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请全力追捕冯袁军的行踪,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
裴映川瞬间感觉不对劲,“顾郁,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焕拐了个弯将车停在了路边,“告诉映川吧,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顾郁点了点头。
“裴队,我想起8·15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了,是卫云殇。”
“什么?省厅的那个心理专家,你的养父,是制造8·15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裴映川简直惊掉了下巴。
“没错,且他一直与冯袁军有联系,所以我怀疑,冯袁军一案中或许会与他有牵扯,甚至是这么多年暗中的推波助澜。”
裴映川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情需要上报林局。”
“没问题,但请您尽快帮我查一下卫云殇的行程记录和在他名下在津京的所有不动产居所。卫云殇和冯袁军有勾结,现在陈玥瑶被抓,冯袁军已经暴露了,难保卫云殇不会为了自保而对冯袁军动手,所以我们要尽快抓到他。”
“好。”
陆焕侧头看着顾郁,从顾郁跟他坦白的那一刻开始,他能够从顾郁的一字一句里听出小心翼翼和安全感缺失。
他知道的,顾郁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因为卫云殇和他的关系而与他疏远甚至分手。
可这件事情,理论上来说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顾郁。
他从小到大的生活里一直都充满了背叛和失去。
就连自己也曾因为一时之怒放开过他的手,以至于两人七年的时光就这样虚掷。
陆焕伸手将缩在副驾驶仿佛等待被宣判的顾郁轻轻揽在怀里。
“别怕,我在呢。”
顾郁靠在陆焕的颈窝里点了点头,再三犹豫,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焕有些好笑,低头用下巴从顾郁的鼻子。
“这件事情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的是生病了不告诉我,欺骗我,甚至是想瞒着我独自去处理卫云殇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顾郁倏地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陆焕。
“你怎么知道。”
“你要辞职那天,你知道是我重启了8·15的案子以后的反应,足以说明问题。”
陆焕胸有成竹的看着顾郁,“你很早就开始怀疑卫云殇了吧。”
顾郁释然一笑,点点头看着陆焕。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从卫云殇带头联名签署冯袁军的精神鉴定报告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有问题了。”
顾郁双眼闪着寒光看向窗外,
“那天晚上楚樨被劫,你和裴队去找他的时候,我突然发病,鼻血流了一地,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但仅仅过了几分钟我就清醒了过来,只是头晕的厉害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我就打算闭目养神等你回来,”
陆焕心疼地看着顾郁,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结果没到五分钟卫云殇就从林子的深处走了出来,不是我们来的方向,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在林子里有另外一条可以穿梭的路。”
“然后呢?”
顾郁忽的咽了下口水,似是有些后怕。
“然后卫云殇蹲下身,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猜他想一了百了解决了我然后装作姗姗来迟,这样既解决了我,这个世上唯一见过8·15连环杀人案凶手脸的人。还可以把我的死推到陈玥瑶的身上,然后洗脱自己的嫌疑。”
“只是他没有料到,陈玥瑶已经和冯袁军闹翻决裂了。”
陆焕听的心惊肉跳,“他掐住了你的脖子,然后呢?”
顾郁摇了摇头,“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就在我忍不住开始想要反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母亲,然后我当着他的面叫了一声妈妈,可能是出于对我母亲的愧疚或者是他一时的心软,他并没有杀了我,而是放了我。”
陆焕忽然扒开顾郁的领口查看着,发现了几道青紫的手印。
“疼吗?”
顾郁笑着碰了碰,“没事儿的,早就不疼了。青青紫紫的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再说了我就是这样的体质你还不知道吗?”
陆焕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顾郁直起身拿过陆焕的手机,“密码。”
看着顾郁有些可爱的模样,陆焕没有忍住低头凑过去讨了个香 。
“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顾郁没有任何犹豫的输入了一个数字,手机瞬间解锁。
陆焕满意的看着他,“记得这么清楚。”
“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忘。”
顾郁有些骄傲的扬起头,“你刚刚为什么不亲嘴?”
“啊?”
陆焕一瞬间空耳,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亲我的嘴,你是嫌弃我晚上没刷牙吗?”
陆焕连忙摆手解释,“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亲我的嘴。”
陆焕无奈的在顾郁唇边浅啄了一下,就是没有深入。
“祖宗,你在生病,还是白血病,你现在可经不得任何感染,不是我嫌弃你,我是嫌我自己不够干净。”
顾郁听完解释似乎是好受了一点。
“老裴说什么了?”
顾郁点开陆焕和裴映川的聊天框。
‘陈玥瑶情绪失控,招架不住,快把顾郁带来。’
“陈玥瑶的情绪不大对劲,我们快去瞧瞧。”
陆焕却没有开车,只是突然回头看着顾郁,抓着他的手。
“你跟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一个人去找卫云殇,我可以陪着你,但你绝对不能一个人出去找他,知道吗?”
顾郁思索了一瞬,点了点头,
“好,我和你保证。”
“放开我——”
“冯袁军你个杂碎!有本事你出来啊!你就是这么对我们母女的是吗——”
“混账!”
顾郁和陆焕匆匆赶到市局审讯室时,裴映川正头疼不已的扶额。
“现在是什么情况?”
裴映川看见顾郁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宛若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顾郁,你可算来了,她已经要把天花板都喊破了,我和预审的兄弟都已经进去几轮了,根本就不让我们说话也不配合,嘴里就骂着冯袁军,也不知道冯袁军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郁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拿起监听耳机赛道耳朵里,对着陆焕摆了一个手势。
“知道了,放心,你去吧。”
裴映川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
“顾郁刚才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说的那些正在查了吗?”
陆焕看着慢慢推开门进去的顾郁,在监听室内开了公放。
陈玥瑶看见顾郁的一瞬安静了下来,忽然又有些兴奋的看着顾郁。
“我见过你。”
顾郁也笑了笑,“是啊,我们见过,我去蓬山雅居订餐的时候,你还往我的外卖袋子里塞过电话号码呢。”
审讯室的两人一头雾水,但好歹陈玥瑶冷静下来了,可以沟通了。
顾郁抬头看了看审讯室里的监控,“今天坐在这里,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玥瑶突然诡异的笑了一声,
“有啊,好多,而且多数与你有关。”
顾郁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陈玥瑶笑了笑,
“我以为你当初会给我打电话呢……不然我们可以私下好好聊一聊。”
“现在聊也不迟,”
顾郁冷笑一声,“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啊,我不过是杀了几个人渣而已,怎么你们警察不管,我还不能伸出正义之手吗?”
陈玥瑶无畏的看着顾郁。
“你是想说你在见义勇为?”
“不然呢?报了警你们警察不管,上法院打官司法院不判,那我们只能别无选择的选择自己动手啊。”
“冯袁军和你是什么关系?”
顾郁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腕表上的数字,食指指尖有些不耐的敲了敲桌面。
看着对面陈玥瑶依旧衣服无所畏惧的样子。
顾郁冷哼一声。
“你不说,那我来说。”
顾郁把脖子上的项链轻轻扯下缠在自己手上,将太阳花纹露搭在手背上露在外面。
“冯袁军是你的父亲,而是你母亲陈艳娟是冯袁军的情人吧。”
顾郁探究的目光落在陈玥瑶脸上,陈玥瑶此刻脸色大变。
“你知道?”
顾郁眉头一挑,知道自己猜对了。
“所以呢?接下来是要你自己说给我们听,还是我来讲给你听。”
顾郁站起身,靠近陈玥瑶后低下身。
“这两种性质,可完全不一样啊。”
顾郁贴近陈玥瑶的耳边,“你要清楚,此时此刻你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你在这里坐着他却要在外面逍遥法外,你就不恨?”
陈玥瑶抬起双眸看着顾郁,僵直的身体瞬间弯了下去。
“冯袁军和我母亲是毒友,他们在一起做过一段时间炮友后生下了我。”
陈玥瑶悲戚的看着顾郁,双眼猩红。
“你知道吗,冯袁军就是个骗子,他玩儿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死在他手上的女人更不计其数!”
“我妈怀了我之后就想安定下来,那时候冯袁军才刚刚开始修建那条通道,你们知道吧,越昙十三号。”
“他骗我妈说,生下我后就会和她结婚,然后他那段时间联合兰海市局的犯罪心理学顾问卫云殇扩建自己的队伍,将众多通缉犯通过各种渠道安置在越昙十三号的原址上,也就是槐花胡同。”
“他们要这些通缉犯干什么?”
顾郁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冯袁军那时候缺钱,他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替一些有权势的人铲除异己,收取高额佣金。然后再分成给下面的人。后来又开始涉及境外的一些人口贩卖生意,他也装模作样的镀了层身份,说是什么心理学专家还开了个心理诊所,其实那就是他俘获女人玩儿女人的地方,去过那里的大多数女人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受了侵犯,后来大多都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
“那个张春瑶,就是血淋淋到例子!”
“我帮廖雪,帮王琴,帮过那么多女人。我就在想,凭什么女人的生死要握在男人手里,我们难道就不能做回自己的主?我们是独立的个人,而不是依附在某男人身边的附属品!”
“那你也不能杀人!”
顾郁看着眼前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有些无奈与焦心。
陈玥瑶不解的看着顾郁,后又释然。
好像她放弃了试图与一个男人讲清保护女人是为了什么。
陈玥瑶仰天大笑,
眼里仿佛带着能够烧毁一切的复仇火焰。
“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顾警官,你知道吗?那些女人们哪怕被家暴致死,她们的老公才判过失杀人罪!”
“凭什么?”
陈玥瑶红着眼眶看着顾郁,大声地嘶吼着。
“凭什么——”
“我妈那样爱着冯袁军,事事顺从,唯他马首是瞻,可最后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因为管理罪犯居住的地方不善被人玷污,最后冯袁军亲手杀了她!”
“那你也不能杀人。”
顾郁认真地看着陈玥瑶,
“你知道,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我相信她这辈子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活得开心,而不是坐在这里。”
“陈玥瑶,你要很清楚的知道,你是一个成年人了,一个成年人最需要的就是要学会趋利避害,你因为别人的错惩罚了你自己,你真的觉得开心吗?”
提到陈艳娟,陈玥瑶落寞的摇了摇头,
“我对不起我妈,但我从不后悔做这件事情。”
陈玥瑶抬起头坚定的看着顾郁。
“或许法律还需要健全对家暴方面的定性量刑。但我此时此刻,已经解救了三十多名受过家暴的女人了,”
听到这个数字几人心里皆是一惊。
看着陈玥瑶露出的疯狂的笑,几人心中百感交集。
咚咚咚——
楚樨敲了敲监听室的门,举着手中的报告走了进来。
“鉴定完了,这小姑娘养的那只藏獒,就是咬掉林政峰,王晓力和徐岩下/体的那只。”
楚樨看着审讯室内的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陆焕。
“你不是说顾郁出差了吗?”
陆焕回头看着两人,将监听室的门关了。也将连接的蓝牙拽掉了,
“我是今晚在去抓廖雪的时候找到的他。”
陆焕红着眼眶看着顾郁的背影。
“他患了血癌,正在化疗,他怕我们担心,一直没敢跟我们说。”
“什么?真的是白血病?”
楚樨瞬间肉眼可见的急了。
“哪种分型你知道吗?”
“M3”
楚樨稍稍松了一口气,可眉宇间的悲伤还是没有散。
“裴队?哥?开个门呗?”
顾郁有些奇怪好端端的锁什么门,当打开门看见楚樨通红的双眼和几人关心的眼神时,才反应了过来。
“诶,不至于吧,我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呢。”
裴映川打着哈哈缓和了一下气氛。
“对了,怎么样?”
“事情很简单,就像我之前做的心理分析一样,原生家庭问题导致的,她母亲被冯袁军家暴而死,她亲眼看见,这是她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后来她每遇到一个被家暴过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将自己带入视角,她每次在杀人的时候其实想的都是冯袁军。”
“她在迷恋这种重复杀害‘冯袁军’的感觉,也疯狂迷恋每次杀完人后对于那些女性的救赎,她在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神’,一个可以‘拯救众生’的神。”
“裴队,陆副有结果了——”
扬子抱着笔记本电脑和资料疯狂跑了进来。
“你们看,这是越昙十三号的上一任房主蒋鹭,同时我还有一个发现,他就是张春瑶自杀时的那个房主。”
顾郁瞬间明白了。
“对了,那这就连上了。”
陆焕看着顾郁醍醐灌顶的样子,连忙问。
顾郁倒是十分兴奋。
“蒋鹭,冯袁军,卫云殇本来是三人合作,后来可能是因为蒋鹭想退出就将房子匆匆转手,很不幸这个房子转到了我们顾家人掉手里。”
“因为失去了越昙十三号,冯袁军行事总是不方便,所以怀恨在心,让张春瑶死在了蒋鹭的房子里。将我们的目光吸引到了那里。”
“那张春瑶丈夫王双的死呢?”
裴映川看着顾郁问。
“是卫云殇动的手。”
顾郁眼神冰冷完全不复往日的温柔。
“他们三个在互相陷害。”
“蒋鹭忌讳这件事想金盆洗手,所以举家逃到了兰海市,冯袁军不满蒋鹭的种种行为,所以将张春瑶在催眠状态或精神恍惚的情况下,让她死到了蒋鹭的房子当中,可他没料到我们并没有往那个方向查。至于卫云殇,”
顾郁冷笑了一声,“他是个很会权衡利弊的人。很显然,他不想保冯袁军,但冯袁军手上有他的把柄,所以他偶尔也愿意给我们指一指路,比如王双。”
“现在陈玥瑶被抓,冯袁军已然保不住了,我担心卫云殇狗急跳墙会直接直接处理掉冯袁军。”
陆焕点了点头,“所以当务之急,我们现在要找到卫云殇。”
扬子举手看着顾郁,“顾博士,卫云殇在津京市有六处房产,三处别墅,一处位于半山别墅,一处位于繁花园,一处位于龙山合苑。另外市中心还有两套公寓一套住宅。”
“快,让辖区派出所去确定一下房屋是否有人居住。”
“是。”
顾郁的心跳得有些快。他十分难受的捂住了胸口。
陆焕脸色一变,瞬间上前扶住了顾郁。
“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就是太累了……”
顾郁还没来得及坐下,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帮我接一下吧,”
顾郁捂着胸口闭目养神。
陆焕看着屏幕上‘顾伯谦’的名字,毫不犹豫的接起了电话。
“顾先生您好,我是小郁的爱人。请问您找他现在有什么事吗?”
顾伯谦有些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把手机给顾郁,我有急事找他。”
顾郁接过电话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头,
“小叔叔,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顾伯谦抓着白樾的手神色复杂。
“顾郁,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应不应该打给你,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顾郁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怎么了?”
“你爸爸失踪了。现在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最后的监控断在了北城区的商场,之后我发动再多人去找也没有了。”
“失踪!”
顾郁本就昏昏欲睡掉脑袋瓜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你说我爸爸失踪了?”
陆焕脸色也是一变,不动声色地让扬子去查津京所有交通工具的出入名单中有没有卫云殇。
顾郁倏地站起身。
“顾郁,我知道你很恨你爸爸,但当年的事我是不信的,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非常关心你的,一直暗暗地在打听你的消息。”
顾伯谦虽然和顾伯渊关系非常不好,但顾伯渊终究是他的哥哥,他不能坐视不理。
“好,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尽全力。”
顾郁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缓缓指向凌晨两点半了。
“怎么演扬子,查到了吗?”
扬子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出入记录,除非他是开车走的。”
顾郁一言不发到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大街,
静谧的夜晚,往往都伴随着罪恶与野心。
顾郁倒了一杯咖啡搅了搅,他还不能急,一般失踪案不到二十四小时,是不能受理的。
他手上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顾伯渊遇到了危险。
陆焕端着小蛋糕进来的时候,顾郁正背对着他坐在露台前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顾郁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想,卫云殇究竟会躲在哪里?是不是他劫走了父亲?”
事实上,他或许应该换个思路来理解卫云殇的行为。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他一定会躲在一个能给他安全感,对他意义极其重大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即便是死,也是了无遗憾的,
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吗?
满脑子思绪纷飞的顾郁十分头疼的皱着眉头,揉了揉鼻梁。
脑中一闪而过恢复记忆时的梦境,
是那栋房子里!
察觉到顾郁情绪的转变,陆焕有些担心的揽住了他。
“你怎么了?”
顾郁只是抬起头摇了摇头,深深的看着陆焕。
“你看你嘴角都起皮了,我去帮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真的不渴。”
顾郁自顾自的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转身递到了陆焕手中。
“喝点吧,我现在可不能给你润唇。”
看着顾郁还能若无其事的开黄腔,陆焕这才松了一口气,握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陆焕,”
顾郁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陆焕,神色复杂却又带着无限的愧疚。
“对不起。”
陆焕眼前一晕,迅速扶住了旁边的座椅靠背。
“你要干什么……”
浑身脱力的感觉让陆焕直觉不好。
顾郁驾着陆焕走到了沙发旁,看着陆焕的眼皮渐渐的沉了下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郁疼惜的吻了吻陆焕的唇,轻轻地舔舐了一下。
“这一切因我而起的因,就由我来亲手接下这个果。”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随你怎么罚我,好不好?”
看着陆焕渐渐失去了意识,顾郁一滴泪滑落在了陆焕的睫毛上,晶莹剔透。
顾郁贴心的给陆焕盖上了办公室的毯子。
出门前顾郁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终还是狠心关上了门。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
如果我没能活着回来,那就是倒数第二次。
顾郁走到陆焕的办公室, 推开了门。
陆焕有在市局留几套备用衣服的习惯,顾郁打开陆焕办公室的小柜子,里面放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 和两条裤子,还有两顶帽子。
顾郁不死心的对比了一下陆焕的裤子, 苦笑着摇摇头,
确实是太大了, 穿不上。
顾郁脱下外套默默地套上了陆焕的冲锋衣, 对他来说衣服也有些大,盖过了屁股。
拿出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戴上,还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抽出了一袋独立包装的黑色口罩。
顾郁一出门就撞见了裴映川,裴映川看着顾郁的打扮先是一愣,
“顾郁,你这是?”
顾郁笑着将口罩勾在下巴上。
“没什么, 有东西落在医院了, 得回去取一下。”
“哦, 老陆呢?”
顾郁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陆焕刚刚头晕的厉害,我让他先在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他有点不舒服, 让他睡一会儿吧,等一下再叫他。”
“头晕?没事吧?”
“没事, 吃过药了, 睡一会儿就好。”
顾郁看着裴映川迅速扯开了话题。
“对了,廖雪怎么样?这件事情没有她的参与吧。”
裴映川摇了摇头, “没有,她只是在论坛发一发牢骚, 从来没有和陈玥瑶联系过,陈玥瑶曾主动联系过廖雪,但被廖雪拒绝了。所以眼下这个抛尸案算是破了,”
“置于冯袁军,我们正在权利搜捕他和卫云殇的行踪,只是我怕会晚。”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卫云殇真的有心要杀冯袁军,此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还有,那个蒋鹭,我们又查到了一些别的。”
“什么?”
顾郁眉头一皱,
“沈苑的父母,是蒋鹭酒后驾驶撞死的。”
“等等,”
顾郁脸色大变,“你说什么?蒋鹭是撞死沈苑逃逸的那个肇事司机?”
裴映川点了点头。
顾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对了,楚樨呢?我有点事情要和他说。”
“在技术科呢。”
顾郁点点头和裴映川告了别,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喊住了裴映川。
裴映川疑惑的回头看着顾郁,“怎么了吗?”
“好好待楚樨,不许欺负他啊。拜拜。”
裴映川一头雾水的看着顾郁远去的背影。
“怎么今天神神叨叨的。”
顾郁看着技术科正在疯狂整理报告的楚樨,笑着敲了敲玻璃门。
“楚樨,有时间吗?”
楚樨抬起头看见顾郁眼睛一亮,
“今天碰上面也没来得及好好聊聊,快进来坐。”
楚樨拉过顾郁的手上下打量着,“开始化疗了?身体反应怎么样?检查结果怎么样?对化疗的耐受怎么样?”
“没事没事,一切都好,放心吧。”
顾郁拍了拍楚樨的手,“我这次来,是想问你要点东西。”
“什么?”
“几样物证,有些东西我想要去求证一下。”
“可以。”
顾郁看和楚樨,突然从兜里掏出了蓝色丝绒盒子递到了楚樨面前。
“楚樨,我现在留着这个也没什么用。所以我想借花献佛,就当给你和裴队的份子钱了。”
楚樨接过盒子有些疑惑,“这不是你妈妈的吗?你自己不留着吗?”
顾郁拍了拍楚樨的肩膀,“我不配拿着这条项链,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卫云殇就不会钻了空子,我父母也就不会分开了。”
“顾郁……”
楚樨想张口安慰,却被顾郁按了回去。
“没事,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给你了就好好拿着,我妈可是著名设计师,这条‘幻灭’能卖好多钱呢。”
顾郁转身进去找自己想要的物证。
出了市局大门之后,天上飘起了雪花。
顾郁脑子里忽的蹦出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可转念一想,这句话自己又配不上。
“希望我不会一去不复还。”
顾郁看了看腕表,
三点十三分。
顾郁把手机从兜里掏出丢在了市局门口。
招呼到了一辆出租车。
拾月府苑
顾郁站定在小区门口,身后的出租车缓缓开走。
这个地方顾郁有二十年没有来过了,自己的抚养权归给了卫云殇之后,他就自作主张的买了这套房子。
美名其曰‘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现在想来恐怕只是怕顾郁触景生情恢复记忆,毕竟当年卫云殇第一次催眠自己时失败了。
最后不得不强行给自己灌下药物,辅助催眠。
才有了这么多年的‘父慈子孝’。
当年津京市顶尖的住宅,历经二十多年的风吹雨打,即便维护的再好,也显得有些破旧。
顺着幼时最熟悉的路走进了南边的那栋楼里,因为电梯要刷卡,所以顾郁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顺着安全通道慢慢走了上去。
在接近走到七楼,顾郁就听到了一阵钢琴声,弹着的不是别的,真是卫云殇亲手教给他的舒曼的幻想曲。
顾郁在七楼拐角处听了下俩,仔细的聆听着。
该说不说,卫云殇在钢琴方面的造诣也非常的高。
当年如果不是他选择了研习心理学,或许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演奏家。
顾郁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一梯一户的户型,一上楼就看见了大敞的房门。
屋里的钢琴声还没有停下来,顾郁一进客厅就看见卫云殇那个坐在客厅的三角钢琴前,头也不抬。
“卫叔叔,大半夜的您在这儿弹琴,不怕扰民?”
顾郁自顾自的走进屋,没有看卫云殇,只是自顾自的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跟母亲死亡时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