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遵守游戏规则—— by青梅酱
青梅酱  发于:202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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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卫生间里蹲了一下午的玩家们:“……”
不想说话!
池停打断了月刃故意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恶趣味,在玩家集体暴走之前带向了正题:“那么,先开始归一下票吧。”
按照之前的规划,排除掉双人组的两只鬼之后,最后的鬼只可能在单独进本的这四个人当中产生。
因此,今天的投票将是在屠舒怀、费莹、董宰和文翁之间四选一。
从进副本至今,这四人里面也就屠舒怀的身上还没有任何嫉妒印记,本来应该算是本次投票试探的首选,可偏偏白天的时候文翁又出了这么一个差点导致委托失败的严重茬子,直接将可疑度拉到了极点。
“投我吧……投吧,我现在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了。”
文翁回去之后显然也反复回想了很多次当时的情况,可是越是回想,就感到那会儿的记忆越是模糊,直接陷入了更进一步的自我怀疑当中,这时候也有些自暴自弃地抓了抓头发,“正好我也受够了!都投我吧!如果我真的是鬼,也可以让我彻底解脱,怎么都比在这里继续受折磨得好!”
池停在旁边看着,最后,低低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认为在已经找到两只鬼的情况下,隐藏在他们当中的最后那只鬼并不应该这么着急露出马脚才对。但是,现在的情况又确实是并不存在任何的线索可言,只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文翁确实是集中投票的首选。
而且看得出来这位新手大叔确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就算真的不是鬼,这次不确认身份给个痛快的话,接下去继续胡思乱想,很可能会出现更多拖后腿的举动。
今天的归票就这样有了结果。
完成投票之后,所有人在等待结果的紧张氛围当中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虚拟面板的内容终于出现。
[第三轮投票已结束,文翁5票,池停1票。]
[最高票数:文翁(5票)]
[真遗憾,你们没有找到第三只鬼,今晚将要遭到惩罚了哦!]
[惩罚内容:手绢的嫉妒印记x2]
这样的结果落入眼中,所有人只觉如坠冰窟。
当绝望的氛围开始悄然蔓延,只听池停忽然间开口问了一句:“文叔,我的那一票是你投的吗?”
文翁的情绪显然比其他人要复杂很多,一方面担心晚上两层印记的手绢会不会落他身上,另一方面又为了自己并没有成为“鬼”而感到暗自庆幸。
这时候听到池停叫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没有投你啊……我刚刚,也投了自己。”
一句话落,池停微微地挑了下眉。
投他的人不是文翁的话,那会是,最后那只混在他们当中的鬼吗?

从池停的虚拟面板看去,可以看到他的历史票数统计已经提到了2票。
第一票来自于含恨离开的谭浩波,而今天新增的第二票,则是大概率来自于那只被他弄断了双手的鬼。
各个方面看起来这都充满了赌气报复的味道,可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还是通过这个方式在对他进行警告呢?
其他基本上沉浸在投票失败即将遭到惩罚的惶恐中,并没有留意到池停跟文翁的对话。
月刃倒是被引起兴趣看了过来:“又有人投你了?”
池停点了点头。
眼见文翁劫后余生下的庆幸神态,他的眉梢蹙起几分,最后听不出喜怒地啧了一声:“总觉得,好像被盯上了呢。”
若有所思间,他轻轻地抚摩着胸前的异石。
隐约间,感受到有其他的视线在一片沉默中看了过来。
确切来说并不只单单看池停,同时也有看向董宰。
他们两人的手上,正拿着今天晚上发起游戏的手绢。
就在昨晚,所有玩家还对手绢落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避之不及,但是到这个时候,显然也已经意识过来了——在投票失败导致印记层数翻倍的当晚,某方面来说,拥有选择资格的人其实才是真正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目前剩下的人当中,文翁跟费莹都已经叠了一层嫉妒印记,今晚的两层印记如果落到他们的身上,就意味着即将从这里被彻底“赶走”。也就是说,今晚的两条手绢只有丢给月刃跟屠舒怀这两个身上没有印记的玩家,才能确保全员安全。
可是道理谁都懂,却也知道这恐怕不会是最后的结果。
其实这个副本真正困住玩家的往往并不是鬼,而是人性。
可人性,偏偏又是最难克服的存在。
就像最初的费莹,明明知道怎么样会是最好的选择,可在真正开始游戏之后,到底还是没能克服心目中的恐惧。
恐惧让她没有将手绢丢给对团队最有利的明鬼谭浩波,而是在最终选择了最容易赢过的文翁。
而文翁,也是在已知道费莹身上已经拥有一层印记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并不是甘愿接受,而是为求自己的相对安全而奋力直追,丝毫没有考虑到费莹游戏失败后将面临两层印记的高危局面。
事实证明,人在真正生死之际的时候,本能考虑的永远都是自己。
而今晚,投票失败导致拿到手绢的玩家将会直接叠加到2层的嫉妒印记。
在无法确认下一轮投票就能顺利通关的情况下,不管是费莹还是文翁都没办法开口,主动去要求屠舒怀、月刃中的任何一人甘愿接下这很可能将会十分致命的手绢。
毕竟0层印记可以让这两人在接下去的两轮当中都拥有相对的安全,在只剩下最后两个嫌疑目标的情况下,几乎已经可以保证稳定安全通关——他们,完全没必要为其他萍水相逢的副本队友去冒这样的生命危险。
不知不觉间,费莹已经死死地拽紧了自己的衣裙。
就在这时,只见文翁到底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董哥,我真的还不想死,你看看今晚能不能……”
他不由地朝费莹看了一眼,声音愈发的低,但依旧足以让旁边的人听清:“你看,现在都已经证明我是真的玩家了,我要是因此被赶走的话,可就是,就是你杀的了。你,应该也不想真的成杀人犯吧?”
他这样的年纪摆在那里,开口闭口的“哥”喊着,已经显得十分卑微。
费莹却是听得脸色更白了,定定地看着董宰,生怕他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如果确定不选文翁的话,那么他们其他人的危险就等于是更大了很多。
董宰之前一直没说话,但从表情上来看,显然十分享受这种手握别人生死大权的感觉。
他笑着对上了文翁战战兢兢的视线:“行了,你们也不要这么紧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应该怎么选了。”
费莹低声问:“能说说,会选谁吗?”
董宰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的时候脸上的刀疤也跟着隐隐地抖了一下,让这样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狰狞:“现在说出来不太好吧?要是让那人知道了,万一那时候就直接等着逮我怎么办?我身上可是也挂着一层印记呢,可不想因为游戏失败直接叠满三层被赶出去。”
其他玩家也知道他说得的确是事实,可还是经不住地想要猜测答案。
这样欲言又止的视线自然也有落在池停身上。
对此,他倒是十分坦然地开了口:“放心吧,我肯定不想有人被赶走。”
这话落入耳中,让费莹跟文翁齐齐地松了口气。
屠舒怀朝这边看了一眼,分辨不出是什么心情,也没多说什么。
池停这样回答完,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刚刚回过头去,没等开口就听到月刃说道:“我知道你没打算要传给我。”
池停问:“你知道我要传给谁?”
“大概吧。”月刃施施然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是我应该也会这么选,毕竟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是得稍微注意一点安全。”
说完之后他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又浓郁了几分:“不过你不想让我太过危险的心意也已经传达到了,至少,我现在觉得心情非常不错。”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池停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问号。
他有不想这个男人太过危险吗?
好像,他确实不希望月刃因为叠到第二层印记而被推到那过分危险的红线边缘,毕竟这大概率会导致这个副本的所有人都处在被发疯团灭的边缘。
这么一想,池停也就没有否认,只是十分自然地联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他瞥了一眼董宰,话依旧是对月刃说的:“对了,今天晚上如果董宰把手绢传给你的话……”
月刃眉梢微挑,脸上的笑容中渐渐有了一丝深长的意味:“你希望我放他一马,不要去追?”
池停好笑地看着他:“我不希望,难道你就真的不追了吗?”
月刃:“这可未必,要不你试试呢?”
分明是轻佻地充满调侃意味的调调,落入耳中,倒是让池停微微一愣。
他的视线停留在月刃看不出真假的表情上,默了一下,道:“不用了,我希望你按自己的选择做就好。”
这一回倒是让月刃有些惊讶了,还特地进行了一下提醒:“池大队长,现在的情况可是,如果那个董宰传递失败了就必定会死,可我现在的情况下多叠上两层,充其量可估计最多只是晚上去见见那只断了手的鬼。即便这样,你也不打算努力地呼唤一下我的善心吗?”
说着,他反复将池停打量了好几次,似乎在确认跟前的这人是不是个赝品:“这样事不关己的做法,看起来也不太像你的作风啊。”
“所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作风?”池停听月刃这么一说也有些疑惑了,“董宰的命是命,你的命当然也是命,虽然今晚确实安全,但不保证后面的几天不会因为多叠的这两层印记而导致送命。要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又有谁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呢?”
月刃摸着下巴琢磨:“有点道理。”
“而且,你能愿意发一次善心当然是难能可贵,但这前提也必须是你自己真心诚意地想这么去做,而不是出于什么我希望。”池停说到这里微微放缓了语调,敲重点做了一下最后的总结,“每个人的命归根结底只能由自己来负责,而尊重这每一个选择,才是我一向的作风。”
“我好像有些懂了。”月刃无声地笑了一下,顿了一下,提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那如果这些选择无法让你感到接受呢?”
池停想了想说:“那要看无法接受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是爱心公寓里面李厚的那种程度,结果怎么样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
他对上月刃的视线,微微一笑:“虽然我的主观意识不代表就是绝对正确的,但每个人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我尊重,但同时当然也应该能够拥有自己的选择了。”
月刃由衷感慨:“……真是将众生平等贯彻得十分彻底呢,池队。”
池停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谢谢夸奖。”
正好,远远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伴随着大门的打开,兔绅士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
副本持续推进,也是到了今天晚上,玩家们才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嫉妒印记的压力。
在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之下,只剩下了兔绅士的声音:“晚上好我亲爱的朋友们,终于又到了愉快的游戏时间了。今天晚上我们将进行两轮丢手绢的小游戏,真是让人感到期待呢!”
说着,它分别看了一眼董宰跟池停:“那么接下来,先让我们确定一下由谁先来进行第一轮的游戏吧。为了确保游戏的公正性,还请第二轮才参加游戏的玩家暂时将手绢先交给我保管哦。”
“我我我!我先来!”没等池停开口,董宰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
池停一如既往的随遇而安:“那我就第二轮吧。”
他将手绢暂时交到了兔绅士的手里。
兔绅士最后进行了一下友情提示:“请注意,第二轮的传绢人不参与到本轮游戏当中,请注意不要把手绢丢到他的身后哦。那么现在,第一轮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周围的灯光就这样豁然暗了下去。
一片寂静当中,熟悉的儿歌声再次响了起来。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董宰在灯光暗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留意到了那个黑暗中突然出现在他位置上的小女孩。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董宰被这样空洞木讷的眼睛扫过时,依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发毛的感觉。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在圆桌后方缓步游走,无声地将视线投向了他今晚的目标。
现在四个单人玩家当中,文翁已经确定了不是躲在他们当中的那只鬼,嫌疑就集中在了剩下的三人当中。
虽然现在连董宰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鬼,可如果假设最后的那只鬼不是他的话,那么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屠舒怀了。
已知,鬼是可以在丢手绢环节拥有视野的,董宰自认不是傻子,才不会为了那两个弱鸡的死活去拿自己的命冒险。因此,要让他丢给屠舒怀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另外那个身上还没有印记层数的月刃——看那NPC的反应就知道了,这家伙某方面来说可能比那些鬼还要来得邪门,真去招惹他估计跟直接送死也没什么差别。
这些都是董宰一早就已经设想好的。
不管自己到底是玩家还是鬼,他都不想被“赶出去”。
是玩家就尽最大的力量通关离开,要是鬼,就踩着这些人的尸体去争取胜利,既然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在了这个副本里,凭什么其他人就可以活着离开?!
董宰担心自己是鬼不想在下轮被投,因此不会犯忌讳去害已经确定玩家身份的文翁,给自己平白多引怀疑;
同时,他也担心自己体内并没有藏着鬼,因此不会冒险投大概率是鬼的屠舒怀,更不会去过分自信地招惹那个实力不明的月刃。
这样一来,剩下的选择就只有……
这样缓缓地走着,董宰冰冷的视线毫无怜悯地落在了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费莹身上。
看着女生脸上忐忑不安的表情时,他的内心更是没有半点的波澜。
以前他是个杀猪的,后来进来闯副本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没杀过人。这个地方给他带来最大的感觉就是弱肉强食,这些弱者反正迟早都会被副本所淘汰,在出局之前还能够帮他们承担两层嫉妒印记压力,至少算物尽其用了,应该也是一件再荣幸不过的事情了吧?
等顺利从这个副本当中离开,他会记得帮忙烧上几炷香的。
这样想着,董宰来到费莹背后的时候,不易觉察地放缓了脚步。
随着手中的手绢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嘴角冷漠无情的弧度也渐渐分明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这样彻底地僵硬在了脸上。
黑暗当中,他看到本该坐在那里毫无察觉的女生忽然间转过了头。
前一刻还充满忐忑不安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怨毒的冷笑。
四目相对的瞬间,针扎的感觉顷刻间传遍了董宰的头皮。
几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四肢僵硬地拔腿就跑。
然而很快,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如影随形,几乎是贴着耳边,怎么都没办法甩掉。
鬼!费莹居然是鬼?!
董宰歇斯底里地边喊边跑,却是渐渐地陷入了更加彻底的绝望——他发现,其他人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叫声似的。
脑海放空之下,他的视野中仿佛只剩下了那张空落的椅子。
眼见终于就要抵达,眼底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泛起,手腕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彻骨的凉意。
费莹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抓、抓住你了。”
董宰绝望地看着虚拟面板上弹出的消息。
手绢转移失败,今天晚上的两层印记也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嫉妒印记(3/3)]
[嘻嘻嘻,真可怜,你要被鬼赶出去了哦!]
“啪”的一声,周围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
其他人隐约间也有听到追逐的动静,这个时候稍微习惯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光亮,看到的就是费莹脸色惨白地紧紧抓住董宰的画面。
而那个空落下来的位子,正好在他们的咫尺之遥。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追逐成功了,费莹恍惚间一个脱力,直直地跌坐在了地上。
屠舒怀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看向董宰时神态十分微妙:“你说的知道怎么选了,就是指的费莹?”
董宰像是直到这时候才从愣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他的视线恍惚地看向屠舒怀,却感到对方的话语在这一瞬间仿佛是隔了一个遥远的时空传来,似乎过了很久来落入他的耳中。
他感到手腕上的那分明的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彻底退去。
低头看到费莹的时候似乎本该惊叫,但是一下子迟钝至极的反应,让他连张嘴的动作都慢到仿佛慢镜头的回放。
觉察到了自己的异样,董宰心中不安的感觉顿时越来越浓郁。
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面退了两步,那一瞬间,隐约看到了费莹在背对其他人时朝他露出的那一抹笑容。
只有他能看到的表情像极了他不久前的样子,冷漠、讥诮,没有半点怜悯。
董宰疯狂地想要揭露这只鬼的真面目,然而这个身体仿佛完全不受他控制一般,不管怎么用尽全力,只让感到周围世界的一切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
明明前一刻还都是这样十分清晰地站在那里,这一瞬间,却让他感觉跟其他人之间都隔了一层十分厚重的墙壁。
渐渐地连所有的视野都变成了一片毫无色彩的黑白。
紧接着,董宰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片毫无颜色的世界中,开始点缀上了一片接一片浓烈的色块。
鲜艳的,惊悚的,是血的颜色。
董宰知道自己该逃,该叫,该控诉,却是完全无法让自己拥有更多的动作。
那一瞬间,只有彻骨的凉意分外清晰。
“喂你没事吧?”屠舒怀在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听到董宰的回复,隐隐间已经感到了有些不对。
她皱了皱眉,正要上前询问,便见一直僵硬在那的董宰忽然全身僵硬地颤抖了起来。
身材魁梧的男人就像是感到了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整个表情从最初的麻木也开始渐渐扭曲了起来。
屠舒怀顿时警惕地朝后方退了两步,不忘将跌坐在地上的费莹也一把拽了回来。
像是有什么在董宰脸上的皮肉内部膨胀,让他在全身痉挛的挣扎下,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最终“嘭——!”地一声声响。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董宰的脑袋就这样血肉模糊地炸开了。
崩开的血粘稠地溅上了最近的那把空落的椅子,整个地面更是绽开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花蕊。
整个会议大厅里只剩下了倒吸冷气的声音跟此起彼伏的尖叫。
连池停也低低地“啊”了一声。
刚来到这个无限世界后曾经见过的不可抗力惩罚,没想到在这个副本当中,居然又见到了。

玩家们只感到这样的炸开效果仿佛同样作用于他们的身上。
伴随着一股无法控制的强大电流直冲头顶,等终于反应过来,文翁已经忍不住地扶着旁边的椅子干呕了起来。
费莹的脸色也非常的不好看,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攀旁边的屠舒怀,结果刚一伸手就落了个空。
等回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屠舒怀已经撤到了旁边,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神态间满是她无法读懂的表情。
费莹十分茫然:“屠姐,怎么了?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屠舒怀此时的心情确实相当复杂。
有怜悯,有同情,有悲凉,但同时也充满了审视和警惕。
她刚刚拉上费莹一把,完全是出于这几天下来并肩作战的队友情谊,但是在暂时的感性之后,还是已经快速地恢复了冷静。
即便有些不忍心,屠舒怀还是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口:“费莹你,刚刚是怎么跑过董宰的?”
“怎么跑过?”费莹显然还有些晃神,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后才回答,“就是他突然把手绢丢给我,让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拼命去追,没想到的是最后居然真的被我给追……”
说到这里费莹豁然噤声,显然也意识到了屠舒怀这样提问的用意。
愣了很久之后,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显然对于这背后的假设完全无法接受:“不,不是的,不要怀疑我!当时我只是想着不被赶走,不想死,真的是拼尽全力才追上的他,真的……真的!你们想啊,如果我真的是鬼的话,董宰刚刚为什么没有直接叫出声呢,他应该早就喊出来了,对吧……对吧?!”
然而这样的话语落下,回应她的只剩下周围一片的死寂。
浓烈的血的味道还漂浮着,让这样的氛围显得愈发的森然。
这显然也让费莹感到愈发的绝望,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真的不是鬼啊……我怎么可能是鬼,我明明是跟大家一起进的这个副本,怎么可能……真不是我,不会是我,不会……”
所有人就这样无声地看着她。
虽然同为玩家十分懂得这种忽然被告知自己其实已死的绝望,但此时此刻与之相比,对他们更为重要的是终于找到最后一只鬼所代表的意义——只要再次投票顺利,他们不需要熬满8天,就可以顺利通关离开了。
这样的情景,让直播间里的玩家们也感同身受地十分唏嘘。
弹幕顿时一片奔涌,有同情费莹的际遇,有感慨这个让玩家死后还不安生的副本设定,更多的人则是在赞许屠舒怀这几个玩家的敏锐直觉,至少没让这只鬼给蒙混过去。
副本里屠舒怀没有忍心再去看费莹的表情,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一贯利落果断的作风:“明天的投票,大家应该都不会有其他意见了吧?”
池停点了点头:“当然。”
虽然人在濒死关头爆发的潜力是无限的,他也看过了太多的奇迹,但是当董宰在今晚选择了费莹时,摆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都摆出了同样的生死抉择。
费莹能爆发潜力,董宰显然也不可能抱着玩玩的心态,以这两人悬殊的体力而言,这确实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强行解释的结果。
很显然,董宰这样突然的做法,让鬼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毕竟费莹身上已经有1层印记了,不管叠满3层印记之后鬼会不会像玩家一样被“赶走”,百分百曝光的身份都已经注定让它没有了选择了余地,只能冒险去赢下这场游戏之后,再试图用说辞蒙混过关。
而费莹所说的董宰在游戏过程中没有揭破鬼的身份这一条,确实算是其中的一个疑点,不过对此,池停更偏向于在丢手绢的过程中,鬼作为这个副本的原住民本身就自带隐藏自身身份的优势,这也正是它愿意去赌上这一把的最主要原因。
至于具体是怎样的优势,恐怕也只有参与过的董宰知道了。
文翁没有其他人这些弯弯绕绕的脑子,只能听什么就是什么,此时下意识地跟费莹保持了一段距离,才渐渐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所以说,最后一只鬼终于找到了吗?”
“等明天投票结束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完成第二轮的游戏吧。”池停说着刚要起身,手腕忽然间被旁边的人抓住了,奇怪地回头看去,“怎么了?”
月刃把他又按回了座位上才松手:“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原先那个传手绢的计划未必真就那么的有意思,我觉得,你可能可以换上一个更合适的传递目标。”
虽然之前他们都没有明说,但池停很清楚,月刃其实是知道他今晚打算把手绢丢给那个小女孩的。
在第一轮游戏开始之前,这一点算是在他们之间达成了共识,也正因此,月刃在这个时候突然表达了反对,虽然让池停稍微有些惊讶,但也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在他们先前的观念里,认为接下去需要面对的应该就是那些鬼。可现在董宰的死亡经历已经告诉所有人,这个游戏一旦失败,所要接受的惩罚是来自于一种未知的不可抗力,这在无法确定能否在女孩手中赢得游戏的情况下,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一次豪赌。
所以说,这男人现在算是在关心他的安全吗?
池停默默地瞥了月刃一眼:“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果改变计划的话,我应该选择谁呢?”
他摸了摸下巴,神态间隐隐有些苦恼,思来想去,余光稍稍瞥过最终看向了崩溃跌坐在地面上的费莹。
像是捕捉到了他的想法,站在圆桌上看戏的兔绅士忽然开口提醒道:“为保证公平性,刚刚在第一轮游戏的传绢人跟接绢人也同样不参与到下一轮游戏当中,请注意不要把手绢丢到他们的身后哦!”
董宰已经死了,所谓的“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兔绅士这样的语调像是对现场的混乱而感到幸灾乐祸,而伴随着月刃瞥来的一眼,又顿时噤了声。
“那就是也不能传给鬼了。”池停感到更加遗憾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月刃忽然说道:“既然真这么犹豫,不如干脆传给我吧。”
池停回头看了过去,顿了一下道:“突然间发什么疯?”
“不是说让你换一个更合适的选择吗,怎么就发疯了?”月刃对上池停这样的视线不由轻笑了一声,神态间看起来也非常无奈,“你看看,我难得发自内心地想做一做善事,你又不愿意相信。我身上刚好还一层印记都没有,而且今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在游戏结束之前见识一下那所谓的鬼,难道不是怎么看怎么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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