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他说完以后正想要转移话题，就听见自己的傻弟弟在小声嘟囔着些什么。
“其实我觉得阎董长得挺帅的，而且也很有礼貌，但就是有的时候看起来不太好惹，如果不是怕你受欺负……”
“小介。”
这次不等他说完，丛仪便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丛介介回过神来，看见他的表情后很明显地愣住了：“哥哥，你怎么了？”
丛仪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他发脾气，于是最后还是将想要说的那些话给强行咽了回去。
“没事，但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他不是好人，除了工作以外，他的事情你不要好奇。”
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态度认真，丛介介茫然了一瞬，便很快地点了头。
“我知道了。”
知道他自己是有分寸的，丛仪也没有说太多，索性没有继续在这停留。
“我先走了。”
“好。”
看着那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丛介介眼底的困惑才逐渐散去，与此同时眉头不住蹙紧。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个阎董和哥哥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只是这么想着，他就不自觉回忆起那时候看见的检测报告。
显示不久前被临时标记过，检测到的alpha信息素十分强势，所以也在腺体中停留了很久都没有散去。
I星的机器是最灵敏准确的，如果要知道答案的话，只要取一点那位阎董的信息素，就能知道真相了。
辗转了房间和医疗室，最后丛仪在楼下花园找到了阿岚。
远远的，他便看见阿岚手上拿着终端，似乎正在查看什么东西，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丛仪迟疑片刻，索性将脚步声加重了一些，好让他能够成功听见。
果不其然，阿岚在听见有人接近以后便做了个关闭终端的动作，接着抬眸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那眼底带着警惕和冷漠，可发现是丛仪以后却展露出了笑意。
“丛仪？卫兵不是说你有事出门了吗？”
丛仪的眼睛微微一亮，朝着他走去，“你来找过我吗？”
“本来有事想和你说的，但是现在已经解决完毕了。”阿岚说完后看向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丛仪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点点头：“有点。”
他在阿岚身边坐下，没有任何酝酿。
“你知道阎先生来I星了吗？”
阿岚闻言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但很快便又反应了过来：“我知道的，之前听见过卫兵在讨论他。”
他说完，眼底忽然覆上几分哀伤，“你和他是不是已经分开了啊？”
“嗯。”丛仪顿了顿，又补充，“我们这种关系，也谈不上什么分开不分开的，本身就不是平等的恋爱。”
阿岚缓缓叹了口气：“那他这次来，是因为你吗？”
丛仪看他一眼，清澈眼眸中是丝毫不掺假的困惑。
“和我没有关系，他只是想要拿下合作而已。”
“可是按照他的性格，怎么会亲自来？”阿岚说。
丛仪听了他的话，眉头不知为何又蹙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阿岚似乎在试探着些什么。
试探什么呢？他对阎攸昱的态度吗？
可是……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屈尊降贵来找我，我就捡了大便宜呢？”丛仪迟疑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岚一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
“他无论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丛仪叹口气，难得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你也不用试探我，我真的没想再和他发生什么事情。”
或许还没有恢复记忆时候的自己对于这段感情还有些幻想，可现在却都烟消云散了。
那本来就不是一段正常合理的关系，他在里面付出了很多，可最后连尊重都没有得到。
好像是从前一样，他只是个招手来挥手去的小宠物，只要主人主动靠近摇摇绳，他就要晃着尾巴凑上去。
这样的关系结束了，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丛仪这样想着，努力将心脏细微的疼痛感压下。
“抱歉丛仪，我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意思。”阿岚的语气中带着担忧，将手搭在了他肩上，“我是你的朋友，肯定会帮着你说话的，我只是害怕他会对你穷追不舍。”
丛仪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将情绪发泄在阿兰身上。
“放心吧，他很快就会离开的，我以后都会留在I星，和他也不会有交集的。”
阿岚闻言似乎放心下来，探身过来抱住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气息，动作也十足轻柔。
“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放心多了。”
他说完这里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以前看见你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总是害怕你被人骗，现在虽然和以前差不多，但好在是有人撑腰了。”
被他这么一说，丛仪的耳廓忽然就有些发烫，松口气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难得放松。
“我才没有这么傻的。”
阿岚听见他小声的辩解，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笑。
这个话题总算被带过，等丛仪再被松开时，白皙的脸颊上就被阿岚的衣领硌出了一道红痕。
阿岚没忍住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肉：“嫩嫩的，这么容易就留痕迹了。”
丛仪别扭看他一眼，郁结许久的心情在此时终于放松了下来，才问起了正事。
“你接下来打算要怎么办？”
阿岚叹口气，靠在了长椅靠背上，抬眸看向远方。
“不知道啊，主星的话应该回不去了，工作现在也没了，好像没有哪里可以去。”
丛仪一直都很好奇他的身世，这会儿便忍不住问了。
“我的身世？”阿岚听见这个问题以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你吗？还有这种身份？”
丛仪被他调侃的脸红，只得道：“那你的家人呢？还能找到吗？”
“家人啊？”阿岚思忖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头，“我的身世倒是没有你那么跌宕起伏，家人早就放弃我了，他们把我卖到拍卖场，我肯定不会回去找他们的。”
说到这里，好像阿岚就真的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丛仪也体验过那种随波逐流无依无靠的感觉，现在便对阿岚有了种不自觉滋生出的怜惜感。
“只要你不嫌无聊，我可以给你在I星找合适的居住地方。”
阿岚听到这似乎很吃惊，接着又犹豫道：“但是我不能确定会在这里待多久，安排住处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丛仪不打算解释太多，“你安心休息就好，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阿岚闻言点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他送回去以后，丛仪顺着城堡往外走，思绪却逐渐飘远了。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有些太突兀。
在他离开了I星以后，阿岚墨维音和阎攸昱都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似乎都不太一样，让他觉得不安。
虽然他知道最应该警惕的人是阎攸昱，可想到昨晚的画面，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翻涌起情绪。
看起来像是刺杀，是因为什么呢？
而受伤的阎攸昱也很可疑，往哪里跑不好，偏偏跑进了他的池子里。
一切看起来都太刻意了，简直像是刻意策划的骗局，就像是单纯为了和他搭上话，让他心软。
可他所认识的阎攸昱，是这样没有脑子的人吗？
丛仪心乱如麻，长舒一口气，手指再抚过后颈时便感觉到了一阵酥麻。
他的腺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情热期的余韵将会持续很多天。
或许是因为昨天和阎攸昱有过交集，导致他的身体最近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
脑海中不停闪过从前那些暧昧旖旎的画面，他被男人抱在怀中，周身笼罩着强势摄人的信息素气味，几乎将他完全包裹。
滚烫炙热的身躯纠缠，灼热的吻落在身体的每一处，似乎让灵魂都克制不住地在战栗。
不能再想了。
镜名中午来的时候，顺带着将昨晚的监控视频也一起拷了过来。
看着画面中突如其来的打斗画面，丛仪不由得一怔，攥着筷子的手微紧。
那几个士兵模样的男人下的是死手，而出现的契机又那样巧合。
倘若不是阎攸昱反应够快，恐怕就要失了性命。
水中作战不利，鲜红的血迹在水面散开，显得触目惊心。
但丛仪很快便发现，他在水池中便将人都解决了，所以……又为什么要像避难一样跑到自己温泉池里来？

想到那时候阎攸昱的话，丛仪心底就一阵不自然。
但是看见了检查报告以后，那点怒气却又悄然散去了。
他以为阎攸昱就只是单纯受了一些伤，但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这么多。
所以那时候为什么不去治疗，跑来找他做什么？
卖惨吗？
说的那些话，难道是想要让他可怜。
“主人，兰野风说想再见您一面。”
再回神，丛仪听见镜名说的话以后没忍住愣了一下，忽然就没忍住皱紧了眉头。
“他见我做什么？”
镜名倒是没迟疑：“I星已经准备和联盟达成合作，联盟的人正在路上，等他们到了以后兰野风会被送到他们手中进行审问，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I星了。”
他的话说完以后，丛仪的心忽然安静下来，竟然也忽然可以理解兰野风的想法了。
I星的人归属感似乎都很强，真真切切将I星当做自己的家。
离开自己的家，对于他们来说明显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丛仪不介意去见兰野风一次。
没有多犹豫，丛仪答应下来后，当天傍晚就去了一趟监狱。
见面的地方比起上次的刑罚室安静干净很多，兰野风已经换上了浅色的简单衣衫，看上去倒是很休闲自在。
只是眉眼间的憔悴和戾气让他显得情绪低落，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原来都是这副模样。
丛仪立在门外看了他一会儿，等到里面的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兰野风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记住些什么。
丛仪无视他的打量，只在对面落座，接着神色淡淡看过去。
“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殿下，您在来的时候应该就很清楚了吧，我不是来补充口供的，我只是想见您。”兰野风唇角掀起笑意，语气坦然，“很直白的理由。”
丛仪对他会说出这些话倒也不感到惊讶，此时便道：“你已经见到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兰野风脸上闪过些受伤，“殿下，您就这么不耐烦吗？至少我们小时候关系还不错，看在那时候的情分上，和我聊几句吧。”
“那时候如果知道以后你会做这种事，我会在那时候就把你赶出I星。”丛仪语气冰冷。
“您还真是无情啊。”兰野风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
但是很快，他又忽然笑了起来，“您是不是只在一个人面前的时候会心软啊？”
丛仪眼神冷了冷，没有说话。
“那位阎先生，似乎来头不小，跟殿下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
兰野风的话说完，丛仪便冰冷打断：“你想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了，还是殿下根本就不敢承认？”兰野风的脸上带着笑，但说话时却咬牙切齿，“那个男人的身上，有殿下身上的味道。”
丛仪皱眉看他，这次是真觉得他是单纯在胡言乱语了。
自己和阎攸昱在一起的时候，连记忆都还没有恢复，腺体始终处于休眠状态，就更别提什么沾染上味道了。
起身便要离开，可兰野风却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手脚上的锁链随着挣扎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兰野风却没有丝毫察觉。
“殿下，您还是离他远一些吧，他从前那样伤您的心，您真的一点都不计较吗？居然还要和他合作，如果这件事让二殿下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拉开门的瞬间，丛仪脚步一顿，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看向被制服住有些癫狂的兰野风，忽然间就察觉到了什么。
扶在门上的手一顿，他再转身时脚步已经有些匆忙了。
“你还知道什么？”
兰野风的供词他看过，只有这些年他借着自己身份和星际海盗合作谋利的记录，并没有涉及更多。
他甚至没有牵连任何人，包括他如今还在皇室中游走的父母亲。
可是事实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看见他进来，边上的卫兵摁着兰野风的手稍微松懈了一些，好让他抬起头来说话。
而兰野风的脸上尽是笑，却是死死盯着丛仪。
“殿下，你还是早点离开I星吧，这里不是你能生存的地方。”
丛仪攥紧拳头，知道他是不会再说什么了。
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快步转身离开，脑海中一片混乱。
兰野风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只是和外来人联手，还有主星的事情。
他知道主星的消息，那当初那些来暗杀的人，会不会是他派来的？
或者说……刺杀了阎攸昱父亲的人，跟他有关系？
无数的问题让他想不透，等离开了监狱看见镜名立在大门外等待着自己，他才像是终于回到了现实。
脚下踉跄一下，镜名适时伸手将他捞起。
丛仪堪堪站稳，只觉得头晕目眩。
“殿下，我带你先回去休息。”
镜名的声音有些着急，想要将他抱起。
可被他触碰到腰侧的瞬间，丛仪的身体却不自觉僵硬了一瞬，接着不自觉伸手去推他。
“不用，我自己可以。”
镜名似乎愣住了，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很快点了头。
“好，我扶您？”
丛仪还是拒绝，自己上了车。
抵达城堡下后，镜名回忆着，跟在后面：“殿下，我去为您取晚餐和药？”
“好。”丛仪也有些饿了。
在身后人离开以后，他缓缓舒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
现在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联盟的驻守支援就在路上，等人到了以后他们就可以签订协议，等到那时候I星被划分为了联盟的合作星球，就能得到应有的庇佑。
这样一来，星际海盗也就不会再想着趁虚而入了。
将这些想法都抛之脑后，可他却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像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到的细节。
长廊中一片安静，大片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契合地马场，再往后的I星主城夜景美丽，但即便是深夜也无法掩盖那些临时建起的建筑简陋。
但总会有一天，I星能变回从前的模样，甚至更好。
如此想着，丛仪将视线收回，可却忽然扫到外面窜过一抹黑色影子。
那是在落地窗镜头闪过的影子，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那方向，恐怕都不会察觉到。
丛仪想也没想便大步朝着走廊尽头跑去，心底莫名铺开了浓烈的不安感。
上面的楼层都是重要区域，如果没有丛介介准许是无法入内的。
如果是白天的话，楼上会有重要的会议，或许他还能觉得只是单纯窃听，但现在不一样……上面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刺杀。
想到这一层，他更加不敢迟疑，上楼以后发觉空旷的长廊竟然空无一人，心瞬间沉了下来。
几乎是瞬间改变了目标，他朝着丛介介的房间快步跑去。
接近时没有任何犹豫，便一把将门推开。
房间内开着微弱的小灯，窗户没有关闭，白色的纱帘上缀着金色丝线，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像是在空中游荡的金龙。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
丛仪立在门口片刻，缓缓走了进去。
玄关和大厅内空无一人，而房间被菱形镂空木柜隔开，他绕过后发觉房间里也没有人。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不对劲。
丛仪皱紧眉头，走到窗前掀开帘子，低头往下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心底忽然闪过了一个荒谬的猜想，他忽然就不打算继续找了。
出门准备离开，他正打算悄无声息离开，可谁知刚走出长廊就撞上了带着人回来的丛介介。
“哥哥？”丛介介身上是极其正式的着装，似乎刚参加完什么重要的场合，在看见丛仪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你来找我吗？”
丛仪顿住脚步点头：“本来想和你说点关于兰野风的事，但还是明天吧。”
丛介介一开始似乎想坚持，但最后还是说了句好，“我刚才看见镜名去找医生了，哥哥不舒服吗？”
听见他关切的问候，丛仪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我没事。”
“好吧，那哥哥回去好好休息。”丛介介说着凑过来抱住他，似乎很依赖。
丛仪轻拍一下他的后背，再回房间时还感觉自己的脊背发麻。
回到自己房间，他进门后将灯开启，接着便直奔阳台。
一出去，果然看见男人立在外面。
房间内的灯光洒在地面上，光亮铺在阎攸昱下半张脸上，衬得他面色有些冷。
丛仪盯着他看了许久，心底的怒意终于掩盖不住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阎攸昱垂眸，似乎在思忖着些什么。
丛仪怒从心头来，几乎没办法对他有多少耐心。
“你要和I星合作我不说什么，但你如果敢做对I星不好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对曾经自己无限依靠信赖的人说出这些话，竟然也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想到自己刚才狂奔上楼时心底满到快要溢出来的不安恐惧感，丛仪就没办法保持自己的理智。
可阎攸昱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却只是说：“我暂时不会对他动手。”
他，谁？
丛仪只有一瞬的困惑，接着很快就想明白了。
“你什么意思？”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攥紧，丛仪睁大眼睛看向阎攸昱，嗓音中尽是迷茫，“小介他做什么了？”

“目前还不清楚。”
丛仪一怔，看见他身形一晃，反射性就抓紧了他的衣角，生怕他又会趁着自己不注意上楼。
“不准走。”
声音微颤，原本是威胁的意思，可落在这种场合却带着某种引诱的错觉。
只一瞬，丛仪就感觉到阎攸昱的眸色深了。
“你……是不是怀疑刺杀你父亲的人是小介派去的？”丛仪迟钝地开口，在男人眼中确定这一点立马道，“不是这样，这件事跟兰野风有关系，他今天承认了。”
“兰野风为I星皇室所用。”阎攸昱嗓声低哑。
丛仪拧紧眉头，一时间竟然不太能够明白他的逻辑：“可是你也知道，他一直都和星际海盗合作，背叛了I星的。”
阎攸昱的神色始终淡然，就像是在听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胡搅蛮缠，而他始终纵容。
他的态度让丛仪很不舒服，可却又做不了什么。
等到他终于安静下来，阎攸昱才沉声道：“丛仪，你太容易相信一个人了。”
丛仪怔住，抬眸看过去，就触见了alpha目光从容落在自己脸上。
“别人只要说几句话，你就完全相信。”
他的语气很淡，甚至带着点难得的温和，可落在丛仪的耳中却显得那样刺耳。
“丛仪，你太单纯了。”
心底的怒火逐渐翻涌，终于到了丛仪的临界点。
“对你我就不会这样。”
此话一出，阎攸昱沉默了。
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居高临下地看着omega说出冷硬的话却毫无反应。
丛仪的心情平复下来，总算松开了他的衣角，退后半步。
“你说错了，我只会相信值得信赖的人，而你不在这名单里。”
阎攸昱闻言却是很轻地笑了一声：“你这么相信他，没怀疑过当初刺杀你的那些仿生人……”
“那些人和小介没有关系。”
这一次不等阎攸昱再将话说完，丛仪便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以相信小介，如果你再敢对他抱有心思，我会直接把你赶出I星。”
阎攸昱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在听了他的话以后，却有了种冰冷铠甲被溶解的错觉。
丛仪不打算再和他多说什么，侧身让开路。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接近他了。”
谁知alpha却丝毫没有动，夜风将冲锋衣的领口微微吹起，他过于高大的身体隐在黑暗中，莫名显得很有压迫感。
“我上次和你说的，考虑好了吗？”
丛仪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追求你的话。”阎攸昱说起这些话题时脸不红心不跳。
丛仪的眉头几乎瞬间就皱紧了：“我考虑好了，不同意，你快走！”
“为什么？”阎攸昱问。
他竟然还有脸问。
丛仪看见他那副好像很认真专注的表情，心里面就越是愤怒。
“我不喜欢你，当然不会同意你的追求。”
他自认为这些话说的冷酷无情，但阎攸昱却没有迟疑。
“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丛仪害怕他说出更多，“我们不合适，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的，而且我喜欢的也不是你这种类型，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是吗？”阎攸昱轻笑一声，语气忽然就冷了，“那殿下喜欢哪种？”
丛仪一怔，迟疑着移开视线。
可还不等他现编，门外就传来了轻叩房门的声音。
是镜名。
还没来得及开口，alpha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后背撞在玻璃门上，丛仪错愕抬眸，对上了那双满是戾气的眸。
“你喜欢这种类型吗？像狗一样跟在你身后却不敢表明心思，借着礼貌伪装吃尽你豆腐，这是你喜欢的？”
“你在胡说什么？”丛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阎攸昱像是疯了，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的情绪在他身上滋生，让此时的他竟然显得有些可怖。
“松开我！”丛仪伸手推开他。
本来以为好耗费很大的力气，可男人却并没有用任何力气同他对抗，被推动的瞬间就松了力气。
丛仪有些生气，恶狠狠地瞪向他：“镜名和你才不一样，不要把他和你混为一谈。”
阎攸昱冷笑：“你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吗？”
“反正比你好多了，至少他有礼貌，还听我的话。”丛仪说完以后视线不自觉下移，可划到一半又强硬顿住，冷声补充，“也不像你这么变态。”
阎攸昱听到这却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听你的话？”
丛仪觉得他笑的有些讽刺，没忍住捏紧拳头，说：“就算你要听我的话，我也不要这么不听话的狗。”
这恐怕是他能说出的话里最难听的一句，他猜测阎攸昱应该会生气。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alpha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冷笑一声离开了。
房门打开，外面的镜名在看见房内出来的人以后瞬间脸色一变。
但还没来得及发生冲突，他就察觉到阎攸昱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眼神危险冷漠，接着便径直离开了。
拿不准是不是丛仪将人带来的，镜名敛下情绪，将晚餐和药放在茶几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后，丛仪也终于关上了正往屋内窜冷风的玻璃门。
“主人。”镜名欲言又止。
丛仪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但现在沉默了很久，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最近看好他，可能会有情况。”
镜名说了句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解释，最后还是闭了嘴。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丛仪放下汤匙后习惯性蜷进沙发里。
感受到镜名始终立在自己身后，心底忽然就有了个想法。
他没忍住转头：“镜名？”
“嗯？”镜名垂眸凑近。
丛仪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问：“你觉得……如果你是阎攸昱的话，会愿意为我所用吗？”
“主人？”镜名明显不悦，语气中带了警告，“他那种人，您应该远离。”
丛仪抿抿嘴唇：“我知道，但是……情况特殊。”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觉得气氛诡异，最后还是放弃了：“算了，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镜名似乎并没有相信他的话，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但丛仪也不打算再多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个想法，可只要一想到刚才阎攸昱质问自己时冰冷的眼眸，以及离开前意味深长的表情，心底就止不住翻涌起一阵压制不住的冲动。
阎攸昱那样的人，如果真的爱上了别人，会是这么画面呢？
他会愿意卑躬屈膝跪在自己面前，为了自己放弃一切原则吗？
如果那副画面真的能出现，为什么不会是在自己面前。
镜名离开前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明显对于他刚才的问题还抱有不安。
但丛仪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也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和太多人说，即便这个人是始终陪在自己身边的镜名。
他没有再管I星的重要事宜，可后面几天却得知了交涉合作还未达成意见统一的消息。
丛仪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带着阿岚在马场玩，心底立马产生了疑惑。
明明之前小介已经确定了下来，现在为什么又犹豫了？
顿时没了继续的心情，阿岚很少出来放松，并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去，他索性便自己先离开了。
嘱咐卫兵看好阿岚，他便直奔城堡去。
而在到了办公厅大门前时，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