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伸手在鱼池子里划拉两下,一旁浇花的阿姨见了,笑了笑:“夫人想喂鱼?我给你找一点鱼食?”
纪眠想了想,点了点头,他现在有种宁静的混乱感,适合做点修养身心的运动。
比如……喂喂鱼之类的。
阮言其实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但他心里很乱,所以没有接通,给挂断了,他不想听阮言的指责,也不想听见期期艾艾的诉苦,秦家最近也很不景气,但以主角攻受的感情,阮言最后的结局应该不算差。
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有只手遮天的本领,谁是主角,只是一步错的问题。
他在里面推波助澜,两家都坑过,两家都得罪,现在只想赶紧隐身,不再出现。
不知不觉间,利士像是真正的主角,被厉沉舟带领着,一步一步走向巅峰。
思绪游荡间,阿姨已经拿来了鱼食,纪眠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忽然的,余光瞥见角落的一个盒子。
准确来说,那是个灰扑扑,看起来有些年份的……狗窝?
后院他常来,在前期他不好意思乱逛,后来天气冷了,也不太爱在室外,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了,纪眠眼睛一下子瞪的滚圆,很好奇的探头,仔细看了看,真是个狗窝,木头材质,小房子形状,上边好像还刻了字,可能是狗狗的名字?
他探头打量的目光太炽热,张伯不知何时站了过来,笑着问:“夫人在看‘饼干’的窝?”
“啊?”纪眠回头,坐的椅子不稳,差点摔个屁墩,被张伯和阿姨赶紧拽住了。
纪眠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饼干?这个房子的小狗叫饼干?”
“是啊。”张伯轻轻点头,“是先生小时候就养的一只边牧,很聪明的,什么都会,但是在先生18岁时就去世了,后来搬家,先生就把这个窝拿回来一直放在那里。”
“那怎么不再养一只?”纪眠有些伤感,话出口,又明白过来,或许厉沉舟是不想再次经历永远失去,才会一直不养。
张伯叹息:“普通大型犬狗的年龄一般都停留在9到12岁,对比人的一生,还是太短。”
纪眠的头垂了下去。
……心情变得有些沮丧。
是啊,狗狗的寿命很短,在人漫长的一生中,也只不过是匆匆十年,过客而已。
那人与人呢?其实想了想,人与人,若是没有缘分,那便更短。
纪眠捏着手指慢慢走了回去,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心中感情,复杂难明。
这种郁闷和不安一直持续到厉沉舟回来。
厉沉舟下班下得很早,准时就回来了,纪眠正在用电视看一集象棋对战,看的非常认真,厉沉舟走过来都没发现。
眼前被挡住一块,纪眠抬眼,才看清是他,厉沉舟脱下手腕上的一块表,目光落在他身上,轻轻皱了皱眉:“怎么没有吃饭?”
纪眠眨了眨眼,慢吞吞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厉沉舟平静道:“因为你的碗筷干干净净。”
纪眠有些懊恼。
真是个笨蛋问题,厉沉舟好像一直都喜欢聪明的,连狗狗都养的边牧,他很多事情都处理不好,笨笨的,这让他心情更加郁闷。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来,贝..齿无意识地咬着一点点唇,厉沉舟扣住他的手腕,轻轻将他拉了起来:“吃饭去了。”
“哦……”
一顿安静的晚餐过后,临睡觉前,厉沉舟照例喝药。
纪眠站在他旁边,瞥了眼一旁装药的盘子。
怎么没了。
怎么药都喝光了?
他顿觉头皮发麻,厉沉舟端着药一饮而尽,锋利的下颌线条仰起,纪眠心里开始紧巴巴。
今天的喝完了,岂不是他明天就要挨日了。
厉沉舟喝完药,纪眠从旁边推过去清水,眼巴巴地看他喝完。
厉沉舟将一杯喝净,很自然地扣住纪眠的手腕:“睡觉了。”
纪眠慢悠悠的,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边,踢掉鞋,爬到床上,心情又是紧张,又是郁闷,灯被按灭,他刚躺下没两秒,就感觉厉沉舟从后背抱着他。
他本就骨架纤细,厉沉舟比他大很多,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趋于极其成熟的成年男性身体,肩背宽阔,将他拥着,像是能把他整个人盖住。
纪眠一顿,没动,沉沉哑哑的声音低低的落在耳边:“不开心?”
纪眠心中涌现出有些难表的感觉,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有点儿。”
厉沉舟宽厚的胸膛热腾腾的,又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纪眠也说不清楚,更多的是一些情况杂糅在一起的不安和沮丧。
但纪家今天倒台,即使他不说什么,也有可以解释的缘由,
他没吭声,便感觉自己的耳垂被捏了一下,果然,厉沉舟脾气很好的说:“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眠眠转过来。”
纪眠的心跳加快了一点,犹犹豫豫的转过了身,在黑暗中与厉沉舟四目相对。
厉沉舟揽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和往常那样,像是在哄人,嗓音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出几分低哑温柔。
“拍拍就好了,”
“拍拍就好了。”
纪眠的眼眶忽然有些酸,但又止住了,心中像是涌上什么,仿佛奇妙的安心下来,他轻轻伸出手,回抱住厉沉舟。
半晌,头顶像是落在什么,他有些迷茫的抬脸,额头便蹭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那是厉沉舟的唇。
不知是不是看不见,厉沉舟的唇从他额头停顿片刻,又往下缓缓移动,细密的吻像是羽毛一样落在脸上,痒痒的,直到停留在鼻尖。
纪眠不知怎么了,像是被蛊惑一般,轻轻扬起了脸,
鼻尖错过,他的上唇堪堪碰到厉沉舟的下唇。
“眠眠。”厉沉舟的声音压的喉头,格外的低,格外的哑,带着点撩人的勾子。
纪眠闭上眼,睫毛像是颤抖,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
他被厉沉舟吻住。
唇瓣被含住,轻轻地舔舐摩挲,很温柔,很缠绵的,舌尖抵着他的齿关顶进去,带着淡淡的中药的草药香,舔着他的上颚,酥痒的感觉传遍全身,纪眠忍不住抓住厉沉舟胸前的那块衣服,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纪眠被他吻的喘不过气,从鼻腔中无意识的轻轻哼出声,很娇气的,厉沉舟喘气却猝然沉重几分,按在后背的手克制地蜷缩了一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摩挲,感觉怀中人蓦地轻颤,更加用力的吻回去。
空气粘稠而黑暗,纪眠的感官仿佛都被夺走,只剩嘴巴强烈酥麻的触感,一吻结束,他喘息着将下巴搭到厉沉舟的胸膛,感觉脑袋很晕,又很安心。
这是一个清醒中的吻,又刚好在黑暗中,他没有那么多害羞。
后背被轻轻的抚着,带着安抚的味道,就在他放松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屁股被轻轻捏了一下。
他脸上蓦地变得很烫,热度逐渐蔓延到脖子,感觉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可能是今天厉沉舟还不能行房,那帖药给他的安全感,也可能是很安心,很放松,他的胆子在膨胀,忽然想占回去。
蓦地,厉沉舟觉得自己腹部搭上了一只柔软的手。
他微微一顿,声音很低的问:“眠眠在干什么?”
纪眠其实放上去就有些心虚,但此刻已经没有回头路,吭哧了一下,很虚张声势地说:“嗯……在摸你的肚子和我的肚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哦?”厉沉舟的嗓音像是有些烫,落在纪眠耳朵里,更是惑人,低低哑哑的,“眠眠说一说,有什么不一样?”
纪眠耳朵那块被热气烧的都有点发麻了,硬着头皮继续摸,很认真的想了想,咕哝道:“我觉得……你的有点硬。”
很单纯的话,又很天真的口吻,但从纪眠的口中说出,却莫名的撩人,厉沉舟的呼吸突然重了几分,捏着手下的窄腰,意味不明的摩挲两下。
像是塞壬妖王一般,纪眠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自己的耳朵:“那眠眠觉得好摸吗。”
纪眠像是被电了一下,有些无措,又有些羞恼,梗着脖子道:“一般般啦。”
厉沉舟停顿几秒,像是气笑了,低头与他耳语,像是吹气一般的问:“一般般,眠眠怎么还一直摸?”
纪眠不吭声了,垂下脑袋,抵着厉沉舟的胸膛,半晌,才听他底气不足地咕哝几声:“……就摸。”
“就摸就摸。”
翌日醒来,不知何时,北方的天,窗外又糊了厚厚的一层雪。
纪眠从一个暖烘烘的怀中醒来,天气冷,即使开着暖气也能感受到温差的变化,还没睁开眼,便习惯性地往热源里拱了拱,把脸埋进去蹭了蹭,很留恋这一份温暖。
缓了片刻,他才稍微清醒,纤长的睫毛抖了抖,迷茫的睁开眼,刚抬头,便惊奇的发现,自己正像是只猫咪幼崽一般窝在厉沉舟怀里,腰上搭着厉沉舟结实修长的手臂,沉沉的,是一个十足的保护姿势。
刚醒来,脑子还处于缓慢开机的状态,纪眠一头柔软的黑发不安分的支棱着,乌黑的大眼睛闪过迷茫,他现在正处于厉沉舟锁骨往下,胸膛那块,往上一瞥,就是厉沉舟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和凸起的喉结。
纪眠脑子发懵的看着这一幕,暖和的他不想起来,盯着看了数秒,厉沉舟也不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他悄悄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厉沉舟的喉结。
嗯……有些凸起,滑滑的,也没什么特别嘛,跟自己的差不多……
他一边想,一边兴致阑珊的收回手,头顶猝不及防的传来一道懒沉的声音:“眠眠摸够了?”
纪眠吓到呆了一瞬,很是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愣愣回答:“你怎么醒了?”
“刚醒。”厉沉舟长臂一揽,将他更紧的抱在怀中,长睫垂下,眼睛还是闭着的。
闻言,纪眠有点愧疚,忙问:“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厉沉舟唇角轻轻牵了牵,顿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对不起……”纪眠犹豫地回抱住他,很心虚的,“我刚才就是想摸摸看……”
一阵低笑。
随着胸腔的震动,传到纪眠的耳朵,震的指尖都有些发麻,就听厉沉舟心情很好的把下巴搭在他的头顶,说:“逗你的,我早就醒了,眠眠。”
一时间,纪眠又是无奈,又是羞恼,但想不到什么惩罚措施,只能拿额头轻轻撞了撞厉沉舟修长的锁骨,跟头小牛犊一样气鼓鼓的说:“我要去洗漱了。”
厉沉舟的声音带着点清晨刚醒来的哑,低低的“嗯”了声,就放开他,两个人一起下了床。
纪眠从旁边的钟表上一瞅,才发现现在已经8点半,按理说厉沉舟这个时间早该去上班,他刚才还以为自己今天醒的格外早呢。
他随口道:“你怎么今天没去上班呀?”
“今天上午不去。”
纪眠闻言一怔,厉沉舟不去,肯定有他的考虑,不再说什么,去了洗手间。
他们卧室的洗手间很大,一面嵌入墙体的镜子能把他们两个人都照进去,纪眠一手拿着水杯,一手咕噜噜的刷牙,厉沉舟单手撑在台面,纪眠从镜中看了看他们,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温馨,让人内心平静。
他停下来,双眼弯弯,笑着问:“你看我们两个人嘴巴上的泡泡,像不像两个白胡子老爷爷?”
说完,他把牙刷拿出来,学着老人的声音咳嗽了两声,厉沉舟也停下了,目光沉静地望着他,有种说不清的温柔。
没人说话,纪眠感觉有点尴尬,他说这话只是单纯觉得像,没别的意思,轻轻眨了眨眼,厉沉舟却忽然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低声说:“是很像。”
“像是眠眠和我都老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好像他和厉沉舟真的一路相伴到老,纪眠默默没说话,厉沉舟便道:“今天我们出去一趟。”
纪眠有些意外,呼噜噜漱了口,把水吐出去:“出去要做什么呢?”
厉沉舟抽了毛巾来帮他擦嘴巴,纪眠乖乖仰着脸让他擦,忍不住催促:“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
厉沉舟轻轻牵唇:“是,要买些首饰。”
纪眠黑润的眼睛转了转:“要买给伯母吗,伯母他们小年也不回来?”
厉沉舟轻轻“嗯”了声,自然地捏了捏他的脸:“对,我们也不用去。”
“哦……”纪眠想了想,很自然的问,“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过呀。”
厉沉舟动作一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唇角轻轻扬了扬:“对,只有我们两个。”
纪眠心里莫名有些痒,他盯着厉沉舟的那一小片睫毛,问:“原来你上午不上班是因为这个。”
“是。”厉沉舟眉梢微微抬了抬,“但又不完全是。”
模棱两可的话,吃过早饭,坐上车,纪眠也没寻思明白。
开车的是小马,因为下了雪,路面的雪还没有来得及清理,车子行驶得有些缓慢。
等到了地方,纪眠跳下车,抬头看了看,是一家很有名的珠宝店。
上次他因为生病没能和厉沉舟一起来挑选,现在也算是圆梦了。
他随着厉沉舟一同进去,有些好奇的左右打量,漂亮的服务人员为他们介绍新款,纪眠和厉沉舟头挨着头在那看。
“这一款是我们的秋季新品,主石是星光蓝宝石,用花环藤蔓围绕,外缘点缀红宝石和红玛瑙,非常衬人。”
“这一款也非常漂亮。主石是无烧紫色蓝宝石,玫瑰的造型,下面坠着珍珠,非常立体有层次。”
“这个是……”
介绍了一通,纪眠选择困难症也出来了,拧拧眉,他觉得都很好看,求救似的看向厉沉舟。
厉沉舟抿了下唇,点了点其中的几款:“这个,和这个,给我包起来。”
服务人员微笑着应下了,厉沉舟又道:“对戒的话,有新款吗?”
服务人员领着他们来到一旁:“先生,可以看看这几款。”
纪眠在旁边悄悄问:“你还记得伯父伯母戒指的尺寸啊?”
厉沉舟抬眸看了他一眼,纪眠便和他一起挑挑选选,时不时出主意:“我觉得这个适合,这个也好看,一看就大气。这个,这个也好看。”
厉沉舟唇瓣微动,低声问:“以你的审美来看,哪一对的款式你更喜欢?”
纪眠纠结了片刻:“这对吧,这对绿宝石的款式我更喜欢,但是上边有点太花了,简约一点我觉得会更好看。”
他说完,厉沉舟便点头:“拿出来试一试。”
“诶?”纪眠歪了歪头,“谁试一试?”
厉沉舟:“你。”
“我试试干嘛?”纪眠这样问着,也伸出手,女戒稍微有点紧,男戒又太宽。
“你的手指比较细。”厉沉舟这样回答。
纪眠没听明白,就听厉沉舟道:“量一量他的尺寸。”
服务人员依言量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字,厉沉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纪眠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带去付了账。
他在旁边犹豫了一会儿,没好意思开口,等上了车,才眼巴巴地问:“刚才你怎么没买戒指啊?”
“只是看一看。”厉沉舟道。
“哦……”纪眠不说话了,从旁边找了块刚才买的小蛋糕吃,途经一个地方时,厉沉舟下了车。让小马先送他回家。
纪眠估计他是去上班了,又打开买来的首饰看了眼,顿时满意,真漂亮。
而且这次,是他和厉沉舟一起精挑细选的。
回到家,他逛了这么久,最近又疏于锻炼,有些疲倦,放好东西以后又窝在沙发里,打开了电视。
“嗡嗡嗡——”
手机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纪眠垂眸看了眼就接通了,很开心地叫了一声:“承乐。”
姜承乐在那边说:“过几天小年,你有什么打算呀?”
“没什么打算呢。”纪眠想了想,“伯父伯母不回来,我们也不回去,厉沉舟说就我们两个人过。”
“那多单调。”
“是有点单调。”纪眠赞同,他们家之前都五六个人一起过,于是问道,“你打算怎么过?”
“我和家里人一起,不然……”姜承乐在那边停顿半晌,“不然你和厉沉舟一起来,热闹一下。”
纪眠一听有姜承乐的爸爸妈妈,不免有些犹豫,正思考着,姜承乐又道,“还是算了,我想了想,厉沉舟肯定不会同意的,如果你和他说了,一定有我好果子吃。”
纪眠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前仰后合的笑了一会儿,就听姜承乐道:“其实我不喜欢说别人的坏话……”
纪眠知道姜承乐是个比自己还要腼腆一些的人,闻言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嗯,没事没事,我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姜承乐这才松了口气:“就是上次,我们一起打雪仗的时候,我觉得厉沉舟肯定是那种占有欲特别强的人。”
纪眠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记不清细节了。
“当时我好像一只透亮巨大的电灯泡。”
纪眠又“咯咯”笑出声,姜承乐无奈地叹气,直到挂了电话,纪眠才回过神来。
厉沉舟确实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从一开始就是。
纪眠有些出神,手机叮铃铃响起时,他以为是姜承乐又打了过来,垂眸一看,才发现是个空白号码,没有归属地,也没有号码。
这种电话一般都是诈骗,作为一个防诈知识储备充足的三好青年,纪眠“啪叽”给挂断了。
傍晚,厉沉舟比往常回来的更早一些。
纪眠觉得厉沉舟今天有些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仔细想想,好像又察觉不出什么。
他放下遥控器迎上去:“你怎么现在就回来啦?好早呀,你回来太早啦,厨房阿姨们还没做饭呢!”
许多个问题抛出来,叽叽喳喳的,厉沉舟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像是打断施法,纪眠哼唧一声,就听厉沉舟道:“她们今天不做饭。”
“啊?”纪眠有些呆,“不做饭,我们要出去吃吗?”
厉沉舟去洗了洗手,纪眠不自觉的跟着他,来到了厨房。
厉沉舟道:“她们不做饭,是因为我今天要做饭。”
“……?”
纪眠怔怔的,揪着厉沉舟一边衣服地下摆,脑袋里冒出个问号,这句话信息量非常大,导致他出现了一瞬的迷茫。
他这副样子呆的可爱,厉沉舟想笑,但忍住了。
纪眠微微瞪大双眼,很惊奇的:“你会做饭呀?”
厉沉舟穿上围裙,挽起一边的袖子:“嗯,会一点。”
会一点,这三个字,听在纪眠耳朵里就是“我超会”。
他自动变成星星眼,很佩服的在厉沉舟身边转来转去,东看看西瞅瞅,看厉沉舟切菜,洗菜,感觉有模有样的,眨巴着大眼睛,很好奇似的。
厉沉舟莫名觉得他像只在脚跟绕来绕去,用尾巴蹭着小腿的猫猫,只不过稍有不同,纪眠的猫耳朵被藏起来了。
心里蓦地柔软一片,纪眠探过头,一点没有自己现在很碍事的自觉性,好奇的伸出细长的手指点点:“你要做什么呀?”
厉沉舟却没有说实话:“一会你就知道了。”
“哦……”纪眠拖长声音,对他这种不给予正面回答的说法很不满,偷偷咕哝了一声“小气鬼”,想了想,又问,“我可以帮忙吗?我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吗?”
他未穿书前,是不怎么做饭的,做饭也只是熬个汤,下一个面条,可能是出生时没点这一块的天赋,手不是特别巧,刀工特别差,就不爱做饭了。
厉沉舟沉吟片刻:“你要先戴上围裙。”
纪眠闻言赶紧去戴了,奶杏色的围裙勾勒着他的腰,看起来很细,磨磨蹭蹭地走过来,理所应当的咕哝道:“你帮我系一下,我反手系不好。”
厉沉舟垂下眸,能看见纪眠乌黑的头发,白腻的后颈没入衣领,窄腰被他握着,很天真无辜,又勾..引人的模样。
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穿梭,很快就系出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不动声色的退开几步,他道:“好了。”
纪眠被他指挥着站在旁边择菜,脸颊被厨房灯光映照的很细腻,很漂亮,又很乖巧。
厉沉舟做饭比想象中要更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做出了四菜一汤。
很经典的北方菜系,纪眠纯粹是在旁边喝油的,围着一桌子菜转了一圈,冲厉沉舟笑的很甜:“你可真厉害,怎么什么都会呀?”
厉沉舟蓦地心痒起来,喉结滑动,唇角轻轻抬起:“尝尝味道。”
纪眠连忙坐下,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夹了一个虾仁放在口中,嚼吧嚼吧,口齿不清的夸赞道:“唔好吃好吃……”
一顿饭吃的很慢,纪眠觉得不能浪费厉沉舟下厨的心意,吃的津津有味,躺在沙发上,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感觉非常满足。
厉沉舟从旁边拿了个抱枕给他脑袋后垫着,他抓了抓对方的手腕,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呀?”
厉沉舟说:“大学。”
“为什么?”
“因为那时他们便搬去了国外,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去,就自己住。”厉沉舟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他耳尖一点位置,“请了阿姨,就和阿姨学了学。”
纪眠眼睛眨了眨,这个做法他不理解,但结合一下厉沉舟家里的情况,又觉得合理,厉沉舟拒绝了出国留学,反而留在本土,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好叛逆哦。”
厉沉舟挑了挑眉,垂下视线,像在思考,口吻平淡地说:“确实有些叛逆。”
纪眠咯咯笑出声。
躺着消化了片刻,临睡前,他终于觉得不那么撑。
洗漱出来后,他看见厉沉舟倒了一杯红酒,头顶顿时冒了个问号,但随即,他好像反应过来。
雪白的脸颊上慢慢浮现出两团红晕,他后退一步:“你……”
“今天开心吗?”厉沉舟喉头滚动,声音在这个夜色中有些莫名的低。
“嗯……开心……”纪眠察觉他靠近了,热气仿佛吹过耳畔,厉沉舟像是咬耳朵一样地低声说,“眠眠……”
“宝宝……”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声音撩人的哑。
纪眠被这个称呼.烫.了一下,很紧张的揪住睡衣的下摆,说话好像都有些磕巴了:“嗯……嗯?”
后腰被大手扣住,他被迫向前,和厉沉舟贴在一起,厉沉舟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带着点冷杉和薄荷混合的香气:“眠眠知道,但不肯说……”
纪眠觉得脑袋都被烫懵了,他无意识哼了一声,很懵地说了句:“不……”
“不可以?”厉沉舟亲了亲他的唇,摩挲两下,“不可以?”
“嗯……”纪眠被亲的闭上眼,恍惚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呜呜呜。
这就是吃人嘴短吗?
他含泪被吻住,厉沉舟亲的很慢,很缓,像是舔舐,比往常更有耐心的,撬开他的齿关,扫过口腔中的每一寸。
纪眠感觉自己在被控制着慢慢后退,然后缓缓倒在床上,厉沉舟单手撑在他身前,温度仿佛都升高了,纪眠害怕的手都在抖,迷迷糊糊中,厉沉舟离开一点,然后,从唇齿间渡过一点又甜又涩的味道,像是酒。
“眠眠喝一点……”厉沉舟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喝一点就不怕了……”
纪眠无意识的吞下,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细白的皮肤蜿蜒向下,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
纪眠眼窝浅,眼皮皮肤薄,哭起来便会变得通红,他偏过头去,盯着一旁在黑暗中泛着一点点幽光的高脚酒杯。
眼泪顺着眼角一串串的掉下来,不要钱似的,厉沉舟轻轻亲了亲他的脸,很没办法,又很温柔地说:“眠眠、宝宝……不哭了………”
话是这样说,但又固执的掰着他的下巴和他接吻,含糊着说:“别怕……”
…………
纪眠小嘴在那儿撅着,眼泪掉下来,像是被欺负狠了,整个人像是烫到似的,很幽怨,又很无奈地嚷:“厉沉舟……”
厉沉舟却心情愉悦的凑过来,掰着他的下巴亲亲,低哑的声音直烫人:“眠眠、宝宝,宝宝真漂亮……”
“眠眠哭起来也漂亮……”
声音哑的要命,却无比撩人。
纪眠悲愤又羞耻的呜咽一声,被堵住嘴巴,亲的喘不上气。
…………
纪眠醒来的时候,脑袋里的一根弦好像在突突的跳着。
他意识到厉沉舟没在床上,翻了个身,像是想到什么,长睫颤了颤。
他有点委屈,又有点羞耻的闭了闭眼,随着记忆的回笼,纪眠的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羞耻。
纪眠抱着被子打了个滚。
好羞耻。
厉沉舟好心机。
真是非常心机。
在华国自古以来有句老话这样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嘛,原来昨天带他出去玩,是有要求的。
但厉沉舟还是太过分了。
他悲愤交加地捶了一下床,还没来得及说话,门被从外推开。
“眠眠,醒了吗。”厉沉舟站在门口,往里走了一点,就收获了一下幽怨的小表情。
他轻轻牵了牵唇,一副餍足的神情,就要掀开纪眠的被子:“还疼不疼?”
纪眠吓得僵住,反应过来,又连忙伸手按住被子:“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
厉沉舟唇瓣微动,垂下眸,看向纪眠修长的脖子和露出的肩头。
全是他弄出的青紫,在雪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有些骇人。
“乖。”厉沉舟无视他的反抗,给他穿衣服,“手抬起来。”
纪眠被迫随着他的动作,害羞的脸上有点烫,闭着眼,眼尾还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