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霖听到动静,眼见上面的书箱子就要滑落下来,没有生色的眼睛微怔。掀开手中的书本,上前将小沈酒拦腰抱起。
手指紧捏着书边,最后还是坐在了那张小板凳上。小沈酒站在他的侧边,勺子舀着蛋糕奶油,认真地喂给正在看书的谢青霖。
可沈酒才失去了妈妈,刚来那几天眼睛通红也要挨在他旁边,像是找到了依赖的小猫…今天难得表现得开心一些。
“哥哥…你会说话!”小沈酒眼睛睁大,亮得像琥珀一样通透。他来这边都一个月了,一度以为小哥哥是哑巴。
听过谢青霖的声音后,小沈酒像是看到了希望。蛋糕也不吃了,开始缠着谢青霖:“哥哥的声音好听。”
小沈酒眨了眨眼,他是认真的,却又慢吞吞地说,“我之前有段时间没去上学。有同学笑话我,说课文都读不顺,是…傻瓜。”
“爸爸和姐姐都没有时间。”沈酒鼓起勇气握住谢青霖的小臂:“我很聪明的,你教教我,我就会了。”
谢母愣顿一瞬,恍惚听错了。直到那逐渐清晰流畅的声音持续传来。连忙抹了抹眼尾,露出惊喜的神色,看着白色的门板像是看到希望一般。
后来,她才亲眼看到,青霖愿意坐到日光的树下,声色朗朗,另一个少年指着书中的图画,传来轻快的笑声。
连她都不禁微怔。
刚拿上寒假作业,约好去找谢青霖的沈酒,单薄地站在诺大的门口。只来得及看清黑色的轿车远去,落下浅浅的灰尘。
后车窗隐约可见谢青霖冷色的侧脸,没有丝毫回头的意向。
曾经有生气的房子,变得一片空荡而寂静。院门口的晾衣架、秋千一并没有了踪迹,就这样连同人一起,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语气低微脆弱地喊着他哥哥,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自从他们一起上学,沈酒就不愿在同学面前这样喊他。
昏沉的脑袋微微垂下,贴住谢青霖的胸膛。热意的体温传来,在他的身边,那颗跳动慌张的心,终于脱离梦魇,逐渐平缓柔和下来。
沈酒摇摇头,模糊的视线落在了那月光洒落的窗帘上,透着浅浅的玉色。仿佛在这深暗的黑夜,生出些许朦胧的依恋。
怀中人安心地依靠在身上,谢青霖私心将手臂收得紧了些,手指顺着轻薄的睡衣抚入。即使热意难消,谢青霖还是克制地吻着沈酒的眉眼,极轻极轻。
四肢被拘着,沈酒感受到些许灼热,眉头微蹙,抬手正要挣脱。鼻尖的呼吸却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不自觉侧过脑袋,依偎着寻找舒服的姿势。
柔软的被子里,两人拥得极近,呼吸交融。沈酒从温暖的睡梦中缓缓醒来,入眼是棱角分明的侧脸,一时还有些愣神。
一段时间没喝酒,怎么喝一点,就变得这般腻歪。还抱着青霖不撒手,喊他哥哥。沈酒见腰上环着的手臂,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酒揉了揉额角,点头道,“嗯。我昨晚…”纵使不想面对,但还是解释道,“睡相有些不太好。”
“嗯,梦到了一些。”沈酒回想起梦中的无能为力与心慌。而如今,他多少明白了这一纸结婚协议,往后离婚也早已回不到从前的关系。
不由语气低喃:“青霖…我们以后,会分开吗?”
沈酒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了。谢青霖神色认真几分,缓缓起身从后面拥住沈酒,在他耳后轻轻问道:“你想吗?”
有力的手臂环着自己,贴得温热,沈酒努力接受着这样亲昵的姿势。一边思量着,面红而诚实道:“自然不想,但这个想法…不太对。”
“没有人希望跟自己深交的朋友分开,不是吗?”谢青霖说得清晰而简单,一语中的打破沈酒胡思乱想的犹疑。
沈酒侧过脸,那个梦里的背影,仍令他心有余悸,想要再一次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你也是吗?”
心中似有洪流坍塌,微不足道的贪欲无声蔓延,不想开口。沈酒抬头,落入谢青霖深邃如潭水的眼。
“你想养还不容易?我这一面墙,还没有谢氏一个小古董值钱。”周学辰眨眨眼,打趣道,“你男朋友呢,不是说好了一起来?”
沈酒回头,是位长相可爱,穿着小礼服的女生。眼熟到差点没认出来,从模糊的印象里显露:“梅倩,好久不见。”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女生敛着几分庆幸与激动,从容道,“当初没来及,也没能开口说谢谢。让我有勇气撑过那一段时间。”
“不一样。”当初的她可没有现在的自信。梅倩边说,眼睛微亮了几分,“前几天看新闻,听说你和谢青霖在一起了,我果然没看错,祝你们幸福。”
梅倩摇摇头,没有明说,转而道,“谭芊然她们在另一个厅八卦你的舆论,说的话不太好听。你等会过去……”
“大概是说,”梅倩犹豫了一下,委婉道,“沈酒有心机,从高中就赖着谢青霖,傍大款什么的。他们以前也这样。”
谢青霖放下手中的合同,声音冷冽:“贵司既然觉得利益有限,我想一定还有更好的选择。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随即起身。
谭州老总心中一紧,分明刚才还有希望协商。一直听闻这位年轻的谢董,在合作上果敢舍得,气定神闲,怎得突然变脸。
不能放弃这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见人就要离开,只能咬咬牙,放下原本鼓动人心的利益预期,“哪里,哪里的事。就按之前拟订的方案也不错的。”
额角却是溢出了汗珠,谭州恐怕要在这个项目上入不敷出了。又何谈利益,只是放长线,望往后的谢氏能多提携提携。
瑞特助有眼见的上前一步,“约谈的时间已到,谢董还有其他安排。余下的内容由我来与您交接。”
舞厅里的来客,在谭芊然的刻意私语中,不少人都开始讨论起了谢沈家联姻的事情,以及这背后藏着的交易又有几分真情。
沈酒纵然听到,也不会去多加理会。不过周学辰可听不过去,特地以宴会主人的身份站到台前,点醒了众人一番。
“谭家小姐,”周学辰带着几分不愉快,点名道,“自己说的话,还是多掂量掂量。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在我周家,嘴巴放干净点。”
他自小朋友不多,就是讲义气。
“你!”谭芊然哪是服气性子,竟被同辈当众折了面子。要不是当初沈酒救了梅倩,她也不至于现在这圈里留下个笑柄。
至于一个小小的沈家,又是什么身份?沈酒凭什么众星拱月,还真以为那谢青霖当他是个宝贝不成。
“谭芊然…”梅倩没忍住开口,从前的自己就算了,现在又贬低沈酒,淡淡道:“你还是先照照镜子,看清自己那副丑陋的嘴脸。”
谭芊然火气上来,正要破口而出,却发觉沈酒,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端着酒杯兀自走开了。不由拳头捏紧,“你!”
“嗯。”谢青霖轻点头,自然不过站在沈酒身旁牵过手,话语间报备起方才的行程,“刚处理完谭州集团的事情,过来晚了些。”
“本来预算给他们五成利。”谢青霖这话声音并不小,似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话锋一转,“可惜我心情不好,就按三成签了。”
眼睛紧紧盯着两人,恐惧化作不甘,一定是因为沈酒,放低声音,讽刺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表面傲慢无礼,私下里告状可还真是及时。”
谢青霖察觉到沈酒呼吸间的酒气,扶着他的肩应和道,“正好多出来的两成,当作谭氏给你的赔礼。”
火光透过澄澈的眼眸,沈酒牵着谢青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步。从热闹的沿江,走入清冷的石板小巷。
“烟花好看是好看,只是有些霸道了。”沈酒迎着微凉的晚风,嘴里念叨着,“喧嚣的让人听不进旁的声音,心中嗡鸣。”
谢青霖解下自己的大衣,轻轻披在沈酒身上,声音轻缓而能稳人心神:“婚后蜜月,我们去天空之镜看星星。”
“蜜、蜜月?!”沈酒抬手拢住外衣,虽然没几天就要结婚了,但沈酒的潜意识里还没有蜜月的概念。
“也好久没有一起旅行了,我们高中便约定好了,一直没有机会。天空之镜附近便是雪山白湖,正好放松一下。”
两边的父母家人、朋友至交,早早落座,碰杯言笑。谢青霖与沈酒从小一同长大,知根知底,如此相爱最为合适。
沈君心眼中泛着浅浅湿意,看着不远处携手入场的两人。既是对弟弟的担忧,也是对这段婚姻能够幸福的期待。
这一刻真正到来时,沈酒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反而心绪平和,似乎一切水到渠成,本应如此。
偏头看向一如往常镇定的谢青霖,感受到手指间逐渐收紧的力道。脚下的石子路,连每一颗形状合适的石头,都是经人细心挑选过的。
这才倏倏然,有了几分深切的心跳。一时间,不知自己为何悸动。
这场婚礼届时会以录播的形式,发布在上层圈内。四周华贵天价的布景,丝毫不是青霖低调的风格。
“……在你们一生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白发的长者话语落下,台下的亲朋也自然将目光落在青年的身上,“沈酒,你愿意吗?”
谢青霖取过戒环,深谙的眼眸若静淌的湖水。低头握过沈酒的左手搭在手心。将戒环缓缓圈入沈酒的无名指上。
谢青霖爱意未消,情意又涌,心中砰砰跳个不停。捧过沈酒的下颌,另一只手挡住侧脸,细细吻上。
沈酒呼吸不畅,和青霖这样拥吻到底还只是第二次。手指搭在对方的肩上,舌尖湿热相吮,交融间气息攀升,早已红了后耳。
谢青霖在他面前虽然沉稳,但在商战场上短短几年,已有了孤注一掷、出奇制胜的气场与谋略。若是谢青霖用心不纯,这些手段用在沈酒身上,沈酒又怎么会是对手。
三年,无论如何,他都会带着沈酒离开…
沈酒站在一旁,跟着点点头:“爸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您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别人不知道青霖,您还不知道吗?”
“呃。”沈泽山纵使心有不满,也是自责自己的失败,此刻仍要体面地点点头,“好,你们以后要好好过。”
“谢谢妈,今晚确实是有安排了,我们下周有时间就回来陪您。”时隔很多年,再开口喊妈妈,沈酒还有些恍惚。
从前的阿姨,如今变成了关心自己的妈妈。
沈酒缓缓呼出一口气,偏头孩子气地朝谢青霖呲了呲牙,“你喝酒了,去休息一下吗?晚上就出发了。”
因为谢青霖能腾出来的时间有限,两人决定今晚即刻出发,去完成他们从高中便期望一起去看星空与极光的心愿。
谢青霖点点头,牵着沈酒的手指微收。仍沉浸在婚礼的余韵中,胸腔暖融融的,低垂的眉眼,想要与眼前人缠绵一番。
只是几日工作事务压缩的高强度,以及婚礼的筹备。偶一结束,还需要小憩一下,后面才有精力出游。
谢青霖压下情绪,回房休息,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微微愕然后,想起自己确实邀请过对方参加自己的婚礼,还是疑惑:“好久不见,怎么现在才来?”
“是吗?”沈酒见他不以为意,清点完东西,往前走去。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上次的合作已经令两人熟稔不少。
Kean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假结婚的人,沈酒侧头瞥了一眼,坦然道:“和爱人度蜜月有什么问题吗?”
“啧。”Kean 笑着摇摇头,从上次分离到现在,沈酒似乎仍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是言语间更为自在了。
他那个哥哥,还真是用得好心计,“那便祝你玩得愉快。下周末是摄影作品的提名奖会,记得一起去参加。”
“路上注意安全。”Kean言语中似意有所指,知道沈酒赶时间,也不再续旧,戴回帽子:“我在这边还接了工作,先回去休息了。”
谢至尘只是低应一声,说出的话语惯于冷色,却也带了温度,“刚忙完,这段时间谢董给我安排的工作可没少。”
这个年龄尚锋芒毕露,为人处世不留情面。于某些事项上倒也合适不过,只是性子还需多打磨打磨。
隐约间,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声线。谢青霖上滑音量,判断出是谢止尘质问的话语,眼睑撩起,拉下黑线……
谢青霖看向沈酒,抬手理了一下他额前的发。自然握过他的手心,指间交触,缓缓相扣得尤为紧密:“我们也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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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境”位于北方纬度稍高的一片盐湖地区,四周雪山环绕,浅层的湖面便若一片明镜,倒映着天空的纯净蓝白。
沈酒知道这些,还是上次旅行同游的朋友,所提起曾误闯的梦幻之旅。他所讲述的画面,已经无法用语言完整概括。
天地浩瀚,繁星环绕,延伸至脚下的视觉冲击,如此真实地包裹了渺小的个体,置身其中,仿佛已脱离现实的存在。
可惜“星空之镜”的出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时间天气,去往那里的人一波又一波,然而真正看到星辰闪烁的却是极少极少。
彼时,沈酒就和谢青霖讨论,以后有机会也要一同去看看那神秘震撼之景。后来,这也成为了沈酒高中便拿起相机的初衷。
小型房车自驾游,夜晚出发。预计第二天下午时分到达。谢青霖开前半夜,沈酒休息好后,两点起来接替青霖。
“去后面躺下来休息?”沈酒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岿然不动的谢青霖。
从前何曾想象过,名正言顺,自由独处的二人世界。虽然是披着协议的名头,但此刻夜色下的一点微光,行走在时间与旅途中,显得尤为温暖充盈。
不舍得睡下。
“嗯?”沈酒一时没反应过来,青霖似乎意有所指,应该说的是结婚,也不由感叹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还好有你的配合。”
谢青霖抿住唇角的笑,沈酒脑子里只惦记着出来玩,好在惦记的是和他一起。但完全没有结婚的真实感,在沈酒那里他们还是志同道合的兄弟情。
历经漫长的黑夜,看着地平线一点点亮起来,山野间云雾飘渺,仿佛置身清晨的精灵,穿梭于鸟鸣之间。
旅行的意义不只在于美景,还有贴近大自然的跨度与力量,那份蕴含在跋涉中的期待之情。
白天的时间交给了谢青霖,两人停在旷野的青葱之间,简单拷了点面包火腿。沈酒柔软的发丝透过阳光,托着相机记录着清晨原野、吃食与伙伴。
“请问方便载我一程吗?我被同行的人丢下了,我想去下一个城镇。”姑娘本是精致的妆容,已经半花掉,眼睛红肿,几乎恳求道:“如果不方便,借我一下手机也可以。”
“可以的,你需要先吃点东西吗?还需要什么,我们会尽量帮你。”一个女生独自在外,被同伴丢弃野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沈酒给女生递了张纸巾。
纵使当下的情绪非常痛苦和糟糕,安可不甘的理智还是镇定下来,接过沈酒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谢谢你们。”
回到车上,安可为保证自己的身体状态,还是吃了一小袋面包,并礼貌道,“路费和吃的东西,等到了地方我会答谢你们的。”
这个组合也很奇怪,叫上闺蜜是因为闺蜜是摄影师,说可以帮他们拍旅行vlog。她考虑一二,便也欣然答应了。
谁知昨天晚上,旅途结束在回去的路上,她正专心开车,无意间转头,却发现男友和闺蜜贴一起打闹去了。女人的第六感预示她实情,她性格干脆了当,便起了争执。谁知那两人竟然半夜扔下她,开车走了。
这条路人烟稀少,又是深夜,她等了好久也没看到下一辆车,崩溃倒在草丛之间,在野兽袭击的可能,与低温的寒风中,几乎以为自己要栽在这里了。
好在她常年运动,身体素质还不错,硬生生熬了一晚。
安可眼睛倏然睁亮:“盐卡市?我家就在那里。你们去那里游玩的话,我爸是旅游景区的项目经理,可以给你们很好的优惠和引导。”
“也算是交个朋友。”沈酒安慰道:“你男友的事,暂时不要多想。恶人罪有应得,等你回去了该怎么处理,就好好处理。”
“放心,我可不会心软,他们再不值得我掉一滴眼泪。”安可话语间充斥着冷漠,经过一晚的担惊受怕,那点仅剩的感情早已一扫而空。
身边有人同行后,安可感到安心,逐渐放松下来,这也才注意到一直是沈酒在说话:“这是你朋友吗?你们是放假了出来玩的?”
“噢!”安可睁大眼睛,有些惊讶:“恭喜恭喜,我就说,原来是度蜜月。”再看几眼谢青霖后,不由点点头:“你们很般配,虽然他没怎么说话,但看得出来很爱你。”
旁边的男人一直在开车,刚刚两人的交流间,对方偶尔也将视线放在青年身上。给青年自由的空间,也在无声的保护他。
“你爱人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气场很强的人,平时应该也非常优秀耀眼。”安可说到这里笑了笑,“你可能都没发现吧,刚刚我们回车上,只是你说要帮我,他就知道你要拿什么做什么,提前递给你。”
“看到你们,我才后知后觉,我那前男友简直是个畜牲。竟然被他一张嘴,忽悠得死心塌地。”安可浅浅叹下一口气,转而道:“不说这些晦气的事,你们去盐卡市是有什么特别想看的景点吗?或许我有门道。”
沈酒想了想:“雪山白湖、松林村镇、天空之镜,不过我们主要是为了那盐湖之上的星空,你有听过吗?”
“白芒山下便是松林村与白湖,是这两年新兴建设起来的小众景点,最近也是淡季,去那边的民宿住几天还是很舒适的。”安可抬起大拇指赞道:“天空之镜开车过去大概一个半小时,至于你们说的星空。”
“我有幸看到几次,是真的非常非常美丽而震撼,甚至会为这种震撼…而感到恐惧。这个太看运气了,一个月能看到两三次就已经很难得了。而且晚上景区是不开放的。不过嘛…”
安可眼珠提溜亮起来,笑道:“我可以让我朋友私下安排,但你们千万注意别出安全问题,不然我们景区人员就要问责,这不是小事。”
“五天的样子。能够遇到你,是我们的幸运。那到时候晚上进景区的事,还要拜托你。最后能不能看到所谓的神秘星空,顺其自然就好,至少我们来过。”
“行。进景区的事我们线上联系,我喊了一个朋友等会过来带你们,不懂的可以问他。待我处理好前任的事,三天后松林镇再见。”安可爽快利落点头:“祝你们旅途愉快。”
沈酒倚在敞着微风的阳台上,见湖面缓慢落下的霞色日光。远远望去,依稀还有三两人影滞留其中。
“睡一会,等会再下去走走,吃点东西。”沈酒见青霖眼下浅浅的青黑,有点心疼:“白天说我开一会,你还不乐意。”
这蜜月路上的疲倦,对谢青霖来说并不累。心中浮现的爱意一角,被不留痕迹地压了压,语气平和:“陪我睡会。”
“嗯?”沈酒低笑,自从假装恋人关系后,两人需要躺在一张床上休息,他也习惯了,客观评价道:“有点黏人。”
有些谎言只有自己深信不疑,别人才会相信。
谢青霖牵唇轻笑,看着阳台的光线,自门框洒落在沈酒蹲下的背脊上,发丝染得金黄,整个人暖洋洋的。
感受到来人的气息,沈酒低呓一声,没有了怀里的枕头,伸手探上对方的腰腹,心中似乎不满,只能将就抱着。
谢青霖静静压了一瞬呼吸,也压下了气血上涌。除去心中杂念,将人抱紧了些,闭上眼近乎贪恋地呼吸着交融的空气。
手掌一下一下抚着沈酒的头发,又挑起一丝短发,轻轻缠在指尖。这才缓缓陷入睡意中。
这一觉便睡了两个小时,沈酒翻了个身,意识模糊回笼,才发觉谢青霖手臂正揽住他的腰,有点紧。
知道对方还没醒,便也没有多动弹。只是伸手从边边上摸到手机,调到最暗的光效。这个时间点估计也不出去了,看下吃什么。
手指滑动,眼睫在唯一的光源下一眨一眨地专注看着屏幕。
沈酒下好单后,看了看谢青霖深邃的眉眼,不由感叹这两年的时间,变化了许多:“跟你比我简直就是条咸鱼啊。”
如果说高中时期的谢青霖是稳重,那么现在的谢青霖,是早已超越同龄人的阅历丰富,也是从容不迫。
“哼”沈酒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抬头才发现对方了然的笑意,显露出偶然夹杂的腹黑,更不满了:“放开我。”
更慌张的,是阵阵情潮涌去。不像是第一次亲吻时的担忧,反而多了几分酥麻,又禁忌加快的心跳。
沈酒胸膛起伏,缓缓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体微微后移,顿了两秒,还是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唇上的水光。
手背掩着微麻的唇,也掩住低喘。
【嗨,我是明鹤。听可姐说了你们的事,祝你们新婚快乐!这两天由我担任你们的导游,今晚要好好休息哦。发一下你们的定位,我明天来接你们。】
沈酒抿了口可乐,往后背一靠,微微仰头。感受到气泡水在口腔的迸裂,旅游的放松与新奇感涌上心头,眯了眯眼。
【!你们也住这边,我们就在隔壁的楼下起火烧烤,要不要下来一起?!】明鹤顺带还发了一张烧烤滋滋油亮的照片,通过背景的装潢,确实是这一带别墅民宿的特点。
沈酒转了转眼眸,既然出来玩,认识新朋友当然也是很特别的体验。如果能融入当地人的氛围就更好了。
拉上谢青霖起身,“走!我们下去吃烧烤。”
明鹤见来人,眸光微顿亮了亮,开怀道:“沈酒?我还正想说给你们送一点过去。你长得比可姐说得还好看!”
沈酒被他的话语不禁逗笑。对方看起来很是少年气,眉目清秀,白皙的脸上有着淡淡雀斑,爽朗而热情。
“谢谢。哪里有让东道主送上去的道理。”沈酒拎了几瓶度数较低的清酒,看着四周的景色:“你们这边的院子是自己装修的吗?比我们那边有生气多了。”
沈酒这才看清院中来人,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五官立体,齐肩的金色头发在昏黄的路灯下熠熠生辉,将整个人笼罩得尤为温柔。
“你答应了我的。”温斯顿无奈摇摇头,这才热情地看向沈酒二人:“欢迎二位,食物都刚刚烤好,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虽是异国人,普通话却说得极为标准。
几人在院落的烧烤摊前坐下来,明鹤开了罐酒,递了两盘烤好的肉放在两人面前:“不用客气,等会凉了。”
“听可姐说,你们是想来看星空之镜?”明鹤说着抬头看了眼天色,“今天是肯定没有,主要上周刚出现过一次。很看运气了。”
“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明鹤转头问道:“国内这样高品质的男生可不多啊,说说你怎么拿下的?”
“是竹马竹马!”明鹤眼中忽然变得兴奋:“谁说竹马不敌天降,竹马天下第一好。可惜我没有竹马,都是姐妹。”
接着又问道:“那你们谁先喜欢谁,又是怎么挑破的,马上就接受了?还是有一段心理挣扎?”
“我讲过他好多次,刚开始还听话。后来总半途摘了,说什么感觉不到位。虽然事后都会帮我清洗,但那东西弄得里面都是,多少还是不舒服。”明鹤愤愤道,像是闺蜜分享私事般寻找共鸣。
“是吗?”明鹤有些怀疑,“这事他还听你的。难道不是你说不要,他给的更厉害吗?”………………………………………………,
而明鹤仍然不自知地继续询问:“男人在床上的占有欲和掌控欲都很强的。实话实说,你有没有被弄哭过?”
“嗯,顺便熟悉一下附近的地理环境。”自然不是因为睡不着,谢青霖将早餐放在茶几上,摊开放凉。
下次喊我一起,话刚到嘴边,沈酒咽了下去,搭了句:“挺好的。”说完无言,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
“这盐踩起来好软,深深浅浅。”沈酒手掌搭着谢青霖的手心,干脆录起了视频,镜头一晃,看到前面的红色列车轨道,兴奋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上菜的时候,敦厚的叔叔还是亲自过来打招呼,足足上了六大盘菜,一盆汤。让他们不要客气,当自己家就好了。
这才匆忙出去炒下一道。
“好撑。”沈酒摸着肚子倒坐在沙发上,一天的精力随之放松下来:“好久没吃这么多了,叔叔炒的菜一绝,难怪开得这么红火。”
“明家在这边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谢青霖看着电脑,一边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回应道:“也有几十年的口碑了。”
沈酒潜意识感受到热意拥挤,伸手紧紧揽过谢青霖的腰,手指搭在沙发边上,才安心对方不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