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绅士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能碰到这样的待遇,试图进行挣扎,然而因为那过分短小的四肢,让这样在半空中扑腾的姿势显得愈发滑稽。
它的脸上终于渐渐地有了怒容,一双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快把我放下来!要知道,你这样对待一位绅士是非常不礼貌的举动!睡前夜聊也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项目,更何况我并不认为我们拥有什么值得深入的共同话题!”
“怎么就没有共同话题了。”月刃的一双眉目笑得弯弯的,悠悠地指了指文翁那边,“刚刚不都已经说了吗,关于那个喜欢穿红衣服的小朋友,你应该很清楚关于她的事情吧?”
兔绅士气恼挣扎的动作瞬间不动了。
依旧是那样的一双眼睛,可是在渐渐没有了原先的怒意之后,一旦沉静下来,反而给人一种愈发不寒而栗的感觉:“抱歉,我不清楚。”
没有丝毫语调起伏的声音从耳边擦过,让所有玩家都隐隐地感到背脊一凉。
只有被这样直勾勾盯着的月刃,神态间依旧没有半点的波澜:“哦——这样啊。”
微微拉长的语调,像是听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月刃就这样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回头朝池停的方向看了过去,极有分享欲地转述道:“听到了吗,它居然告诉我,它不清楚唉……”
恍惚间,玩家们只觉得伴随着话落,周围的灯光都似乎跟着闪烁了一瞬,本该被驱逐在外面的夜色也仿佛随之愈发压抑了几分。
他们为什么会感觉跟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比NPC还要更恐怖一些?!
果然进本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太过紧绷,以至于产生了错觉吗?
这样的自我怀疑一直持续到了他们抬头。
这些玩家们清晰地看到被月刃拎在手上的那只长毛兔子挣扎的动作豁然一顿,紧接着,十分僵硬地移开了视线,显得心虚又卑微地道:“真的……真不清楚……”
月刃却丝毫不吃这套,举在那里的手十分粗鲁地提着礼服,将兔子晃哒得宛如秋千:“你确定要嘴硬?”
兔绅士:“。”
玩家们:“???”
你们两个到底谁是NPC啊!?
池停旁观了全程,眼见兔绅士脸上渐渐浮现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生怕月刃一个不高兴真的把这场游戏的主持人给嘎了,适时地打了一下圆场:“行了,都是同事,互相体谅一下吧,就算现在不适合,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其他玩家不知道月刃的身份,此时处于震惊当中也没捕捉到“同事”这个说法的怪异,但月刃自然知道池停是在提醒他身为NPC有时候不得不遵守的一些规则。
但即便如此,依旧不由地感慨了一声:“真是,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心软。”
他瞥过被自己提在手里的这个玩意儿,想了一想,到底还是这样随意地甩了出去。
兔绅士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落地的时候还随着惯性蹦达了两下,在滚了几圈后终于撞到了墙面停了下来。
等到兔绅士这样晕头转向地起身后,它的第一件事是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
抬起头才发现月刃居然刚好将它扔到了门前,愣了一下之后慌忙就要去开门,想尽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疯子!这波玩家里面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疯子!
然而,当兔绅士的手刚放到门把上,就听到那个宛如恶魔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了起来:“刚刚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绅士先生应该不会生气的,对吧?”
不用回头,兔绅士都能感受到那抹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
它的动作彻底僵了整整几秒之后快速地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开口:“当、当然。”
话音落下,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把手,消失在了重重关上的门背后。
一片寂静当中,等其他玩家再有些恍惚地回头看去时,一时之间甚至都有些忘了刚刚经历过的恐怖情绪。
月刃对这些视线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见池停已经坐回到了位置上,也走过去拉开了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用的是不轻不重的评价语调:“看不出来,这只兔子还挺Q弹的。”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十分形象地,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波浪弧度。
其他玩家不由想起了刚刚兔绅士在地面上弹出的那几段流畅曲线,顿时更加沉默了。
池停若有所思:“所以说,是玩具?”
“大概是吧,不知道什么材质能Q弹成这样。材质很好的棉花?或者,其他?但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反正不是真兔子。”
月刃漫不经心地接了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看向其他人:“喂喂喂,别光愣在那,该回神了。”
其他玩家们本来还在那巴巴地看着两人互动,经过这么一提醒,才神态窘迫地坐正了几分。
刚刚的那个插曲险些让他们忘记了现在的重点,调整过状态之后,才齐刷刷地朝费莹看了过去。
质问的情绪满满。
费莹自然知道大家要问的是什么,脸色微微难看了几分,才终于讷讷地开了口:“对不起,我知道今天的手绢应该给谁,但是……但是我真的没办法。能够顺利通关这个副本的前提,是我必须得先活下去!鬼在黑暗当中能看到我们,而我也跑不过其他人,所以只能,只能选择一个更有把握的。我不能在这一轮就被叠上两层印记,如果在通关之前就死了的话……这个通关,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这样的话,像是在解释给其他人听,但更多的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没有其他人开口,这样这样的声音持续地浮动在一片寂静中。
直到,文翁的声音响了起来,显然也在努力控制情绪:“可以理解,你想活……但是,为什么是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是的,你没做错什么,但我更没有错!”费莹从喃喃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再抬头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反而锐利了起来,连语调都坚定了很多,“这是一个求生的世界,当每个人都在求生的时候,弱者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错误!如果你那么高贵的话,希望你能有勇气做出跟我不一样的选择,要不然,你也没有资格在那里问我!”
她像是终于彻底地说服了自己,以至于话说出口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态都显得完全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种看起来笃定的状态下,让这样的一张脸显得隐隐有些癫狂。
文翁的嘴狠狠地抖了一下,但是硬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很清楚费莹说的是事实,他也同样是懦弱的,在那样的情况下,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一下子萎靡的气氛当中,屠舒怀深深地叹了口气:“行了,今天晚上看起来也讨论不出什么了,就到此为止了。”
在她站起身子的时候,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一直未发一言的男大学生:“反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目前制定的战术是正确的,明鬼已经在这了,明天投谁应该都知道了吧。”
听到这样的话,一直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谭浩波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这样的视线从身上擦过,让屠舒怀感受到了片刻的不适。
这个男大学生平常不声不响的看起来温润无害,一经不装了,光是这眼神就已经十分要命,难怪费莹直接被吓得不敢传递手绢了。
就连她,都感到心里有些犯怵。
“我回去休息了。”
屠舒怀皱了皱眉,留下一句话后,就如前一天晚上一样,十分我行我素地提前离开了。
董宰也跟着站了起来,直到路过费莹身边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女生的肩膀:“虽然你一直哭哭啼啼的很招人烦,但我必须说,这次确实做了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当然,希望你以后也能够记住,哦不对,应该说,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记住——从某方面来说,体力才是丢手绢这个游戏中最关键的存在,选择的时候一定要量力而行。”
从这样的表情来看,董宰的心情非常不错。
很显然,费莹的表现让他发觉了自己在这个副本中所存在的一个绝对优势,而只要其他人不试图把手绢丢给他,无疑也就意味着他在这个副本里面极大的安全空间。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会议室渐渐空旷了下来。
直到最后留下三人的时候,月刃神态不悦地看向了最后那个极度没有眼力劲的存在:“还不走?就算自暴自弃地不想伪装自己的身份了,也不用硬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吧?”
谭浩波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多了几分的扭曲,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直到离开的时候,还很有怨念地瞥了一眼会议室里剩下的两人,这才关上了门。
月刃满意地看着会议室里终于空旷了下来,舒适地往椅子上一靠,回头看去的时候前一秒还挂在脸上的嫌弃表情已经荡然无存,换上了一种探讨的语调:“刚才的情况都看到了?”
池停瞬间就知道了月刃问的是什么,点头:“看到了。”
月刃的嘴角微微浮起,感慨的语调里更多的是讥诮,但是在诋毁的过程中显然心情不错:“这些嘴脸,可真是难看啊。”
池停再次点头:“确实。”
月刃说完之后就一直十分期待着池停的反应,听到这么坦然的回答,反而微微一愣:“你不准备为那么喜欢的人类反驳吗?”
“为什么要反驳?”池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人类本来就有很多面,有一面确实就是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相当丑陋,对此,我从来都不否认。”
这样过分坦荡甚至于骂得比他还狠的评价倒是把月刃给听笑了,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么尖锐的话语并不像是个热爱人类的和平人士应该给出的评价:“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稍微维护一下。”
池停在这个问题上摆烂得十分果断:“本来就是人性。”
这样可以说是事不关己的态度,十分让月刃怀疑如果此时开展一个以人性为主题的正反双方辨认赛,这人甚至十分愿意半点都不挣扎地原地认输。
但也正是这样的态度,似乎更让那个“热爱人类”的标签前面更添上了一个“不需原因”的形容——不需要任何理由地热爱人类。
月刃莫名觉得这可能是一种病,而且还是绝症。
沉思片刻后他最后低低地啧了一声,听这语调,依稀间似乎还十分的苦恼。
池停对这人的反应也有些奇怪,瞥过一眼后问:“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了,刚刚去招惹那只兔子做什么?”
其实在出现新的变数之前,比起目前暂时已经有了思路的投票路线,他对于这个副本内部的一些其他东西也很感兴趣。而从月刃今天晚上的表现来看,很显然,在这一点上面前的这个男人显然也跟他有着一致的想法。
话音落下,月刃却是并没有着急回答。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池停的时候神态间充满了兴趣:“你觉得是做什么?”
池停瞄了这个玩心又起的家伙一眼:“发现什么相关的线索了?”
月刃挑了下眉梢,示意他继续。
池停:“是今天在玩具房执行委托的时候?”
月刃眨了眨眼:“真聪明。”
池停思考了一下:“你的任务是整理书架,没记错的话上面的好像都是一些儿童故事。你当时没着急整理,而是靠在墙边看了拿了几本书看了一会儿,你是那时候发现的线索?”
月刃听到这时候,眼里终于了有了几分惊讶:“我看你在那收拾得挺认真的,没想到还挺关注我。”
池停没有接话,沉思许久后再次开口,已经给出了结论:“所以你看到了一个跟兔绅士有关系的故事?或者说,从刚刚验证出来的那个来看,你看到的那些故事也都跟玩具有关?”
轻轻的掌声响起。
月刃收回双手,微笑地看着跟前这个过分聪明的男人:“在那些童话书里,就只有那一本明显被翻看了很多遍,而这本书里一共有三个故事,分别是《坚定的锡兵》,《胡桃夹子》和《爱丽丝梦游仙境》。”
月刃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池停,似乎对于对方可以给出的最终结论十分期待。
然而最终,落入他眼中的,却是池停难得有些疑惑的神色:“所以,这三个讲的都是一些什么故事?”
月刃不由一愣,等确定池停真的没有故意装傻,到底没忍住地失笑出声:“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居然连这些童话都没听说?”
等好不容易笑够了,他招手示意池停坐近一些,终于在那扫来的视线下清了清嗓子:“来吧,我说给你听。首先那个《坚定的锡兵》就是……”
不疾不徐的描述漂浮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因为坐得很近的关系,似乎轻轻地绕着耳侧。
隐约间有些奇怪的感觉涌上,让池停下意识地捏了捏耳根,也有些惊讶地看了月刃一眼。
是他的错觉吗,这一瞬间,居然觉得跟前这个男人安静讲童话故事的样子,看起来其实还挺温柔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月刃不急不缓地讲完了三个童话,池停抚摩着胸前的异石,也陷入了思考:“这次是副本里的童话故事吗?所以现在要找的,是锡兵先生、胡桃夹子和三月兔这之间存在的联系?”
第55章 丢丢丢手绢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一时之间无法将这三个童话故事的内容联系起来,考虑到晚上的规定,先各自回了房间。
寂静的夜晚静悄悄一片,池停如前一天晚上那样,直勾勾地顶着天花板走神,直到,又一阵惊恐的叫声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很显然,今天拿到手绢的文翁也接到了来自鬼的问候。
这样凄厉的声音在夜晚当中显得十分渗人,池停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动静,这才想起来住在他隔壁那个房间的人正是这位大叔。
看得出来文翁确实胆子很小,前一天晚上费莹被找上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害怕地撞翻了什么东西,这会儿倒像是放弃挣扎一般没有到处乱跑的动静,要不是这连绵不绝的尖叫声,恐怕还要以为他已经被鬼吓晕了过去。
不过让池停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他分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被掀翻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也不知道是谁的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整个飞速思考的过程中,池停依旧姿势舒适地躺在床上没有动上半下。
直到隐约间想起了什么,忽然侧头看了过去,不过这次的视线过处,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那些影子触手。
池停的视线就这样久久地落在门缝的位置,直到远远近近所有的声音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才神色无波地收了回来,“啪”地一下关上了室内的灯。
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次日一大早,所有人在副本友情提供的叫早服务中,陆续来到了会议室里集合。
池停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果然状态极度憔悴的文翁,让他比较意外的是经过了一个晚上,除了这位大叔之外,就连屠舒怀的脸色隐约间也不是太好。单从眼里依稀可见的血丝不难判断,她前一天晚上恐怕也没能好好睡觉。
留意到池停的视线,屠舒怀瞥了一眼道:“昨天晚上,我的床单也全部都变成带着蕾丝边的粉红色。”
这样言简意赅的陈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回答,很显然,在池停进来之前也已经有其他人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池停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
看来昨天下午的每一个委托果然都暗藏玄机。
从衣柜、墙面、床底、娃娃这几个试图的惊吓,到游戏现场的录音儿歌,再到屠舒怀换完之后当晚同步替换到她床上的床单,这恶作剧可真是一个接一个,不厌其烦。
玩家们已经有了第一次的委托经验。
这次用完早餐,当再跟着兔绅士穿过新出来的那扇门时,神态间都多了几分的警惕。
到了这个时候,玩家们对于这一扇接一扇凭空多出来的新门都已经基本麻木了,现在满脑子只想看看,今天的委托又能整出怎么样的幺蛾子来折磨他们。
最终,大家来到了一处郁郁葱葱的野餐营地。
以前四面环墙也就一直没有太大的感觉,这个时候到了室外场景,他们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真的就如一个独立构建的虚拟空间。
这片看似空旷的野餐营地边缘,竖立着一层限制了他们行动范围的无形屏障,遥遥看去,落入眼中的是那屏障外的一片黑色空间。
他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像极了被黑暗所包围着的一座孤岛。
如前一天那样,兔绅士站在门口,用那双红眼睛看着玩家们,只是当视线眼见就要落向月刃时,仿佛生怕多停顿半秒一样,瞬间就移到了下一个人的身上。
它端正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么,今天这里依然还是拜托各位了。”
什么意思?
昨天打扫了室内,今天不会又要他们打扫室外吧?
就当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玩家们看到了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展开的虚拟界面。
[来自绅士先生的委托2:
请帮忙收集野餐的时候不小心散落的糖果,数量有很多,嘴馋的小朋友也可以偷吃哦,只要不被绅士发现就可以啦!但是希望每个人都可以相亲相爱地一起帮忙,一定要记得凑齐十颗相同颜色的再交给绅士先生呀!
绅士先生在收到糖果时候感受到的善意(0/7)]
所以今天需要做的,就是在这片野餐营地里面找糖果吗?
面对这个看起来显然比前一天还要简单的委托,一时之间却是没有人能笑得出声。
所有的视线就这样若有若无地朝着角落的那个男生看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无声间疯狂发酵。
谭浩波感受到了这些分明投来的视线,轻轻地推了推眼镜。
他的视线从镜片后面投出,朝左右人露出了一个弧度微妙的笑容。
其他玩家的脸色顿时更加不好了。
他们在第一天的委托整体来说完成得还算顺利,但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藏身在他们当中的鬼并不想在进行第一轮投票之前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不一样了——于皋被票出去之后,谭浩波这个明鬼已经直接连装都不愿意多装了,他在明知道晚上必被投出去的情况下,恐怕不可能配合他们将今天的委托顺利完成。
7份善意,刚好对标现在副本里面剩下的七个玩家。
所以需求的善意对标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必须要付出的那一份,还只是,需要一共提交7次糖果就够了呢?
所有人都希望是后者,但是也同样清楚,副本中这样设定的概率几乎为零。
费莹一直留意着谭浩波,见他已经直接摆烂地找了条椅子坐下,着急地看向了屠舒怀:“屠姐,现在怎么办啊?”
屠舒怀自然也发现了那只明鬼已经打定主意不配合了,本就没睡好的情绪也愈发烦躁。
她朝谭浩波的方向瞪了一眼,沉思片刻后咬了咬牙:“先找糖果!不管怎么样,把自己那份先完成了,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是的,不管怎么看“重在参与”这四个字才是目前最适合他们的情况。
虽然概率不大,可是万一呢,万一真的只需要总共提交7次糖果就够了呢?又或者说,万一能够有人让那只兔子感受到双倍的善意呢?
屠舒怀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做好决定之后就要出发,想到前一天委托后的遭遇,不忘记多提醒了一句:“找糖的过程中大家尽量在彼此的视野范围内行动,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遇到什么其他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确保能够随时有个照应总是不会错的。特别是前面那片视野很差的林子,相对而言很可能会有危险,最好还是别……”
她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忽然间反应了过来:“怎么只剩下五个人了,那两个去哪里了?”
费莹伸手指了指那片刚刚被评定为很可能会有危险的林子:“……刚刚接到委托任务之后,他们就已经一起进去了,去之前还特地给我说,让我们不要跟着过去。”
“……”
屠舒怀忍了忍,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爆了声粗。
“阿嚏——!”
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让池停险些没拿稳刚刚捡起来的那颗糖果。
他缓缓地揉了一下鼻尖:“也不知道谁在念我。”
“外面的那些人吧。”月刃也在树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颗糖果,闻言笑着看了过来,“刚出发的时候我给他们说了,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池停思考了一下,“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担心他们进这里遇到危险吗?”
月刃缓缓眨眼:“你或许可以理解成,我是担心他们遇到危险导致你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过去救人。”
池停不解:“有什么区别?”
月刃在这样疑惑的神态下豁然一笑:“也对,没有区别。”
他将新捡的糖果随手丢进了口袋,朝周围环顾一圈:“不过可能我确实小题大做了,这片林子也不算太大,看着没感觉到什么危险,倒是糖果还挺多的。”
“确实收获颇丰。”池停摊开掌心看着自己手里收集到的那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却没有半点喜悦的表情,“就是颜色有些太杂了。”
红橙黄绿青蓝紫,这片野餐营地里面真是什么颜色的糖果都有,就是太杂了。
可偏偏,委托却是需要他们收集十颗相同的颜色才允许上交。
“你打算收集粉色的吗?”
池停回答:“应该不,我目前手里蓝色的数量最多。”
他的话音刚落,耳边已经再次传来了月刃的声音:“张嘴,啊——!”
忽然间没头没尾的一句,却伴随着扬起的尾音,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诱惑。
池停下意识照做地张开了嘴边,便见忽然出现在跟前的月刃朝他微微一笑。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落入了口中,就这样在融化的瞬间带着浓烈的甜味扩了开去。
池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虽然规则里确实说了允许“小朋友”悄悄吃糖,这人居然还真偷吃啊?
“怎么样,草莓味的,甜不甜?”月刃笑得眉目弯弯的,转眼间也拆开了一颗粉色的糖果放入了自己口中,显然十分满意这种偷偷摸摸吃糖的感觉,心情相当愉快。
“是很甜。”池停应着,看着月刃口中的那粉红色糖纸,忽然朝着月刃的头上瞥了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粉红色、草莓味,让他莫名想起了当时在爱心公寓一楼大厅里那人瞬间上蹿到粉红色的好感条。
刚好,就连爱心公寓的墙面都是同样的颜色。
“看什么?”月刃被池停这么盯着,顺着视线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没什么。”池停无声地一笑,看着周围已经搜刮地差不多了,正准备叫上月刃一起回去,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豁地回头看了过去。
他几乎已经在第一时间给出了反应,然而落入视野中的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树林。
视野过处,没能捕捉到半个额外的身影。
池停求证般地看向月刃。
后者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池停的眉心缓缓皱起。
对于感知的敏感度,他向来拥有绝对的自信,这种分明的注视感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更何况月刃显然也同样察觉到了,可偏偏,他们却找不到这个视线的来源。
抬眸的时候,池停可以看到有无数的影子从月刃的脚底下腾出,顷刻间就这样密集地穿梭过了树林的整个角落。
像对是隐藏在暗中的猎物布下的天罗地网,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周围一片寂静。
隐约间,仿佛只留下了偶尔擦过耳边的风声。
找不到,但并不是不存在。
而是有着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池停想起了昨晚游戏环节时候播放的那段录音。
熙熙攘攘的人声中,多了他们任何人都不曾在当时听到的童声。
是那个孩子?
就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却无法感受到她的存在吗?
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池停的视线平静地扫过每一片摇曳的枝叶。
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或许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落在那个红衣女孩的身上,又或者,那个女孩正站在另一侧的不远处,平静地看着他们找她。
垂了垂眼帘,池停朝月刃张开了手:“糖纸没丢吧,借我用用。”
月刃瞥了他一眼,将糖纸递了过去。
池停接过,半蹲下了身子。
片刻之后,他的手多了一只点缀着荧光的粉色千纸鹤。
把这个千纸鹤轻轻地搁在草地上,池停才重新地站了起来:“走吧,回去了。”
月刃扫过一眼,双手插兜地也迈开了脚步,跟池停并肩走着,语调微微有些感慨:“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还挺多才多艺的。”
池停想起救援期间路过的那些孤儿救助站,微微一笑:“没办法,生活所迫。”
随着两人缓步离开树林,周围的风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一片宛若按下暂停键的画面中,地面上的那只千纸鹤却是隐隐地动了一下。
然后,就这样在无声当中缓缓地浮到了半空中,朝着两个高挑身影离开的方向缓缓地“飞”了过去。
另外一边,池停在离开树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朝周围快速看了一圈,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清瘦身影,拍了下月刃的肩膀示意他跟上,就已经步子一迈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