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遵消失后, 整个监狱都进行了一番大检查，从上到下, 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幸好别的人都在, 并没有引起骚动。
“先生，就是这里了。”
戚砚打开屋子, 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董遵还是被划分在最高等级的区域里。
这间屋子没有遭受到任何的破坏, 对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可监狱是有屏蔽异能的装置的，哪怕是瞬间转移, 也未必能顺利地出去。
戚砚环顾一圈,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 褚行舟究竟在哪儿？
人已经不在监狱里，周围的林子也已经进行了一番搜索，但是都毫无结果。
戚砚又去监控室走了一趟，将那消失的五分钟的监控扫了一遍。
监狱很大，涉及的监控范围很广，一时半会是看不完的。
但他只是看了几分钟，然后转头看向于全飞：“将董遵那间屋子前后一段时间的监控发给我。”
从监狱离开，回到飞机上，于全飞还有些懵：“我们这就走了”
戚砚：“不走在这里等他自己再回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不应该再调查调查，仔细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吗？
戚砚看他那个样子，靠在座位上，沉声道：“别想了，这事要是没有内应，他出不去的。”
于全飞表现严肃起来：“先生的意思是——内鬼。”
戚砚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今天早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于全飞：“特殊的事情？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西郊出现了几只入侵猿，不过已经派人过去解决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都过去这么久了，那帮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直升机直接改道去了西郊。
西郊林子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入侵猿的尸体，死法惨烈，几乎都被分尸了。
戚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白菲菲转过身，手里还捏着一颗入侵猿的心脏，然后吧嗒一声，碎了，满手都是黏腻的黑色液体。
小姑娘刚才还杀气凛然的面庞一下子就变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控诉道：“哥，那个褚行舟将我一个人扔下就走了。”
于全飞站在三米之外，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一家子可能都不大对劲。
戚砚看着她手上那些东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白菲菲哇的一声，哭了：“哥你也嫌弃我，我刚才可是差点就死了。”
戚砚面色一变：“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带着小姑娘回去的路上，戚砚听她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就是为了困住褚行舟，让人能顺利地将董遵从监狱里给救出去。
但是细想一下，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们要劫狱这事，就算褚行舟不被困住，不也一样可以吗
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白菲菲身上湿哒哒的，虽然手上的那些液体已经被擦干净了，但还是觉得浑身散发着一股臭味。
“哥，我能回家洗个澡吗？”
戚砚：“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白菲菲：“当然了。”
只是小姑娘还没来得及从飞机上下去，戚砚就收到了褚行舟的消息。
对方的通讯终于恢复了，可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钱自在和韩辰被人偷袭了。”
戚砚终于知道刚才的那股子不对劲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董遵的越狱不过就是个幌子，他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还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劫走他，引起骚乱吗？
这不过都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董遵不重要，韩辰的价值却是不可估量的。
于全飞疑惑：“队长是找到了吗？他说什么了。”
戚砚没回答，而是拍了拍小于的肩膀：“菲菲麻烦你照看一会，我先走了。”
上一秒还说着话呢，下一刻人就不见了。
眼睁睁地，人就不见了。
白菲菲和于全飞面面相觑，小于手足无措，扒着飞机的窗户四处观望，又将飞机都看了一个遍，愣是没看到戚砚的身影。
他看向白菲菲：“先生……这是……”
说着说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又不是笨蛋，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提示他，戚砚真的是个异能者。
白菲菲摊开手：“你看我干什么，我也是刚知道。”
“哎，不过我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我早就觉得我哥应该不是什么一般人。”
“刚才那个是瞬间转移吧。”
说到瞬间转移，白菲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变，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心里想的却是，难怪董遵会被抓起来。
从一开始，那人就没将戚砚给放在眼里过。
于全飞愣愣地：“啊，是吧。”
难怪从极北之地回来以后，一队那帮向来难驯服的小子对着戚先生恭敬有加，看来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就他还蒙在鼓里呢。
屋子里一片狼藉，别墅的墙壁也倒塌了一半，花园更不用说。
戚砚到的时候，钱自在正在给韩辰处理伤口，褚行舟也是少见的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脏了。
他眼神在褚行舟的身上停留了一会，跟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走到韩辰的身旁，蹲下身子，看着对方。
韩辰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小腿骨折了，脸上也沾着血，狼狈极了。
钱自在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戚砚：“怎么回事，你的踪迹被发现了？”
韩辰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无力地挥了挥尚未受伤的那只手：“一言难尽。”
钱自在一言不发，只是默不作声地给他做紧急包扎，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面色冷的吓人，周围还有很多保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
褚行舟正在打电话联系人来救援。
韩辰看着戚砚那黑漆漆的面色，握住他的手臂：“幸好你们家那口子来的及时，不然这会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说着，他还忍不住嘶了一下。
钱自在动作顿住：“很疼吗？”
韩辰：“没事，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
屋子里几乎无处下脚，除了院墙，这栋别墅也塌了一半，还有人被埋在下面，足以想象现场有多么的激烈。
这两人都是普通人，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褚行舟已经联系完人过来了，唯一能坐的地方就是韩辰屁股下面那个还没有完全被击碎的单人沙发，这会也被搬到了庭院里。
几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戚砚拉着褚行舟出了门，将董遵越狱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次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一次不成功，必然有第二次，比起他们家媚娘，韩辰的重要性简直不知道高出几个档次。
一只猫他们尚且大费周章，更不用说一个现成的高级研究人员，还是异能药剂的核心人员。
韩辰的处境，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褚行舟原想将人抱住，探出手才发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只是拉住对方的手掌：“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不怕他们动，就怕他们不动。”
如果只是蛰伏在暗处，按兵不动，那他们可就真的没办法掌握对方的动静了。
戚砚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褚行舟其实挺臭屁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糙爷们，但衣服都是牌子货，价格都不低，哪怕是跟队员一样的作战服，可都是手工定制的，很讲究。
这种讲究不是明面上有多华丽，而是体现在细节的地方。
但眼前这个全身都脏兮兮，头发也凌乱的男人却格外的帅气。
戚砚叹息道：“幸好你来的及时。”
褚行舟：“是老钱命大，我从那个东西里一出来就收到了他的求救。”
戚砚：“所以当时你就想明白了，对方困住你，就是为了将韩辰给带走，只是没想到你能那么快就从被困的地方出来，还赶上将人给救了下来。”
褚行舟还是没忍住，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原本我是想联系你的，可他这边情况紧急，也没顾得上。”
戚砚：“监狱那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看来咱们总部潜伏的这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褚行舟：“我已经猜出大概了，不过这事暂时还没什么证据。”
戚砚：“如果我没有猜错，先锋队里……”
褚行舟：“这事我会处理，老钱这边，大概就需要你多关注了。”
戚砚：“韩辰是我朋友，义不容辞。”
说着他抬手抱住人的腰：“你先休息一会，别勉强。”
褚行舟垂眸看了他一眼：“我没事。”
戚砚就知道，他从来都不会说自己累。
救援队和医院的人来的很快，钱自在和韩辰上了救护车，戚砚跟着同行，褚行舟还要处理剩下的问题。
离开的时候，褚行舟给他做了一个手势，戚砚笑了笑，关上了门。
钱自在面色古怪，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褚行舟是在飞吻吗？”
这人身上的伤口并不比韩辰少，比起第一次见他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可是狼狈不少。
戚砚：“看你还有心情调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钱自在有担架的救护车不坐，非要跟韩辰挤在一辆车里，这样一来，他只能坐着，毕竟能躺的地方只有一个。
钱自在不屑：“这点伤算什么，想当年我跟褚行舟一起挑战野外二十一天生存活动，可比现在狼狈多了。”
“就是那厮后来异变了，他要是普通人，我们俩指不定谁打谁呢？”
戚砚：“你们还参加过这种活动？”
钱自在抬眸一笑：“这算什么，我跟褚行舟大学那会玩的极限挑战可多了，什么攀岩，蹦极，那都是小意思。”
戚砚很少了解褚行舟的过去，但就他现在这个模样来看，以前这些事情他来做好像一点也不突兀，就非常符合这个人的性格。
韩辰听得也有些入神：“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的。”
钱自在低下头，脸上还有一道伤口呢，嘿嘿一笑：“媳妇，你老公厉害着呢。”
要不是现在动起来太疼，他真的想一巴掌呼过去。
韩辰看着戚砚揶揄的眼神，笑的勉强：“见笑了。”
戚砚表示，某种程度上，褚行舟也差不多，难怪这两人能成为好朋友。
医院是钱自在家自己开的私人医院，医疗设备很齐全。
韩辰手臂上的是外伤，包扎处理一下，就好了，严重的是骨折的腿，需要动手术。
整个过程戚砚都一直跟在身后，包括进手术，他也是寸步不离，换了一身衣服，全程陪同，保证对方的安全。
钱自在尽管不知道戚砚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韩辰说他可以，他就没有再怀疑过。
一直到晚上，韩辰才从手术室出来。
钱自在包扎完自己，换了一身病号服一直等待手术室门口，就连输液都是在门口守着的。
他是老板，别人拿他也没辙，只能推着轮椅车，让人在门口坐着。
一出手术室，两个人就一同转到顶楼的高级病房里去了。
手术打的半麻，韩辰一直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两个人一直都在聊着天，倒也没有觉得多难熬，就是回到病房后，麻醉过去，疼痛感后知后觉地传来。
韩辰没了说话的力气，没多久就自己睡过去了。
等人睡着了，钱自在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住的病房是套间，里面是房间，外面是客厅。
老钱同志点了一桌吃的，本着不能亏朋友媳妇的原则，奢侈到夸张。
他自己推着轮椅，陪着戚砚吃饭。
戚砚倒也没多说什么，他已经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钱自在看他吃的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能跟我讲讲辰辰以前的事情吗？”
戚砚看了他一眼。
钱自在一只手还吊在脖子上呢，手臂有些骨裂，脸上也贴着纱布。
他听褚行舟提了一句，如果不是钱自在拼死护着，韩辰这会恐怕已经被对方给带走了。
钱自在：“我不是要打听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就失去他了。”
钱自在其实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天塌下来也没事的表情，在韩辰面前，不慌不忙，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很妥当。
可这会人睡了，那种后怕涌上心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一下子在眼前浮现，这么一个大男人，说完这话竟是没控制住红了眼眶。
戚砚突然就想起来他们在深渊里的时候，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也以为自己要失去褚行舟了。
他明白这种感觉。
戚砚垂眸，思虑了一会：“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我们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里面没几个好人。”
钱自在低低地应了一句：“深海实验室，我后来去了解了一下，可查的资料寥寥无几。”
戚砚：“是，就是深海实验室，所有的资料都是最高保密级别的，别说你，就是褚行舟，都未必能调阅。”
“那是个科研实验室，实验室里招揽了很多技术非常先进的研究人员，韩辰，他是里面最年轻，也最有天赋的一个。”
“但是说的直白一点，明面上这是个为国家科研做研究的实验室，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实验室，因为研究的东西。”
钱自在：“跟异能有关系。”
戚砚：“韩辰应该给你透露过不少才是。”
钱自在呼出一口气：“辰辰没有瞒着我，但我们也从来没有认真交流过，我所知道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自己查出来的。”
跟异能有关系，那牵扯的东西就太多了。
戚砚：“你有没有想过，异能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就比如说，你跟褚哥你们两个人，只有他异变了，而你没有，因为什么，你想过吗？”
钱自在眉梢微挑：“想过，怎么没想，全球几十亿人，只有几百万人产生了异变，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值得探究，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平凡人，就算想探究也没有这个能力。”
戚砚双手环胸，一只手敲打着胳膊，似乎在想要怎么措辞会显得更容易一些。
他看向钱自在：“那如果我说，异变并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呢？”
钱自在坐直了身体，眸色突然就变了。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有所耳闻，你的意思，真的有可以将普通人变成异能者的药剂？”
“难道这全球几百万人，都是因为药剂的影响，才产生变化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谁能异变，谁又不能，这要怎么控制。”
戚砚：“怎么发生的，这个问题我也在考虑，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韩辰就是这个药剂的核心人员之一，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如果刚才还只是猜测，那戚砚这句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韩辰就是这个药剂的研究者，抓到韩辰，等于掌握了变异药物的研究方式。
他有多重要，就有多危险。
钱自在表情复杂到找不到形容词，他一直都知道他媳妇是个宝贝，可没想到，竟然宝贝到这个程度。
他声音有些干涩，还有些疑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自己为什么不选择变化呢？”
变成异能者，他自己的安危就足以得到保障。
戚砚：“普通人都羡慕异能者，甚至因为异能带来的差距而产生盲目的渴望，但实际上，异能变化的危险比想象中要大，异能者也比普通人活的更难，光是一个镇定剂，就足以控制住异能者的命脉，而且每个人自身承受的能力也不一样，异变的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
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异能者不过都是虚妄的追求。
戚砚：“韩辰自身的身体进行过药剂匹配，他就算异变，也只是比普通人身体强健一点，还要受到镇静剂的约束，得不偿失。”
钱自在放在身侧手慢慢地收紧了，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不知道韩辰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那经过今天白天这么一场，他也明白了，有些东西比想象中更加严峻。
“那现在你们面临的什么样的危险呢，我是说，你们能查到的东西都有哪些，我说不定可以帮忙。”
“各有各的渠道，我家虽然只是做生意的，但是关系网遍布全球，有些事情可以暗中帮你们打听。”
戚砚摊了摊手：“如果我和褚哥推测的没错的话，实验室应该还有人活着，并且发现了韩辰的身份，这个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组织，他们渗透了很多地方，就连……特殊处理部内部都不是干净的。”
钱自在：“我听说过CR研究室的事情，他们背地里有一条交易链，是贩卖异能药剂的，但是药剂研究并不成熟，有的效果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对人体也有损伤。”
戚砚倒是有些惊讶：“这你也知道？”
钱自在：“你都跟我交底了，我没必要瞒着你，因为暗地里我接触过这条生意链，虽然只是在边缘，但还是有所了解的。当时我也是抱着好奇地心态，之前行舟也跟我提过一点，原本是想帮忙查一查，后来就是事情暴露，我所接触到的那点东西也就断了。”
戚砚虽然不笨，但对生意上的事情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各行各业都他的门道，以钱自在的关系网，他能接触到的信息比戚砚只多不少。
钱自在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这个研究室还在研究药剂，私下里贩卖，但是因为失去了辰辰这个核心人员，所以不能制作出完美的药剂，所以他们想抓了辰辰，逼迫他来做药剂，这个背后的人涉及范围很广，就连你们内部也有内奸，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组织给揪出来，一网打尽。”
戚砚：“总结的很到位，就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意思是没错，但现在的问题是，组织背后真正的老大是谁，他们不知道，只有将这个人找出来，才能彻底地解决问题。
戚砚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递过去。
“这张图腾，如果你在哪里见过的话，可以通知我，告诉褚哥也行。”
钱自在将手机拿过来，看着这个图腾，眉头一皱，神色有些微妙。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他推开，褚行舟来了。
褚队处理事情的间隙还抽那么几分钟将自己给拾掇了一下，换了衣服，洗了头发，又是一副精英模样。
桌上的菜还没收，他也没嫌弃菜冷，拿过戚砚面前的筷子和碗，大快朵颐。
他跟戚砚一样，也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钱自在回病房看了看韩辰，对方还在睡，他又关上门出来了。
因为脚骨也裂了，短时间只能坐在轮椅上。
褚行舟吃饭再快，也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戚砚还非常贴心地给对方盛了一碗汤。
“你慢点。”
钱自在忍不住打趣道：“褚行舟，你怎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褚行舟只是抽空看了他一样，并没有回答，直到喝完手中的汤，这才不慌不忙地抽出湿巾擦了擦。
“你要是一整天没吃饭，还耗尽了所有的能量，我相信你只会吃的比我快。”
说完没控制住，打了一个嗝。
钱自在忍不住笑他，让人将桌上的饭菜全都撤走了。
戚砚有些心疼，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医院套间很大，又是私人的地方，这个顶层的屋子原本就是为自己家里人住院准备的，不光只有一间房，还有客房。
戚砚和褚行舟住在这里没问题，但问题是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只能有一个留在这里。
讨论了一下，戚砚留下了，褚行舟回去，毕竟他跟韩辰更熟悉一点，而且戚砚的异能特殊，遇到紧急情况，哪里都能跑，这点要比褚行舟占优势。
褚队好不容易忙了一天，看见媳妇，不能抱不能亲，就连睡觉都不能一块。
各种火气累积在心里，脸上都快冒痘了。
这要是找到幕后黑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好在这一夜都比较安生，戚砚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他跟钱自在一人一个沙发，互不打扰。
半夜有点动静，钱自在比谁都跑的快，伺候人这活倒也轮不上戚砚。
小戚同志一夜都没怎么睡。
他想起来钱自在看那个图腾时候的表情，这人一定是看过这个图案的，可对方不提，显然是有所顾忌，是有什么东西不能现在就说出来的。
还有特殊处理部的内奸，先锋队，研究部，后勤部，以及六十楼往上的那些手握实权的领导，人人皆可疑。
没有人从中操作，董遵不可能那么轻易地从监狱里出去。
所有的事情交集在一起，倒像是一团扯不开的线，想要找出那个人，需要找个线头才是。
白天褚行舟来换班，戚砚就在隔壁房间休息。
为了方便，白菲菲和媚娘都带来了。
小猫在客厅里看电视，小姑娘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玩平板，倒也互不干扰。
只是，钱自在看着那只黑猫，忍不住吐槽：“褚行舟，你们家出门连宠物都要带着的吗？”
褚行舟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会以为她就是个宠物吧？”
白菲菲随口说道：“打架的时候，这猫可比你厉害多了。”
小姑娘说话直来直去的，倒是一点不会转弯。
钱自在嗤笑了一声，随即看着褚行舟认真的样子，表情逐渐古怪：“不会吧，这不就是一只猫？”
褚行舟一把将媚娘给捞起来，递过去：“这是我们家闺女，她之前享受的追杀可不比你媳妇少。”
钱自在一下子就懂了什么，可稀罕地看着这小东西：“竟然连猫都可以吗？”
媚娘跟他不熟，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从褚行舟的手里跳下去，又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她那个表情，好像真的能看懂一样。
钱自在还是觉得神奇，只是没能研究小猫，病房里就传来了动静，韩辰终于醒了，虽然没有打麻醉，但他还是因为太疲惫睡了近一天一夜。
钱自在溜进去陪媳妇了，褚行舟拿着平板处理公务，一时间，这间病房倒是成了他们所有人聚集的地方。
韩辰在医院住了三天，就搬回家了，只不过住的不是钱自在的地盘，而是搬进了褚行舟的别墅。
对方能策划一次袭击，就能策划第二次。
现在他们的局面比较被动，唯一的突破口王斯沅也一直在监视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察觉了什么，王斯沅已经好几天没有去那个地方了。
除了王斯沅，褚行舟手底下的人还发现一件事情，那天西郊被偷袭的事情，有贾仲剑的手笔在里面。
这事从出事的时候，褚行舟收到那个SOS开始，他就已经猜到跟这个蠢货脱不了干系。
私人频道内的联系方式只有等级高的人才能发过来，一开始褚行舟以为是先锋一队有人叛变，被策反了，因为是匿名消息，所以第一时间肯定要排查最亲近的人。
但跟褚行舟亲近的人全都知道戚砚是异能者的事情，困住他没用，除非将他们俩一起困住。
后来略微思索，再查一查对方的行踪，很容易就锁定了贾仲剑这个蠢蛋。
贾仲剑觉得自己很聪明，并不是用的自己的手环，而是从二队一个不知名的小队员哪里借用来的，输入的是褚行舟的频道号码，所以一开始显示的匿名。
但是这事他做的太潦草，甚至连掩饰都没有，很快循着手环编码就查了过去，并没费事，那人就将贾仲剑给招了出来。
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证据确凿，褚行舟决定在找王斯沅麻烦前，先将这个蠢货给解决了。
褚行舟带着一队的人以及那些证据闯进贾仲剑办公室的时候，贾仲剑正跟他舅舅在办公室里喝茶。
贾仲剑的舅舅，宋立群，办公室处于六十四楼，在特殊处理部的地位仅次于王盛国，但是他跟王盛国又不一样，王盛国只负责决策，而宋立国手里负责的却是训练场的人。
也就是说，王盛国有权，而宋立群有人。
看到这帮气势汹汹的人，宋立群表情一愣，对着褚行舟的时候，笑道：“行舟啊，这是怎么回事？”
褚行舟甚至没有任何废话，将手里拿一沓资料给甩了过去。
“贾仲剑，试图谋杀我，宋局觉得应该怎么办？”
宋立群一下子站起身：“行舟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同事一场，仲剑怎么会害你呢？”
褚行舟昂起头：“证据。”
贾仲剑：“褚行舟，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
褚行舟：“四天前，西郊，入侵猿，SOS，还要我说的更清晰一些？那就涉及到你跟CR研究室勾结的事情了。”
贾仲剑的表情虽然镇定，但是放在背后收紧的手却是出卖了他的紧张，那天布置太过匆忙，很多地方并不严谨。
但是，他向来嚣张惯了，就算是这事跟他有一点牵扯，有他舅舅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没想到，褚行舟这么快就调查出来了。
宋立群面色一变，CR研究室的事情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高层领导全都一清二楚，跟这事扯上关系，别说是在队长这个位置坐下去，贾仲剑大概率是要被关押的，就连他这个局长说不定都会受到牵连。
他看向贾仲剑，抬手拿起了桌面上的资料。
早知道这个外甥蠢，可要是对方蠢到跟CR研究室扯上关系，即便是他也保不住对方。
贾仲剑咬着牙说道：“褚行舟，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抬眸，便对上了褚行舟的目光。
褚行舟还是跟以前一样，看他的时候，仗着身高的优势，总是垂着眸子，里面带着浓浓的不屑，看不上，甚至都不能入他的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