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个,清言就想起昨晚那磨人的水磨功夫,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连忙指了指外屋的方向,说:“二喜和阿妙饿了,我去给它们喂食。”
说着,他就要跑了。
这时候,床上的男人声音低沉道:“清言,过来。”
清言就跟被远程捏住了后脖颈的小猫似的,乖乖地又回到床边。
邱鹤年示意他,“亲一下。”
清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但只纠结了一小下,就乖顺地低下头,在顶端亲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他脸颊红红的,抬眼正看见邱鹤年脸上讶异的神情,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会错了意思,不仅会错了意,还根本没拒绝,直接就……。
清言抬手捂住脸,发出了哼哼声,他要窘死了。
而只想让他亲亲自己脸颊的邱鹤年,在惊讶之后,笑着将他拉了过来,大手在他颈后来回抚摸,心里软的像摊水,沙哑着嗓子夸奖道:“好乖,我的清言。”
早饭清言熬的小米粥黄澄澄的,表面一层米油,吃起来很香。
鸡蛋是用胡麻油炒的,只放了小葱葱花和盐,清言一直注意着火候,炒得嫩极了。
现在秋菜都下来了,申玟地里种了油豆角,这几天到了采摘的时候了,隔两天便给他送一筐来,也是嫩得很。
清言把豆角用五花肉和土豆炖了,油汪汪的,开锅没多久就熟透了。
主食吃新蒸的大馒头,热腾腾的,面团揉得刚刚好,暄软又有嚼劲。
两人坐在桌旁吃饭,太阳晒到了窗棂,屋子里暖融融的。
吃完了一起收拾了,再去扫扫院子喂喂鸡,也就消化了一些了。
清言把热水盆端进屋,邱鹤年已经在床帐里趴好了。
把布巾在有些烫的水里洗了洗,拧干了,便趁着热乎劲,直接敷在邱鹤年的背上。
“会烫吗?”清言侧着头问。
邱鹤年说:“正好。”
清言便放下心来,拿出了个瓷勺子当刮痧板,先在自己胳膊上试了试,刮了几下,觉得力道可以了,热敷得差不多了,才将布巾拿开,涂了香膏上去,下勺子刮了起来。
清言还没太敢用力,邱鹤年的背上就起痧了,等他刮完,整个背都红得吓人了。
清言皱了皱眉,想问问邱鹤年疼不疼,就见对方已经枕着自己的手臂,侧着头,又睡着了。
他把水盆拿到一边去放着,又拿干布巾轻轻擦拭他背上多余的香膏,这才把被子拽过来,小心翼翼给盖上了。
这两天清言没去镇上店里,邱鹤年也只每天下午去趟铁匠铺子里。
铺子关业那几个月,村民打个什么铁器都是去镇上,现在邱鹤年回来了,有不少人还不知道,活还不多。
不过邱鹤年这铺子一直是用料扎实,口碑很好,生意会慢慢回来的。
趁现在活少,也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尽管邱鹤年面上不显,但清言看得出他这一趟回来,不仅是瘦了,精力也明显不如以往,不过好在年轻底子好,养一阵子就没问题了。
清言是铆足了劲给邱鹤年补身体,还去邻村老郎中那里开了些补身体的药材,放在鸡汤、骨头汤里一起炖了。
老郎中选药材时很谨慎,开完了拿起单子看了看,又摇了摇头,重新放下了,把其中的一味药材给划去了。
划完了,他又看了一遍,才递给清言道:“这雷公藤补身体是不错,可惜会伤精,还是不要用了。”
清言一时间没太明白,“啊?”了一声。
老郎中笑着道:“好好养身体,明年这时候,说不定就有胖娃娃抱了。”
第85章 忙碌
清言耳根红红地离开了诊堂,脑海里还回荡着老郎中的话:“师兄给我写了信,邱小兄弟身体里的毒都清了,只要好好将养,不会留什么病根,记忆会慢慢恢复,生孩子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清言临出门时,老郎中又道:“你回去和邱小兄弟说一声,有空来我这一趟。”
清言有些担心,以为是还要吃那些苦药汤子,这郎中和他师兄下的方子虽然都好用,但却霸道极了,每次吃药,邱鹤年都要虚弱一段时间。
老郎中却笑道:“算是我们有缘,我老头子就给他说说,这生男生女还是生哥儿的诀窍。”
清言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出了门去。
回家的路上,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脑子里想着事儿,一回神来就已经到家门口了。
本来还想顺路去肉铺买只鸡呢,都给忘记了。
一路上,清言在想,不管生的是男是女还是哥儿,他和邱鹤年肯定是都喜欢都宝贝的。
如果是个男孩,那他希望长得像邱鹤年。
如果是女孩,好像长得像他也没问题。
邱鹤年长得本就好看,身材也好,女孩子长得像他,应该是那种特别飒的长腿漂亮姑娘。
要是个哥儿的话,清言想象了一下子邱鹤年的样子,连忙摇头,捂着嘴笑了。
算了,要是个哥儿,还是长得像自己更好。
不过,这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清言想,现在想这些还早了点儿,八字还没一撇呢,顺其自然就好。
晚上,邱鹤年沐浴时,清言一边帮他洗头发,一边和他闲聊,便吞吞吐吐地把老郎中的话跟他说了。
邱鹤年听了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问了问清言的想法,听他说不强求,便说道:“那就顺其自然就好。”
这想法正和清言不谋而和。
等头发洗完了,邱鹤年出浴桶时,才发现等在一边的清言脸红的不行,他披上衣衫,一边系腰带一边来到他面前,目光柔软,低声问他,“怎么了,还没看惯吗?”
清言摇了摇头,脸蛋更红了,道:“不是这样。”
邱鹤年又问,“是因为生孩子?”
这下子清言不吭声了,脸也垂下去了,不让人看。
邱鹤年便明白了,又走近一步,抬手托住他下巴颏,让他抬起头来,看着他颤巍巍的眼睫毛,轻声问道:“什么都做过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说着,他就一把把清言拦腰抱起,把人放到床上,按着亲了一会,抬起头时,见清言被亲得眼睛水润,却还不忘记抓着他潮湿的发尾,怕把褥单弄湿了。
邱鹤年笑了起来,握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清言跪坐在他身后,很有耐心地用布巾给他一点点擦干头发。
他的呼吸轻而浅,弯腰时会有那种短促张嘴呵气的细小声音,还未束起的长发,偶尔会落在邱鹤年的颊畔,擦在皮肤上时,凉丝丝的,很舒服。
被子盖到了腰上,两人靠在一起看了会书。
看着看着,清言的脸色潮红起来,他埋怨似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邱鹤年却没事人一样,问道:“怎么了?”
清言把男人的大手从被子里自己身上抽了出来,低头在他掌心上惩罚地咬了一口,邱鹤年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清言看他有些困倦了,便问道:“想睡了吗?”
邱鹤年点头,两人便面对面躺下了。
过了一会,清言问:“睡不着吗,我去把油灯熄了?”
邱鹤年说:“不用。”
可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没闭上眼睛。
清言看了他一阵,咬了咬嘴唇,往下钻进了被窝里。
过了好一会,被子被掀开,清言捂着嘴下了床,去了帐子外。
一阵漱口声后,他又回到床上,邱鹤年已经收拾好了,两人又一次面对面躺下。
邱鹤年低声问道:“累吗?”
清言说:“不……,”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嘴巴和脸颊都好酸。”
邱鹤年笑了一下,伸手在他脸上揉了揉。
清言握住他的手,手牵着手放在两人中间,慢慢道:“睡吧。”
邱鹤年倦到了极点,终于合上眼睛,不大会就睡着了。
清言捋了捋他掉落在脸上的碎发,看了他一阵,便起身拿起刚才放到一边的书,一页页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时不时看身侧熟睡的男人一眼,直到他也觉得困了,才下床吹熄了油灯,也躺下歇了。
秦凉川的回信到底是一直没到,清言跟邱鹤年说起这事,对方沉吟了一阵,说道:“他的信回与不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邱鹤年找回来过去大部分记忆,对其他本也不执着。他自己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并不想去证实什么,事情到这个地步,不管以后他会不会再回忆起来,他都决定到此为止了。
而且据任孝所说,秦兰和她父亲一直有书信往来,几乎每月都有一两封,字迹和口吻都很正常,也证明了秦凉川是安全的。
那封信他到底收没收到,或者收到后他有没有回信,又或者这回信半途到了谁的手里,成了个不被追究的“悬案”。
进入九月底十月初,该秋收了。
秋娘家今年的地里不仅种了稻谷,还学着清言,在地里种了几拢菜,留着自家吃。
清言今年种的稻谷和大豆,蔬菜类的也种了些,主要是大葱和白菜,还有一些豆角和丝瓜。
农忙了,三幺从那富户家告了假,回来收地。
邱鹤年经过半月的调养,身体也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状态。铺子不忙时,他也都在地里忙。
除他们外,还有五六个雇工是收地的主力。
秋娘和清言几乎没时间管地里的事了,李婶的地也都租出去了。
北方天气冷,镇子下面的村子这段时间都在抢收田地,用不上十月底,活就都干完了。
到时候农民卖了粮食,手里有闲钱了,一年到头的,总要稍微花点钱犒劳一下自家人,除了最基本的吃喝,家里的媳妇和夫郎,还有小闺女、小哥儿,都得打扮不是?
再说离年关也不算太远了,等到年底什么都要涨价,不如早买。
而像香韵坊这样的店铺,是最受欢迎的。
李婶天天在二楼赶着做新一批的香膏,秋娘负责看店,清言负责选货进货。
他几乎走遍了镇上和县城,寻找物美价廉的货源。
现在县里已经有店子在学香韵坊,就连李婶做的香膏和面膜,都有店子出售差不多的了,这个时代也没什么专利保护,仿制了也拿他们没办法。
好在清言时不时给李婶提一些新点子,秋娘和李婶自己也常想着法子,给喜珍系列的产品加些新花样,来吸引顾客。
将来镇上有可能也会有人开类似的店,估计也不会等太久了。
清言找来找去,都觉得有些货源确实不错,但谁家都能进到,价格互相倾轧,最后谁都赚不到钱,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他是想找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事他本来还烦恼了一阵,直到邱鹤年提醒他,可以去问问之前打过交道的那姓郑的商队领队。
这次清言找对了人,经过上次寻找秦凉川的事,彼此都有了信任,在一起做生意最基本的第一关就已经通过了。
清言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那商队领队还是把那叫冯老三的货郎找了来,跟他说:“你也该出去走走了,别守着这小县城了。”
冯老三家里老人已经过世,他尽完了孝,正好也想重拾老本行,便欣然应允。
清言把需求都跟他讲清楚了,冯老三没几天就组织个小型商队出发,去了京城。
从木陵县到京城,要比去南方近的多,一路都是平整的官道,冯老三的队伍马匹又多,不过半月不到,就拉了满满当当的货从京城回
冯老三让清言先挑,挑完了剩下的才往其他铺子里送。
清言自然也没有亏待他,银钱给的干脆不说,还给了冯老三额外的分红,香韵坊卖出去几件他的货,就有相应的利润给到他手里,每月一结账。
冯老三拿了这个钱,对给清言进货的事,更是上心了,给了清言的,就不会再给别家。
京城里流行的样式自然是小地方不能比的,价格稍微贵点儿也能理解。
清言在木匠那定制了个展示架,打出了“京城流行风”的牌子,拿这个做主打,李婶做的香膏等,已经有固定的客源,它们都能带动店里的其他货品。
效果果然很明显,整个十一月,清言算了一下,香韵坊的利润,比刚开业搞促销那个月还翻了一倍,短短三个月,把一年的房租钱已经赚回来了,秋娘和李婶都高兴地更有干劲儿了。
天天这么早出晚归的,等他们忙完这阵,清言去家里仓房看,才发现,邱鹤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个木架子,把大米袋子都架在了上面,防止潮湿发霉。
一桶桶已经榨好的黄澄澄的豆油,也整齐地码放在了上面。
白菜都晒完了,放进了屋后的菜窖,大葱也都晒好了,编到了一起挂了起来。
豆角一时吃不完,也都晒成了干儿,丝瓜瓤也都削了出来,晾干了,可以直接用来洗碗擦澡了。
虽说有雇工在,但这些活也不都是那三两个人能做完的,邱鹤年必然要出不少力。
最近一个月,铁匠铺子里的活也渐渐多起来了,邱鹤年两头都给顾着了,把清言给心疼得够呛。
不过现在也没到能松懈下来的时候,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年前不少人家要买锅买盆,秋收时损坏的农具要修,铁匠铺子还闲不下来。
清言也让冯老三进了批喜庆的大红色的饰品回来,算着日子,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还有的忙。
今天好不容易有空闲,清言特地在家做了顿好吃的,给铁匠铺子的师徒二人送了过去。
小庄一见清言进了门,恭敬地叫了声“师娘”,就要往外窜,被他师父一把抓住后脖领给拎了回来。
邱鹤年冷着脸问他,“活做完了吗,干什么去?”
小庄总觉得他师父变好看了,但板起脸来,反倒看着更吓人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娘跟我说了,让我有点眼力见儿,她说你们感情好,见了面肯定要说些体己话的,师娘要来了,我就多出门走走。”
邱鹤年眼睛里的神色缓和下来,不知道小庄的哪句话让他心情不错,嘴角有了笑意,用下巴指了指清言手里的食篮,“你出去走走,你师娘做的饭不吃了?”
小庄双眼冒光,“那我还是不走了,我要吃饭!”
清言笑着把食篮放下,邱鹤年洗了手,过来把桌子支上,和他一起把饭菜一盘盘端出来,恰巧两人去拿了同一盘,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清言的手一顿,指腹被捏了捏,之后,那菜盘才被拿出去了。
吃饭时,三人围成一桌,一边吃饭,一边说说话。
坐在这里,这么安逸的时候,清言才想起来,他都有至少半月没跟邱鹤年一起,好好这么坐下来,慢悠悠吃饭了。
吃过饭,简单收拾了,又喝了茶清口。
就在这时,邱鹤年问小庄,“你娘是怎么跟你说的?”
小庄先是一愣,但很快机灵地反应过来,蹭地一下站起身,说:“师父,师娘,我吃太饱了,出去转转。”
然后就迅速跑了出去。
清言还没回过神来,这孩子就不见影子了。
邱鹤年起身将铺子门关得严严实实,又回到桌边坐着喝茶。
清言放下了茶杯,两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邱鹤年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抬眸看过来时,便见他的小夫郎坐得板板正正,垂着头,耳根上淡淡的红。
邱鹤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笑了一声,道:“外面这会儿风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久没和你这么坐着一起说说话了。”
清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有些恼了。
邱鹤年伸手抓住清言膝上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道:“我身上脏,怕弄脏你的袍子。”
清言的声音低到快要听不清,“我又不嫌你脏。”
邱鹤年目光暗了下来,站起身,声音微哑道:“很久没在铺子里住了,我把褥单换了。”
清言也站起身,脸红的要起火,“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抱抱你。”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互相就这么看着。
看来看去,清言往前一步的同时,邱鹤年也伸出了手臂。
两个人抱了一会,又亲了一会。
邱鹤年在清言耳边说:“前日,我去了诊堂一趟。”
自从回来后,清言知道他隔段时间就得去老郎中那里诊一次脉,就问道:“怎样,没什么事吧?”
邱鹤年说:“没有。”
清言放下了心来。
却听到抱着他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有个像你的孩子,跟你一样,是个小哥儿就挺好。”
清言以前听他说过类似的话,倒也不意外,只是这时候怎么又提起这个。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老郎中跟你说那个诀窍了?”
邱鹤年点了点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清言听完了,一下子脸更红了。
怪不得那老郎中不肯告诉他,而非要告诉邱鹤年才行。
原来那诀窍不是清言以为的什么药方子,而是……那什么的时候的某种姿势。
夫夫两互相看了一阵,耳根都是红的。
门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经过,两人赶紧各自别开眼去,清言把自己掉下来的额发捋到了耳后。
就在这时,铺子大门被人敲响了,小庄的声音在外面喊道:“师父,有客人要取做好的铁锅。”
一听见门口的敲门声,清言就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邱鹤年的怀抱。
可他才站稳,邱鹤年就往前两步,握住了他手腕。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响,清言有些急了,但还没等他说话,邱鹤年已经在他手腕上轻捏了捏,低声道:“晚上我尽量早些回去。”
这才松开他,目光快速在他周身打量,帮他拉了拉衣领,这才转身去开门。
小庄领着个中年人进了门,邱鹤年把铁器架上的帘子打开了,清言说了声:“你们忙,我先回去了。”便离开了铺子。
路上冷风吹着,清言也不觉得怎么冷,反倒眼角眉梢有掩不住的喜意,邱鹤年那话代表的含义,两人都明白。
有日子没亲热过了,清言自然是想的,今日没去铺子里,也是做好了打算的。
说是想要孩子,可连同房都没有,哪来的孩子呢。
回到家,清言给家里的小动物们喂了食,就在外屋忙活起来,提前把晚饭的菜备出来。
明早睡不了懒觉,两人还是得起早各自忙碌,今晚就不能睡太晚。
清言计划着时候,晚饭可以早点儿吃,吃完了还有工夫洗个澡。
清言把床铺重新铺了,自己做的那个小垫子也垫上了,阿妙的窝也被挪到了隔壁屋。
天还没黑,邱鹤年就按约定回到家来。
清言几下子把菜炒好,两人坐桌上吃饭。
谁都不怎么说话,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日里快些。
吃完了饭,收拾好了,也不用沟通,就烧水的烧水,搬浴桶的搬浴桶,各自忙碌起来。
等水都烧好了,邱鹤年照例让清言先洗,清言却不肯。
邱鹤年便先脱了袍子,先进浴桶里坐下了。
清言咬着唇,把自己身上的衣衫也脱了,也迈开腿进了浴桶。
洗澡时,就亲在了一块,耳鬓厮磨的。
等好不容易洗完了,回到了床上。
清言仰躺着,目光依赖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邱鹤年探手下去摸了一把,掌心湿了一片,身下的人嗓子里软软地哼哼着,脸色酡红,明显已经准备好了。
邱鹤年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覆了上去……。
哐哐哐,遥远的仿佛在天边的声响传进了屋子,阿妙不安的叫声随之在外屋响起。
邱鹤年动作一顿,往窗外的方向看去,皱眉道:“有人在敲门。”
清言仍然沉浸在火热中,还没完全清醒,可是门外的敲门声更大了,他还是听见了。
“这么晚了,是谁啊?”清言含含糊糊问道。
邱鹤年说:“我去看看。”
说着,他就捏住清言小巧精致的下巴颏,在他饱满红润且潮湿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额上青筋暴起,用了几乎全部意志力才往后退去。
清言“啊”了一声,身子一下子就空虚下来。
邱鹤年简单擦了两下,就下床穿上衣袍,他的动作虽急,但目光一直盯在床上的人身上。
在看到那具白白嫩嫩的身子,难捱地蹭着身下那个小垫子时,差点又回到床上。
穿好衣袍,他又单膝跪在床沿,把被子给床上的人盖好,嘱咐道:“我马上回来。”就急匆匆出了屋门。
清言捂着被子,体内的躁动还没完全平息下来。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邱鹤年的脚步声到了院门处,之后院门被打开,有人急急说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又回应了什么。
一段简单的交谈后,清言听见脚步声又往回走了,穿过院子,来到外屋门。
紧接着,里屋门也被拉开,邱鹤年急急走了进来,夹带着一身凉气。
他回身把里屋门关好,开口道:“快,清言,穿上衣袍,我们得出去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清言捂着被子坐起身来。
邱鹤年脸色紧绷,说:“刘湘死了,尸体刚被送到老刘家了。”
清言脸色一变,“不是听说马上就生了吗,怎么就死了?”
邱鹤年看着他,说:“是难产。”
清言赶紧掀开被子,急急地套上亵衣,邱鹤年去水盆里洗了布巾,等他把亵衣穿好,说了声“等等”,就掀开衣摆,伸到底下动作迅速但温柔地给他擦了擦。
本是暧昧私密的事,但现在这种情况,清言也顾不上想太多,擦完了,就赶快把裤子套上,袄子什么的都穿好,头发随便绑了绑,便和邱鹤年一起出了门。
在路上,清言听邱鹤年给他说,才知道刚才敲门的人是老刘家的邻居,他们经常在一起玩叶子牌、唠嗑,也算是很熟悉的人。
那人说是刘发让他帮忙找他们夫夫两过去,他有事求邱鹤年帮忙。
刘发媳妇哭得不像样,齐英兰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让清言过去陪陪他们。
北方的十二月初已经入冬了,夜里尤其的冷,而且今夜没有月亮,路上很黑。
出来的太急,没有拿风灯,邱鹤年抓着清言的手,让他走在自己后面,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会才到了老刘家那条街上。
还有一段距离呢,就见老刘家所有的窗子都是亮的,院子里有人影在走来走去,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尖锐的叫骂声。
邱鹤年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清言也随之停下。
邱鹤年转身跟他说:“一会你就在齐英兰他们屋,别出来,我完事了去找你。”
清言点了点头,邱鹤年抬手在他下巴上轻捏了一下,两人才举步往那院子里走去。
院门是开着的。
院子里,风灯燃着,有几个脚夫样子的人,正坐在矮凳上歇脚,他们旁边地上放着个门板大小的板子,四角有延伸出去的把手,上面铺了一张脏兮兮的破旧席子。
清言经过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臭,又有点甜,几乎令人作呕。
他们走到屋门口时停下了,清言往里张望了一下,看见刘永福蹲在一边,刘勇也在他旁边蹲着,目光呆滞。
张菊则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边哭一边大骂,刘财站在她旁边,正脸色很差地跟她说着什么。
在他们面前,屋里地上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都被麻布盖上了,肚子处高高隆起,麻布边缘,一只青紫的手露在外面。
还没等完全看清,邱鹤年就扳着他肩膀,让他转了个方向。
刘发这时已经看见了他们,从里面急匆匆走了出来,跟他们说:“这么晚还找你们过来,真不好意思,我媳妇在英兰那屋,清言小哥儿,麻烦你了。”
清言答应了一声,邱鹤年握了他手腕一下,在背后轻推了他一把,说:“去吧。”
往隔壁走的时候,清言听见在尖锐的哭声中,刘发跟邱鹤年低声说:“人已经被杨家埋在荒郊野外了,死了有两三天了这边才知道,是张菊和刘永福找人给挖出来的……。”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但仅仅这么一句,就让清言浑身一哆嗦,背心起了层冷汗。
敲了敲隔壁屋子的门,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齐英兰抱着哭闹的孩子,脸色煞白地开了门,见门外是清言,他眼圈儿红了,说:“清言哥,你说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清言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臂,说:“有他们兄弟几个在,不会有大事的。”
说着,他把齐英兰怀里的孩子接了过来,说:“你去歇会,我哄他。”
齐英兰心绪不宁,壮壮一岁了,也看得出大人的脸色,小小的孩子也不安起来,再说早过了睡觉的时间,一直睡不着便闹起觉来。
他抱着孩子哄了好一会了,也没消停下来,没忍住喊了壮壮几声,这孩子便哭得更厉害了。
清言把孩子抱过去,齐英兰心里松快了些,抹着眼睛进屋了。
清言跟在他身后也进了里屋,刘发媳妇坐在炕上,背靠着火墙,正默默地掉眼泪。
见清言进了屋,她连忙拿布巾擦了把脸,说了句:“清言来了。”嗓子哑得厉害,快要发不出声了,像铲子在擦蹭铁锅。
她起身想下地,看样子是要招呼清言坐下喝水什么的。
清言抱着孩子,在屋里地上来回走,看着炕上刘发媳妇,道:“嫂子,你别下来了,你家我常来,什么在哪都知道,渴了我自己倒水。”
刘发媳妇叹了口气,疲惫至极地坐了回去,又开始掉眼泪。
齐英兰坐到她身边,倚靠在她肩膀上,也哭了出来。
清言一边哄着壮壮,一边看着这两人,深深叹了口气。
孩子在怀里慢慢睡着了,齐英兰把壮壮的小被褥都在炕头铺好了,清言便小心地把孩子放下了,帮他把小被子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