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样?”医生意有所指道。
严榆安犹豫了一下,缓声道:“omega为什么可以标、记alpha?”
医生的宝贝钢笔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在地上滚动了许久,才停在了墙边。
“你说什么?让我看看他……”
医生一脸震惊,想要进去看严秋朔的伤口,可严榆安还是没有半分挪动步伐的意思,他想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就不怕他身体有什么影响?”
严榆安微愣,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严秋朔听到动静,缓步走了过来,将严榆安放在门框上的手扯了下来,从他身旁挤了出来。
“……你们两个,跟我去医院检测一下身体。”医生知道严秋朔比严榆安好说话一些,扭头对他直接长话短说,随后就匆匆离开,脚步没踏出去几步,又跑回来将自己的笔捡起,“收拾好了,去医务室找我。”
严秋朔递给严榆安一个疑惑的眼神,严榆安笑着揉揉他的头,轻声道:“没事。”
然后严秋朔就被他带进阻隔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出门去找那个医生。
医生向卫映上报了情况,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这件事,如果印证医生的猜想,一种可以标记alpha的第二性别,如果真是Enigma,那这个消息对于整个A国来说都是值得震惊的事情。
只是……
‘这件事不能声张,找信得过的人。’
卫映递给对方一张纸,医生粗略看了一眼,便将纸张点燃销毁,同卫映鞠躬后便离开了这,带着严榆安二人上了前往部队的车。
严秋朔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轻靠在严榆安的身上闭目养神。
一月份正是入寒的季节,严榆安看着缩在围巾里的严秋朔,不由得一笑,突然想起什么,想逗逗他,在他耳畔小声开口道:“小朔喜欢我?”
“……”严秋朔身形僵了一下,耳朵泛起红晕却还要假装睡觉的行为让严榆安心窝都软化了,靠近他低语:“可是我好喜欢小朔,怎么办,小朔能不能喜欢我一下?”
严秋朔被他左一个喜欢右一个喜欢闹了个脸红,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小声道:“我说过。”
“什么?”
“……说过喜欢你。”
一旁的医生听不清他们在将些什么,可看他们的表情,不由得让他回忆起自己的往昔,怀恋起自己的青春。
想当初……
他还来不及陷进记忆里,车身一顿,停了下来,医院便到了。
他带着两人去了一个靠近角落的房间,递给对方一张红牌,那个医生接过在手中看了一会,开口问:“老廉,大概情况怎么样?”
老廉简单概括了一下他们两个的情况,医生神色严肃,给他们两轮流做了个基础检查。
还有信息素与第二性别测试。
结果让他们丝毫不意外,却还是让他们恍惚了许久,这可是Enigma,还是二次分化的Enigma……
卫映要求他们保密,他们也只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严秋朔还是一个alpha,没有丝毫改变,除了因为那事伤了身体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反应,对于严榆安的标、记,呈现了良好反应。
要知道虽然Enigma能标记alpha,但如果alpha腺体发出严重的排异反应,alpha就会被影响导致腺体异化变成omega或者beta。
他俩也被下令此时禁言此事,接下了卫映给他们的红牌,禁止泄密,否则什么下场他们心知肚明。
Enigma的稀有度属于是A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如果暴露,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卫映收了令要护好他们俩,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Enigma是什么?”
这个词对于严秋朔来说,应该是十分陌生的。老廉,他们的医生跟他解释了一番他才对这个第四性别有那么一些了解。
他看向严榆安,觉得自己前些年的幻想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自己的标、记对于严榆安,根本没有用。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有些气闷,一路沉默不语,连头都靠到了一边去。冰冷的钢面还没被他的体温捂热,自己就被严榆安按回了他怀中。
这件事也就被压下来,当做意外事件,压死在沉沉的文件下面。
“哇,朔哥你身上薄荷味怎么这么重!”
“……”
“秋朔你这是怎么了?”
“一点点小意外……”当两个人顶着纱布来训练场的时候,瞬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祝玖也得空来训练身体。
严榆安信息素的味道过了半个多月才慢慢消下去,他们那整个小队因为这味道全都知道自己掩盖不住身上的信息素味,导致他们都闻得到那浓烈的薄荷味,喷阻隔剂和阻隔贴都没办法阻止,甚至这个味道还在模拟战让严秋朔的行踪无所遁形,要他拿出百般精神才能顺利进入前三,严秋朔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闻得到味道,对他们影响并不大,只是让他们知道只要一闻到薄荷味就等于严秋朔来了。半个月后味道消除他们还挺不习惯的。
剩下的日子中,就是紧张刺激的最终考核,第一批名单正式选拔。
严榆安原本是不用参加的,前十人的保单里有他的名字,当然,祝玖和韩白鹭也在里面,严秋朔的积累积分过低,才导致没进名单中。
这次是自由组队,所以,这次也算是严榆安和严秋朔第一次并肩作战。
第89章 雪山
这次的地点不再是他们熟悉的丛林,而是一片雪地山脉,天空中落下暴雪,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严秋朔的帽子,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掩饰物。
寒风刺骨,严秋朔和严榆安坐在一个小山洞中躲避风雪,这次的模拟战是一天一夜似的,只有活到最后才能赢得胜利,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好体力。
事实上所有人都会这样想,而这样做只会导致模拟时间延长,然后因为补给不够导致退场。
严秋朔没有犹豫,等风雪稍微小了一些,就往外找去寻找猎物。
山洞有很多,但不能保证里面没人,也不能保证有人,暴露在明部是一件极为危险且莽撞的事情,而严秋朔却还是勇往直前,像是想早些结束这场战争。
暗中躲藏的猎手们伺机而动,想要围捕‘猎物’,可当按下扳机的那一刻,被击中的却是猎手自己。
掩示在严秋朔身后的严榆安击中了举枪的猎手。
在雪地里长时间走动使他们的体力消耗得十分迅速,等他们淘汰十几个人后,才继续前往山洞歇息,严秋说率先去检测有没有人的痕迹,确认安全之后才让严榆安跟上来。
“累不累。”严榆安单手持枪,另外一只手将落在严秋朔脑袋上的雪轻轻扫开,轻轻吻在了他的额头上,将营养剂打开递给了他。
温度很低,连营养剂也被冻上了些许,严榆安见状就将手收了回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严秋朔的手就被自己僵在了空气中,抿嘴看着严榆安,他也没等严榆安有什么行动,将自己僵在空中的手抬起,一把抓住严榆安的衣领,将他往下扯,凶狠吻了上去,在他口中掠夺那米白色液体。
严榆安没想到严秋朔会这样做,欣喜的同时开始回吻他,可小狮子翻脸不认人,等他口中没味了就抽身离去,坐到了里面的角落里,严榆安莞尔一笑,跟了上去。
山洞冰冷干燥,也没有比外面暖多少,只是少了些许寒风。
严秋朔将背包中的助燃物点了起来,这玩意起码可以燃烧十几个小时,严榆安坐在他的身旁,与他贴的很紧,手上还拿着那包带着冰碴的营养剂。
“我好冷。”严榆安一边说,一边将那营养剂喝到嘴里,严秋朔微微侧身,将脑袋靠在石壁上,静静地看着他。
严榆安没有感到半分不好意思,又将口中的营养液渡到他的口中,除了火星迸溅的声音外,空荡的岩洞中响起了啧啧水声。
严秋朔无奈地推开身旁的人,看来老是粘一起也没什么好事,影响自己对于周围的感知,唯一的好处就是会比之前安心很多,但在战斗中安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他就无比怀念与祝玖并肩作战的日子。
“做什么?冷就要接吻?”严秋朔轻轻掐了一下对方的脸,自从自己表白之后,严榆安变得越来越黏人,时不时还要当着别人面偷亲自己。
“怎么能这样说,我不是为了给你暖食物嘛。”严榆安晃了晃手中的营养剂,一脸真挚看着他,随后想到什么,还低下头小声委屈道:“而且不是小朔先亲我的嘛……”
“……”他还委屈上了?
严秋朔笑了两声,捧住他的脸,贴了上去:“就亲。”
身上的寒意还未消下去,有些冰凉的唇瓣贴上了严榆安的脸颊,严秋朔没忍住将脸贴上直笑,然后趁其不备将那半包营养剂夺了过来,坐回去一饮而尽,将可燃的包装丢进了火中,火苗很快就吞噬了那纸片。
严榆安靠在一旁,捉着他的手,开始闭目养神,严秋朔看着他被火光勾勒得轮廓许久,才缓缓靠下。
“哥。”
“嗯?”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想家了?”
“有点。”严秋朔垂下眼,看着洞口外的漫天飞雪,猛然发现自己与以前的生活越发遥远,但这是必然的,他对此,除了一瞬间的愣神以外,没有任何感觉。
就好像他原本就应该走上这条路,现在只不过回归正途。
他有些恍惚,并不能理解自己的思维在自主旋转着什么,只能将自己的心沉浸下来,不再想其他的,两只摘下战斗手套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温度温暖着对方。
风雪越下越大,到了夜晚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到了第二日的清晨,才稍微小了下来,洞口堆满了雪,将半个洞口掩盖住,稍微有点动静,雪便塌了下来,严秋朔站在洞口前,阳光透过皑皑雪堆透进来,照在岩壁上。
严秋朔伸出手拦截住一缕阳光,并不暖和,带着寒冷。
“出去吗?”
“这种天气容易雪盲。”严榆安将包中特殊黑色护目镜戴上了严秋朔的脸,从对方包里拿出护目镜戴上。
严秋朔对于他这种互换东西的幼稚行为很是无奈,等雪化是 等不到了,他们将半个身子埋进了雪中开出一条路来,留下明显的移动轨迹来。现在的雪很小,掩盖不住行踪,出来活动的人变多了一些,俩人寻路的时候都十分小心。
不得不说,严榆安除了他人本身带给严秋朔安全感以外,他的枪技和反应力也是让队友安心的根源之一,人们出动寻找对手,给了他们很大的机会结束这场‘考核’。
冰雪让他的脚失去些许知觉,但不妨碍他们继续前进。
路途中他还遇见了蓝默、岳晨他们,岳晨在被淘汰后还同严秋朔说他的伞找到了,是隔壁新生拿走的,被他教训了一顿。
“呜呜呜!知己!又要分开许久了!”岳晨说着就苦着脸要抱过来,被他一旁的队友给抓了回去,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没看见他身边站着的人?”让原本要动手的严榆安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手。
“不过后半年有二次选拔。等着我吧知己,我马上就和你去拯救世界了!”岳晨眼睛里闪着星星,一脸兴奋道,好像被淘汰也不是一件让他难过的事情。
“……”严秋朔咳嗽了一声,回以他一抹笑,应了他一句好。
被淘汰的人留在原地等待直升机带他们走,而严秋朔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知音是什么意思?”严榆安在他身后问,语气听上去十分自然,似乎只是单纯好奇。
严秋朔扭头看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眯眼笑了一下,“还能有什么意思?”
“他是你的伯乐?”
“只能说有共同目标的人,只不过我骗了他。”严秋朔看着前方的悬崖,雪块时不时落下那万丈深渊,散成一片,缓慢下坠。
“骗他?你还会骗人?”严榆安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印象中的严秋朔似乎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谎,小时候的他刚开始不以为意,后面却发觉小狮子直率的性格。而现在严秋朔对他说他会骗人,是自己错过了他一年多的时光。
有时候就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不会纠结太深,可一到撞见与这件事相关的细节时,就会想起这件事的根源是什么,从而让人感到难过或者是愤怒。
“……我在你眼里是个好人?”严秋朔没有回头看他,静静望向远方,不知是不是严榆安的错觉,在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紧张。
一片雪花落在了严秋朔的睫毛上,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悬崖之上,而自己就差一步就可以踏入那无边的寂寥。他突然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明明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刚想打哈哈跳过这个问题,而严榆安却突然从他身后拥住他,“是爱人。”
严秋朔笑了一声,转身将严榆安推开,一枚子弹从他们中间划过打进了雪地中,带着温度的绿粉将地面的积雪化开了一部分。
瞬间,他抬手对准一处打了过去,击中那还未来得及收回手的偷袭者。那块岩石上的积雪,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走出来,衣角处有一道显眼的弹痕。
他原本瞧着没有防备的两个人想搞个偷袭,没想到居然踢到了铁板,难不成自己的行踪一直都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只不过是装模作样引自己出来……还好他的队友还未被发现。
又是一声枪响,他看见站在身后的那个青年脸色难看地举枪对准着某个地方。
严榆安厌恶每一个让严秋朔推开自己的原因或者人,哪怕是为了自己,也同样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那暴戾的内心,真正有病的或许是他自己。
“哥……”严秋朔犹豫看着他。
“嗯?”严榆安眯上了眼睛勾起一抹笑,轻声应他。
严秋朔脸色说不上好看,甚至站立都有些困难,他上前抓住严榆安的衣袖,艰难开口道:“信息素……”
“啊,抱歉。”他像是才发现自己的信息素外泄一样,回握严秋朔的臂膀,将空气中的薄荷味驱散开来,而严秋朔被他扶在怀里缓了一分钟才恢复正常。
“还是控制不住……”严榆安眉头耷拉下来,显得他十分无辜,严秋朔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地爆发,安慰他说:“廉医生都说这件事是正常反应,不用太自责。”
严榆安这才收敛自己的表情,点头跟着严秋朔走向最高处。
缩在角落的那两个人一脸震惊,对方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原来是严榆安,嘶,他们碰上的怎么还是个带刺的铁板。
最后没有悬念的登顶,名单正式排列,卫映麾下的小队全部列入名单中,正式进入潜入任务中。
“个人物品我们都收集完毕,生命特征消失你们的书信就会被送回家中。”
他们此时长在一个狭小的房间中,五十名侦查员整齐站在前面。
收拾完需要带的东西,他们就该前往一个泥塘。
严秋朔的东西并不多,收拾了一些衣物还带上了那个娃娃,他盯着那只小狐狸看了许久,惹来了严榆安的不满。
明明这个娃娃是他送给自己的,现在却格外不喜欢它,严秋朔对此感到格外不解。
小狮子可能也不会想到狐狸会吃一只玩偶的醋,可是小狐狸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小狮子眼里只有自己罢了。
“你还带着它干什么?”
“因为是你送的。”严秋朔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严榆安不说话了,又粘过来迅速轻吻一下对方。
而严秋朔在看到他藏在包中的照片时愣了一下,自恋道:“好帅,你什么时候拍的?”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把严榆安的照片洗出来带身上?
他们没来得及磨蹭太久,就上了车。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他们要走很久才能看到目的地。
而A国在这些天又发生了让侦查局与高层头疼的事件,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通缉犯的一丝行踪,郭念跟着特种队的人去现场收集资料。
“你说什么?”
安悠悠将手中本子摔在了桌子上,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站在安悠悠前方的小警员颤抖着双臂,他还从未见过安悠悠如此愤怒。
“郭、郭队长在、捉捕吾德辛的途中遭遇了突袭,现在、现在正在医院中抢救……”
他停顿一会,大气也不敢出:“捉捕任务——失败。”
安悠悠愤恨地看着那些新递上来的资料,胸腔剧烈起伏,她一拳砸在了木桌上,那实木桌被砸出一道轻微的裂痕,许久她才冷静下来,哑声道:“还有其他事吗?”
小警员汇报了人员伤亡情况,还有现场遗留的一些未被销毁的文件,都是一些并不重要的档案,是这些年所有从B国偷渡而来的人员名单,而这上面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进了监狱对安悠悠来说并没什么用。
吾德辛为什么这么做?他就不怕他们反悔?今天的日子……今天是侦查营进入B国的日子。
威胁、把柄?如此不信任为什么要同盟?
他们是想用这五十个人威胁他们?不对……是为什么?
安悠悠死死咬牙,怒瞪那叠无用的废纸,将他们打散在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椅子上拿过外套就要往外走,无意间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将脚抬起,拿起那张印着她脚印的纸张。
安悠悠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这是关于Enigma的一份实验报告,上面灰白色头像是一个长得比较忧郁的漂亮少年,她对眼前的人无比熟悉,是他的学生,严榆安。
严榆安是Enigma?可他明明是一个omega。
她仔细阅读什么的资料,留意到上面的一行字,‘测试结果:未知,不确定退化剂是否有效。’
这段字迹极为清秀有力,是B国的文字,好在安悠悠看得懂。
上面并没有详细说明严榆安是否是Enigma,只有实验名与这性别有关系。难不成……他被篡改过基因?或者说他不是严家的孩子……安悠悠立马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十几年前的B国如果关于人体的实验技术如此强悍,那些omega们根本不可能掀出风浪来。
她蹲下来翻找被自己打乱的资料纸,又看见了一张关于人造婴儿的报告,为了量产Enigma而产生的一个实验项目,只有一段简洁的标题,剩下的便是一片空白,上面被印上了醒目的红色‘禁’字,看上去是一项被掐死腹中的实验项目。
B国在基因和血脉上出奇的固执,只接受在人身上剥离血肉延续下的传承,这几年的人体实验却越来越多……他们想要创造更加强大的基因,想创造Enigma。
这两个项目被中断的原因是什么?信息有限,安悠悠想不出特别多的事情,或者她应该去军区问问卫映。
但是首先,她要去看郭念。
————
车轮在泥泞的道路上不知道滚动了许久,B国能从联合盟国潜进A国,那反过来更是简单,他们的车被分散开来前往各个地方的分区。
B国内部同已经潜入他们内部几个级别较高的特工当作他们这些人的接应。
一步入B国的区域,天色都黯淡下来,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快让让快让让,娘的,东边那块又打起来了,走走走……”
“哎呦,烦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些人都在闹什么呀。”一个头发毛躁地中年女人推着自己的小木车,嘴里念叨着,语气格外烦躁。
“快跑啦——你知道那个老四发嘛?那个小老头,之前西边那块地打的时候,他搁这放羊呢,结果就给那啥铁块给划进脖子,洗咯。”坐她车上的一个女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身子还配合着自己的话抖了一下,仿佛身临其境。
“我弄,这么吓人呀——走走,快走。”
“娘嘞,颠下去咯!”
路上的人匆匆跑过石子地,碎石子受不住他们的步伐,滚轮进了下方的小河中,污秽的黑水河被溅起恶臭的浪花。
严秋朔坐在车上,看着那些人的背影。
压抑,烦闷,这是他步入这个小村庄后的第一感觉。
“这里是B国最南边的地区,越穷苦的地方,他们就越不懂那些人在做什么。”开车的人叫花响,从边边境将他们接过来之后就一直带着他们,一路上向他们几个人解释附近的境况,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刚开始到这来的时候,这的环境还真是……无法言说啊。”
严秋朔下意识看向严榆安,而对方回以微笑给他,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话。
“安哥,你之前就住这鬼地方啊?”卫明抬着他的头,看着外边的奔忙的人,和荒凉的田野。
他们坐着一辆比较老旧的面包车,车身很抖,时不时还会发出锈铁片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是。”严榆安收敛了笑容,淡道。
“嗯?你们还有人在这生活过啊?”花响听见动静,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们几个人。
卫明和施宛虹和他们分配到了一起,施宛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静坐在卫明的身边,眼睛因为卫明的提问,转向了严榆安。
“之前待过十几年。”
“……你就是严家那个小子啊,哈哈,当初接你回去的时候我也在场,你现在都这么大了。”花响像是想起了什么,拍打了一下方向盘的边缘。
“嗯?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在这了吗?那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卫明疑问道。
花响闻言笑了一下:“我们呆这里只是为了观察他们的动向,你们的任务和我们可一样,你们要去和‘星火’那边的人接头的。”
“我只是来安排你们的住行,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你们B国语说得怎么样?”
“那肯定嘎嘎好。”
“居民区那边的人如果B国语不标准会对你们起疑心,别大意。”
“……咳咳,安哥,我说得怎么样?”卫明张口说了一句B国语,一脸期待对方的评价。
严榆安抬眼垂眸看他,轻微点头,给予了他一些肯定。
花响也夸了他一句,“不错啊,比我还像‘本地人’。”
卫明嘿嘿一笑,脸上有些小得意,转头看向施宛虹,他的眼神好像在对对方说,看吧,我多厉害。
严榆安打量了一会他们脸之间的气氛,松了口气。
车开了大概三四个小时,荒凉的村落变成了高耸入云的大楼,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有些人举着字幅在街上大声抗议。
“停止反抗!”
“停止斗争!”
“还我们往日的平静!!”
嘈杂声不断,加入他们的人也不断。
“那些都是一些omega,也许也有beta,似乎是因为自己生活不平静所以站住来抗议。”
他们前进的步伐阻挡住了车辆通行,一些司机狂按喇叭,有些脾性大的直接掐着他那正宗的B国语探头骂道:“有病是不是啊?你们这些弱鸡闯出来的货祸害我们alpha做什么!快滚!没工作找些畜生去啊!滚滚滚,别挡道!”
“他们干的事为什么要我们买单!呸!”
“谁让你们是一个群体?谁让你们是omega?”
“谁让你们怎么垃圾的血统还要搞什么反抗精神?还不是快被剿灭完了。”
人群的争吵声就像被点燃的引线,从路中间直接爆发起一阵骚乱。
直到一个燃烧瓶丢向了那些举着牌子的反抗者中间,他们无力反抗,在尖叫着乱窜,烈火吞噬着他们身上每一寸皮肤,将他们的血肉点燃,化成浓臭的焦炭。
“拦着他。”花响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习惯了眼前的画面。
卫明的表情,从原本的好奇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他想下车去做什么,被严秋朔按在了座位上。
“你们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是来收集情报的,不是来打仗的。”花响看着前面的画面,无声叹气。
笼雀享受安意,野雀反抗自我惹怒了狩猎者,迁怒笼雀。
笼雀不愿意离开被圈养的笼子,觉得野雀的做法简直不可理喻,他们想继续讨好被激怒的狩猎者,却适得其反,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报复。
笼雀的笼子早已布满荆棘,他们却丝毫不愿意踏足那片未知的天空,只因为恐惧。
“我们难道不就是为了他们而来的吗?为什么不能救救那些人?”卫明抓住了严秋朔的手臂,哑声问道。
花响回头看了一眼卫明,眼中闪过惆怅,神情严肃道:“拿什么救?这是人家的地盘,你们只活着走出去,才能救更多人。”
眼中的火焰在不断扩大,凄惨的尖叫声混杂着烤肉声刺破他们的耳膜,卫明没忍住,捂嘴吐了出来。
恐慌将蜂拥的人群驱散开来,退到了一旁的人行道,那几个司机神情淡漠,开车从那一摊燃烧的肉架开过去,好像死去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些小猫小狗。
警卫队的人过来了,将那个丢燃烧瓶的人控制了起来,周围人见这样,也没说什么,大多数回归了属于自己的河流中去,管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只不过是一些个beta。
如果那个人是个alpha,说不定就关两天就放出来了。
花响也启动了汽车,绕他们而过。
“这种事经常发生?”
花响点头。
卫明忽而看向严榆安,严秋朔见他平静下来,就走回了严榆安的身边,神情复杂地看向对方。
严榆安见他们都在看自己,回望严秋朔,解释道:“我在这儿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事发生。”
所以不需要用看那些人的眼神看自己。
随后便是一路的沉默,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花响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破旧的居民楼,带他们进了房间递给了他们钥匙。
让他们熟悉熟悉附近的环境,等待那些人找上他们,或许需要很久,或许是明天,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