。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打上花哨标签的沈星敛在着急地等君钰的消息,前一秒还在给他发“我到了,开心扭腰”表情包的人,后一秒又发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包,说他走错了。沈星敛越发后悔自己没有及时阻止君钰来接他。
“车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大家先别着急。”蔡仲新接到消息,安抚在场的学生。
“蔡叔叔,”沈星敛真在担心君钰走丢,“我得先去找个人。”
“他人在这吗?”蔡仲新不解。
沈星敛也很无奈,“他来接我,但是现在,可能走丢了。”
蔡仲新:?
“星敛!”
沈星敛闻声回头,他在担心的人脸上挂着大号的墨镜,正由一个小女孩牵着,手上还抱了一大捧粉色玫瑰花。
找到星敛的薛君钰松了口气,从花束中抽出一朵玫瑰,蹲下递给牵他过来的小女孩,“谢谢小芽。”
小芽接过玫瑰也稚声说了句“谢谢”,“哥哥你找到你的恋人了吗?”
“嗯,”薛君钰点头,“多亏了小芽带我过来。”
“不用谢,哥哥的玫瑰很漂亮。”说完小芽就害羞地跑到了妈妈身边,被帮助的薛君钰感激地和她们挥手作别。
“君钰,”沈星敛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走丢——”
“花给你的!”薛君钰摘下墨镜,兴冲冲地把大捧玫瑰花塞进他怀里。
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要让星敛知道的好。
“小沈同志,这是——”蔡仲新走了过来,好奇地问。
沈星敛本来想介绍,但今天的君钰似乎有点兴奋,抢先自我介绍,“老师好,我是星敛的朋友,薛君钰。”
“君钰啊,你好你好,我是星敛叔叔,你叫我叔叔也成。”蔡仲新老早就得到情报说小沈同志处对象了,但谁都不知道那对象叫什么,今天他算是掌握到第一手资料了。
薛君钰拉起星敛的手,“那,叔叔好,我先带星敛走了。”
“欸,好好好。”蔡教授自觉吃到了晚辈的大瓜,心想他这次回去跟那些老家伙可有的聊了。
“今天,君钰好像很开心。”一路被君钰牵着带进出租车的沈星敛也被这种情绪传染,莫名其妙高兴起来。
薛君钰靠在后座上,微笑着不解释,“等到了地方星敛你就知道了。”
可惜沈星敛并不相信君钰能藏住秘密,终于,在他第三次试探之下,君钰和盘托出:“最近不是有钱了吗,我在外面租了间房。”
这不就是X暗示吗?沈星敛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怕被喜欢集体生活的君钰拒绝,没想到居然是他先找好了房子。
“薛叔叔他们同意吗?”
“他们为什么不同意?”薛君钰有些疑惑地反问。
哦。沈星敛忘了他在双方父母眼里的定位。
算了,就一直这么误会下去也挺好,最起码,在一起不会被反对。
下车后,沈星敛满怀期待地跟着薛君钰走进了某栋大楼的电梯间,然后,看着他摁下了最底下的一个按钮——
“......君钰,你租的是什么房子?”
“地下室啊。”薛君钰心情依然雀跃。
为什么要租地下室?沈星敛心里盘踞着疑问。
还是说,在君钰眼里,他们之间的交往就这么见不得光吗?
沈星敛很受伤,决心要在君钰身上弥补回来。
想到今天要带星敛来参观他的地下室,薛君钰从早上就开始兴奋地不得了。
走出电梯,沈星敛好像误入了地下世界,幽闭深黑。
“有点暗,等我开下灯。”君钰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因为看不清对方,即便是手牵手,沈星敛还是在担心会弄丢他。
随后灯光大亮,甚至有些刺目,沈星敛稍微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地下室很开阔,没有他想的那么阴暗潮湿,从手指的缝隙中,他看到了很多乐器,大概是谱曲的设备,还有休闲沙发——
原来是工作室。
“你怎么都不惊讶?”薛君钰期待了这么久,还指望星敛能为他高兴呢。
他可是有自己的工作室了欸。
“好,我现在很惊讶。”沈星敛面无表情。
为什么他会以为这是君钰专门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
薛君钰的好心情都被糟蹋了,“我本来还想邀请你今晚和我一起住这呢,既然星敛你不喜欢,我们还是回学校吧。”
沈星敛:?!
“等等,我没有不喜欢,就住这吧。”
“真的吗?”薛君钰狐疑地观察他的表情。
沈星敛假笑了两声,“真的。君钰你睡哪里?”
“我买了一张床,但是需要自己装,可我又看不懂说明书——”薛君钰指着墙角的材料很是苦恼。
“我来吧。”这道题沈星敛会,也非常乐意去做。
“那就谢谢星敛啦,”薛君钰总算把一桩麻烦事甩给了别人,“我说了搬新工作室要给粉丝直播,待会儿你小声点哦。”
总感觉自己变成上门家具组装工人的沈星敛:......“好。”
【这就是君钰的新工作室吗?看着好宽敞啊,真不愧是有钱人】
薛君钰瞟到这条弹幕,随口回答:“地下室,月租一千,还挺贵的。”
【小君钰怎么住地下室啊?地下室很潮的】
“还好吧,习——”惯了,薛君钰连忙改口,“就是偶尔住住,激发下灵感。”
【哪里来的砰砰响啊?是楼上在装修吗?】
薛君钰瞥了眼某个正在装床的人,“不是,我新买了床,工人在装。”
“砰砰”声歇止,“工人”停下了动作。
【现在小君钰是明星了,就算是来装家具的工人也要小心点】
“不会的,那工人我认识了......大概十四五年了。”
【咦,这么久,是熟人吗?】
“是竹马啦,所以我信得过——”
“工人”走进了镜头,一把将主播抱起,“竹马有时候,也是信不过的。”
下一秒,直播被掐断。
薛君钰那条附上直播链接的微博评论区直接沦陷。
【那个长发美人TM是谁?】
【组装工人?竹马?都登堂入室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哪位姐妹截屏了,快去向Xuxing求证!】
【呜呜,他绝对是小仙男!这扑面而来的天仙气质】
【啊啊啊,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
【Xuxing回了,他回了,是星敛!】
【这是官宣吧,是官宣吧?】
【天哪,君钰和小仙男真的在一起了吗?】
【他们小时候就好甜,居然磕到真的了】
......
地下室。
“床......你还没装好。”薛君钰捂着眼睛害羞地不敢看他。
“差不多了,”沈星敛吻了下来,掰开他捂眼睛的手,“怎么,君钰怕塌吗?”
“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沈星敛轻笑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他还巴不得君钰不求饶呢。
“......不许笑!”
“好,我不笑。”
“君钰在我旁边......对, 是瘦了点。”
薛君钰将醒未醒之际,迷迷糊糊听见星敛在跟人讲电话,但他不知道对方是谁, 听星敛的语气像是熟人。
“钰钰最近接了个角色,他这个人,星敛你也知道, 有点太在乎外形了,你多提醒他按时吃饭。”
“没问题,阿姨不用担心。”
“有你在阿姨当然放心了,”大洋彼岸的君蔚在这将近一小时的通话过程中, 笑容压根没从脸上消失过,“那钰钰就拜托你了。”
阿姨?薛君钰总算知道星敛在跟谁通电话了。
“星敛,我妈打电话给你干吗啊?”他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星敛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手机,“不对,她给我打电话干吗啊?”
薛君钰想拿回手机, 怎奈他那一身懒骨根本支楞不起来,起床起到半路脑袋又摔回到床上、不, 准确地说是星敛的大腿上。
“......君钰,起来。”沈星敛眸色晦暗。
这个位置, 有点不妙。
薛君钰懒洋洋地趴着, “不想动了。”
在他意识到“危险”前, 动画主题曲电话铃声响起, 薛君钰一下子就精神了,从星敛手里夺回自己的手机:
“喂, 琪琪?”
“哥!你怎么跟沈星敛好上了!!!”君琪的愤怒切切实实以音量的方式传达到了薛君钰耳朵里。
他含糊其辞,“这个, 我也不知道啊。”
“那家伙小时候就居心不良......堵不如疏,哥你玩腻了就赶紧把他踹了吧。”
薛君钰一向对妹妹唯命是从,这次——
还是一样。
“哦。”
“这还差不多。”君琪总算满意了。
电话挂断后,起床的薛君钰准备开启新的一天,却不料被某个脸黑到不行的人重新扑回到绵软的被子里。
“星敛,怎么啦?”他企图装傻逃过这一劫。
“玩腻了要踹了我,嗯?”沈星敛皮笑肉不笑。
被禁锢住的薛君钰有些后悔自己当着星敛的面接妹妹的电话,“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沈星敛更气了,“你说过你不会对君琪撒谎。”
啊,他说过的话星敛记这么清楚干吗?薛君钰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吧,我承认,但是......我怎么可能会玩腻星敛?”
沈星敛脸色有稍许缓和,“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都做了十年的好朋友了,你还不信我吗?”薛君钰信誓旦旦地说。
“可我怎么还是不信呢,毕竟某人开过的空头支票实在太多了......”沈星敛坐了起来,“不如君钰现在玩给我看?”
薛君钰眨了眨他困惑的大眼睛,“怎么玩?”
......
破天荒的,面对他最喜欢的红豆包,薛君钰头一回感到毫无食欲。
“不吃吗?”沈星敛热好牛奶后给他倒了一杯。
双目无神的薛君钰别过头,一秒钟都不想看到星敛推过来的玻璃杯,“不吃。”
“君阿姨今天早上还让我叮嘱你按时吃饭,”沈星敛切开红豆包,露出里面糯糯的内馅,“很甜的,吃一点吧。”
薛君钰坚定地摇摇头。
居然连红豆包都不管用了,沈星敛有些手足无措。
让君钰“玩”之前,他也没想到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
“对不起,我错了,真的错了......君钰现在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可以吗?”
事后忏悔有什么用,薛君钰不想理会,自顾自刷手机。
毕竟昨天应该算是直播事故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他登上大眼软件,本以为会看到不少关于昨天直播的微博,结果,无事发生。
热搜上他的词条还是乐队相关的,那条附有直播链接的微博也被删了。
等等,他没有操作,是谁删的?
“君钰,我们出去吃点怎么样?”
沈星敛把君钰食欲消退的原因最终归结于工作室冷色调的装修。
“不怎么样,”薛君钰完全不想再在星敛面前吃任何东西,“我微博账号好像被盗了,得先找琪琪——”
呃,他忘了,世界上最不能容忍他和星敛在一起的词条挂在网上的人就是琪琪。
薛君钰安下心,继续刷手机。
“我刚好认识一个懂这方面的,他技术还不错,需要我找他帮忙吗?”沈星敛讨好的意味非常明显。
薛君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找别人,我有琪琪就够了。”
“他比琪琪还厉害。”沈星敛话里暗夹私仇。
反正那个人和君琪差不多厉害,分不出个高低,没有人可以证明他说谎。
“胡说!世界上没有人会比琪琪聪明!”薛君钰坚决维护妹妹。
“如果是君琪的男朋友呢?她不是说不会跟比她笨的男生交往吗?”
准备追约等于在追,在追四舍五入等于追到了,沈星敛认为这也...不算说谎。
薛君钰:!!!
“琪琪有男朋友了吗?她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别急,先把早餐吃了,吃完了我再慢慢告诉你。”沈星敛安抚下杀气腾腾的君钰,耐心诱哄道。
多年后,在某次家庭聚会中,神秘人终于得知自己的爱情还未发芽就惨遭大舅子扼杀的真正原因。
他找到沈星敛,对他说:“@#¥%哔——(一些美丽的语言)”
据说最后神秘人被揍得很惨,君琪看一眼都想直接退货的那种。
幸而沈星敛后来良心发现,求君钰在君琪面前为神秘人说了几句好话,才堪堪保住了一桩婚姻。
第124章 番外一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某周末下午,薛君钰和往常一样招朋引伴去打篮球。几个小时下来,其他人累得大汗淋漓,三三两两堆在一边商量晚上去哪浪。
感觉才开了个头的薛君钰意犹未尽,又跑去其它场地上和不认识的人玩了起来。打到差不多八九点,薛君钰已经和陌生人混熟了,相约明天同一时间再一起玩。
那些人是体院的,薛君钰加了他们的微信,在回去的路上又被拉进小群。
作为标准的低头族,薛君钰总是争分夺秒玩手机,从不看路。正当他刷着群聊消息准备保存几个有趣的表情包时,事故发生了——
某人没注意到脚底下的台阶,一下踩空,光荣地摔了个狗啃泥。
路过的人不少,薛君钰早习以为常,他淡定地趴在地上保存好表情包,正欲假装无事发生地站起来,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拖着一条残腿,一蹦一跳以龟速行进到宿舍的场景,立刻否决了这个方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