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于漠:“等一下。”
没有摸到,他压下心里的失望起身。
过了一会,香味就从外面传来了。
季言闻了闻空气中香甜的味道,决定先放过自己面前的大枕头——他本来打算现在拆掉的。
“叽叽!”
吃饭咯!
迈着欢快的步伐,季言冲到餐桌面前。
在上面有两个盘子,大一些的是男人的,小一些的是他的。
里面装着的是热腾腾土豆泥和一些熟悉的罐头肉块。
污染度不高,只能填饱胃的空虚感,却不能补充能量。
季言趾高气扬哼唧了一声,顾于漠将他抱到餐桌上。
宠物不能上桌吃饭这个想法,在他这里是完全没有的。
于是季言一点也不客气地霸占了那盘大的。
低头就是一大口。
嚼嚼嚼......
季言吃得很开心,不过他还是需要补充能量了。
之前在深渊里大吃特吃的那些污染物,已经快被他消耗完了。
等这个愚蠢的两脚兽走了,他马上就出去觅食。
去找找那些污染度高的猎物。
这么想着,一大盘饭都进入了他肚子里,直到肚皮被撑得圆滚滚。
季言摊着小肚子休息,又从圆团子变成大圆饼一张。
过了一会。
他觉得不对劲,睁开眼发现男人在盯着自己。
“叽?”
你为什么还不走?
他昨天捕猎失败回来,今天不是应该继续出门吗?
顾于漠仿佛安了某种窃.听.器,猜出了他的想法,慢条斯理开口:“书上说,猫咪拆家可能有两种原因。”
“一是太无聊了,二是......分离焦虑。”
男人表情非常认真:“我觉得你应该属于后者。”
季言:???
分离焦虑?
季言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从男人的表情和举动看来,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至少对于他来说不是。
他哈了一声气,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猫猫拳。
又生气了。
顾于漠非常平静想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犄角。
季言本想反抗,尾巴在身后大幅度甩来甩去,有些暴躁。
无奈摸小犄角实在是太舒服了,他不可抑制的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尾巴甩的动作也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代表舒服地轻摆。
圆瞳在舒服的时候,也会扩散开一些,原本就圆溜溜的瞳孔一下子更圆乎了几分。
季言慢慢摊成一个毛茸茸的饼:“叽。”
顾于漠:“书上说,要帮猫咪起个名字,有助于培养感情。”
季言不想搭理他,身体还是非常老实地蹭了蹭他。
要继续摸摸!
顾于漠手上动作没停下来,一边摸犄角一边顺毛:“你想要一个什么名字?”
“叽。”
他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生而自由,很喜欢这个自己取的名字。
顾于漠低头:“小白?”
“......”
尾巴不高兴拍了一下地面。
“团子?”
尾巴拍打地面的力气大了几分。
瓷实的粗粗尾巴,拍在地上的时候会有一点啪啪声传来,预示着他有些暴躁的心情。
季言觉得人类实在是太笨,连他的话都听不懂。
可是他就可以听懂世界上所有语言,不管是污染物又或是人类,他都能听得懂。
这么笨的物种,难怪要被灭绝。
舒服地感觉传来,季言被撸得眯起眼睛,呼噜声越来越大。
唔,好吧,看在这个人类伺候得这么好的份上,他可以再宽限一些时间再毁灭世界。
让这个笨蛋物种们活得再久一点。
这么想着,季言尾巴稍微停了下来,不再表示不满。
而顾于漠刚好念到了他准备的最后一个名字。
男人声音低低的,哪怕只是没什么语气波动叫着名字,也像是带着点悱恻,宛若低呢:“咪咪。”
季言没想到自己发了个呆,就被当做回应了。
他一脸懵的突然被抱起,在怀里的时候小小一团看起来非常像糯米团子。
顾于漠抱着他,重复了一遍:“咪咪。”
他不会起名字,所以这些名字去都是翻阅了以前的书籍,了解到末世前人类对家猫爱用的一些称呼。
其中咪咪这个词出现频率最高。
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也不符合他霸气的外表。
季言伸出爪子拍了一下男人的脸:“叽!”
不喜欢!
顾于漠又叫了一声:“咪咪。”
季言:“......”
累了,这个笨蛋物种还是早点毁灭吧。
他不想鸡同鸭讲了,于是放弃挣扎变成一滩毛茸茸。
顾于漠若有所思。
看来真的是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一阵颠簸感传来,季言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塞到了一个包里,他一脸懵地从没有关紧的拉链出探出头。
“叽?”
男人解释的声音传来:“带你去研究院。”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有些幽暗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默不作声观察着他。
可惜季言对这三个字并不敏感,他甚至不清楚那是干什么的。
只知道这个两脚兽又要带他出去了。
季言有些郁闷,他还想趁着他不注意去觅食呢。
不过现在的能量还撑得住两天,他并不着急。
越是离开深渊,他吞噬的欲望就越是削弱,并不如一开始那么强烈。
季言挣扎了起来,顾于漠以为他是不想去研究院,刚想伸出手安抚,就被一爪子踩住了手背,然后眼前一团白色的东西晃过。
刚刚还在包里的小家伙,顿时跳到了他肩膀上。
季言在他肩膀上踩了踩,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然后才器宇轩昂地拍了拍底下坐骑:“叽!”
出发吧!
他才不想憋屈呆在一个包里,当然是要踩在两脚兽身上!
如果不是头顶太晃,顾于漠丝毫不怀疑他会想骑在自己头上走。
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顶着显眼无比的毛绒团子出了门。
坐在车里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到了研究所一停下车,那周围的注目礼一下子变多了。
季言就这样招摇地趴在顾于漠身上,尾巴得意地卷了卷。
这些人类一定是被他英姿吸引了。
殊不知他们这样,像极了草原里突然出现一只嘴角带血的雄性狮子,而这只单身强大的雄狮不仅亲自带了个娃,还是只捡回来的奶猫!
任何人都无法漠视这样的组合。
如果不是碍于顾于漠在外的暴名,路过的人恨不得都停下来看个够,而不是只能偷偷摸摸瞄着。
基地最高执行官来访,所长每次都亲自来迎接,他这次身后带了几个人,都是刚成立的专项组。
所长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要一直往季言趴的位置扫去,目光直视地给他们做介绍:“这位是本次研究的组长,他在末世前也是一位对动物学颇有研究的专家,末世后为我们分辨出了许多常见污染物的原体。”
那组长年纪看起来也有六十多了,面对顾于漠的时候依旧十分惶恐,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
人类之间的寒暄在毛团子眼里十分无聊,但眼前有个东西倒是挺有意思。
他盯着所长的脑袋看,歪歪了头。
下一秒,后肢撑起猛蹬了出去!
“啊!!!”
惨叫传来,所长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被勾住,那几缕差点被扯掉。
一开始冲过来想帮忙的人,见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
原来是从未见过地中海发型的毛团子,居然对眼前的秃头产生了兴趣。
小魔王一样的存在,直接一把薅住了所长非常珍贵的头发。
季言无法无天惯了,被顾于漠抱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开心,唧唧叫着咬了他一口。
所长这把老骨头,差点就这样没了半条命。
他身边的人有些“担心”地开口:“果然还是污染物,保留了一定的攻击性。”
如果这个人脸上的笑意可以藏得更深一点,也许这点微不足道的担忧也会真诚一些。
季言张牙舞爪:“叽!”
对,我超凶的!
其他人纷纷手痒。
敲啊,超可爱的好不好!
他们研究人员天天和丑得不可思议的污染物打交道,看到这小家伙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小天使般的存在。
看那小短腿,看那圆滚滚的脑袋和完美的曲线。
所长感到不可思议:“那为什么只攻击我一个人?”
其余人忍不住往他那被薅得更少的头发上看,出于礼貌谁也没开口。
专项组组长被迫打断了交涉,担心话题会被扯远,他赶紧开口:“先把他送去研究室吧。”
为了这只末世以来出现的第一只毛茸生物,研究院熬了大夜专门为他划了一个研究室。
这样的待遇一般只有A级或以上的污染物才能享有。
到了研究室,所长助理拿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过来:“请把研究对象放到这里。”
这是名为立方体的拘束工具,专门为了污染物研究。
里面放了大量可以限制他们感知的材料,类似于不断散发出麻醉物以此达到麻痹效果。
立方体的制作非常珍贵,所以研究院收录的污染物一般都是极具研究价值的。
顾于漠盯着那笼子半响,才开口:“他不喜欢笼子。”
连包包都待不下去,更别说听话地进入笼子里了。
在把季言送过来之前,他们签订了合同。
保证研究必须是不伤害他身体的前提下进行,不采用任何过于强制手段。
其实就算没有这合同,顾于漠亲自将毛团子送过来的举动,其看中程度已经可见一斑。
没有人会想找死去试探这位暴君的底线。
“那......”助理有些手足无措,他频频回头看组长。
顾于漠不想为难他,主动抱着季言走到了仪器上:“我来放。”
他将季言放到了扫描端口下。
助理松了一口气。
组长:“顾首席您如果有事,可以先将他留下,等实验结束......”
“不用。”顾于漠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组长脱口而出:“为什么?”
下一秒他就自知失言捂住了嘴。
顾于漠并不在意:“他有分离焦虑症,我不能离开。”
组长愣了一下,十分有眼力见的不再多嘴,直接喊助理打开仪器开始扫描。
也许是刚刚才闯完祸累了,也可能是这些洁白又发着点奇怪光芒的仪器吸引了季言的注意力。
在仪器进行扫描的时候,他难得听话。
一脸乖巧地坐在里面,歪头看着外面忙忙碌碌起来的人类。
看得叫人心软。
几个向来铁石心肠一心只想专研的研究人员,都被他这幅模样软了心。
在咨询了一下食谱后,助理自告奋勇就去准备食物了。
正所谓幼崽越安静,越要引起警惕。
用可爱外表迷惑了人类的季言,此时正在分析着空气中各种污染物传来的信息素。
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进食的地方了。
季言舔了舔唇瓣边的绒毛,差点没克制住将黑雾泄出来一点。
好香啊,这里有好多他没吞噬过的污染物。
顾于漠并不知道,季言的拆家计划已经扩展到了这里。
他看着乖得出奇的毛团子,总是严肃的红眸中,有一瞬的变化。
这些冰冷的仪器,也曾被使用在他身上。
和这时的扫描不一样,在他小时候,那些仪器更加落后,扫描无法满足那些研究人员的目的,仪器伸出来的尖锐针头状采集柄,有四五厘米那么长。
每天都有十几根采集柄要扎入他的体内,收集准确数据值。
隔着一层玻璃,顾于漠低头和季言对视着。
一双是红如鲜血的竖瞳,另一双是澄澈得仿佛可见底的圆瞳。
“接下来是采血。”
组长突然响起的声音和记忆中那道冰冷又令人作呕的男音重合在了一起。
“A142,接下来是采血。”
顾于漠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隐约仿佛看到了一圈数字:A143。
那是他作为研究体时的编号。
无声的低沉气压弥漫了出来,几个研究人员纷纷露出不适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们惊慌,一道软软的声音插入,一下子打破了室内莫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季言伸出爪子,拍了一下玻璃,他歪头看着顾于漠:“叽?”
你怎么了?
顾于漠所有思绪被这一声软糯的叫声拉回,原本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他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早已没有编号,身上连当初在实验室留下的伤口都在进化后痊愈了。
只留下一点厌恶感,被深埋在外人永远不可窥见的内心深处。
室内恐怖的气压终于散去,几个没什么防御能力的研究人员赶紧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他们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季言。
组长:“采血......”
采血和收集一些皮毛指甲,已经是最基础的研究了。
除此以外的事情,就算他们想做,顾于漠也不会同意。
顾于漠看了他一眼,眼中没什么情感。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和现在的研究人员没什么关系,当年那些人,现在还活着的也没剩下几个。
男人接过了旁边正在瑟瑟发抖的研究人员的工具,给自己戴上了白色手套。
“采血,我来。”
组长以为他不信任自己,赶紧解释:“我们不会采集过多的。”
顾于漠没有理会,开始准备采血工作。
这些研究人员显然没有亲自感受过生气炸毛的毛团子,要是真的交给他们,等采血结束,他们的脸也该花了。
季言还不知道顾于漠要干什么,他被从仪器之中放了出来,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手上那根细细的针头。
然后就被骨节分明的大掌抱住,后颈被摸了摸,一点冰凉凉的东西涂了上去。
季言刚想扭头看,一点细微的刺痛就从自己后颈软肉上传来了。
“叽叽叽!”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在愣了几秒后,浑身的毛都爆开,像是一粒小玉米遇热发烫成了圆滚滚的爆米花!
顾于漠的手法很好,扎进皮肉的疼痛感其实很是细微,等到那一小管新鲜血液满了以后,很快就拔了出来。
不过季言还是生气了。
他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采集自己的血,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被这个坏人类欺负了。
“嗷叽嗷叽嗷嗷!”
一连串“凶狠”的哼唧声传来,胖胖的尾巴把实验室的台子拍得很响。
虽然听不懂,但是应该骂得挺狠的。
顾于漠伸出手抚摸他的小犄角,试图用这种方法安抚他。
可是这次和以往不同,非常生气的季言一下子挣扎开了,站在距离他几掌的距离冲他哈气,背部也微微拱起,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大一点。
生气之余,季言还有些委屈。
他不理解为什么顾于漠要欺负自己。
他不知道什么是委屈,只是能确定一件事。
自己现在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他!
顾于漠朝他伸出手,很快就被抓了一下。
一道浅浅的白痕出现,转瞬即逝。
季言不愿意被他靠近。
挣脱束缚后,他跟团小炮弹一样,砰砰两声落地声响起,他就已经跳到实验室一个放满药剂瓶的柜子上。
把那些年轻一点的研究员吓得不轻。
“怎么办?”
“要把他抓下来吗?”
季言听到这群人类的话,大尾巴一扫就把上面几个药剂瓶都推了下去。
好在放在最顶上的药剂瓶都是空的。
除了损失一点实验器材外没有大碍。
这么一推,季言骨子里那点类猫的基因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原来把东西推下去这么好玩。
于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小爪子把它们一个一个都推了下去,直到上面只剩下他自己,才开始原地舔起毛。
顾于漠微微仰头看着他,脚下踩着那些玻璃碎片,朝他伸出手。
实验室刺目的白色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那张总是覆着一层寒霜的脸透露出一股病态般的执拗,又像是旁观者的错觉。
“嗷。”
季言转过身背对着他舔毛,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势。
于是实验室气温又骤降了,压迫感自某人身上传来,这次的低气压甚至比刚刚还凶。
组长顾不上心疼自己那些玻璃器皿,低咳了一声后主动站出来:“以前我们家猫绝育的时候,回家也对我这么凶。”
顾于漠收回手,红色的眸子转而紧盯着他。
组长擦了擦汗:“后来我赔了很多罐头猫条,才终于哄好了他。”
“......猫条?”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点疑惑。
组长:“就是一种专门给猫的零食。”
季言在上面耳朵抖了抖,他全都听到了。
哼,这些人类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他难道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嘴馋的凶兽吗?
季言拒绝污名化,他趴下去用爪子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背影之中都透露出一股坚定。
“恩,知道了,剩下就先交给你们,我晚点再回来接他。”
男人恢复平静无机质的声音从下面响起,季言又抖了下耳朵,尾巴忍不住垂下来扫了扫,像是违背了主人意愿,想要引起一点注意力般。
脚步声响起,最后关门远去。
季言回过头,发现顾于漠已经走了。
走了……
炸开的毛一点点恢复原状,季言愣愣地看着那扇关紧的门。
过了几秒,他轻轻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把自己团吧团吧成一团。
他才不稀罕这个人类呢,走就走吧,到时候他毁灭世界的时候才不会记得他。
研究人员看着上面独自生闷气的毛团子,又是心软又是着急。
组长叹了口气:“希望小远快点把食物拿过来吧。”
也许有了食物,他能更配合一点工作。
小远也就是助理名字,他此刻正抱着一堆肉类食物从另一边急匆匆的赶来。
食堂距离这边有些远,所以他跑得有些气喘吁吁,但想到那小团子吃到食物的样子,他顿时就有了劲。
没有任何预兆的,途经501实验室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音吸引住了他。
身为研究人员的敏锐直觉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确定这里就是501实验室。
501实验室怎么会发出污染物的声音,那里面收录的人头章鱼不是因为等级过高接近S级,一直无期限用麻醉剂泡着吗?
它不应该拥有活动能力,更别说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呜呜的低咽声音传来,同时还有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好像出事了......
助理在怔愣了片刻后,眼睛猛地瞪大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远离这里然后按下警报通知今天轮值的进化者们护卫队过来。
可是他才刚走了两步,手软就把怀里抱着的那些东西弄掉了几个。
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里面发出声音的怪物。
停顿了一秒后,声音又继续响起。
没被发现?
不等他松口气跑走,那扇门突兀地被推开了!
“啊!”小远压着嗓子惊叫一声,看清来人后又硬生生停下了,“余、余邵?”
苍白的男人转头看他,声音嘶哑:“你认得我?”
“当然了。”助理抱着食物心有余悸地点头,“余会长经常来研究院献血,提供的数据为做出了很多贡献。”
进化者公会是有排名的,余邵的公会可是排名第一的大公会,而他本人的实力在全基地内也能稳坐前十名,这次下去深渊的进化者名单中就有他。
既然他刚刚从501出来,应该能证明501里面现在是安全的吧......不过余邵为什么会出现在501。
助理有些茫然,而随着门被推开,里面低低的呜咽声变大了几分。
他忍不住探头去看,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大脑却像被一层薄薄的纱缠住了,变得混沌而又不清楚,理智无法抓住那条线,被虚无缥缈的声音渐渐攻破,最后如烟雾般散开。
哐哐哐。
助理的眼神变得发直,双手下垂。
手上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
他像是被摄魂了一般,直勾勾盯着漆黑一片的501实验室。
余邵嘴角勾起一点弯起的弧度,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好奇吗,那就进去看看吧。”
助理僵硬地抬起手脚走入。
门又缓缓关上了。
501实验室的中央,那用特殊材质制成的立方体已经被打破,污染物从里面流了出来,此刻章鱼的十几条触手伸长,正好将实验室的几个角落都爬满了,带着海水和血的腥味混杂在一起,难闻至极,声音黏腻地不断响起。
触手之上,是一个有些透明的人头,上面五官俱在,脑袋上方却呈现出透明,将紫色并且微微发光的脑仁脑浆暴露无遗。
在它的触手周围,还有好几具研究人员的尸体,惊恐地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很大,嘴角边缘都是撕裂导致的鲜血,还有未知的黏液。
简直就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什么东西似的。
可接着器械微光看到这一切的小远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随着人头发出的呜咽声走进了,缓缓张开双臂。
在他脚边,是一双断臂,正在被触手的吸盘当成食物进食。
咔嚓咔嚓的声音原来是人骨被嚼碎的声音,从吸盘当中传来。
“我要孵化皿!孵化皿!”
那人类耳中的低鸣,真实的含义其实是这个意思。
余邵站在门口距离最远的地方,饶有兴致地回眸看了一眼,才重新离开这个房间,关紧了大门。
嘴边的带着明晃晃兴味的笑意。
张开手臂张开嘴的助理终于走到了人头章鱼面前,一条触手晃悠悠地在他面前出现。
下一刻,猛地钻入了他张开的嘴巴里,一下子连通喉咙,插入胃部深处!
“呕。”
助理发出干呕,鲜血从眼眶和鼻子流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瞬间的理智,眼神中爆发出惊恐。
和地上的尸体如出一辙。
这个猜测一出来,他们脸上就浮现了紧张神色。
尽管研究院是全基地防卫最严格的地方,每天都有精锐进化者组成的护卫队值班巡逻,倾尽了全基地之力打造出最坚固的建筑,一直没出现过事故。
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条无限靠近地狱的道路,每天上班都是如履薄冰。
他们不仅仅研究污染物,更需要探索深渊。
所以里面的污染物一旦放出来,基地内部都会因此陷入危险。
大抵是科研人员对事物细微差距的把握以及时间观念都很严格,觉得不对劲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组长皱着眉放下了手上没用的简易“逗猫棒”,朝着其他人低声道:“来个人,去把他找回来。”
受磁场影响,手机一类物体都用不了,想要交流只能利用比大哥大轻一些的通讯器。
可通讯器也是属于珍贵资源,除了中高阶进化者们会用来联络以外,研究人员只有组长极组长以上的人能分配到。
而以助理的身份,他自然是无法携带通讯器的。
季言将他们的对话都收入了耳朵里,他偷偷挪动了一下身体。
觉得自己出去吃饭的时机到了。
于是组长就惊奇地发现,这刚刚还气呼呼看起来和肥云朵似的小家伙突然开始配合了。
一双琉璃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身后尾巴也不乱甩了。
看起来乖得让人心软。
组长推了一下眼镜:“猫科动物都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迷惑人类。”
他家以前的猫就是一看到人类靠近就会变成夹子音。
想到这里,他眼神之中浮现了几分情绪,仿佛突然受到了某种鼓舞。
如果、如果这毛团子真的不是污染物......
是不是代表地球还有一天可以迎来当初繁荣的景象。
他还可以看到正常的动物,出现在这片土地,看到那些可爱的生灵。
组长的情绪一下子感染到了其他科研人,季言微微疑惑地看着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几个人。
人类果然很奇怪。
他们的眼神好像会说话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他现在要找到这些人注意力缺陷的那一刻,然后从通风管道离开。
想到这里,季言看向组长的眼神愈发真诚了几分。
他一下子变得“听话”,连剪指甲都十分配合,组长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五六十岁的男人,捧着剪下来的指甲欢天喜地,其他人围着看这月牙似的尖尖指甲,也十分新奇。
其中年纪小些的,几乎没亲眼看过这种东西,在认知中不可能有污染物的武器会是这么小巧。
不过季言的好脾气是暂时的,他只允许这群人类剪掉一根脚趾,再想动手就要被哈气了。
组长非常了解小动物的脾气,不再动他的爪子,转为小心翼翼从他身上和尾巴上各自剪下了一点毛。
就这样这群平常总是研究惯了形象恶心污染物的研究人员,纷纷围着这些宝贵研究对象,一个个望眼欲穿。
对科学的研究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趁着他们都去看自己的毛毛了,季言猛地蹬了一下后腿,跃到了刚刚的柜子上,肉垫踩在实物上悄无声息。
刚刚生气的时候团起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里有个通风口道。
非常适合他的大小。
季言打量了一下,信心满满放出一点黑雾卡住了缓慢煽动的叶片,然后从这其中的空隙挤了进去。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心程度,挤到最后的时候屁股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