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约眼睫轻轻颤动,盯着他衣服上的暗纹,低声道:“才怪。”
他抬起头,仿佛能直接看穿人心,直直望进贺兰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想要皇位。”
从在宴会上看见他与众不同的神情时,夏约就知道,这个人心中藏着更大的野心,因此才不屑于争夺一点蝇头小利。
对方现在告诉他,自己只想做个闲散皇室子弟无非是推诿之词,倘若他真的不争不抢,怎么可能在皇帝还没来之前找到自己。
所以,夏约笃定,对方一定对他有所图谋,他们之间存在利益交换的可能。
“聪明。”被戳穿之后,贺兰朔神色不改,“可那又代表什么。”
“代表...你需要我的帮助”夏约小心地看着贺兰朔脸上的神情变化, 却一无所获。
半晌,夏约垂眸道,“我会向你证明我能帮你。”
“如果你真的有一天走到那个位置,放我走,好不好。”
夏约脸上扬起一抹带着苦楚的笑容,总是深陷权力争夺的美人已经厌倦成为被人的猎物,可看着他那张脸,谁都知道把他放出去,只会让他走向更加不可预测的笼子。
贺兰朔没有回答。
初夏的荷花刚刚绽放一点粉嫩的花间,有蜻蜓立在上面摇曳花枝,夏约刚送走贺兰朔,殿外便传来声势浩大的仪仗声。
夏约急忙站在殿外迎接,来人正是刚刚下朝的皇帝。
夏约心中苦笑,果然被说中了,皇帝一下朝就来了这里。
他刚准备行礼,就被皇帝拉住手腕制止,对方揉捏着他的腕骨,直到手腕变得绯红一片才轻笑着停下。
“好生娇弱的身体。”
夏约试图抽回手,却被牢牢握住,只得出声提醒,“陛下。”
快放开我啊啊啊啊!老se批!
“乖一点,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皇帝的声音渐渐暧昧,目光越来越露骨,一旁的宫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虽然皇上看上别国质子这件事称得上惊世骇俗,但身为仆从他们能做的只是不看不听。
夏约呼吸急促,心中交集,灌进肺里的风迫使他猛地咳嗽。
“求...求您放手,咳咳。”
眼见夏约这般病弱,皇帝爱怜地拍了拍他后背,“京城水土养人,你便好生待着。”
“不,不要这样,陛下。”夏约躲过贺兰延的手,道:“于礼不合。”
[救命!救命!]
被拉进殿内后,夏约内心疯狂大叫。
[这种剧情走向很毒好不好!要是发生什么读者绝对会狠狠差评的。]
夏约奋力挣扎,受限于病弱的身体挣扎力度几乎可以说是微弱不计。
[那为什么你不讨厌碎片。]
[那是——]
夏约脑中本有个答案,可是话到嘴边却忘了,只能改口道:
[因为我是大se迷行了吧!]
[别担心,嫉妒在看着这里。]
系统见夏约惊恐得如此真情实感,到底不忍心,稍微透露了一点消息。
[他看着有什么用!能把皇帝赶走吗?]
[你怎么知道不能。]
夏约死死扣住门框,摇着头,皇帝面色不虞,但看着对方脸上的泪水到底是不忍心,便问道:“朕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你为何拒绝朕。”
我呸啊!好自信啊你。
夏约泪眼朦胧,道:“可臣更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
“你不喜欢朕?”
夏约一噎。
此刻要是不说脏话那就不用说了。
“那日宴会,臣见陛下子嗣众多,可敢于向陛下讨要臣的皇子却仅有两人,可见陛下平日里对待子嗣颇为偏心。”夏约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又如何。”皇帝觉得这很正常。
“臣自幼不得父皇喜爱,触景伤情。”
夏约扶着门框,狼狈地喘气,皇帝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你想要朕怎么做。”
“公平一点吧。”
最主要是快点让贺兰朔出宫建府,名正言顺地参与夺嫡,让他抱大腿啊。
皇帝刚想说些什么,门外一个内侍突然急匆匆的跑来,迎着皇帝不悦的目光,内侍硬着头皮上前在皇帝耳边低语。
夏约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皇帝猛地脸色大变,吩咐宫人不许夏约随意走出殿外后急匆匆离去。
见状,夏约松了一口气,缓了好半天,才问道:
[刚才是贺兰朔把皇帝叫走的?]
[对。]
[麻袋,我要精神损失费!]
第45章 朱锁宫墙4
夏约脸上还挂着泪水,捂着胸口喘气,刚才又是哭,又是扒拉门框,这病弱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房外光线越发刺眼,夏约眼前猛地眼前一黑。
昏过去前,夏约最后一个想法是:
[淦你的贺兰朔,哥记仇了。]
随后仰躺在房门口,人事不省。
贺兰朔分明就是故意逗弄他,他早就知道皇帝的行踪。
殿外清风摇曳荷花,一双云纹长靴踏入殿内,靴子的主人看着仰躺在地上,长发凌乱铺散的夏约轻笑一声:“娇气。”
就这样还说要帮自己登上皇位,在这深宫之中连自保都做不到。
贺兰朔抱起夏约放在床上,颇有耐心地给他盖好被子,随后轻轻擦去夏约脸上残余的泪水,轻点鼻尖,“不过倒是哭得好看。”
[爱意值 20%]
床上的美人丝毫不设防备,哭过之后眼尾带着酡红,此时微微偏过头,口中喃喃什么,似乎是被吓着做了噩梦。
刚才发生的事被贺兰朔一一收入眼中,他承认自己是想看夏约的反应,看他是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有价值,可当夏约流着泪说不行的时候,贺兰朔就开始后悔了。
左右是个夏国送来的小玩意,让他过得好些也没什么。
况且......
想到刚才夏约如此惊恐,还惦记着帮他,对老皇帝说公平这类的话。
罢了,你也算帮了我。
如果贺兰延真的因这件事让自己出宫建府,倒是省了一件烦心事。
不过可没答应过放他走。
贺兰朔抚平夏约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的眉眼,目光深邃。
第二天,贺兰延颁布旨意让所有皇子都出府,在朝堂上领个差事,这一举动让诸位大臣惊愕不已,不禁揣测皇帝是否在敲打二三皇子。
贺兰朔听到消息,神情淡淡没什么反应,倘若皇帝自己没想起来,他也得找人去提醒他,说来也巧,促成这件事的主要推手还是那天宴会上贺兰榕和贺兰澄得意忘形的以下犯上。
贺兰朔是唯一还留在宫内的成年皇子,但因为不受宠,皇子府迟迟没有动工,现下只能好生修缮已有的老房子,赶在皇帝规定的日期前让贺兰朔住进去。
时间有些仓促,贺兰朔倒是好生思考了一番如何将那夏国质子带走,要是独留他一人在深宫中,迟早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宫人早早为他收拾好了细软,贺兰朔东西不多,只堪堪装了两个箱子,对比其他皇子数十箱的资产,称得上寒酸,甚至没有一些得宠的宫人行李多。
宫人们见主子回来了,便将箱子落了锁,纷纷退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贺兰朔眼中闪过晦暗,周身气质陡升,全然不似个不受宠的卑微皇子。
自今日起,便再也没人能阻拦他了。
贺兰朔踱步至窗前,窗沿上落了张残缺的树叶。
这是传递消息的暗号,代表事成,贺兰朔心情颇好,那日夏国使臣献上来的天山雪莲已经被皇帝服用了,希望他受的住这般大补。
思绪回转之际,寂静的房中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贺兰朔目光凌冽,“谁!”
那声音顿时消失,可不一会儿,像是按捺不住般响起了阵阵轻咳。
贺兰朔顿时放下戒备,这声音已经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落锁的箱子被打开,夏约正捂着口鼻蜷曲在箱中,此时正睁着一双眼睛,目光带着哀求。
真是个箱中美人。
叫人想就这样彻底落了锁。
“你怎么在这。”
“你要离开皇宫了吗?”夏约双手扣住箱子边缘,头发披散在脑后,仰头看着贺兰朔,“把我带走好不好”
像是怕被拒绝,他扣着箱子边缘的手指泛起白,水盈盈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贺兰朔,像个装在箱子里求收养的猫。
“你就当不知道我在这里,把我关在箱子里就好。”
贺兰朔没有回话,箱子里还零零散散装了些其他杂物,夏约蜷曲其中,就像本来是箱中的一个物件一般。
但倘若真如这人所说,将他装在箱子里带走,再打开,恐怕只是一具尸体。
“你是怎么出来的。”贺兰朔颇有些好奇,皇帝下令不许夏约随意出殿,如今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我...我...”
听见贺兰朔的问话,面前人像是难以启齿般,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什么。
麻袋!还能怎么出来的,翻墙啊!
夏约心中奔跑而过一万头羊驼。
自己之前八成是被气晕的,总之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咕咕叫的夏约准备出门去觅食,可刚走到殿门口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内监拦下。
二人态度恭敬,动作却强硬。
眼看出不去,夏约退而求次,问能不能给他一点东西吃。
二人又说已经过了午膳时刻,要等下一个用膳时间。
如果没有贺兰延的旨意,这二人怎会如此。
夏约知道自己之前拒绝了贺兰延,他想让自己吃点苦头。
要是自己真是人设里那个病弱胆怯的质子,可能被这一拿捏就害怕了,但他可是夏少爷!
不仅闯祸的经验丰富,跑路的经验也很丰富。
回去避开宫人,就爬上院子墙,然后磨着系统给他指路,一路来到贺兰朔的房间。
那时候,宫人们正在收拾贺兰朔的行李,夏约在一旁静静等着,然后钻进稍显宽敞的箱子里,一直到贺兰朔回来。
现在贺兰朔问他怎么出来的,夏约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翻墙二字。
见夏约这副模样,贺兰朔误会了什么,没在细问,换了话题,“我带你出去,夏国怎么办。”
被送来的质子无故失踪,贺兰延必定会认为夏国在戏耍他,追究夏国的责任,身为夏国的皇子,为质本就是两国和平,如果逃走,岂非得不偿失。
夏约一愣。
他没想那么多,但是,如果人在贺国失踪,那不应该是贺国给夏国交代吗?!
夏国怎么知道不是贺国偷偷把人杀了。
贺兰朔一看就知道,夏约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便好心提醒道:“如果你今天跟我出宫,贺夏之国恐怕再起战火。”
“既然你来贺国为质,想必是不愿看见夏国百姓再受离乱之苦。”
“如此,你还要跟我走吗?”
闻言,夏约眼中哀伤更甚,他抱着膝盖蜷曲在箱子里,可怜极了。
贺兰朔好整以暇地看着,手指不着痕迹地微微摩挲。
嗯,有些手痒。
[爱意值 30%]
爱意值响起那一刻,夏约心中默默辱骂贺兰朔是个狗比,分明是存心戏弄他。
夏约从箱子里爬出来,又被宽大衣袖绊倒,一时间好不狼狈。
他抓着贺兰朔的衣袖,一点一点扯着,“你能帮我的,求你。”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只是个不得权的皇子,如果不是皇上大发慈悲让所有成年皇子出宫建府,恐怕我还在宫中消磨岁月。”
“如果被皇上知道,我把你带走,我会有什么下场。”
夏约握紧衣袖,孤注一掷道:“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检举我。”
“哦?为什么?”贺兰朔就这样看着,也不说把夏约扶起来。
“因为,你也想带我走的。”夏约盯着贺兰朔的眼睛,忐忑之中更多的是笃定,“你本来就想带我走。”
夏约紧握的手指泛白,他肯定贺兰朔也不想留下自己面对皇帝,不然他不会阻止皇帝,也不会在看见自己后,毫无惊异之色。
但贺兰朔同时又想看自己陷入绝望地求他,满是恶趣味。
“嗯,不错。”贺兰朔挑起夏约的下巴,仔细打量他的脸,“那你能回报我什么呢。”
夏约:......
麻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狗比!
夏约想要攻略碎片化身的决心从未如此浓厚,贺兰朔是遇见的碎片里最坏心眼的一个,他一定要在之后狠狠报复这狗比,让他知道他夏约不是被任由拿捏的软柿子。
随即,夏约心头一横,猛地扯下贺兰朔腰带。
贺兰朔一惊,后退几步,声音有些变调,“你做什么。”
如今情况倒逆转了,运筹帷幄的皇子活像遇见恶霸的良家妇女,可他面前只有坐在地上,一脸哀婉的夏约。
夏约垂着头,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我什么都没有,你却问我能给你什么,难道不是想要这样吗?”
“你!”贺兰朔重新系好腰带,一把将夏约拉起来,平复刚才被夏约举动吓到的心绪,问:“你愿意跟着我,为什么不愿意从了父皇呢?”
“因为......期限。”
“什么?”
夏约抱住贺兰朔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肩膀处,“你不是说过,等你登基之后就放我走吗。”
贺兰朔挑眉,原来如此。
不过他记得自己没有答应啊。
贺兰朔自然不可能提醒夏约,他想看看夏约知道真相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一定很可爱。
生气、崩溃、却无可奈何,那时候他的眼睛一定很漂亮,还会渗出眼泪。
想到这一幕,贺兰朔心情大好,搂紧夏约,在他耳边轻声道:“好。”
怀中人顿时激动得颤抖。
[爱意值 40%]
贺兰朔其实能把夏约直接带出去的,但是想到对方说过把他放在箱子里装走就好,便觉得自己应该稍微满足一下。
便找来一个铺着软垫,带有出气口的箱子,叫夏约藏进去。
夏约蜷曲在箱子里,看着盖子慢慢合拢,锁扣声随之落下。
搬箱子时,贺兰朔拒绝宫人将箱子搬到后面拉货的马车上,带进自己的马车里。
虽然做了些措施,但如果真让夏约一人和那些货物颠簸离开,那娇弱的身子骨恐怕也要碎了。
马车渐渐离开皇宫,朱门落锁的一刻,贺兰朔打开脚边的箱子,夏约飞速探出头来,趴在箱子边缘喘息。
就这样还想偷偷装进里逃走。
贺兰朔心中好笑。
“好了,已经离开皇宫了。”
“谢谢。”夏约回道。
“那现在,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呢?”
“现在?”
夏约微微一愣,可是现在还在马车上。
他看向贺兰朔的眼睛,确认是认真的,咬着牙从箱子里爬起来,坐在他腿上,莽撞地吻了一下。
贺兰朔眼睛弯弯,心情大好,勾着夏约的脖子将他按进怀里。
两人在马车里闹着,窗外不时传来小摊贩的叫嚷声,夏约害怕动作太大被人发现,畏畏缩缩的模样格外惹人喜爱。
不多时,便到了皇子府。
马车一停,二人动作也停了下来,到底是在车上,没太胡闹,夏约立刻又钻进了箱子里。
因为是老旧宅子修缮改用,加上贺兰朔不得君心下人也没尽心,宅子便显得有些破旧,院内枯枝败叶残存。
贺兰朔眼神顿时一冷,却没说什么,只叫人把箱子抬进屋子里去。
宫中人做了点面子功夫,应付着走了,皇子府剩下的都是贺兰朔培养的心腹,一人道:“主子可要叫人精心修缮?”
“不用了,反正住不久,把主殿弄好便是。”贺兰朔既然出来了,便是潜龙入渊,别人哪还能拦得住,这破败的皇子府不过是短暂的居所。
吩咐手下各自去做事后,贺兰朔敲了敲箱子,道:“出来吧。”
箱子传来一声轻微的叩声,似乎有所疑虑。
“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
夏约推开箱子,爬了出来,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感受这格外不同的空气。
“但你只能待在府上。”贺兰朔补充道,“宫里会找你。”
闻言,夏约脸上的喜悦淡去几分,从喉间逸出一个好字。
贺兰朔扭过他的身子,“不过我很快就会登基的。”
夏约一喜,以为贺兰朔的意思是他会很快成为皇帝然后放自己走,可贺兰朔的本意却是,很快就能让他重新住进皇宫。
那时候,希望他也能这么高兴。
贺兰朔这般想着,牵着夏约走入主殿。
皇宫那边突然消失一个大活人自然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贺兰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一具尸体运进皇宫易容成夏约的模样。
虽然不能完全相似,但因为皇帝存心磨着夏约,连着几日都刻意忽略,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倒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因这件事,贺兰延气恼不已,愤恨自己还没得到,人就死了,但总归要给夏国一个交代。
可贺兰朔在府上还是诓骗夏约宫中在找他,惹得夏约自己就不敢出来。
天气很快转秋,这段日子贺兰朔一边筹谋着夺位,一边在府上同夏约胡闹,在外人看来,仅仅是个领了差事不思进取的皇子。
但很快事情就有了转变。
京中来了个道士,号称神算子,本来没人把他当回事,但他屡屡言中世家大族尚未发生的祸事,一来二去便真被尊称为神算子了。
神算子言一月内必有战乱,皇帝大怒,直言其妖言惑众,将人打入牢房,如今海晏河清,各国臣服,哪来的战乱。
可很快,北边粮食绝收,百姓暴乱,消息传到京中时,朝廷才知道北方粮食减产数年,却一直被地方官压着不上奏,如今实在是纸包不住火,一连沦陷两城。
登时,京中气氛暗潮汹涌。
有人提议请出神算子。
皇帝应了。
神算子却说,此事非得皇室中人前去平乱,否则遗祸百年。
当即,不愿陷入权力倾轧的皇子纷纷成称病不起,贺兰榕本想自告奋勇争这一份军功,但被镇国公拦住。
一旦前往北方不说生死,归期不定,那时京中局势如何可就难以把握了。
一时间,这差事成了个烫手山芋,没人敢接。
就在这时,朝中突然有人提到一位宫女所生的皇子,贺兰朔。
第47章 朱锁宫墙6(点个催更和加书架吧
贺兰澄和贺兰榕顿时想到一处去了,这人没有外戚相助,又向来不争不抢,打发他去平乱既不得罪人,也满足皇族子弟的要求,便极力推举贺兰朔。
这二人一块儿使劲,朝堂上八成声音都是举荐贺兰朔的,皇帝也实在没有别的人员,便任由贺兰朔去了。
贺兰朔准备离开时,夏约明白了什么,虽然他一直待在府上不能出去,但贺兰朔会将京中局势告诉自己。
这场叛乱,就是贺兰朔走向夺嫡的第一步。
贺兰朔扣住夏约的手腕,手指绕着他散开的发丝,低头同他缠绵,等怀中人呼吸急促略微挣扎之时,才柔声道:“这段时间,乖乖的。”
“你不带我去吗?”夏约躲开对方捉弄的手,反问。
“带你去?”贺兰朔轻笑,“我可舍不得把你埋在那。”
“你就乖乖待在府中,等我回来。”
夏约点点头。
“我同你写信,你要回,但凡少回一封,看我回来怎么整治你。”贺兰朔先是威胁,又柔声安慰,“等我回来,一切就快了。”
屋外有人催促,贺兰朔应了一声,夏约本以为贺兰朔就要这样走了,结果下一刻,贺兰朔便从暗格里拿出(),在夏约不解的目光中,戴在他身体上。
“额啊...”夏约扭着腰躲避,贺兰朔不为所动。
贺兰朔满意地擦了擦夏约额头的冷汗,脸上露出怜爱之色。
“乖,听话一点,每天照做,等我回来才不会重新吃苦头。”
夏约实在是娇气,又偏偏有个病弱的身体,强硬不得。自己离开少说数月,多则一年两年,届时回来,又要重新开始,引得他哭哭啼啼了。
夏约哭着把他推出去,贺兰朔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已准备好自己离开后的京中闹剧,皇帝身体会日渐消瘦,神算子呈上仙丹,令其身体好转。
渐渐的,贺兰延会沉迷寻仙问道,朝政被贺兰澄把控。
贺兰澄与贺兰榕争锋相对,彼此消磨。
但在自己回来的时刻,贺兰延会清醒过来,发现是贺兰澄一党以权压人、贪污受贿,导致北方叛乱,必会大发雷霆,届时贺兰榕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狠狠把贺兰澄压死,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而逐渐变得一家独大的贺兰榕无法忍受一个昏聩的君主在自己头上,走向逼宫夺位的道路。
那时候,便是自己出场的时机了。
贺兰朔踏出房门,目光陡然变得冰冷。
“走吧。”
事情果然如贺兰朔预料,但这一切都跟夏约没有关系,唯一与他有关的是北方不时送来的信件。
送信的人都是贺兰朔的心腹,见夏约接了,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候,最开始夏约还疑惑不解,直到心腹催促他赶快回信,夏约才恍然大悟这是贺兰朔给他上的闹钟。
信中说着些军中生活,时不时带点荤话,夏约一目十行飞速掠过,提起笔才发现自己不会写软笔字。
只得画了些鬼画符交差。
半月后回信,贺兰朔写着,再这般敷衍要他好看。
无奈,夏约只能绞尽脑汁,磕磕绊绊地写了些现代情诗。
不知道贺兰朔看见那些字词是什么感受。
来年草长莺飞的春,贺兰朔回京城了。
那时,夏约正倒在床上举着话本看,贺兰朔一进来就扑在夏约身上,让他被话本砸了个干脆。
还没等责怪贺兰朔,对方就把手伸到夏约腰臀上,重重一拍。
“这段时间有没有听我的话。”贺兰朔说着,也发现不对,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便知道对方这段时间是阳奉阴违,恐怕等自己离开,他就立刻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夏约升起几分心虚,可很快又理直气壮,这种事情他凭什么要做!
便仰着脖子,道:“不要,好麻烦。”
贺兰朔又不在,自己却要每天在床上用软膏敷药,他凭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自讨苦吃。”
贺兰朔重重地捏了一下,引得夏约一阵痛呼,没等他捏拳反抗,对方就将头深深埋进夏约肩窝处。
夏约这时候才发现,贺兰朔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急匆匆赶到自己这里了,他向来严谨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此刻半阖着眼,一幅困倦的模样。
夏约抽了抽手,对方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喃喃道:“别动,让我歇会儿。”
如此脆弱、依恋,和平日里那个总是坏心眼喜欢看他出糗的贺兰朔全然不同,况且对方刚经历生死,一路奔波来到他这里。
很难有人不对他产生怜爱之心。
但夏约不会产生。
他不挣扎只是因为推不开而已!
[他好重。]夏约在心中默默同系统吐槽道:[回来也没洗澡,总感觉身上有点血腥味。]
系统沉默片刻,问道:
[你只想到了这些吗?]
[不然还想什么?]
[果然是你。]
一如既往的没有良心,薄情。
听懂系统的未尽之意,夏约大怒:
[你pua我呢?就算没有我他也得去争夺皇位,去战场上走一遭,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而且这小子之前怎么对我的。]
[喂喂喂!你说话啊。]
系统没有再回答,夏约满腔邪火无处宣泄,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贺兰朔,恶从心头起,一脚把他踹到床榻里面,自己跑到一边继续看话本。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日子,看戏看话本就是仅存的娱乐了,夏约最近刚迷上一系列小说,看到兴趣浓时,还有插画,实在是艺术品。
不知不觉,日头变作黄昏,夏约靠在外间的软榻上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的话本跌落在地。
声音惊醒了贺兰朔。
他揉着眉头醒来,发现床上除了自己空无一人,顿时脸色一沉,几个跨步走出去,只见夏约半靠着小桌,手肘撑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顿时心头一软,道了句小没良心的。
但到底没说什么,将人抱着放在床上后,自己去洗漱准备入宫面圣了。
不过小半年没见,皇帝和之前宫宴上精壮的样子大相径庭,仿佛衰老的死气一下子笼罩了他。他发间多了几丝白,眼睛有些浑浊。
名为神算子的道士此刻衣着华丽,站在皇帝身侧,同贺兰朔遥遥对视一眼,略微点头。
贺兰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同皇帝说了,皇帝赞赏地给了贺兰朔一些赏赐,原本想要提起兵权的事,却被神算子打断了。
“陛下,可以服丹了。”
“快快!给朕。”
听见服丹二字,贺兰延脸上猛地爆发出喜悦,脸色也红润不少。
一颗药丸下肚,皇帝顿觉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让贺兰朔自己离开。
第二天早朝,皇帝看着被贺兰澄站在朝臣最前方的位置,说话一呼百应,然后回头微微看着自己,仿佛他是带领士兵逼宫夺位的逆臣。
登时,皇帝勃然大怒,狠狠贬斥了贺兰澄。
此时皇帝权力仍盛,贺兰澄诚惶诚恐。
正巧有人呈上贺兰澄一党贪污受贿的证据,皇帝怒在心头,狠狠发作。
朝堂变天了.....
风雨欲来,夏约闻到一点潮湿的水汽,急忙关上窗户,缩进被子里。雨天独自一人看着小说,听着窗外雨打风吹的声音,再幸福不过了。
可刚一翻开话本,就被从宫中回来的贺兰朔一把抽走。
“你干什么。”夏约不满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