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看着天气不错,可以把买回来的菜稍微晒晒。
不过这两天小鸡就不能往出放了,邱鹤年和清言说了一声,就把鸡窝周围围了一圈渔网,两边固定在鸡窝两侧,另两边则用两根插进地里的棍子支撑出个四方形的范围。
因为渔网够高,小鸡在里面既有活动的地方,又不会飞出来。
剩下的土豆、萝卜就直接放仓房里,现在气温还不低,暂时不会冻,这几天,邱鹤年计划着找人在房后挖个地窖,这样菜放进去可以保存得更好。
他还想着,等菜窖挖好了,趁天冷前再给清言买几筐苹果放里面,留着他每天吃一个,免得再像之前那样坏了嘴角。
而在外屋忙着做饭的清言,一边看着熬粥的锅,一边琢磨着这两天得去给邱鹤年买两双最厚实的棉鞋,最好是去铺子里订做两双带貂绒里的,两双换着穿。
价格是肯定不便宜,但邱鹤年的脚冻伤过,去年冬天虽然养好了,但最近几年都得格外注意才行,不再犯了才叫真正好了。
而且年前他们肯定还要上山,到时候长时间在外面活动,普通棉鞋可顶不住。
晚饭喝粥吃馒头,清言炒了个青椒干豆腐皮,用一小块五花肉炖了今天刚买的油豆角,还放了些荤油提香。
现在的油豆角没夏天的嫩了,但豆子鼓鼓的,炖好了以后,不少豆子都蹦了出来,浸了猪油,吃起来又面又香,也是很好吃的。
吃过饭,清言洗碗筷,邱鹤年烧了热水,给他倒进洗碗盆里,自己也倒了一点在桶里,把樱菜和芥菜疙瘩洗干净了。
樱菜直接去根就好,不需要怎么处理,芥菜疙瘩则需要去皮,切成条。
都弄好了,邱鹤年就洒了大量粗盐进去,杀掉菜里面的水分。
清言把碗筷刷完了,就坐在旁边,两手托腮看着他干活。
邱鹤年注意到他的目光,抬眸看向他时,冲他笑了一下。
清言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说:“你和我刚见你时不一样了,变的爱笑了。”
邱鹤年手上的动作一停,下意识想摸自己的唇角,想起手上沾满了盐,又赶紧放下了。
他很少有这样笨拙的时候,清言见了,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邱鹤年看着他,也弯起嘴角笑了。
过了一会,水份杀出来了,邱鹤年把桶子提起来,把水都倒出去,又加了一些粗盐,然后把醋桶提了出来,倒进去大量的醋。
酸味一下子弥漫开来,清言挥了挥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
邱鹤年把坛子盖好了,清言才敢用力呼吸。
“这就好了?”清言问。
邱鹤年“嗯”了一声,说:“泡个三四天就能吃了。”
清言看着邱鹤年把那坛子搬到不容易被碰到的角落里去,有些出神了。
邱鹤年问他:“在想什么?”
清言回过神来,这种独特的腌菜方式,让他又想起对方那失去的记忆,他说道:“当年秦叔被迷晕的地方,就在县里,现在虽过去了数年,但也不算太久,那是闹市区,人来人往的,现在费些工夫去找,未必找不到那伙强盗的蛛丝马迹。”
闻言,邱鹤年愣了会神,清言很有耐心地等他,过了一阵,他才开口低声道:“我最近经常做梦。”
清言感觉对方那些奇怪的梦,很有可能与他过去的记忆有关,但他觉得对方梦里的东西大概率并非真的记忆,而是过去记忆的一种象征或映像。
他问道:“梦到了什么?”
邱鹤年说:“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让我走,不要回头。是很多声音,有的很熟悉,有的有些陌生。”
清言眉头微皱,邱鹤年已经垂眸,掩去了其中的神色,淡淡道:“他们叫我不要回头,”他顿了一下,“我也并不想再回头。”
清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在他的视线里,邱鹤年脸旁的字又有了变化,那列竖着的“身份不明”变得更加模糊了,而在那下面,已经隐隐约约能看清一个“中”字。
邱鹤年虽已决定不去回头,但清言知道,命运之轮已经在轰隆隆向前滚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邱鹤年,都被命运裹挟着,无法阻止它的前进。
县里头传来了消息,王合幺的命要到头了。
人死之前,家里人能给送一顿断头饭,申玟提着食篮去了一趟县里,他走的时候,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去做什么,见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看着他离开。
申玟现在的情况也就能管自己吃饱饭,这次去县里得给刽子手塞几个钱,让人家给个痛快,还得提前雇人把尸首抬回来安葬,就算不大办,也是一笔不算少的费用。
这次还村长出面,帮着筹了钱,申玟说以后会还,村长摆了摆手,叹气道:“就这次了,以后就没法再管了,这钱就不用还了。”
谁也不知道申玟去见王合幺最后一面时,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王合幺血淋淋的脑袋落地后,申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亲手将那颗头捧起来,放进装尸袋,和那具没了头的身体放在一起的。
王合幺那身首分离的尸体,就这么被一路抬回来,无声无息地给埋在了他娘旁边。
申玟没钱大办白事,村里人都能理解,老王家的亲戚就邱鹤年和王三幺两家人了,他们也并不计较这身后事。
申玟是外姓人,要是别的家男人死了,婆婆也没了,又无后,十有八九男方家亲戚是要来抢家产的,而且这还符合习俗,没人能说什么。
他们家虽然地没了,但屋子还在,屋里也还有家具值几个钱的。
但邱鹤年和王三幺都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去逼一个寡夫无依无靠地走上绝路。
申玟长得不错,年纪也还不算太大,又没孩子拖累,也有村里、镇上想要续弦的,找了媒人来问,都被他给拒绝了。
这房子和村长借他的地,就是他的倚靠,以后,只要他肯踏实干活,就能把自己养活得好好的。
王合幺下葬那天,邱鹤年和三幺都去帮忙了,清言陪在申玟身边。
在最后一抔土盖在坟尖上时,申玟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王合幺死了这事,在村里也就被闲聊了两三天,就没再有人提起了。
他死了,比活着时强,起码他家邻居不用再听见这人喝了酒,大半夜摔门打人的声音了。
后来,清言还听秋娘说,申玟的父母在王合幺死后来过一次,据说闹的不太愉快,有人经过申玟家门口,听见他在喊:“这家里就能看见的这些东西了,你们要给他治病,就看什么能搬就搬走吧,仓房里还有一袋子苞米,你们也拿走吧,想让我把这屋子卖了搬回去住,你们不如等等看我和他谁先死,看他能不能活到给你们生孙子养老!”
那对老夫妇灰溜溜地从申玟家走了出去,后来就没见再来过。
一进深秋,就眼见着树叶掉光,气温越来越低,偶尔骤降,入冬的感觉都出来了。
不过天气一直都不错,空气清透,阳光很好。
院子里的大葱晒得叶子干巴发黄了,清言就把大葱分成一堆堆的,把干巴的葱叶子,跟编辫子一样一捆捆编起来,弄好了,就挂到仓房墙上的钉子上。
当初建仓房的时候特意留了窗子通风,还没上冻,大葱挂这里,开着窗,外皮还能继续风干,利于保存。
大葱没花多大工夫就弄好了,李婶隔着栅栏叫清言过去,两人一起先把李婶家的酸菜腌了,再到清言这边,收拾他家的白菜。
邱鹤年前两天特意去镇上买了口大缸,比家里装水的缸还要大,幸好他们家的外屋够大,装这么个缸子也不算挤。
清言是想既然做一回,就多腌一些酸菜,除了自己吃,也能去镇上卖。
赚钱这事上瘾,看见积蓄越来越多,清言就觉得心里特踏实。
李婶怎么做的,他都仔细看着,一步步记下来,以后他就能自己腌了。
这一天活干完了,清言留李婶在家吃饭。
趁大葱现在水分还算足,清言切了根大葱,炒了个葱爆羊肉,李婶闲不下来,把白菜猪肉给炖上了,粉条也泡上了,等快好了往里下就行了。
邱鹤年回来时,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饭桌上,邱鹤年说:“挖菜窖的人已经雇好了,趁上冻之前,这两天就把它挖了。”
清言点了点头说:“那我明天去镇上再买些肉食回来,天冷也能放两天了,留着给干活的人做饭用。”
邱鹤年又问李婶,“婶子,你家房后要不要也挖个菜窖?”
李婶想了想,说:“我平日里就一个人在家,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菜窖就算了。”
清言道:“不挖也好,婶子你那里有不急着吃的,就放我家菜窖里,到时候我拿菜就顺便给你拿了。”
李婶高兴地答应了。两家人处到这个地步,也不计较谁占了谁的便宜了,还真像当初说的,像一家人了似的。
晚上,邱鹤年烧了水,两人还像以前一样先后洗了澡。
自打清言说了顺其自然的打算,两人倒没刻意不做那事了,只是前阵子秋收,再加上王合幺那事,忙忙碌碌的每天都没闲到,竟又有好些日子没亲热了。
今天洗了澡,邱鹤年烧完火,进屋时,就闻见屋子里的水气和皂角的味道,还有清言身上特有的那种说不出的香味。
清言长发都散在身后,衣衫穿得不大严实,邱鹤年只看了几眼,就觉得心里快跳了几拍。
可等邱鹤年洗完了澡,含着些期待掀开床帐时,就见清言一手拿着书,一手垫在脸颊下面,侧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邱鹤年把床帐放下来,免得外面稍凉的空气惊扰到床上人的沉睡。
他靠在床头,把清言留给自己的一半被子盖到腿上,把他手里的书小心翼翼拿了过来,随意翻看着平息心里的躁动,时不时的也要转头去看一眼睡的正香的人。
过了一阵,邱鹤年觉得心情平静下来了,便想下床吹熄油灯,躺下睡了。
就在这时,兴许是被他掀开被子的动作扰到了,清言突然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了平躺,他的亵衣领子因为这个动作,往旁边移开了一些,露出点红色抹肚细细的肩带来。
邱鹤年下床的动作倏地一顿,看着那熟悉的肩带愣了愣神,那是那件据说他很喜欢的抹肚,清言平日里很仔细它,基本很少穿,一般只在想和他求欢时,才主动穿上。
邱鹤年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原来清言刚才等他来着,顿时后悔洗澡时动作不够快。
不过,这两天两人各自都忙,他今天本来要回来帮忙的,也没能空出工夫来,今天清言确实是累到了。
想到这里,邱鹤年的心里才又一次渐渐平静下来,弯腰在睡着的人唇上亲了亲,这才熄了灯躺下睡了。
转过天来,挖地窖的三个工人来了,邱鹤年在家看着,李婶也过来了,帮清言一起做饭。
有了之前的教训,清言这次没上桌吃饭,他和李婶自己留了菜在外屋吃。
地窖挖得很快,不到两个整天就挖完了,把木头盖子盖好,上冻以后,再弄个厚垫子盖在上头就行了。
给工人付了工钱,人都走了,夫夫两站在房后往后园子看。
这后园子不大,所以一直没利用上,现在挖了地窖了,旁边还空出大部分地方,种菜之类的,是种不了多少了,用来种小樱桃树倒是不错。
邱鹤年和清言商量着,等明年开春就去镇上买树苗种上两棵,不过想要吃到樱桃,还要等树长大,那是三年后的事了。
清言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屋子后窗的窗台上,就能伸手够到树的枝丫摘樱桃吃的美好生活,就恨不得马上到春天才好。
第二天,夫夫两把仓房里的土豆和白菜等,都搬到了地窖里,地窖放了把梯子,清言在窖口外面往里递,邱鹤年在梯子来回上下,往里送。
李婶家的白菜和土豆也拿过来一些,地窖挖的不小,全装完了也还有不少空闲地方。
下午,邱鹤年和清言去了镇上一趟,把苹果买了,貂绒的棉鞋也量了尺寸,交了定钱,还又添置了些手闷子、围脖、汤婆子这类保暖的小件。
两人推了车回到家,收拾好东西,去李婶家还车时,才发现她家里没人。
清言正纳闷了,就见李婶匆匆忙忙回来了,一见到他们就脸色凝重道:“刘财家的夫郎生了!”
清言“啊”了一声,说:“上次我见到英兰,还说是得年后呢,怎么就生了?”
李婶叹了口气,道:“是早产了,产婆和郎中都在呢,我是回来拿些红糖和大枣过去。”
清言看了眼邱鹤年,说:“你先回家,我把那篮子攒的鸡蛋拿着,和李婶去趟老刘家。”
第60章 齐英兰早产
生孩子这种事,邱鹤年去不合适,清言没让他去。自己拎了那篮子鸡蛋,不嫌麻烦地数了一遍,一共五十三个,送礼给单数不好看,清言就拿出来三个,拎着五十个整出门了。
李婶正在门口等他,两人一起去了老刘家。
进了屋门,有几个婆子被产婆指挥着,来回忙活着,烧水的烧水,熬汤的熬汤。
刘发媳妇见了他们,赶紧招呼他们在外屋先坐,说:“刘发和刘财刚出门去送那老郎中回村了,英兰这会儿和孩子在屋里,你们先歇会喝点热水,散散身上的凉气,一会再进屋看他和孩子,”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郎中说了,这孩子早产,绝对不能受凉。”
李婶和清言都把手里东西交给她,李婶道:“刘老大媳妇你别客气,不方便不看孩子也行,这屋里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说,我们帮着干干活,等啥时候养好了抱出来咱们再看。”
清言也点头道:“是啊,什么时候看都一样,不急的。”
刘发媳妇却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这村子里,英兰除了我们家里人,熟人也不多,就跟你们常在一起唠嗑,你们也帮我劝劝他。一会刘发他们兄弟两把英兰爹娘接过来,我怕英兰心里有委屈,到时候再哭出来,这月子里恐怕会落了病。”
李婶看了清言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英兰受啥委屈了?”
刘发媳妇声音压得更低了,脸色难看,说:“还不是我们家那门缺了德的亲戚,英兰最近胎本就不稳,听郎中的喝了几副药才好一些,怕出什么意外,最近天气冷就没再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给孩子准备小衣小鞋子,还让刘财特意去镇上买了软棉布、上好的棉花,准备给孩子做两床被褥,还有小盆子、布巾之类的,都是挑好的买的,钱没少花。”
“那刘有福一家四口,时不时就来我们家一趟,每次饭点来了,饭都做好了,也不管我们家里人够不够,坐下就吃。吃也就吃了,顶多我再临时多煮锅汤出来对付着,可还时不时连吃带拿的,以前还客气客气,问问能不能拿,拿惯了以后,竟连问都不问了,家里什么东西少了,过几日去他家,保准能在他家看见。”
刘发媳妇仰头灌了口水,叹了口气道:“前两天是更过分了,英兰把孩子东西都放他里屋炕上了,打算量了尺寸,把被子蓄上,结果他来这屋吃个饭的工夫,等他再回去,炕上的东西就没了。”
“英兰着急地来跟我们说,我才想起来,怪不得那会儿张菊来的时候,见开饭了也没吃就走了,这是早惦记着英兰给孩子买的东西了。”
闻言,李婶和清言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清言问道:“确认了就是她拿的吗?”
刘发媳妇点点头,“刘财当时就去她家找去了,进门那张菊还不承认,可刘财看见他家屋里地上掉下来的棉花絮子了,那张菊见瞒不住了,就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说当年他们家对我们那么大的恩情,拿几块布、几斤棉花都要跟她不依不饶的。”
“刘财想动手,是刘发怕闹得太难看,追过去愣把他拽回来了,英兰被气哭了,我寻思着把买东西的钱补给他,他也没要。当天晚上他就不舒坦,胎又不稳了,这药又接着熬接着喝也不管用了,今天中午这羊水就破了,这不就生了嘛。”
李婶叹了口气,说:“这家人真造孽,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过了一会,刘发媳妇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进了里屋,跟齐英兰说了一声,然后就让他们进屋去了。
清言是第一次看望生孩子的产夫,他不知道刚生出来的孩子是那么小的,还那么丑。
他一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那孩子了,脸又小又皱,还没睁眼,因为早产格外瘦小,皮肤还红红的。
头上严严实实包着头巾的齐英兰见他们进来,就撑起身体,招呼他们坐炕沿上。
李婶连忙小跑过去,扶着他躺回去。
清言仔细观察他的脸色,道:“你气色倒还好。”
齐英兰苦笑了一下,说:“这孩子才五斤出头,他着急出来,倒是没让我太辛苦。”
李婶问:“取好名字了吗?”
英兰说:“大名还没取,小名我给取的叫壮壮。”
李婶冲那孩子轻声叫:“壮壮啊,壮壮,你要多吃奶,尽快长得又壮又结实,别让你爹那么操心啊。”
壮壮竟还真像听懂了似的,嗯嗯了两声。
听见孩子的动静,英兰的神色立刻柔软了下来,低头在孩子又红又皱的脸上亲了亲。
李婶和清言又和他唠了会嗑,也没忘记刘发媳妇的嘱托,劝解了英兰一番。
英兰提起这事,情绪有些激动,但看见怀里的孩子,他就又和缓下来,用脸颊轻贴孩子的脑门,说:“我不跟他们生气了,只要壮壮平安健康,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回去路上,李婶直叹气,说:“这齐英兰性子还是好的,愿意顾及老刘家脸面,这要是碰见个厉害的,张菊做出那事,恐怕不得闹一阵子,那家人忒不是东西了!”
清言道:“是太过分了。”
他心里想,刘湘那事他谁都没说,李婶要是知道了,恐怕更得气个好歹的。
回家时,邱鹤年正给窗户换窗纸。
冬天要来了,在新窗纸里面得加上帘绵防风保暖,再整张糊上去,然后还得用麻条把接缝处添实了,再抹一层桐油,才算完事。
清言见他在忙,进了屋换下衣袍,便也出去帮忙。
邱鹤年问他那边情况怎样,清言说:“我走的时候刘财把他岳父母接过来了,老头老太准备在老刘家住几天,照顾英兰和孩子。”
邱鹤年点了点头道:“自己爹娘是照顾得更贴心些。”
他又问道:“那孩子长得像谁?”
清言回想了一下,说:“还看不出,不过我们在那的时候,他突然哭了,英兰说他是饿了,就拿小勺喂他喝羊奶,那孩子喝奶的那股劲儿,和刘财平时做事干脆利落的样子倒挺像的。”
说完,两人继续干活,一时间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清言才发现邱鹤年在盯着自己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邱鹤年摇了摇头,唇角有笑意,说:“我是在想,咱们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要长得像你。”
自从说了要顺其自然,清言的心里还真就把生孩子这个疙瘩给渐渐放下了,听对方这么说,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忧怀孕,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要像我?”
邱鹤年双眸望着他,轻声道:“像你,肯定长得好看。”
清言脸颊淡淡的红了,笑着低下头不说话了。
窗纸糊完了,普通人家这一年到头的活就都干完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村里人大部分都闲了下来,三五成群地在家喝酒玩牌。
但铁匠铺子还不能歇,到年底前,打铁锅的、打锅铲的,乃至剪刀、菜刀的都不少,邱鹤年还得把没结清的账都要回来。
清言也没歇,趁年前集市客流量大,他和秋娘抓紧时间连续摆了一段日子的摊。
冬天摆摊着实辛苦,但回报也是丰厚的。
每到天将将黑,邱鹤年和三幺都过来帮他们收摊,两家人一起往回走,越走越黑,到家都黑透了,但还是特别有干劲儿。
一直到过了腊八,清言才歇下来,邱鹤年的账也要得差不多了,两人去镇上把手里的整数银两存了起来。
今年大的支出除了吃穿用的日常,花费大的就是改造家里那三十亩耕地了,再就是平时的人情往来。
铺子进料和清言进货,都是做生意的必要支出,不算在里头。
他们的花销比普通人家肯定要高,毕竟村里人能天天吃到肉,衣袍穿这么好的没几个。
但两人都年轻能干,也没别的花钱的项,这么一笔笔的存下来,积蓄也日渐丰厚起来了。
今年活干完得早,铺子关门比去年提前了一周多。
最后一天邱鹤年从铺子回来的时候,怀里还小心翼翼抱了个包袱。
他一进门,清言就听见了“喵”的一声,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邱鹤年笑着把怀里的包袱打开,清言看见了一只也就两个月大的小狸花猫。
清言惊喜地把小猫接了过来,小狸花在他怀里颤巍巍地抬头看他,张嘴奶声奶气地喵喵了几声,清言看得心都快化了。
“是小庄在桥洞底下捡的,母猫已经死了,就剩这么一只小猫还活着,我就给带回来了。”邱鹤年道。
这一晚上除了吃饭,清言的心思都围着小猫转了。
一会给喂米糊,一会给它吃剁得碎碎的鸡肉。
他怕猫太小,在地上会冷,就用小垫子给猫咪围了个猫窝放到床上自己枕头边。
邱鹤年上了床后,看着那舒服地窝在垫子里的小猫,眼神有些复杂。
清言侧躺着背对着他,正逗着小猫玩。
邱鹤年咳嗽了一下,叫了他一声,“清言。”
“嗯?”清言答应了一声,却并没回过头来看他。
邱鹤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叫了他一声,“清言。”
清言这才转身过来,笑着看他道:“怎么了?”
邱鹤年问道:“可以先把小猫送隔壁屋去吗,那屋的床上也暖和。”
清言想了想,“倒也行,可是我怕它刚来咱家不适应,要不还是再在这屋床上放几天?”
邱鹤年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笑了笑,然后放下手,双手撑在清言面前的床上,双眸专注地看着他,道:“就先放在那屋,过会儿我再把它抱回来,行吗?”
清言眨了眨眼,“为啥?”
邱鹤年望着他,喉结动了动,嗓音低了下来,“因为……一会我要做的事,不想它看到。”
清言那被猫咪占满了心神的脑袋,这时才算醒过神来,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他仰头看着邱鹤年,漂亮的眼睛渐渐水润起来,脸颊也出现了红晕。
猫被邱鹤年抱走了,再回屋后,清言见他站在脸盆前慢条斯理细细地洗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手背上青筋明显,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现出令人着迷的线条。
他的指甲也修得干净而圆润。
邱鹤年又一次上了床,回手撩下了床帐。
覆在清言身上时,他身上的凉气让清言浑身一颤。
邱鹤年低头,吻上清言的唇。
帐子里窸窸窣窣的,过了一阵,邱鹤年声音沙哑地安抚着,“不急,慢慢来。”
清言被他磨得受不了,他总算知道对方刚才为什么要那么仔细地洗手了……。
他跪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上,还没怎样,就像上次一样,意识空白了一下,又一次..了。
小狸花被抱回来时,油灯里的灯油都快烧没了。
邱鹤年把小猫交给清言,自己则下地找了油桶出来,把灯油添满了。
清言脸颊还红着,漂亮的眼睛也水润润的,嘴唇更是红得不像样子。他捂着被子,亵衣没穿在身上,只有红色的抹肚在,他在被子里把抹肚的下缘往下拽了拽,尽管布料很柔软,他的胸口突出的地方还是觉得磨的疼,那种残留的感觉一时半会都消散不了。
邱鹤年脱掉披着的衣衫,回到床上时,清言半羞半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坐到清言身边,亲了亲他额角,轻声问道:“怎么了?”
清言用脑门拱对方的脑门,“都怪你,好像都破皮了!”
邱鹤年垂眸看了一眼,眸子幽暗,声音沙哑道:“我帮你看看。”
清言哪敢再让他看,赶紧翻了个身,假装逗猫去了。
过了一阵,见油灯还没熄,清言又转身过来问:“还不睡吗?”
邱鹤年倚靠在床头,目光从手里的书上移向他,笑着道:“这几天不用早起了,刚才把猫拿走你不开心,这会儿多跟它玩一会,玩够了再睡觉。”
清言却又不逗猫了,他翻身过来,靠着邱鹤年,两人一起看书。
看了一会,清言踌躇着问道:“鹤年,你信这世上有转世来生之说吗?”他没直接说穿越,因为这个概念在这个时代,是很难理解的。
邱鹤年沉吟着道:“我之所以喜欢看书,就是因为我能看到的,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尘,”他轻拍了拍手里的书,“这是别人看到的另一粒尘,但就算我把世上的书都看完了,可能也不过是这世界“掌心”里的一抔土而已。”
他看向清言,“你说的转世来生,我没见过,但我想,是可能存在的。”
第二天,清言是被小猫的呼噜声和磨蹭的柔软的猫毛给一起叫醒的。
外面阳光大亮,这一觉睡得通透,清言高兴地把喵喵叫的小猫举得高高的,两只光着的脚也抬得高高的,唱小熊和洋娃娃一起跳舞,邱鹤年听见动静进了门,虽听不懂他唱的歌,但能看出来他心情愉悦,便笑着坐在床边道:“起来吧,饭好了。”
清言轻轻晃了晃小猫,“它的饭呢?”小狸花就乖乖喵呜了一声,和它的主人一起看向床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