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成器,瞧你们家这两娃长得多俊!”
薛君钰的脸都快被那些叔叔婶婶揉搓得变了形。
“光长得俊有什么用,还是沈家的那小子好。”
君久霖故作嫌弃的样子,旁人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骄傲,连连说:
“都好都好,沈家俩个都是儿子,你老君家龙凤呈祥,这总比得过他们家吧?”
这话说得在理,君久霖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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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君蔚的孩子?”薛旻钺坐在老板椅上,十指交扣,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
彭昊一本正经地陈述调查报告:“夫人到国外半年后产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叫君钰,妹妹叫君琪——”
“那个男人是谁?”
“薛总您指谁?”彭昊被问的有点懵,他确认了一下老板的眼神——
网上都说想刀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果然如此。
但这刀的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啊。
“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他们的父亲...是谁?”薛旻钺咬牙切齿。
彭昊震惊了,不是不孕不育的人哪里问得出这种话,“老板,对不起,我以为他们是您的孩子就没继续往下调查。”
“我的孩子?”薛旻钺完全没考虑过这点,他回忆起昨天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男孩,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
听着老板的喃喃自语,彭昊非常想介绍他到自己朋友开的一家男科医院,但迫于上下级的壁垒,他还是忍住了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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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的薛君钰焉嗒嗒地走在爷孙俩后面,他快不行了,一大早上就被拉起来,还被迫承受了许多“□□”。
“你没事吧?”一个穿戴整齐的男孩站在自家后花园,隔着栅栏问薛君钰。
薛君钰遥望了眼君老爷子和妹妹的背影,起了放弃的心思。反正是绕圈跑,等下一圈再和他们会合应该也行吧。
男孩推开栅栏门,递了一块手帕给他:“你出了好多汗。”
“谢谢。”
“我叫沈星敛,你呢?”
沈星敛在薛君钰第一次经过他家后花园时就注意到了这个总是慢腾腾被落在后面的小男孩,他觉得很有趣,不知不觉就等了那个小男孩一圈又一圈。
“君钰。”
碰到了一只小天使幼崽,薛君钰打起了点精神。
君钰,原来他叫君钰,知道他的名字后,沈星敛的心情忽然很好,就像雨后的晴朗:
“君钰,你愿意和我一起喝茶吗?”
第一次被国内的小朋友邀请喝茶,薛君钰以为是玩过家家,但当他被领进小花园,看到那一整套似乎昂贵无比的茶具时,薛君钰心里着实被震撼了一下。
小小年纪就会品茶了,他好像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才勉强喝得下瓶装绿茶。
沈星敛为薛君钰沏茶花的时间比刚才给自己沏的时候久了些,等到茶香四溢,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来自对面的赞美:“好好闻。”
语文水平有限的薛君钰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来描述他现在体会到的那种感觉。
站着侍弄茶具的男孩五官淡然,气质高峻,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朦胧的茶雾中越发显得仙气十足。
但这......也改变不了薛君钰不爱喝茶的事实。
“小心烫。”沈星敛把一只小小的茶杯推到他面前。
薛君钰小口啜饮,“很好喝。”
其实他只能尝出发苦的味道。
“这是蒙顶茶,今年清明我和爸爸一起去四川采的新茶。”沈星敛当即决定明年清明还要再去采一次。
什么茶?薛君钰以前在拍古装戏之前接受过相关礼仪培训,就算他完全听不懂,也完全不会品,他还是能装出一副很认真在喝茶的样子。
“哥哥,你是不是又迷路了?”君琪扒在栅栏上,往里头探看。
“不是迷路。”
看到妹妹已经超他一圈,薛君钰也不好再偷懒下去了,他起身将沈星敛给他续的茶一饮而尽,和刚才的细品完全不同,薛君钰喝出了北方汉子的豪爽,代价是舌头差点被苦僵。
沈星敛捕捉到了那瞬间他表情的不自然,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星敛,今天不是周二吧,怎么在习茶艺?”君久霖背着手也跟君琪一样往里面探看。
“君爷爷好,”沈星敛打开门让他们进来,“不是练习,我刚才在招待客人。”
“什么客人能让我们沈大师亲自招待啊?”君久霖踏进花园,忽然顿住了脚步,跟薛君钰大眼瞪小眼。
沈星敛端出一盘茶点,用纸袋包装好后塞进薛君钰手里:“我刚才忘了还有这些,你可以拿回家当零食。”
从沈星敛学茶开始才被招待过两次的君久霖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但他又不能真的跟小孩子计较这些。
“星敛,谢谢。”薛君钰攥着沉甸甸的纸包,跟他点头致谢。
“你该叫哥哥,星敛比你们大两岁。”君久霖无奈地纠正薛君钰的称呼。
大两岁吗?薛君钰站近了些比了比他跟沈星敛的身高,emo了。
如果说沈星敛是拔节的竹子,那他就是埋在地里的萝卜头。
“君钰快快长大,和我一起上学吧。”
被沈星敛摸头的薛君钰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薛君钰还是难以忘记被上学支配的恐惧。
他好不容易脱离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中教育,就算进圈后经常被嘲学历低没文化他也毫不在意,当学渣很痛苦,当一个认真学习但还是成绩差劲的学渣更痛苦。
为什么还要他从头再来一遍!
回家路上,看上去在思考什么的君琪稚声喊。
不是就在旁边吗,还要怎么过去?薛君钰顿住了脚步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君琪踮起脚尖,费劲地把手抻高。
薛君钰下意识低头,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一只肉肉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
这是在做什么?薛君钰不明所以。
“我也摸到哥哥了!”
君琪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外公,因为和沈星敛一样摸到了哥哥的头高兴不已。
薛君钰:?
算了,她开心就好。
饭桌上摆着各式早餐,果酱、吐司面包、牛奶和鸡蛋,小笼包、白粥、豆浆和油条。
周华卿怕孩子们刚从国外回来饮食不习惯,特地去买了西式早点。
两只小幼崽安静地嚼着分给他们的食物,不挑食也不闹腾。
君久霖本来做好了接手女儿甩来的烂摊子的准备,没想到这俩个孩子能那么乖,他这才明白女儿养育孩子的用心。
“子适,快入冬了,你带着他们去商场买几件新衣服。”
“蔚蔚给他们收拾了过冬的衣服。”周华卿故意这么说,想看看老头子的反应。
“她带过来的行李箱那么小,装得下几件衣服?你吃完饭就赶紧带他们去买。”
君老夫人挑了下眉,“好好好,听你的。”
买衣服绝对是君琪最热爱的活动之一,毫无疑问,她是承袭了妈妈的爱好。
薛君钰对此兴趣寥寥,但身为目前唯一的男丁,他肩负着评论员和拎包小弟的职责。
司机开到本市最大的商场之一,还没进去,薛君钰腿就有点软,他已经预想到了陪君琪进去后的悲惨遭遇。
不过这回有君老夫人陪着,她应该不会那么......疯吧?
薛君钰想错了,一进去祖孙俩就好像达成了共识,只要是好看的、闪闪发光的,她们就一通扫荡。
很快身上堆满大包小包的薛君钰总结出了关于君家女人的一个名词——强盗式购物。
眼看着君琪又钻进了一家饰品店,薛君钰向君老夫人提出了中场休息的申请。
热忱满满的周华卿见他确实累了,喊来了私家司机接过薛君钰的重担,随后也进了店。
他真诚地给司机叔叔道了谢,往商场上提供给顾客的椅子上一坐,得到了片刻的安息。
一个镜头忽然怼上了双目失神、正在咸鱼瘫的薛君钰。
“小弟弟,你长得真帅。我们正在拍摄商场的宣传片,你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香水味浓郁的靓丽女性微笑着问他,能碰上一个颜值极高的路人,哪怕他只是小孩子,也是采访中的意外之喜了。
薛君钰在拒绝和不拒绝的选项中徘徊,不拒绝吧,他不太想动嘴皮子,拒绝吧,那个姐姐夸他长得帅欸。
“现在接受采访还送价值399的精美礼品一份哦。”
“好吧。”
为399元一份的精美礼品折腰的薛君钰严肃地反省自身,他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怎么还会被礼品诱惑呢?
但是,不拿白不拿,只是接受个采访而已,这业务他熟。
不光是采访的小姐姐,旁边的摄影师也在偷笑。
这小孩的穿着长相看着挺潮的,本质上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华国人嘛。
“小弟弟,爸爸妈妈经常带你来这玩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来,不过以后——”薛君钰把目光转向商店里上蹿下跳的君琪,微微蹙眉,“说不准。”
采访小姐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即明白了薛君钰的意思,她抿着嘴巴憋笑,“那是你的妹妹吗?和你一样可爱哦。”
“她是很可爱,”薛君钰认真地补充,“也很聪明。”
一本正经夸妹妹的样子也太萌了吧!采访小姐姐的心都要化了,她恨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可劲逗孩子。
“小弟弟你第一次来,觉得这里怎么样?”
“这里很大。”
薛君钰诚实地表述自己的第一印象,简单的描述绝对不是因为他词穷。
“确实很大呢,那小弟弟你有没有话想对管理商场的人说?”
薛君钰面前好像摆了一张命题作文试卷,他拿起笔,不知道怎么作答,良久,在众人期待下,他张口:
“我希望以后能有专门的购物机器人,帮女生提东西,夸她们好看。”
他的回答吐露出了万千男性同胞的心声,让在场的工作人员啧啧称奇,扼腕叹息他小小年纪本不应该有这番见识,看来是被奴役惯了。
采访结束后,薛君钰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精美礼品一份,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看——
呃,按摩仪?包装外壳上还写着中老年人必备。
看来他们一开始的目标采访人群是来逛商场的大爷大妈,薛君钰羞耻地合上礼品盒,默默交给了司机叔叔。
因为刚刚大阵仗的采访,薛君钰瞬间成了这层楼里的小明星,有几个人蠢蠢欲动地想上前跟他拍照。
“我要去卫生间。”
薛君钰拒绝了司机叔叔的陪同,跟着商场的指示标走,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没走多远,他瞥见了一个昨天才打过照面的人。
薛旻钺身边站着一个言笑晏晏的女人,从远处看他们俩正相谈甚欢。
是狗男人和他的白月光。
薛君钰觉得晦气,可这是通往卫生间的唯一路径。他“哒哒”地小跑着,想避免和那两个人接触。
结果后面有个保安追着他大喊:“小朋友,不可以追逐打闹!”
这下子,薛君钰能清楚地感受到狗男人连同其他陌生人投在在他身上的视线。
小孩子做错的事,怎么能叫做社死呢。薛君钰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低着头放慢脚步往前走。
终于到了目的地,卫生间特有的阴森寒风吹走了他脸上的燥热。
薛君钰站在便池前,忽觉有人在看他。
他不爽地抬头——
又是狗男人。
薛旻钺的心情相当复杂,在知道自己可能是这小不点的父亲后,刚才看见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商场乱晃,薛旻钺竟然觉得放心不下,还跟着他来了卫生间。
“离我远点,那边还有很多空出来的。”
薛君钰冷漠地指着右边的一排空位置,迎着高大男人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赶人。
无缘无故的,这小孩怎么又在瞪他?
薛旻钺靠近薛君钰威胁道:“你要是再瞪我,我就把你的——”
他瞅了眼薛君钰的头顶,“呆毛给剪掉。”
薛君钰还是头一回收到像这样的威胁,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假装无事发生地调了个方向。
薛旻钺以为自己终于把这个小屁孩震慑住了,直到他的裤腿下摆传来温热的湿意。
好小子,他居然敢......滋他?
还没等怒火滔天的男人揪住自己的领子,薛君钰已经麻溜地拔腿跑路了。
薛旻钺气得冒烟,奈何他还不能湿着一条裤子追出去。
他愤怒地心想,就算这小孩是自己的种,也绝不能要了!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狗男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薛君钰解气了不少,渐渐把做了坏事后的心虚抛掷脑后,还不忘捋了一下自己据说翘起来的头发。
薛旻钺可是为了白月光把妈妈抛弃的大渣男,不值得同情。
不远处君老夫人牵着神情不安的君琪看样子是在等他,见他过来了,小粉团子一个熊抱差点把薛君钰扑倒,“哥哥!”
薛君钰轻轻戳了下她肉嘟嘟的脸蛋:“怎么了?”
“妈妈不是说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坏人吗?哥哥你一点都不听话!”君琪抽抽嗒嗒地说。
老夫人估计也是没想到君琪一不见哥哥的身影能那么担心,她完全哄不住。
“没关系,哥哥知道怎么赶跑坏人。”刚才就赶跑了一个。
君琪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哥哥你要跟在琪琪后面,琪琪会保护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君琪点点头,“那我们继续去买东西吧。”
薛君钰:......
途经一家女装店,君琪指着其中某个架子惊呼出声:“那件风衣真漂亮,可以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妈妈!”
君琪的行动力一向出类拔萃,没一会儿就站在她看中的风衣旁边。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看中了这件衣服,她直接仗着身高优势取下那件衣服,还喊来了店内的售货员要求结账。
随后进店的薛君钰怀疑今天天秤座运势不佳,否则怎么会让他接二连三碰上心烦的人。
“阿姨,这件衣服是我先看上的!”
先前和狗男人在一起的女人无视拼命伸手抓衣服的君琪,甚至反咬一口:“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先到者先得,你爸妈没教过你这些礼仪吗?”
“阿姨骗人!明明是我先到的!”
店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接过女人手里的衣服返回柜台打包,杜文婧不打算和小孩子纠缠过多:“是吗?可能是因为你太矮了,姐姐我没注意到。”
“那姐姐真可怜,你一定经常摔跤吧?”薛君钰上前问她。
杜文婧最烦小孩子这种生物了,整天问些虚头巴脑的问题,她强忍不耐:“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可是我妹妹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了,还有比她矮的门槛、路障,姐姐你肯定更加注意不到。”
杜文婧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孩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来讽刺她,但她一个大人难道还会被俩个小孩拿捏吗?
她脸不红心不臊:“你们不会让店员再拿一件出来吗?多事。”
君琪有些气不过:“好啊,反正我妈妈比你漂亮得多,到时候撞衫尴尬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你——”杜文婧扬起自己的手提包。
“你要对我的外孙做什么?”周华卿喝道。
看清来人后,杜文婧讪讪地放下手,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首席好。”
这两个孩子怎么会是她现在任职的交响乐团首席指挥官的外孙?马上就是小提琴首席的选拔考核了,她还想把这当跳板进国外的乐团,真坏事。
刚好店员已经打包好了衣服让她过去结账,杜文婧刷了自己的卡,讨好般的把包装好的衣服递给君琪。
君琪扭过头没接,杜文婧吞声道歉:“刚才阿姨确实没看见你,你能原谅阿姨一次吗?”
“把你的东西拿走,钰钰琪琪,我们去看下一家。”君老夫人牵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文婧自知闯了祸,她咬着下唇直至发白,在门口转弯的时候她被一个装饰用的木墩绊了一跤,店员们对着她窃窃私语,最后她不得不踩着高跟鞋快速离开。
地下停车场。
薛旻钺狼狈地钻进车里,仰躺在后座上。
“我的行程表,还有谁知道?”
“今天的视察是昨天临时加上的,知道的人只有您和我,还有总裁办的几个助理——”
彭昊小心翼翼地问,“您是在商场看见谁了吗?”
“想看见的人出乎意料,不想看见的人像只恶心的苍蝇,甩也甩不掉。”
“我会尽快处理。”虽然不知道老板说的想看见的人是谁,但不想看见的人彭昊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到,这杜家人还真不记教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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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挑万拣后,君琪在君老夫人的支持下终于选定了要送给妈妈的礼物,她珍惜地把礼品盒抱在怀里,薛君钰差不多能理解她的心情,但他现在只能期盼妈妈的生日快点到,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去见她了。
君久霖起初见到满载而归的祖孙三人直呼“败家子”,在薛君钰把接受采访得到的按摩仪送给他后,他怔愣了一下。
周华卿看到后微微发酸地说:“今天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钰钰怎么就光送外公?”
“因为今天外公一个人看家。”
今天买的东西太多,再加上君老夫人没在意孩子们拿了哪些结账。这让薛君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问这按摩仪是从哪来的。
已经习惯被妻子女儿落下独自一人的君久霖心里暖洋洋的,他清咳了几声:“今天中午我下厨,那个、小钰你去把沈家的两兄弟喊过来一块吃饭。”
俩兄弟?薛君钰只见过沈星敛。
“嗯,记得让星敛叫上他哥。”君久霖戴上老花镜,认真地比对按摩仪的说明书。
君沈两家隔得不远,再加上被打理后非常有辨识度的后花园,薛君钰顺利地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应答,薛君钰纠结要不要直接在外面喊,突然,门被拉开,不知何时一只手贴着地面握住了薛君钰的脚踝:“e——”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一具接近成年的男性躯体脸朝下趴在地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白得接近透明。
没像一般人那样先被吓到的薛君钰淡定地蹲了下来,扒拉开那人挡在额前的刘海,“你好?没事吧?”
眼前的场景总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当年薛君钰和乐队合租地下室的那段时间,他白天兼职打工回来经常遇见这种情况。
“他没事。”沈星敛宛若司空见惯,对地上的人视若无物,直接跨过他来跟薛君钰打招呼,“君钰,你怎么来了?”
“外公让我喊你和——”薛君钰瞟了眼地上的不明生物,“......你哥去我家吃饭。”
不明生物听到“饭”这个字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饿。”
这回薛君钰终于听清了,地上的人说的是“饿”这个字眼,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然后蓦然惊觉他现在已经没有随身携带巧克力的习惯了。
“不用管他,”沈星敛完全没分给地上他哥半个眼神,“君钰你想先上楼玩会儿吗?”
两人先后从地上的不明生物身上跨了过去,薛君钰有点放心不下,频频回头:
“星敛,他在干什么?”
“在爬。”
过了一会儿。
“星敛,他不动了。”
“哦,他爬累了。”
在沈星敛云淡风轻的态度之下,薛君钰也渐渐觉得他应该尊重生物多样性。
“他是沈星许,比我大十二岁,”握着门把手进房间前,沈星敛才像突然想起似地介绍道,“他经常这样,犯病的时候最好把他当垃圾。”
薛君钰:(⊙﹏⊙)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沈星敛的房间完全不同于楼下现代简约风的装潢,卧室被绣有奇石异草的屏风隔开,中间摆放着一方棋盘,四壁被古朴巧拙的书画装饰,厚重的实木书桌上笔墨纸画俱全......
继高中去给生病的学霸同桌送讲习作业以来薛君钰第二次在别人房间感到这么逼仄的压迫感。
“我去拿果汁,君钰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沈星敛撤下茶具,还贴心地把自己的魔方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薛君钰环视了一圈,目光默默绕过魔方、棋盘、画具,还有疑似古琴的东西,心想他还不如下去陪那位哥哥一起爬会儿。
起码不用费脑子。
他拘束地坐下,假装自己很懂似地翻阅一本很旧的棋谱,然而上面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对薛君钰来说等同于外星语言。
“君钰,”沈星敛端着果汁和纸杯蛋糕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书拿倒了哦。”
“我在看图。”薛君钰强行解释,一点也不着急把书倒过来。
反正棋局......正着反着都差不多吧?
沈星敛笑了一下,很快从隔壁拖来一个大纸箱,“我听君爷爷说你和妹妹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这是我以前看过的书,送给你。”
“不、不用了,”薛君钰身体反应更为诚实,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我的意思是,这么多书,就算你送给我我也搬不动。”
“你可以随时来我家看书,下次我会提前关好沈星许。”
沈星敛一脸平静地把柳橙汁推到薛君钰面前,话里话外都是对他那位哥哥的嫌弃。
“你哥哥刚刚好像在说饿......”
薛君钰盯着纸杯蛋糕,在快被饿到濒死的人附近吃东西果然有种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饿’,他定义的‘饿’有点不一样,”沈星敛捻子再落下,“现在他离冰箱估计只有10米远了,君钰你可以去喊声加油,他说不定能爬快点。”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讨厌了吧。。。
薛君钰冷静地喝了一口柳橙汁,“应该快开饭了,你哥...起得来吗?”
他想像着两个小孩子拖着一具类尸体走在路上,绝对会被人说奇怪的。
“没关系。”
沈星敛小小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跑到楼下对着他哥“咔擦”拍了一张照:
“沈星许,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把照片传到你ins账号上去了。”
“不,敛敛你好狠的心......”
跟着到楼下的薛君钰毫不夸张地说他见证了一场医学奇迹,或者说由软体动物进化到人类的神奇进程。
“去把你的头发洗洗,等会儿要去君爷爷家吃饭。”沈星敛捏着鼻子指挥着刚刚进化完成的生物。
沈星许捋了一把额发,用脏兮兮的手掐了一把薛君钰的脸:“不愧是我弟弟,这么快就把漂亮小孩拐回家了。”
忽略掉他睫毛上的小白绒,他的眉眼属于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和弟弟的五官很相似,但组合起来完全是两种感觉。一个好看到让人感觉轻浮,另一个是那种不显山露水的含蓄美。
突然被掐薛君钰呆滞在原地,他不干净了,字面意思上。
“啊—”沈星许痛叫了一声,捂着大腿委屈巴巴地指控,“敛敛你谋杀亲哥啊!”
沈星敛没管他哥,掐完人后直接找出湿巾给薛君钰擦脸,神色十分紧张,好像在擦什么不得了的病菌。
“小朋友——”沈星许刚想解释自己没那么脏,被自家弟弟饱含杀意地斜了一眼后自己乖乖去洗澡了。
“放轻松,我家地板今天消过毒了,垃圾前天也洗过澡了,污染不严重。”
沈星敛细细地擦拭了一遍薛君钰被掐的那侧脸颊,面色依然凝重,“我还是带你去洗脸吧。”
到底是谁需要放轻松?薛君钰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滚过一圈回来了。
洗好澡换了一身行头的沈星许往脸上架了个墨镜,完全没有吸取刚才的教训,无畏无惧地靠近薛君钰单手把他抱了起来:“去吃饭喽。”
骤然离开地面的薛君钰反射性地抱住了沈星许的脖颈,不可思议地打量这个跟之前判若两人的男人,从脏兮兮软绵绵的不明生物变成现在干净清爽的大帅哥,这中间二十几分钟,也太惊人了。
手里拿着毛巾的沈星敛对着他哥皱起了眉头:“君钰是我的朋友。”
“现在是我的了。”沈星许抱着薛君钰飞快地换鞋出门,活像一个被警察追的人贩子。
薛君钰有点理解沈星敛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哥了,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欠”。
“你是蔚姐的孩子?”
到了别墅外,沈星许像是掐准了自家弟弟不会在外人面前揍他,放慢了脚步跟薛君钰聊天。
“你认识我妈妈吗?”薛君钰对自己的代步工具非常满意,好感度up不少。
“这里可没谁不认识你妈妈,”沈星许爽朗一笑,“没想到蔚姐孩子都这么大了。 ”
他往上托了托薛君钰,八卦地问:“告诉大哥哥,你爸爸是谁啊?”
薛君钰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套出话,他苦恼地掰着手指数:“你指哪一个?”
沈星许停顿了一下,心情略复杂:“蔚姐还是这么让人刮目相看......”
还不知道被亲儿子坑了的君蔚此时正在和前经纪人洽谈签约事宜。
看着对面曾经红极一时的女明星,还是她亲手带出来的,柳月没多少念旧的情绪,她单刀直入地推出一份娃综协议:“要想复出,你得先让大众接受你现在的身份还有你的家人。”
“柳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复出的打算——”君蔚本来是去应聘老东家其他幕后职位的,被柳月看见硬是给拉到办公室了。
说实话她压根不差钱,就是担心长久以往她呆在家里坐吃山空的行径带坏孩子,君蔚才打算出来找份工作树立高大的养家糊口榜样给钰钰和琪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