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潮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就着约瑟夫神父的手,一点一点地吞食着食物,像是一只小松鼠一样,嘴巴一鼓一鼓地,努力地消化着自己的食物。
吃得太快了的时候,约瑟夫神父还会伸出手微微拍打晓风潮的背部,安慰地说着:“慢点,慢点,不急。”而他的手却又快速地从附近叉来一块肉或者菜,喂到了晓风潮的嘴边。
半个小时以后,终于勉强解决了自己的晚餐的晓风潮慢悠悠地起身,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
“吃、吃得有点撑。”
他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的神色。
神父先生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他将手指握成拳头抵在嘴唇前咳嗽了一声,又带着晓风潮进行饭后消食活动,拉着他散步到了爱丽儿小姐的休息室门口。
叩、叩叩。两声敲门声很有节奏地响起。
屋内传来了爱丽儿小姐迷惑的声音:“谁啊?”
这个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的,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啊。
“爱丽儿老师,我过来看看您的病好了没有。”晓风潮话音刚落,休息室里面就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又过了一分钟左右,爱丽儿小姐才匆匆忙忙地拉开了房门。
没想到一开门,先对上正眼的就是约瑟夫神父。
对方冷峻的眼神吓得爱丽儿小姐立刻关上了房门。
是错觉吧!她惊恐万分地靠在门板上,门口却依旧传来了约书亚的声音,对方似乎有些疑惑,又一次询问道:“爱丽儿老师?”
她不得不再次打开房门,定了定神,把约瑟夫神父还有约书亚两个人一起放了进来。
屋子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垃圾桶里没有垃圾,桌子上也只放了一本有关于神明的书籍,看上去很新,像是从来没有被翻过一样。
她心下松了口气,左右环视了一周,询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儿小姐的脸色红润,看上去也并不像是遭遇过惊吓的模样。
晓风潮沉默了一下,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这样的,爱丽儿老师,我们班里的同学们听说了您这段时间不能过来教学,所以让我过来拜访一下您。您现在身体好一些了吗?”
毕竟他是班长,代替全班同学跟着现在的老师一起过来拜访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爱丽儿小姐的脸色微僵,她抿了抿唇,感受到一旁飞来的眼刀,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她紧张地摇了摇头,果断地说:“不不不,我最近总会莫名其妙地发寒,身体感觉还是很不舒服,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回去教学。毕竟……”她欲言又止,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担心和后怕。
还好,一旁盯着自己的大佬把眼刀收了回去。
约瑟夫神父的威慑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瑟瑟发抖地想着,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接下这么一个任务呢?
找死也得有限度啊。幸亏还有像约书亚这样的小天使能够治愈人——不过如果距离小天使越近越容易被约瑟夫神父这种恐怖的存在威胁的话,她默默地又往距离晓风潮更远的位置挪了挪。
晓风潮又是关心了几句爱丽儿小姐的身体,表达了全班同学对她的关心,希望她能够尽快地好起来,重新回到教学的工作上。
当然了,同样作为老师的约瑟夫神父这段时间也很尽心尽力,全班同学都在好好学习,这次班上又多出了几位优秀的好孩子。
只不过大家也会担心约瑟夫神父会不会工作太忙,要全天不间断地对他们进行教学会不会太累……总之就是捡着玩家们里面干的好事说,坏的一句不提。
聊着聊着,晓风潮的脚往后踢了一下,忽然听到了某种清脆的声音。他没有往下望,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继续和爱丽儿小姐聊着天,后者刚刚在某个瞬间紧绷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焦虑,抿着嘴巴,双手抱在胸前,表现出了较强的攻击性和防御性。
自己踢到的东西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
底下是一个黑色的小包,晓风潮从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座位下面放着这样一个东西,有点像是旅行包的大小,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清脆的响声,不像是陶瓷或者是其他的易碎贵重物品。
等聊得差不多了,晓风潮又点了点头,对着这位生病了的爱丽儿小姐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休息了,祝您身体健康。”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
整场聊天的对话节奏都理所当然地掌握在晓风潮的手上,约瑟夫神父一直没怎么开口,似乎只是过来作为一个带路的人的存在一样杵在那里。
而爱丽儿小姐早就想结束对话赶紧把这一大一小都给送走,也立刻站起身,迅速地打开了房门,把他们欢送离去。
[晓风潮:我现在有一件可以完全确定的事情,爱丽儿小姐也不是人类。]
他把这个消息发到了聊天室当中,看着房门在他们离开后迅速地关上。
这位爱丽儿小姐对于约瑟夫神父的到来显然充满了惊慌,此前她也一直表现出了这一点。
眼下做在一起的时候,她恨不得选在一个距离晓风潮和约瑟夫神父最远的角落里面坐着。
她不仅不是人类,还一定是一个黑暗生物。
可她是怎么做到的?黑暗生物是如何把自己变得像是一个人类,并且还成功地进入教堂里面的?
第78章 圣心仁爱大教堂15
“先生, 我先回去睡觉了。”晓风潮一边往前走,一边冲着约瑟夫神父挥了挥手,他正在回复着同伴们在聊天室里发来的短讯。
可下一秒, 约瑟夫的手却扣在了晓风潮的肩膀上。
“没关系, 我送你回去。”
晓风潮只感觉自己被按住的位置正在微微地发热着。
他眨眨眼, 冲着约瑟夫神父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小乌鸦和阿莱莱德现在在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如果被约瑟夫神父发现了的话就麻烦了。
他抿着唇, 本来还想要靠着走错路多拖延一些时间,却没想到约瑟夫神父似乎相当诡异地了解从哪里去自己的卧室处。
来都来了,显然晓风潮也不好意思将千辛万苦送自己到套房门口的对方就这么离开,沉默了一会后,他拿出钥匙开门,将这位约瑟夫神父放了进来。
整个套房中静悄悄的, 地面上光洁如新,看不到一丝尘埃。
窗帘倒是早早地拉上了。
晓风潮开灯, 又弯下腰找了一下,从入门口的鞋柜找到了一双适合对方的拖鞋。
动作间不经意地露出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腰肢,背后密密麻麻地叠了一层正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印记。
他眸色微深,下意识地站到了晓风潮的身前,后者起身的时候就自然地落在了神父先生的臂弯之中。
“小心。”
像是担心晓风潮站不稳一样,这位神父礼貌地托着他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则环在了晓风潮的腰上, 一点点地摩挲着。
想要把对方身上的印记去掉。
这位神父看着晓风潮, 对方懵懂无知地抬起头, 冲着自己道谢, 又将拖鞋老老实实地摆在了地上。
这个屋子里散发着自己熟悉的臭味。
‘阿莱莱德……’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眼睛里微微泛起红光。
“先生, 您看,这就是我平常预习功课的地方。”晓风潮拉开卧室的门,学习桌上的书本和一些借来的图书馆的书籍资料都摆得整整齐齐,还有他之前告诉晓风潮是自己写的那本小说也被放在了桌面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屋内。
很好,阿莱莱德和小乌鸦应该在自己进来之前就发现了神父的到来躲了起来。
他们不出现,晓风潮当然也不用担心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这两个也是属于黑暗生物的一员,如果被神父或者是其他教堂里的神职人员发现的话,自己估计就要被剥夺好孩子的身份,跟着顾崎一起去住禁闭室里面了。
然而此时此刻,约瑟夫神父却依旧顺着那股浓烈的味道,和某个藏身在衣柜里的吸血鬼对上了眼睛。
他们两边对视一眼,约瑟夫神父嘴角微翘。
“恩,你学习很认真。”他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晓风潮的脑袋。
有一段时间没有剪过的头发已经快过晓风潮的肩膀部位,经过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没有躲开神父的摸头。
大脑头顶处那种酥麻的感觉让晓风潮此时此刻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他自己很清楚,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可在约瑟夫神父碰到自己头顶的两个凸起的部位时,晓风潮总是必须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呻丨吟声。
罪恶快丨感从尾椎骨处一直向上蔓延着。
他咬住牙关,整个人眼睛都眯了起来,被约瑟夫神父的一个摸头的动作摸得大汗淋漓。
怎么回事……他的大脑难得都有些停摆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发抖,正对着衣柜的位置,走路都有些顺拐了起来。
身体的异样感在某一瞬间变得格外强烈。
“约瑟夫先生,我、我临时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失陪一下。”他猛地打掉了约瑟夫的手指,眼睛难得有些清明,咬着牙跑到了浴室里反锁了门。
有了上一个副本的非人类经验,这个副本里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并不足为奇。
可令晓风潮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样的生物,才能够在他被人稍微这么触碰了一下,浑身上下就开始疯狂地发抖。
他有些腿软地靠在洗手台前面,努力地洗了洗脸,把头发拨弄开一些,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头上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突起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一只小乌鸦从不知道哪里钻了出来,瘟疫医生啄了啄晓风潮的手指,用翅膀慢慢地安抚着晓风潮。
他有些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整个人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瘟疫医生变回了人身,将晓风潮抱在怀里。对方站在晓风潮的身后,身体就贴着晓风潮的肩胛骨处那两道口子,把他刺激得眼泪汪汪。
“好痛……!”
作为一名医生,小乌鸦当然主动地承担起帮晓风潮查看背上莫名出现的伤口的事情。
他伸出手,慢慢解开了晓风潮的衣服纽扣。
金色的袖扣上沾染了许多气息,那些他不喜欢的气味,就好比现在躲在外面某个地方的吸血鬼,就好像那个驱赶过乌鸦的神父。瘟疫医生用手指抹过了晓风潮的脸颊,将一根羽毛放到了他的耳边。
晓风潮现在在镜子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鸟人。
灰色的羽毛从他的耳朵后长出,就像是耳鳍一样。
“给我插这个干什么啊?”
他转过头,捏了捏小乌鸦的手心,却没有选择把那根羽毛摘下。
萦绕在他身边的这些异常生物都具有相当强烈的独占欲。
这只小小乌鸦单纯又可爱,与外面阴险狡诈的吸血鬼和神秘诡异的神父都不同。他摸了摸小乌鸦的侧脸,转过身,坦然地亲了亲瘟疫医生的额头。
对方的面具又尖又长,根本看不见在面具底下的模样。
可晓风潮的这套动作却做得相当自然,顺势阻止了对方继续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的动作。
眼前的人类身上就像是被无数个奇怪生物凑过来强行盖章说这是属于自己的宝物一样,可他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
瘟疫医生的职责是清除邪恶的污染,被亲吻的瘟疫医生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器官都开始了跳动,想来就是门口的两个东西对可怜的晓风潮进行了污染,才导致了他会长出属于恶魔的犄角。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消失就是为了去找到能够帮晓风潮隐藏住恶魔特征的方法。
是隐藏,而不是完全地抹除。
毕竟根据各种各样的典籍以及瘟疫医生自带的专业知识来看,恶魔如果被砍断了他们的犄角、被折断了翅膀的话,不仅会失去所有的恶魔力量,还会在这个过程中感到世界上最大的痛苦。
因此,教堂才会在捉住恶魔以后,将他们的犄角和翅膀全部砍断。
与此同时,门外。
约瑟夫神父淡然自若地走在晓风潮的房间当中,他看上去甚至比晓风潮这个住在这的人还要清楚晓风潮的各种东西塞在那里。
“还不出来吗?”约瑟夫神父一边帮晓风潮收拾着房间,一边慢吞吞地问着。他背对着衣柜的方向,好像随时都能够被吸血鬼袭击一样。
阿莱莱德脸色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对方肯定早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却愣是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难道是为了在晓晓面前装好人搏好感吗?
从衣柜里走了出来,阿莱莱德的浑身上下穿着的都是属于晓风潮的衣服,看上去似乎有些窄小些许,裤腿都快到小腿的位置了。
臭不要脸的吸血鬼。
约瑟夫神父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就是你让约书亚的身上出现恶魔的体征的?”
两个人谁也不用多说,几乎是在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臭味时就能够判断出对方的种族。
两双同样腥红的眼睛对视着,阿莱莱德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没有喝上任何的血液,即使再怎么赶到饥饿,只要晓风潮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最多都只敢用牙齿在他的皮肤上稍微咬那么一下。
刚刚约瑟夫神父看到的晓风潮腰后的那串印记就是这么来的。
晓风潮的皮肤细腻,又是容易留痕的体质,阿莱莱德当然是小心再小心,根本不敢给自己伤害到晓风潮的机会,牙齿上的尖尖都小心地避开了晓风潮的皮肤。
可自己这么小心谨慎,晓风潮的背后却依旧出现了属于非人类的体征。
从他的肩胛骨处出现了那两道不过1毫米粗细的小缝时就已经被阿莱莱德发现。
只是他没想到,约瑟夫作为一位神父,居然会是一个恶魔。
后者此时此刻也终于解除了他那副属于教堂神父的肃穆装扮。
黑色头发红眼睛的恶魔挑了挑眉。
“是我,那又怎么样?”
世界上总有先来后到这个道理的吧?既然宝贝是自己先发现的,那先下手为强又有何不可?
在食物里面加入了能够将人类转化为恶魔的诱导剂的恶魔微微咧开了嘴。
自己的一切计划都相当成功,除了没有想到约书亚的身边会出现其他的黑暗生物这一点。
只是没想令他没想到的是,约书亚一直没有不舒服的表现。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是对方的体质特殊,一直认为是自己下的剂量还不够多。
稍微加大了剂量以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接下来的相处,只需要通过不断地肢体接触,在他的身上灌输充足的恶魔力量,就可以将对方快速地转化为又一个恶魔。
这座教堂像是一座运转严密的加工厂一样,几乎绝大部分人都只有在奋斗到约瑟夫的位置上时,才会被进行改造,获得恶魔的恩赐。
这是一件充满恶趣味的事情。
培养教堂这些人对神明充满极度的崇敬与向往,却又将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引导向最极端的状态。
就像是先前的亚伯拉罕一样,对方也许在正常的社会里会是一个不错的普通人。
但在教堂多年来的努力培养下,对方已经成为了一个只有嫉妒的草包。
时至今日,似乎只有约书亚一个人是例外。
即使在获得无尽的优越待遇后,他的态度依旧是稀疏平常的。
似乎认为这些都不过是最普通的事情,对待那些坏孩子也并没有约瑟夫所想象的恶劣。即使在神父加大了剂量以后,对方也没有突然地开始歇斯底里或者爆发。
要知道,大部分人在转化为恶魔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会开始高热、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相比之下,晓风潮所遭遇的可要好了很多。
他的身体一定刚好非常适配成为恶魔。约瑟夫舔了舔自己的唇,作为恶魔,破坏这样美好的存在是他们的本能。
于是,他开始刻意地用力量去诱导晓风潮。
因此,他身上的恶魔体征才会比其他的人类们都要快速形成。
而约瑟夫神父、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恶魔约瑟夫了,恶魔约瑟夫还可以感受到,晓风潮的身体非常需要精纯的力量。
精纯的力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获得的。
这也是他现如今不断地感到疲惫和虚弱的真实原因。
身体内缺少了能量,就只能靠着休息,或者是将其他部位获得的能量转移到属于恶魔的肢体上,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由约瑟夫这样的高等级恶魔,又或者是其他的高等级非人类为他提供更多更干净的能量。
想到约书亚,约瑟夫神父微微侧目,他看向了浴室的方向,身体微微前倾。
阿莱莱德也适时侧过了头,看向了浴室里面。
有动静,他们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那轻微的异响。
浴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一个压抑着的声音响起,尾音像是一把小钩子一样,将正在门口对峙的两个人都吸引了过去。
他们没有走到门前,就这点距离,凭借恶魔和吸血鬼的听力,当然能够将里面属于晓风潮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的响声。
他被什么东西撞到以后发出了委屈的闷哼声。
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两个人脸色一变,恶魔约瑟夫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你知道是什么吗?’
‘一个鸟人。’
后者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鸟人?难道是天使?
约瑟夫皱起眉毛,没有察觉到光明的力量,如果是的话,晓风潮现在可就危险了。
他紧张地想要走上前,却被阿莱莱德拽住了手腕。
应该是对晓风潮没有危险的。
两个人都以晓风潮的生命安全为先,会愿意站在门口进行对峙也是因为担心对方会给晓风潮带来什么不可控的影响。
现在屋子里的生物种族并不明朗,约瑟夫死死地皱着眉,随时随地都可以冲进去屋里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模样。
而在浴室当中。
晓风潮颤抖地靠在了镜子的边上,额头抵着镜子,整个人被压着跪在了洗手台上。
他的身体紧贴着眼前的玻璃镜面,朦胧的雾气升腾着,看不见身后瘟疫医生的表情。
他的双腿被岔开,必须在这个角度才能进行处理。
白色的袍子被手动卷到了腰腹上方。
双腿磨得膝盖都有些发红,周围又是湿滑的水珠,在剧烈的痛感袭来的一瞬间,他无措地抓住了周围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手臂猛烈地挥舞了起来。
刚刚是瘟疫医生说有办法能够帮自己缓解长出了凸起的痛苦,还有办法在人前隐藏起自己身体的这些诡异的变化的。
只有唯一的要求,瘟疫医生让晓风潮一定要十足的听话。要努力地不发出任何声响,在他完成手上的动作之前,绝对不可以改变自己的动作。
他的手上此时此刻正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有点类似于玩家们的道具。
晓风潮努力地咬住下唇,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
最先开始被进行处理的毫无疑问是他的那条尾椎骨。
(审核您好,以下是非常正常的非人类治疗行为。)
属于恶魔的尾巴正冒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尖尖,瘟疫医生非常具有辩证精神地考察了一下,在用手指尖卷起尾巴的一瞬间,晓风潮整个人几乎完全维持不了自己的动作,差点就摔在了洗手台上——这也就是阿莱莱德和约瑟夫听到的响声。
爱心形状的尾巴尖尖根本不让人碰,如果不是捏着他的尾巴根部一点点往上捋,对方躲避的模样不要更明显。
晓风潮没有说话,或者说,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只要他稍微张开嘴巴,现在能够发出的声音只有一个。
“哈、哈……!”不小心吐出舌头尖尖的人类贴在镜子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全身上下都泛着微粉,脸颊上也都晕着一圈红晕,嫣红的舌尖和自己现在的动作就像是某种糟糕的片段。
幸运的是,这个该死的直播间从晓风潮稍微将衣服解开的时候就已经自动黑屏,不用担心让外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圆润的脚趾向身后的空气抓了一下。
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羞耻。
周围很是静谧,瘟疫医生没有开口,沉默地帮晓风潮将他的尾巴一点一点地用那个神奇的小道具隐藏起来。
‘不对……长在这个位置,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看到吧?’
他内心腹诽着,看着自己的那条尾巴消失的感觉很是奇妙,尤其是在小乌鸦伸出手抓住了空气里的尾巴时更是如此。
这样一来不就把自己的尾巴变成了自己看不见但是还能感受到的样子了吗!
要不是尾巴的位置要更加靠后一些,晓风潮感觉自己现在会相当的坐立难安。
明明下午的时候,自己的这条尾巴根本还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现在却变成了仿佛一样刑具一样的东西。
尾巴之后背上的翅膀。
现在翅膀还没有长出来,想要隐藏的方式并不困难。
那个奇形怪状的道具似乎包裹住了晓风潮的后背,他又感受了一下,是流动型的,压在肩胛骨上方。
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处理了一遍。
肩胛骨上的缝隙似乎在这么一段时间的运作中又吸取了属于瘟疫医生的能量,壮大了不少。
晓风潮的耳朵上还挂着刚刚小乌鸦放的那根羽毛,先前不摘下来,现在滑落了一点,细密的绒毛刮蹭着晓风潮的侧脸和额头,他努力地想要扭过头,把他蹭下来,却被小乌鸦拍打了一下。
——只是这个位置刚好顺手而已。
——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在。
无疑,对方在警告自己不要乱动。
门外,听到响声的恶魔和吸血鬼再也按捺不住,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恶狠狠地冲了进来。
约瑟夫神父倒是还想起来给自己恢复到那副神圣的模样,可在进入了浴室内以后,他们两个人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瘟疫医生转过了身,从对方的面具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而约书亚就那么柔弱地被对方按着靠在了洗手台上,经验老到的约瑟夫甚至能看出来他的腿上有一圈手指压着的痕迹。
他身上的白袍依旧穿着,可在这样的场合下,这身白袍却似乎都有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洁白的长袍披在晓风潮的身上,这位治疗过程被打断的瘟疫医生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只是在面具之下,很难被发现。
意识到了有人闯入,晓风潮匆匆忙忙地侧过身,试图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可刚刚进来的一瞬间,该看到的都已经被看过了。
阿莱莱德只觉得自己的食欲暴涨。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明白人类的成语中“秀色可餐”的真正意味。
“亲爱的约书亚,我可以吸食你的血液吗?”
即使是在这种饥渴无比的情况下,他也依旧礼貌地问着,可两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晓风潮,根本没有挪开的意思。
晓风潮没有回答,他惊慌失措地看向了一旁的约瑟夫神父——这让对方内心产生了无比的满足,就该这样。他心想。
约瑟夫神父身上的白袍圣洁而又不容亵渎,对方进来的时候应该没有看见自己背上的缝隙吧……?
他嗫喏地张开唇,没有发出声音,谨慎地将自己的长袍裹好。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约书亚。”
约瑟夫神父冷漠地说着,眼神里却多出了几分寻常人难以发现的不怀好意,他上前一步,将手指按在了晓风潮的大腿上,双眼放肆地扫过一圈。
“我就在外面的情况下,你在浴室里做什么?”
应该是没看到吧?
晓风潮本人对于这种充满角色扮演意味的游戏兴致很高。
眼泪在瞬间就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双手环抱住腿,有些瑟缩地避开了对方的触碰。
“瘟疫医生在帮我治疗……”他的声音很低,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像是约瑟夫神父再凶下去就要继续哭的架势。
眼泪在绝大部分场合都是万用的。
但不包括现在。
“哦。”约瑟夫神父继续高高在上地进行着拷问,“那为什么你的房间里会有一只吸血鬼,难道你和这些邪恶的黑暗生物勾结在了一起?”
阿莱莱德暗自翻了个白眼。
对于恶魔约瑟夫还要带上自己演戏的这个行为,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而是定定地看着晓风潮的方向,他还在等待着自己礼貌询问的结果。
如果等一分钟还等不到的话就直接吸食好了。
约瑟夫神父抚摸着晓风潮的脸,把他从洗手台上拽了下来。
他的手腕上瞬间就多出了一圈青紫。
“你干什么?”小乌鸦见状,立刻挡在了晓风潮的身前,这位神父身上那股浓郁的来自地狱的硫磺气味本来就刺鼻难闻得很,现在又拽疼了晓风潮,他当然有理由挡在对方面前。
这两个人,反倒是晓风潮这个被争抢的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懒得整理身上的衣服。
二,一。
四, 在另外两个人按兵不动的时候,阿莱莱德凑了过来,他的动作并不如他的外貌看上去的优雅,尖锐的吸血鬼獠牙刺下,对方大概是分泌了某种毒素麻痹了自己的身体,要不然为什么人类在被吸血鬼吸食血液的时候会获得快丨感。
血液被抽取的感觉非常微妙,晓风潮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缓慢地流逝着。
可是注入到他脖颈上的那些毒素却在无时不刻发出欢愉的信号。
头顶的痛感也消失了。
在其他两个人惊讶的视线当中,晓风潮看向了镜子,在他的头上,原本那个只冒出小小的凸起的犄角此时此刻已经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