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了耸肩膀，露出了一副无计可施的神态。
站在最边缘的月刃也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语调微微扬起几分：“那接下去，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池停以前没太注意，这时候由衷地发现这人总是做出的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确实是欠欠的。
他的视线缓缓地从旁边的身影上一个个掠过，可以发现旁边的“池停”们也在用同样的神态在进行着观察。
必须承认这种场景确实十分让人头疼，但是介于这个游戏存在着一个十分紧张的时间上限，池停并不准备继续跟这些“人”浪费太多的时间。
池停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现在才发现，这个耐心并不适用于过家家的这种游戏上。
“或者说，要不干脆……”就当其中一个“池停”又打算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兀的一声枪响让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那个“池停”显然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余光瞥过自己胸腔处穿透的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缓缓地回头看去时，见到的是有那冷漠微挑的眉梢，和嘴角挂着的淡淡弧度。
感受到周围忽然聚拢过来的视线，池停眼帘微垂地轻轻抚了抚还残留着热气的枪头，整个神态都是淡淡的：“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怎么办，这脑子也不是非动不可。各自解决自己的那部分内容，明白我意思吧？”
他挑起的眼眸里带着隐约的笑意，问出了一个确实让他感到非常好奇的问题：“你们的模仿能力确实很强。但如果说思维确实可以被完全模拟的话，那么，实力方面又怎么样呢？也一样，能够进行同等的复刻吗？要是如果不能的话……”
悠悠的语调只留下了浅浅拖长的尾音：“……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轻描淡写的语调间，再次局枪上膛。
其他的“池停”显然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却是完全没能避开这样的精准射击。
连番的枪响。
顷刻间又倒下了两个身影。
池停就这样一手拿着枪支，因为击杀“自己”而同步感受到的濒死感下眸色微微深邃，却并没有对他的操作造成任何的影响。精准利落地避开破空而来的扫射，侧翻后一个利落的回头，又是精准无误地直击对方心脏。
垂眸扫过那些尸体，嘴角才隐隐浮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就说，前面所有区域的怪物都能击杀，在这里选择动手也一样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这种能直接动手解决的事情，果然还是不适合多费口舌、浪费时间啊。
转眼间，原先还有几分拥挤的四周瞬间空旷了下来。
突变之下，几个近距离的特写落入了直播间中，果断凛冽的杀意看得整个弹幕直接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还以为能等来严密的逻辑推理，结果他居然直接玩起了暴力啊！？】
【但是谁懂啊真的好爽，确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就不需要跟那些怪物讲道理嘛！】
【可恶我什么时候也能够到这种程度啊，废话不多就是干！】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看那些怪物的表情，这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进来直接莽的吧？】
【我觉得没任何问题啊，本来目标就是清理这片区域，能动手干嘛要多逼逼？】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了个去，他是不是已经认出哪个是马赛克兄了？这可不只是打自己这边，这是连对面都跟着一起在打，真的是半点都不怕会误伤啊！】
弹幕滚动期间，可以看到池停神色无波地接连射杀掉几个“自己”之后，一个转身连着几发，精准无误地将几个在后方看戏的“月刃”也直接射杀在了原地。
他的余光淡淡地瞥过那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最终落在了最后身下的那三个人的身上，眉梢轻扬：“还准备看戏到什么时候？”
这样的一句后，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到马赛克旁边的两人也一起举起了枪支。
落在周围的一阵枪响。
转瞬之间就是剩下了那道马赛克屹立在了原地。
利落的操作比起池停完全不妨多让。
观众们：……
淦，不是说射击“自己”会遭到同步的精神冲击吗？都是狠人啊这！
池停摸了摸枪头，回头看向走来的那个男人，语调里听起来也有些无语：“如果我不动手，你真准备玩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无聊游戏？”
“怎么能说无聊呢，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月刃对上视线，慢悠悠地露出了笑容，“毕竟我是真的感到非常好奇，混在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里面，你到底能不能真的把我给找出来。”
池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忽然有些好奇：“那如果找不出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说明我还没能给你留下足够特殊的印象，以后还需要再接再厉。”月刃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好像也不是一点都认不出来？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确定，刚刚射杀的那三个‘人’都不是我的？”
“这很明显，毕竟，那虽然是你会给出的提议，但眼下并不是适合这样提议的场合。”池停看了他一眼，“就算真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身份，你会愿意我跟其他的那些‘人’一起一个一个地尝试过来吗？”
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月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是对的。”
即便要亲，也绝对只能是让他一个人亲。
这些怪物何德何能，就算为了确认身份，也怎么可能会允许让它们碰到池停的嘴——就算顶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外观也一样不行，更何况，现在用的还只是那统一的毫无特色的建模脸。
看来，池停还是很了解他的。
月刃心情不错地这样想着，就见旁边的人已经缓缓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吧，得尽快去找到小鸟跟老宋他们了。”
这次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扇门，倒是不用再做出选择。
池停随意地踹开了倒在旁边的那一地尸体，就这样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当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那双隐约有些疲惫的眼底终于隐隐地闪过了一抹愉快的亮光。
尸横遍野、触目惊心的画面，隔着屏幕都可以想象出那令人作呕的刺鼻血腥味。
然而在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下，池停的神态间却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满屏幕面目狰狞、样貌可憎的怪物！
画风终于恢复正常了。
对嘛，这才是射击游戏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很难想象可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这样壮观的场面。
就像那些恐怖电影中所面临的末日景象一样，不停涌来的怪物身上悬挂着烂开的腐肉，空洞的眼神下嘶吼着朝这边前赴后继地奔涌而来。垂落的骨头在地面上敲击出扰乱人心的声响，从黑暗中传来的密集的声响，让人完全无法判断出具体的数量。
而除了直播间观众们可以感受到的震撼视觉效果之外，副本当中的池停全身周围还笼罩着浓烈的腐朽气息。
浓烈的恶臭一阵接一阵地足够熏得人濒临晕厥，但是他依旧稳稳地托着手里的枪支，密集的扫射之下，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地飞扬了起来。
或许以前还不能理解，这一瞬间他似乎终于感受到了纪星雀总是挂在嘴边的那种快乐。
果然只要不存在精神攻击这种东西，这种射击游戏的体验过程还是可以充满乐趣的。
弹药穿透脑颅的瞬间仿佛爆浆炸开的汁液，连环且持续的射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汗水顺着垂落的发丝流下，渐渐地浸湿了身上的囚服，但是因为画面中这样近乎癫狂的身影，又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肆意与狂热。
正是因为嘴角始终没有落下的那抹笑意，即便是换了一张脸，依旧呈现出了一种让人难以移开眼球的致命引力。
【艹，这种爽感是怎么回事，我居然看得都想亲自进去玩一玩了，我不对劲。】
【……确实第一次从这种建模脸上也能感受出这样的魅力。】
【这个池停是真的蛊啊，现在要是他自己真实的样子，一想这画面真的绝了。】
【杀疯了真的杀疯了，但是看他现在这种状态真的没事吗，莫名想到一个词叫疯批美人。】
【光是隔着屏幕看都感到紧张了，刚刚几个怪物怼脸看得我差点呼吸骤停。】
【只有我关心这场游戏的积分情况吗，这波清理完后，积分得直接爆了吧！】
在奔涌的弹幕中，最后一只怪物也终于被利落无比地射杀在了原地。
直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池停才觉察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大汗淋漓。
他垂了垂眼帘深深地喘了一会儿气，因为持续的射杀而有些过份沉浸的凛冽神色也终于平息了下来，刚想叫月刃继续，结果一抬眸刚好对上了那直勾勾看来的视线，顿了一下问：“看什么？”
月刃显然已经保持这样的神情露骨地看了许久，闻言微微一笑，回答得更加坦荡：“看你好看。”
“……”
池停回想了一下自己建模脸大概的样子，确认了一下，“你确定，现在好看？”
月刃挑眸：“我想象的是你本身的样子，当然好看。”
池停没忍住地揉了一下太阳穴，然后又不由笑出了声：“出去再让你看个够，赶紧继续吧。”
月刃掂了掂手里的枪支，继续跟了上去。
再往后，每进入一个区域，都可以面临到一大堆的怪物大军。
从那些怪物的样子可以看出，一部分是从外面进来的入侵者，而另外一部分还依稀留有囚服的，则显然是这个监狱当中遭到袭击的囚犯。
直到又往后推了两个区域之后，池停终于找到了纪星雀跟宋雪风，在他们旁边还跟着十分幸运地被捡到的杭景。
从那三人的样子不难看出也同样经历了非常惨烈的激战。
虽然宋雪风衣衫整洁的样子看起来明显是缩在了战场的后方，但也由于他的存在，让纪星雀跟杭景这两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相当良好，特别是纪星雀，这连番的战斗下来，甚至让池停感觉这精神状态比先前分开的时候更要兴奋了很多。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我还能打一万个”的满满干劲。
集体会合之后，对战过程就显得更加轻松了起来，有纪星雀在，池停十分乐意地也站到了老宋的身边，将宝贵的刷分机会留给了自己的队友。
这样继续往下推进着，也让池停有了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了一下另外那边所经历的事情，一对比之下可以发现整个过程跟他们的相差不大，唯一让他惊讶的是居然还是宋雪风率先找到的纪星雀那边。
但是仔细一想，这倒也显得十分合理。
倒不是宋雪风忽然间性情大变有了干劲，而是他本来就是一个随时做好准备面对世界毁灭的人，对于他来说死就死了，对这种反复经历的死亡过程。反而接受得比纪星雀这种积极笑对人生的性格要坦然多了。
当时进来这个游戏的玩家一共有七人，到现在走散后又重新集合却只有其中五人，至于剩下的那两个双胞胎……
“我觉得大概率凶多吉少了。”杭景显然也经历了池停他们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虽然十分幸运地等到了纪星雀跟宋雪风的到来，但是一回想起来依旧感到有些后怕，“大概是因为双胞胎的关系，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连建模都一模一样，就算可以顺利集合，也根本不可能把那些变成他们样子的怪物区分出来。”
现在在体验项目当中，大家没办法调出虚拟面板来确认存活玩家的数量，但也都知道杭景说的确实是事实。
除非那对双胞胎可以顶住这种重复的死亡体验而不发疯，要不然，生存下来的机会确实相当渺茫。
“也不能这么想。”纪星雀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倒还是保留了一丝乐观，“我们刚刚分开时候是在第几个区域来着？我记得有一条规则里面说了，如果因为惊悚等问题引起身体感到不适，可随时按下角落的紧急按钮，就会有工作人员前来带我们离开的吧？”
宋雪风冷不丁开了口：“你能确定这条确实是正确规则吗？”
一句话把纪星雀顿时给稳住了，哽了好半晌才忿忿道：“老宋你能不能别一开口就是这种丧气话，就不能盼着点好！？”
“哦。”宋雪风应了一句，“那就希望他们已经顺利被工作人员带出去了吧。”
顿了一下，他又道：“但是分开的地方好像刚好是第二个区域，偶数不能按紧急按钮吧？”
纪星雀被呛得半死，最终憋出了一个字：“艹！？”
“你们俩关系还挺好啊。”月刃在旁边看着，由衷地感慨道。
回应他的是纪星雀跟宋雪风齐刷刷地看来的视线。
月刃十分无辜地耸了耸肩，十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不管那俩双胞胎活没活着，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好像不应该是这个问题吧？”
留意到周围人投来的视线，他微微一笑：“既然聊到了区域的问题，如果没算错的话，到现在为止，我们两边所有通关的区域加起来，好像刚刚就是十六个吧？”
这样的一句话落，已经足以让所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就连纪星雀的眼瞳也微微地放大了几分：“你的意思是……”
池停从刚才开始就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缓缓地抬了一下眼帘，给出了自己观察后的结论：“这里没有离开的门。”
寂静的环境中，这样的话语仿佛冰凉的刀，从每一寸肌肤上面轻轻划落。
半晌，杭景才僵硬着表情憋出了一句话来：“会、会不会是算错了？”
月刃要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就算是算错了，总得留一条路让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杭景不说话了。
按照沉浸式射击体验馆游戏须知的第七条规则，游戏馆内一共存在着十六个分区，按照正常情况下来说，到了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可以顺利地离开这张监狱地图了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就算是通往下一个区域的门也好，他们的跟前，却是再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强行冷静下来之后，他回头看了过去。
虽然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但是这一回跟之前不同，他们身后，进个这个区域时候所走过的门却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消失。
一眼看去，两扇门就这样伫立在那里，隐隐流动着缓和的蓝光。
杭景缓缓地咽了下口水：“你们说，会不会是我们走错路了？要不先原路退回去，再重新看看？”
这确实是眼下看起来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但是池停总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对。
他的脑海中快速地浮现出了游戏须知里的每一条内容——第七条规则中说了体验馆里一共存在十六个分区，并且提到当自己通关的分区是奇数时可以按下紧急按钮让工作人员来带你离开，然后第九条规则中则提醒玩家需要确保所在分区已经清扫完毕才可以进入下一个分区，这两条都是与他们所在区域相关的内容提示，看起来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实际上不论哪一条规则当中，其实都没有明确提到过顺利找到出口的方法。
池停并没有着急按照杭景的提议选择回头，而是转头看向了宋雪风：“老宋，记得我们进游戏多少时间了吗？”
对于被迫干活的时长问题，宋雪风记得向来非常清晰：“快50分钟了。”
在这个游戏当中的体验时长限制是一小时，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有最后的十分钟时间。
池停短暂地陷入了思考。
就当他继续一条接一条地重复排查着规则的内容时，只听耳边传来了杭景的一声惊呼：“啊！是你们！你们真的还活着啊！”
他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侧面新打开的一扇门里走进了两个身影。
正是之前跟他们走散的那两个双胞胎。
看到他们的时候，双胞胎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快步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杭景再一次看到这个副本里的两个临时队友，顿时也要欣喜地迎上前去，却是被忽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给一把抓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池停：“怎么了吗？”
池停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留在了对面那两人囚服口袋里面露出的那抹艳色上。
是一小截粉红色的玩偶耳朵。
又是粉色玩偶。
这让池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娃娃机使用指南的那一条规则：[11.不管是在该区域还是其他区域，要小心身上带着粉色娃娃的员工和玩家。]
而且在这个游戏须知当中也有两条规则反复提及过同样的内容——
[6.场馆内部光线较为黑暗，请注意照看好您的物品及同伴以防遗失。]
[12.游戏过程中请注意照看您身边的队友，请注意照看您身边的队友，请注意照看您身边的队友。]
很显然在这个怪谈游戏厅的副本当中，不管哪个项目都存在着一个准则，那就是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之下，要小心队友。

这边的举动也引起了双胞胎的注意。
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原地停顿了一下，视线也伴随着转头的动作看了过来。
池停分辨不出这两人谁是谁，只听到其中一个开口问道：“是啊，怎么了吗？”
他的神态间看起来也充满了疑惑，似乎对于池停阻拦杭景的动作感到很不理解。
对上这样询问的视线，池停只是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友善且温和的微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应该稍微谨慎一点。毕竟刚刚分开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是应该先说一下之前的那段时间经历了一些什么吧？你们也都知道的，现在是在副本当中，该小心的时候还是需要多留个心眼。也不是故意针对你们，我们其他人汇合的时候也都是这么做的。”
这样的话落，杭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他本来想说刚刚他们会合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显然也意识到了池停不会平白无故地这么说，十分及时地将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两个双胞胎也并没有多想，直接将之前经历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听起来跟其他人的情况都差不多，最初被成群的“自己”所攻击，然后十分幸运地遇到了对方，就一路结伴闯到这里来了。
整个说辞听起来都十分正常，这让杭景也跟着稍稍松了口气。
刚放松警惕下来准备要迎上去，他忽然听到站在后面的池停语调平静地问道：“真是难得，这样一路冲杀过来，居然还能把武器保存得这么完好啊。”
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让杭景随之投放过去的视线缓缓一顿，没有再继续前进，反而不动声色地往后面连退了几步。
是的，双胞胎手里的枪支保存得也未免太完好无损了。
别说已经完全杀上头的纪星雀了，就是池停跟月刃这种沉浸式体验了一路的玩家，手里的枪支早就因为短时间内过分频繁的射击而破旧不堪，也就宋雪风手里依旧崭新的那把枪支可以跟双胞胎手里的媲美。
但是宋雪风的枪之所以保存完整，那完全是因为他秉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基本上一路跟在纪星雀的身后混着，而那两个双胞胎跟前，可没有任何人的保驾护航。
“对啊，我的枪为什么会保存得这么完好呢？”这样的问题显然也同样引起了双胞胎的疑惑，两人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手里的枪支，隐约间觉察的微妙，让他们的神态间渐渐地透露出了些许的惶恐，“不是的，你们听我说，我们真的是一路射杀了很多的怪物，真的！”
就当这两个人仓皇地要往前走来的时候，池停忽然感到一个力量将他拉了过去，回神的时候一抬头留意到月刃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动声色地将他拦在了身后，视线瞥过那张看起来依旧神态随意的脸，眼帘微微一动，才继续朝双胞胎看了过去。
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是杭景，作为在这个副本里跟双胞胎一起组队的队员，他本该十分高兴队员们的安全归来，但是这个时候也下意识地朝后面挪了两步。
这样分明的动作终于刺激到了跟前的两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常，神态间也分明地难看了起来：“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我们真的是一路杀过来的！相信我们，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们？”
双胞胎的视线缓缓地扫过面前的众人，有些茫然的眼神中忽然间闪过一道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了口：“对了，我们可以证明自己！错误规则，我们知道哪条是错误规则！第三区域的时候，我们按下了紧急按钮……这条是错误的，完全错误的，出现的工作人员并不会带我们离开这里，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工作人员来带我们离开……”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之后，又齐齐地道：“我知道我们的枪为什么会这么完整了！是那个NPC！那个出现的NPC给我们更替了新的武器，一定是因为这样，是他提供的那个新武器太特殊了，才会没有在频繁使用的过程中受到磨损！就是这样的！”
急切密集的话语浮在周围的整个空间当中，但因为两人完全一致的神态和语调，反倒显得愈发诡异。
就像是被某个无形的设备所操控的机器，完美无缺地执行着同样的指令。
杭景的表情愈发紧绷：“你们，按下了紧急按钮？这么重要的事情，刚刚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提？”
这样的质问，让双胞胎冷静解释的话语也渐渐变得声嘶力竭了起来：“没有说就是因为怕你们多想！真的，相信我们啊！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们！你们不能把我们留在这个鬼地方，出去，我们需要出去！带我们出去一起！！！”
双胞胎直勾勾地注视着杭景，眼神也显得狰狞了起来：“你不是主动过来要求跟我们组队的吗？现在是什么意思？我们才是你的队友，你为什么要听那些人的话？这是看在他们强大的实力上，想要把我们一脚踹开吗？别傻了，我们已经组队了，你已经没有再更换队友的资格了，快过来，过来跟我们一起，我们才应该是一起的，我们才是！”
双胞胎中的一人说着就要朝杭景伸出手去，结果没等触及，对方已经一个灵敏的闪身，利落无比地躲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不及再继续去捉，刚伸出的手臂被人稳稳地抓住了，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男人平静的视线。
池停问出的话语因为当中带着的一丝唏嘘，而更像一把深深扎入心脏的刀，刺得所有人都跟着微微一颤：“既然第三条是错误的规则，那么你们就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还能继续活着吗？”
双胞胎的身躯伴随着话落狠狠一震。
恍惚间，落来的那道悲悯的视线彻底地割开了一个血粼粼的现实。
“很遗憾，你们真的出现问题了。”
双胞胎的表情彻底扭曲了起来。
被揭露的瞬间，仿佛有无数恐惧的回忆席卷而至，瞬间收缩的瞳孔之下，他们仿佛想要确认什么，忽然间急躁无比地撕扯起了自己的衣服：“不会的，不会……绝对不会的！不会不会……”
突如其来的癫狂举动之下，周围却是陷入了漫长的死寂。
从周围昏暗的光线之下，其他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双胞胎将自己身上的囚服扯裂之后露出的身躯。
上面是一排排密集盘踞的粉色线头，因为刚刚从身躯里面穿透出来而沾染着粘稠的身体阻止，又像是具有生命般，在撕扯的过程中愈发地活跃了起来。
身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线孔仿佛畅通无阻的穿梭通道，周围斑驳的血迹已经隐隐干涸，但当这些线从骨肉中破出的时候，又有大片大片的粘液沾染着鲜血从孔洞里面渗出，连那些线条都仿佛愈发活跃了起来，顿时穿梭得愈发兴奋。
这样的画面中，双胞胎的身躯仿佛不过是这些线条的培养支架，密密麻麻的线条贪婪地汲取着能够吸收的一切养分，毫无遮掩下，渐渐地开始散发出了愈发让人作呕的腐朽气味。
眼前的两个人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颓败着，原本还算健硕的身躯仿佛缩水般快速地干瘪了下来，渐渐感受得只剩下皮肉的状态，让周身的恶臭显得愈发分明。
根本看不出半点刚刚还活跃在跟前的样子，仿佛前面的再次出现都是虚假的错觉，这样一边疯狂地抓着自己身上皮肉一边踉跄地朝玩家们走来的过程中，每一步，都让他们的姿态愈发像那死亡很久的腐尸。
被汲取干血液的肉，转眼间也已经溃烂地彻底坍塌了下来。
“不，不会的……我们没有死……不可能，我们没死……”
“救我，救……”
恐惧之下已经变调的声音也已经彻底干哑，转眼间他们的僵硬的动作已经跟之前所见的那些怪物别无二致，最后的一丝人类意识让他们爆发出了令人震惊的求生潜能，极度不甘下，忽然间歇斯底里地朝着杭景的方向扑了过去：“队友，你是我们的队友，你怎么可以……”
杭景刚刚无法忍受地干呕了一阵，一抬头见到这样的一幕顿时惊叫一声，慌忙地朝着后方一躲。
眼见着就要被那些蠕动的线条触及时，随着池停双手卡住两人咽喉的那一瞬间，清脆的“咔嚓”声音在针落可闻的寂静中响起。
扭断咽喉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而做出这样举动的池停只是微微地抬了一下眉梢，连眼皮都没有多跳动一下。
这样足以让任何人失声尖叫的场面下，他缓缓地松开了双手，只是垂眸看着那两个颓然倒下的身影，过分平静的神态间一时间不辨喜怒。
抱歉，真的没办法带你们出去了。
希望可以走得少一些痛苦吧。
池停已经数不清自己曾经多少次这样说过，也数不清多少次在人类面临最痛苦的阶段时亲手进行了结，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这种抱歉的话在渐渐的习惯下已经只留在了心里，而再也不曾直接地说出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