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远离事业粉的自律人生—— by柿弋
柿弋  发于:202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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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中午十二点到了,程归才登陆上“星云”,开始完成今日事项。
把该打卡的和该做的任务完成,开始准备反黑。
经过日复一日的练习,这项技能他自认为已经算是熟练。
点击到自由讨论区,检索“陆守南”,浏览一番,发现恶评。
【阮阮的小粉丝:受不了一点,只不过陆犯个花痴而已,粉丝就开始集体幻想。人家A大美女学霸能看上陆守南吗?】
稍作思考,程归釜底抽薪。
【灿烂の曦阳:你好。不是女生。】
谁知这位ID用户有点偏激。
【阮阮的小粉丝:?又是你。总是这么执着暗示陆守南是同性恋?谁不知道他恐同,反讽这个梗玩多了就没没意思。】
【阮阮的小粉丝:而且我早就想说了,别太真情实感,尤其是你这种小学生,还可怜兮兮地自欺欺人。笑死,还说不是女生,你咋不说不是人类呢?谁知道陆守南私下玩得多花,等哪天人家补课补成新嫂子了也说不定。到时候你只能嘤嘤嘤地哭鼻子~嘤嘤嘤嘤嘤】
程归:“......”
虽然他每次反黑都只是完成程灿曦的任务,象征性地回复,从不会纠缠或者回第二句,这一长串话着实让他读了好几遍。
因为理解这段中文实在是需要一定时间。缺乏逻辑,缺乏事实。
程归看着逐渐漆黑的屏幕里映出微皱着眉的表情,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的性别,他把手机放进口袋,下楼吃饭。
这天气分明早上还阳光灿烂,中午被云遮住了一半。
吃完饭之后程归照例午休,照例前往图书馆,照例进行下午的学习。
而在他接受知识洗礼的同时,陆守南还在宿舍睡觉。
多年的演艺生活让陆守南的作息稍稍混乱,有时候多睡会儿有时候少睡会儿,对他来说都是正常的。
然而今天睁开眼之后对着过于黑暗的光线愣了一下,有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岁的飘忽感。他捋了把凌乱的头发,捞过手机,看一下时间。
分明才三点多,怎么像入夜似的。
他一边点开手机上的未读消息,一边起身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光线也暗,天色阴沉沉,似乎是要下雨。
也没太放在心上,低头看手机。他消息列表一向热闹得很。首先就是几个好友申请还有万年不消停的群聊,他先划拉过去,再然后是唐小衡,每天和他聊一些废话,也跳过。
再朝下翻,他看到了黄寿中发的消息,立刻点开了。
【黄教授:守南,今天你们导演来找我聊了一下,之前可能有点偏差】
于是陆守南当即恭恭敬敬地给黄教授打电话,聊的挺久。黄寿中非常愉悦,给他推荐了新的书籍。
“图书馆的借书本书好像有限制,你把上次的先还了,借这几本吧。之后等我让程归带你去办公室直接拿我的借书卡,直接用我的借。”
看来黄寿中确实觉得他孺子可教,也不乏程归给陆守南讲课的结果,让这位老师爱屋及乌。而且经过听课,虽说只能说出点皮毛,但至少不算头脑空空。
既然老师兴致这么高,陆守南就收拾收拾,随便换了件t恤准备去图书馆。
外面的天色愈发阴暗,他把上次唐小衡给他捎来的小黑伞拿上,悠悠哉哉地出发。
还在楼下撸了撸他的好朋狗,感觉长得圆润了一些。
来到图书馆已经是四点多了,陆守南轻车熟路地进了上次那片人文社科阅览区,基本同一类书籍都在同一排书架上。
刚拐进去,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偏了一下头,余光竟然真的扫到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程归,还穿着上午那件浅灰色衣服,坐在窗边翻书。
这人怎么两次都坐一模一样的位置,连桌上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没有变太多。
陆守南余光聚精会神,手停在空中。
忽然程归拿着水杯抬头,他一惊,匆匆抽了本书低头转身,作认真读书状。
但程归并没朝他这边看,起身出去接水了。
陆守南刚松了口气,旁边就走过来位女生,路过时多看了他一眼,立刻挺惊喜地停下脚步,小声道:“你是陆守南吗?”
“啊?”陆守南被人认出来基本都是装傻。
那女生仔细看了看,笑道:“就是你。太好了,终于被我遇到了。请问你那天节目里说的到底是谁呀?”
“......”
还真是开门见山。陆守南正色:“节目效果,都是剧本。”
“可是我听说程归学长在给你补课欸,而且我们校内论坛对过了,每一点都符合。”
女生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八卦,陆守南很怕她在联想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内容,当即非常坚决地否认了这一点,并以图书馆不能说话为由和女生说了再见。
“好吧。”女生显然有点失望,走之前颇为报复地说了句,“对了,你书拿倒了。”
陆守南心里笑笑,现在年轻的大学生真是活泼,和程归待久了,都忘记外面世界的样子。
他也打算离开,刚走两步,忽然看到程归拿着水杯接水回来了,于是又跨回书架之间,埋头看书。
这才发现,还真是拿倒了。
陆守南在借书还书时对操作系统不大熟练,又出了点小插曲,很是折腾一番。
好在最后也拿到了需要的书籍,黄寿中给他推荐的都是量身定做,对他自身有很大提升。正好最近也闲,可以多读读书,琢磨琢磨剧本。
正边想便朝外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雨声大作,雨点和地面撞击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十分嘈杂。
再抬头一看,窗外“哗啦哗啦”,仿佛水朝下倒似的,视线被雨幕蒙起来,不大能看清远处。
他便折回去借了个袋子,把刚借的书装进去。
今天这雨来得实在突然,天气预报都没预料出来,现在又正值晚饭点,很多没带伞的学生都在门口站着。
有的应该是叫了舍友和朋友来送伞,人在陆陆续续地变少。
陆守南庆幸自己带了把伞,走到门口正准备离开。视线随意地在门口人群里一扫,忽然顿了顿,他发现一个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只见程归背着书包,望着近在咫尺的雨,不时抬手看看时间,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焦急。
陆守南不着急了。
他拿着他的小黑伞来到程归旁边,关切道:“怎么了同学,没把带伞这项写到计划表里吗?”
眼见程归懒得理他,陆守南就当着他的面撑开了自己的伞。
“砰”地一声,黑色伞面撑起优美的弧度,富于质地的面料光滑漂亮,一看就能隔绝冰冷的雨水。
陆守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想听程归开口求他。虽然这是单人伞,不过如果程同学首次开口求他的话,他应该会帮忙回宿舍再拿一把——
“欸,程归,你干什么?”
他还在这想着,就看到程归已经朝雨地里迈开步子,要不是拉得快,可能已经变成落汤鸡了。
“放开。”
随着冷冷的一句,陆守南这才看到自己拉着人家手腕,敏感的他立刻比拿了块烙铁还焦灼,当即想甩掉。
但被拉的这人非想不开,一直朝前面蓄力,但凡他一松手,可能就要到雨地里去了。
于是陆守南调整一下,把接触的位置从手腕换到胳膊,继续拉紧,至少能隔着层布料。
他也非常不适,没好气道:“你要是站着不动我不就不拽了?这么大雨你去哪儿啊?”
这雨真的很大,跟依萍找他爸要钱那天差不多。
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该朝雨里冲吧,陆守南有点怀疑这是程归的诡计,比如苦肉计什么的,他之前被gay骚扰的时候也见过。
那位穿背心健身时故意扭了脚腕,非让陆守南背他。
“回宿舍。”程归淡淡。
“你宿舍有金矿?晚点回会被人发现?”陆守南狐疑,“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没有。”
“雨停不了。”
程归不想多说,他已经在这等了有一阵,雨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现在光线已然昏暗,再等下去天就彻底黑了,更不好走。
但陆守南力气比他大不少,就像第一次见面压着他手指头那样无法挣脱。
而且还很吵,声音比外面的雨声都大:“这不是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吗?你看有谁朝雨里冲吗?人家能等雨停,怎么就你不行?”
“他们不是等雨停,是等人送伞。”程归没什么表情。
正说着,旁边又有人被好朋友接上,互相吐槽着大雨,一起高高兴兴地转身离开。
陆守南愣了一下。
程归垂下眼睛,敛住大半情绪,就容易让人展开遐想的空间,尤其陆守南又是个非常容易遐想的人。
他看着程归单薄且孤独的身影,对方乌黑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沾了水珠,一小绺被粘在白皙的额头上,分外明显。
毕竟还是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学生。
再联想到黄寿中说程归独来独往,拜托他多照顾时信任的眼神,陆守南一时无言。
非常强烈的心理斗争之后,他极其缓慢地把伞举高,又极其缓慢地平移,最后笼罩在了程归和他的上方。

动作是充满迟疑的匀速运动,等完全笼罩的时候,陆守南仍是充满了挣扎。
他今天实在大意,来图书馆竟然忘了穿那件富于安全感的冲锋衣,只一件t恤,略显单薄。
而此时两人的距离又实在过近。程归比他矮一些,乌黑的头发蹭到下巴,比想象中要柔软的多。
他握着伞柄的手几乎擦过对方的肌肤,升腾起的温度也并不似那般冰冷。
总之就是和冷漠的性格违和,之前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人也该是凉凉的。
陆守南琢磨着。
程归推开他:“不用。”
眼镜上沾了水珠,他把平光镜取下来装进口袋。
陆守南之前觉得这人戴眼镜基本没什么影响,五官还是挺明亮,长得也怪好看,但一摘下来,就能对比出不一样来。
没了那层遮挡,清晰的眉目可以说得上惊艳,甚至是璀璨。尤其是那双眼睛,瞳仁颜色漂亮,黑色的睫毛散在白皙的皮肤上,眼尾弧度恰到好处,增一分减一分都没这效果。
饶是陆守南在演艺圈里混了这么久,视线都不由地被吸引住,和那些精致描画不同,这是一颗气质纯澈的宝石。
周遭濛濛大雨和嘈杂人群仿佛都成了色调枯燥的背景,视野中只容得下程归。
这道一直没礼貌停留的视线存在感太强,程归瞥了他一眼。
陆守南没接住这个目光,匆匆挪开。
不过在他一个分神的功夫,程归已经转身朝雨里走去。
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衣服上,开始还是密密麻麻的水渍,很快整件衣服都从浅灰浸成了深灰。
陆守南紧走几步,迅速把伞撑在上方:“你疯了?cos依萍还是宜修?”
显然程归不会懂他的梗,陆守南有点寂寥。
但他很快就没法想别的,因为伞着实是有些太小了。
为了双方都不淋到雨,只能被迫和程归挨在一起,彼此间被沾湿的布料几乎像无物一般。而更糟糕的是,陆守南低头还能看到程归被粘成一绺一绺的睫毛和被刺激得发红的嘴唇。
他觉得有点呼吸不畅,心跳加速,伴随着大脑空白。
应该是过于恐同的缘故。想不到越来越严重,已经进化出了生理上的不适,忘记哪位友人的建议,有空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算了,你先走吧。我等助理来接我。”陆守南妥协。
他把伞柄朝程归手里一塞。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兜帽朝脑袋上一兜,快步回到了图书馆的屋檐下。
这两步路已经足够大雨把他浇得湿淋淋,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像是穿着衣服跳进湖里,浸了水的面料很沉重地下坠,所有触感都是冰的和湿的,而水还是兜头浇下来,听不清也看不清。
反正陆守南是第一次受这罪,真不理解怎么还会有人自己朝雨里冲。他尽可能地把头发全部拢在后面,其实看起来也不狼狈,主要五官全部耐得住细看,反而添了点别的意味。
回到了方才的屋檐下,他看到程归在雨里回头朝他看了看,又感到喉咙发紧,症状重现。于是若无其事地用手背向外挥挥,转身走进人群后方。大家都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除了个别人偷偷拿着手机拍他。
陆守南一边看着在雨中迟疑离开的背影,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还在滴水的手机,给唐小衡打了电话。
唐小衡本来就是陆守南私人助理,很快就义不容辞地来了。
看到的时候吓一大跳,他跟着陆守南这么多年,他的守南哥一直风度翩翩,头回这么狼狈。于是赶紧问:“守南哥,房顶漏水吗,在室内怎么淋成这样。”
陆守南懒得和他说话,唐小衡立刻殷勤地递上伞,一直把他护送到宿舍楼下。
“回去之后别忘记多喝热水啊!”
直到目送着陆守南进楼,他也不忘兢兢业业地大声道。
回了自己的宿舍之后,陆守南把湿透的衣服全部脱掉,去冲了个热水澡。
淡淡的水雾氤氲在屋子里,他眼前又浮现出程归今天那张湿漉漉的脸。只有一个画面,像动画片里的一帧,但是色彩却非常饱满,像是旅游途中欣赏到了一朵特别艳丽的玫瑰花,贯穿接下来的整个路途。
温度偏高的热气蒸腾着填充了整个屋子,很容易让人呼吸不畅,陆守南调低了一点水温。
第二天一早,照例拿着书出发去507上课。
往常向来敲了两下就有人开,今天多等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程归出现在面前。
除了照例戴着眼镜之外今天还戴了个口罩,本来脸就小,口罩遮挡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恹恹的。
“生病了?”陆守南眼神探究,“昨天淋雨淋的吧?就这小身板还朝雨里冲。”
程归没搭理,示意他进去坐下。
等关上门,把伞拿过来还给陆守南:“谢谢。”
虽然声音依旧丝毫不带感情,但陆守南还是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多添了一句:“你还会说谢谢?”
“......”
程归拿出书,歇了一下,才翻开。
他今天实在没力气管别的了,昨晚淋了雨回来之后时间很晚,因为急着完成实时任务耽搁了几分钟,反应过来时已经浑身难受,换了衣服仍是发冷。
今早醒来果然头晕目眩,有点打飘儿。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也就缺乏了警惕性。
陆守南一边翻书一边抬头看他,今天程归似乎没什么力气,声音带着鼻音,没有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了。
眼神也没那么凌厉,虽然还是不好亲近,但比起之前还是要稍微柔和一些。
“要不今早的课先不上了?”陆守南随口说,“生病了影响课堂质量。”
“继续上。”程归淡淡。
陆守南看着他,也没说什么。他不是个很轻易中苦肉计的人,也不会轻易关心一个对他有企图嫌疑的同性。
程归讲着讲着,觉得书上似乎出现重影,腿也发软。于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单手撑住桌面,倚了一下。
陆守南开始走神,那只近在咫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看上去并不舒服。不过课依然讲得很连贯,条理和逻辑也都很清晰,他没什么理由打断。
过了约莫五分钟,泛白的指节都开始变红。
“行了,今天不要上了。”陆守南还是忍不住开口,“等你好了再说吧。”
程归还摇头拒绝,陆守南用笔把撑在桌上的手拨弄了一下,程归果然就站不住,朝旁边踉跄。
陆守南没想到这么严重,赶紧起身拉了一下,对方小半边身体靠上他,赶紧退开。
不过原来程归身上也不是冰冷的,触感竟然柔软而又滚烫——
陆守南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抬手想试一下额头。碰到之前忽然一顿,只是悬停在上方。
即使这样,也能感受到热气。耳垂似乎也比平日要红一些,像那天用太阳光烤过之后的颜色。
“你发烧了吗?还在这里讲课?”陆守南真是无法理解,有些生气地看着这人,不可理喻。
程归伸手,通过支撑他站直:“和你无关。”
一句话把陆守南噎住。
“行吧。”他冷静下来,“那和谁有关?你打电话叫个有关的人过来,我走了。”
程归被他推这么两下,眩晕感愈发加重,开始轻微地耳鸣,听不清他说什么,视野的重影也越来越多,整片开始闪雪花。
陆守南看着这人脸色和唇色都变得苍白,还是伸手扶了他一下,谁知程归就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这回接触面积不再是一小块儿了,而是整个人。
体温很高的整个人全部靠在陆守南胸前,脑门搁在肩膀上,还有柔软的头发丝蹭着陆守南脸侧。
啊啊啊。
保守且敏感的陆守南瞬间僵硬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程归?程归你故意的吧?”他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干脆举在半空中,仿佛一位被粉丝强行拥抱而自证清白的明星。
“你起来。这一套根本没用。”
眼看还是没动静,陆守南狐疑的看了会儿,小心翼翼地伸手,缓缓碰了一下,也不知碰到的是脸还是额头,温度非常高,已经有点烫手,像烤山芋似的。
当务之急是量个体温,但他左右看看,这个宿舍里两张床都在上铺,没法把人放下。
陆守南大脑宕机,费劲儿想了一下。
他现在一个选择就是在宿舍里找找体温计。但是这需要他把怀里的程归固定住,至少也得伸手搂着,陆守南觉得接受不了。
另一个选择就是把人弄到他的单人间宿舍里,那个床比较低。
经过一番权衡,陆守南决定选择方案二。
他先是顺手把程归横抱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但他琢磨了一下有点奇怪,又换了一个更加正常的,不会被任何人误解的。
陆守南很正义地挺直腰板,把程归背到了他的宿舍,已经打算好了,如果遇到人的话就首先进行解释。
幸运的是现在正值上课时间,他俩宿舍又在同一层楼,所以短暂的路程中并没有碰到任何人。
陆守南松了口气,打算把人搁在自己那张床上。
动作又一顿,稍作思考,在单人床上面铺了层当时学校发的格子被子,他嫌丑一直没用,新崭崭的。
这才把程归放上去。
一切都解决好了,他首先翻找出唐小衡当时准备的药箱,拿出体温计。
好在是额温计,对着程归脑门测了一下,看着上面的39.5°,眉头紧锁。又狐疑地对着自己脑门也测了一下,发现是正常体温,确实没坏。
赶紧拿了块湿毛巾先给程归垫上物理降温,别把聪明的大脑给烧坏了。不过都这样了还想着要上课,他觉得已经不太完善。
陆守南想了想,打电话给唐小衡:“喂,你在哪儿,会不会照顾病人?”
“啊?”唐小衡茫然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来气,“守南哥你生病了?”
“不是我。”
“应该得先吃药吧。”唐小衡说,“我搜一下。”
“看你长得像药。怀疑你作为助理的能力,再学习学习。”陆守南挂断电话。
他在附近的朋友就江天睿那一帮了,估摸着也不太会。
陆守南沉默地看着红扑扑的程归,稍作思考,拿出手机。
搜一下。
按照页面上出现的内容,他给程归脑袋上的毛巾换了一块,冲了袋退烧药,让程归坐起来喝。
程归还处于混沌的状态,只觉得不想理任何人,声音含糊却不影响冷淡:“不用。”
“......”
陆守南耐着性子端着烫手的药,正交替手指放在碗缘上,闻言低头看看床上这位爷,狐疑道:“那要怎么样?我喂你喝?”

没得到程归的回应。
低头一看,发现方才还看不出异样的人已经完全迷糊起来,微微蜷缩着,细看还有点抖,总之越发严重。
陆守南摸了摸刚才那块毛巾,不过短短的功夫,温水浸湿的毛巾也变得滚烫。
程归的耳朵越来越红,手指尖都沾了粉色,只有嘴唇是白的,稍用力地咬着。
陆守南养尊处优多年,从小到大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头次面对这场景,着实慌了起来。
也顾不上其他有的没的,先让人靠在自己怀里,把退烧药喂进去。他伸手捏住脸颊两侧,才让发干的嘴唇张开,一勺一勺喂进去,沾了热水之后重新变得红润润起来。
他低头看手机,按照搜索页面显示的,要先把外套脱了,然后把所有被子都盖上。
但陆守南刚把这人扣子解开,外套脱到一半,就看到程归睁眼看着他。
眼神一片水雾,朦朦胧胧的。
陆守南动作顿了顿:“你发烧了,我把你装被子里。”
“......”
程归嘴唇很轻地动了两下。
“什么?”陆守南俯下身。
“去医院。”程归重复,滚烫的呼吸擦着陆守南的耳垂,撩起簇簇火苗。
“对对,去医院。”陆守南耳边一阵嗡嗡,那只靠近的耳朵仿佛失去了听觉,人也有点找不到北,仿佛发烧的是他。
赶紧又给唐小衡打了电话,幸运的是刚刚这位负责的小助理挂了电话之后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陆守南把程归连着被子抱起来,打算就这么出门。
程归很轻地挣扎了几下。
“这不是那个很丑的格子被子。”陆守南匆匆向外走,一边宽慰,“后来给你盖上的是我的毯子,品味不错的。”
“......”
楼梯隐约有脚步声,陆守南看着程归红扑扑的脸,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反过来给他虚扣在上方。
风风火火地来到门口,唐小衡已经开着车等着了,让他俩坐在后座上,就朝最近的医院开。
陆守南把程归放在最里面,唐小衡转身递上热水:“这是之前在学院见到的那位同学吗,这是怎么了?”
“昨天淋雨了。”陆守南自己也上车,低头给程归系安全带。
他现在觉得非常不自在,怀里仿佛还停留着程归滚烫的体温,下巴一直被头发蹭来蹭去,现在都有些麻木。
还有刚刚程归靠近说话的耳朵也是烫的,还有鼻腔,仿佛都是程归身上沐浴露和洗发露的清爽香气。
从早上程归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就已经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飘飘悠悠。
“守南哥,你系好安全带没啊?”唐小衡从前面奇怪地转过头,“你是不是昨天淋雨也生病了,感觉心不在焉的。”
陆守南觉得可能是最近和这位对自己有好感的同性接触太多,触发以前的心疾,打算约个心理医生。
品味不错的毯子把安全带扣给全部遮盖住,陆守南在下面摸索半天,拨开程归挡着的手指,终于给扣上了。
转头时不经意地看看程归,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明晃晃地笼着五官。
从头发到睫毛都闪动着光,沾了水之后,嘴唇润润的。
陆守南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上面,直到唐小衡再次出声催促:“还有你的安全带,要出发了守南哥。”
于是陆守南坐正清了清嗓子,也系上自己的安全带。
下了车之后准备去挂号,把毯子一掀才发现程归衣着单薄,原来外套被留在陆守南床上了。只余下一件t恤,风吹衣角都打飘。
唐小衡站在旁边,忽然发现陆守南投来了目光,于是顺着低下头,愣了愣。随即可怜兮兮地说:“守南哥,我就这一件套头的衣服。”
“嗯。”陆守南移开目光,想了一下,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程归穿上,帽子还是盖在红扑扑的脸上,然后把人丢给唐小衡。
他一身轻松地下了车,但看到那昏沉沉的整个人挨在唐小衡身上,有点不舒服。
“唐小衡,你搂他腰干什么?”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开口。
唐小衡莫名其妙:“守南哥,程同学比我高啊,这个姿势扶起来最省力。对了,医院先挂号,麻烦你去一下吧。”
陆守南又看了看那只放在程归身上短短胖胖的手,并拢在腰间,虽然隔着外套,但仍是突兀。
“...算了,我抛头露面不好。你去取号吧,把他给我。”
陆守南从唐小衡手里接过程归,忍着心里那点异常,在程归脑门上飞速碰了碰。不知是不是退烧药的效果,额角似乎出了点汗,把头发微微濡湿,但温度仍是滚烫。
盯着看了一会儿,陆守南左右观察无人,把那撮粘住的头发给他拨弄一下。刚抬起手,就发现程归没什么感情地看着他,于是又迅速挪开。
程归就剩那点儿力气还试图推他,推开之后站直又天旋地转地开始晃。陆守南不爽,伸手把他固定住:“行了,不要白费力气。”
很是折腾一阵,才等到唐小衡挂好号,一起带着程归去了门诊。
医生也先量了体温,发现温度降成了39°,如果不是额温枪不准,那么就是那碗退烧药功不可没。
“他发烧多久了?”医生问陆守南。
“啊?我不知道,我们一直没在一起,今早上才见面。”陆守南看着宁愿倚着墙也不愿意倚着自己的程归,还有周围人的目光,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医生没怎么理他:“你不是家属?”
“不是。”陆守南否认得更快,又补充道,“不过他发烧应该最多一个晚上,是昨天下午六点左右淋雨生病的,不是感冒吗?”
“温度这么高,先抽个血吧。”医生开单子。
“怎么还要抽血?”陆守南以为肯定是普通感冒,“不用先降温吗?医生,他的大脑会不会被高温烧坏,他可是A大研究生,很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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