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 by贰两肉
贰两肉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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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年在国外医病,这段时间才回来,”商昀秀晃了晃手中的茶水,“福祥,茶有点苦,口感不好,超半天就该换了。”
“商老板!”福祥大脑嗡鸣,好大的人趴在地上抱住商昀秀的腿。
这茶就是他故意的,盼着哪天商昀秀能回来,骂他一顿也好,骂他怎么教过几百遍的小事也做不好。
“你这样子像什么样?”商昀秀要扶他起来,拉着两边胳膊,强拽都起不来。
福祥憋了好久的眼泪,一股脑掉下来,哭得伤心了鼻涕都控制不住,“我整日就怪自己啊,当晚就不该送你过去,我日日后悔,日日难受,商老板,您还在,我...我开心啊!”
“你这哪是开心的模样,快起来。”商昀秀拍拍他的背,实在不喜欢被人这么跪着,他从凳子上滑下来,同样跪坐在福祥跟前,“你先起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福祥哭得楼下都要听到了,商昀秀拿纸给他擦脸,坐下后说:“江婶和廖先生那里我还不敢去,”他是怕面对,心里过意不去,“你暂时帮我瞒一瞒,找到了机会我自己就去见他们。”
“他们一定开心,一定会开心。”福祥哽咽说:“您不在这两年,元英就要毕业了,越读上去人越自由,他天天到点就爬墙上三楼,在您当初住的屋子里窝着,难管得很。”
是了,还有元英这孩子,商昀秀特意嘱咐:“他也不能告诉,他要是知道还有谁能瞒的——”
“谁,你们说谁长得像我小哥!”元音大刺拉拉进来,那模样看着像是要将这东施效颦,不知好歹的家伙教训一顿,拳头都捏紧了。
商昀秀叹气,这下好了,最瞒不住事儿的人也知道了...
他带着酒还要去一趟三景园,元英不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就好像商昀秀以后都不回来了。耳朵被闹了一下午商昀秀终于脱身,又找了好久搬了家的万宝楼,巴巴等着买了一包甜酥来敲三景园的门。
今天佣人没说什么不见人,商昀秀顺利就进去了。
白知秋在客厅和小姐妹说话,抽空和他说:“卿儿在书房,唐轶也在,他和他们说话去吧。”
傅太太明里暗里都在心疼商昀秀,门口的佣人能松口也是她趁儿子没注意嘱咐下去的,真是用心良苦了。
商昀秀摸上来,书房里的两人在聊工作,商昀秀听到一些,不好打扰,等了好几分钟才进去。
唐轶余光瞄了一眼,理了理手上的资料,“爷,我下去整理整理您说的...”
傅荣卿咳了咳,瞥了商昀秀一眼,将要出去的人拦着,“没说完呢,你急着走什么?”骂完人,他才将话头转到商昀秀身上,“进来敲门了吗?”
商昀秀就在门边,抬手敲了敲,“我来给你送吃的,还有酒...”他被这声质问吓着了,神色还是落寞,同时紧张得心跳加速。他把手里的酥饼和酒递出来,几步放在办公桌上,“那...我先走了。”
短短几个字,傅荣卿心脏一片酸溜溜,实在没忍住,开口道:“等会儿。”
唐轶惯会看人脸色,拿上文件转身带门出去一气呵成。
“钱家小少爷?”傅荣卿下巴抬了抬,示意他坐下说话,“你三天两头往我家里跑什么意思?我欠你钱没还?”
商昀秀摇头,没按照他的意思坐下,而是直接耍赖,二话不说坐到他腿上,面对面将人牢牢地抱着。
他将脸贴在傅少爷的脖颈深处,一边蹭,一边深深嗅他的味道。
“荣卿,我错了。”

第77章 我只唱给二爷听
傅家的二少爷出门三天,回到三景园第一时间没好意思问,午饭过后悄悄把管家喊来书房,“这三天商昀秀来过几次?”
“您是说那位钱小少爷?”
“钱什么少爷,他叫商昀秀!”傅荣卿看似淡然地翻阅手上的册子,实则心急如焚。商昀秀前些天,一天至少来园里两三趟,这三天他不在,这不得来不下十趟?
二爷想他想得紧,想着人再来就松懈些,见着面什么都不做,留他多说会儿话也好。
管家不假思索摇头,“上次被您送回去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没来过了!”傅荣卿‘啪’合上册子,样子都不装了,“一次都没来过?”
“一次都没有。”
“嘶...”二爷心里焦啊,那天在书房他是没把持住,抱了也亲了,就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清醒过来,愣是把人的衣裳拉整齐,好好送回肆林公馆了。
当时商昀秀穿好衣裳坐上车的模样他还记得,那表情明显是不敢相信。
傅荣卿也不敢信,他有一天竟能对商昀秀的身子喊停,简直是疯了。
傅二少爷终究是怕商昀秀就这么把他忘了,于是忍痛割爱,将柜子上商昀秀先前带来的酒好好找盒子装上让唐轶还了回去。
商昀秀坐在台下认认真真听了宋先生的一出戏,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谁也没注意到。
一段结束,宋灵聿下台在镜前拆卸妆发,商昀秀一路跟到后台,站在他身后小心帮忙拆卸后脑勺看不见的簪花。
宋灵聿在镜子里看到了人,心里咯噔,手上动作顿住了。他扭头望着来人,一时竟不知是叫商老板好,还是随着别人一起叫钱少爷。
犹豫不过半秒,宋灵聿笑道:“钱少爷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我好给您安排好位置。”
“宋先生好嗓音,坐哪里都能听入迷。”
商昀秀继续帮他取簪花,期间一言不发,倒将宋灵聿的心惹得七上八下的。莫不是傅荣卿将他出主意的事儿说出去,商昀秀知道了来给下马威?
“钱少爷,我自己来就好。”宋灵聿几下将鬓边的花拆下来,问他要不要坐下,又吩咐手边人去拿热茶来。
商昀秀这才坐到他边上,望着镜子面前琳琅满目的粉黛,样式种类太多,一时不知从哪一件问起,“宋先生上台的妆发都是自己弄吗?”
“这个?”宋灵聿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好奇,有些不知所措,但口快于心道:“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妆发都自己动手,这些只是看着复杂,一旦熟练,十几分钟就能搞定。”
“熟能生巧。那唱呢?难不难?”商昀秀望着他,眼里带着探究,但这抹探究并没有别的复杂成分,只是单纯好奇‘唱戏’这件事。
“说难也不难。”宋灵聿心还悬着,一来一往这么多句了也不见商昀秀步入正题,难不成‘唱戏’真是他来的目的?
“钱少爷,您今天来听了场戏,难不成也想学一学?”他这句其实是玩笑话,唱戏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要吃的苦头也不少,何况现在入门晚了些。
“我想学。”商昀秀点头说:“从上妆到开口都想跟您学一学。”
这可着实把宋灵聿惊了一下,没接着这话往下说,先问:“怎么突然想学戏?”
“我知道难,自己也先琢磨了一下,知道其中的门道之深,不仅要好嗓子,身段也有要求,学成也不是朝夕的事。不过宋先生只需教我一首曲子就好,唱得好坏不论,只要学会就行。另外,教学的价钱也好说。”
商昀秀带着诚意来的,随后进来的佣人在宋先生面前放了个小盒子,盒子虽小,但里边塞满了钱票和金条,沉甸甸的。
“钱少爷,这是...”宋灵聿在台上唱了好半天没见出汗,倒是被商昀秀这头尾不明的举动吓得冷汗直冒,忙将桌上的钱退回去,“这就不用了。”
商昀秀知道他不会收下,但自己也不收回这些钱,说给园主修缮戏台用。
他挥退佣人,真挚道:“二爷喜欢听您唱曲,我找别人不行,肯定唱不出您这味儿,不求多精细,我只唱给二爷听,不怕笑话。”
两年前,傅荣卿曾央着说让他穿戏服,说他穿上一定好看。商昀秀这段日子服了好些天的软,发现以前有用的招数放到现在一点作用也没有,偏偏他又觉得傅荣卿对他还是有爱的,想着投其所好,再努努力,这两年是他不对,现在有苦就该受着。
“唱给傅荣卿?”原来如此...宋灵聿那颗心啊算是彻底放下了,“要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帮一帮。”
这会儿宋灵聿不叫他钱少爷了,也不问他为什么要唱给傅荣卿听。商昀秀唇边含笑,他就知道这两人是一伙的,与其当那没头苍蝇白努力,不如直接来找宋先生得巧妙。
门口传来吵闹声,步声越来越近,快到门口了宋灵聿听出点什么,脸色一白,起身躲到换衣的帘子后边。
商昀秀手中还拿着一支红色簪花,虽是不明所以,也没把宋先生的行踪暴露出来。
赵元绪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大步迈进来,猩红着眼喊道:“宋灵聿,你躲得掉吗!”
不料后台没有宋灵,只有一个死去两年的商昀秀。
赵元绪才从警署放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猛地看一眼惊得瞳孔一睁:“商昀秀,你...”
“不,我姓钱,肆林公馆钱梁泽。”商昀秀含着笑,语气平静地关心道:“赵老板?怎么才关两年就出来了?”
肆林公馆这四个字赵元绪怎么会忘,要不是钱世元那个老头动用人脉,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进去关两年。钱淑娣的死是自杀,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商昀秀,跟我装神弄鬼?”赵元绪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没望见宋灵聿的影子也不想善罢甘休。明明看人进来了的,出口就一个,还能飞了?
赵元绪:“宋灵聿你给我出来,那个姓秦的是谁,他凭什么叫人拦我!”
他怒火难平,推倒两排放演出服的架子,快要走近帘子时,商昀秀不知何时掏出的枪就抵在赵元绪的后脑勺上。
“赵元绪,两年确实还不够你改过自新,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要么再进去关几年,要么现在就滚出平阳城。”
如果不是宋灵聿,商昀秀这枪或许真的会开,无关此人的品行,他还没有闲到教赵元绪怎么做人,完全是因为钱家的私人恩怨,以命抵命,赵元绪死不足惜。
没等赵元绪有动作,商昀秀手腕一热,整个人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裹,接着,手里的枪被傅荣卿拿到了手里。
在傅荣卿之后的便是接到消息赶来的秦岩珺,带了几个人,二话不说压着破口大骂的赵元绪出去。
宋灵聿没出来,应该是吓怕了。
傅荣卿呼吸急促,偏头和商昀秀的眼神对上,好大的胆子还敢拿枪!他下了车一路带跑,望见商昀秀手里握枪腿都吓软了。
恍惚间,还当两年的噩梦成了现实,傅少爷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知道的是,那把枪不能出现在商昀秀手里,无论如何都不能。
“荣卿...”商昀秀意外他会来,才握过枪的手悻悻地藏在袖子里,“荣卿,我...”
傅荣卿一把抓着他的手腕,把人从窄小的房间带出来,一路拉到了梨园门口,打开车门将人推进去,接着重重将车门碰上,“唐轶,把人送回肆林公馆,再告诉钱老爷子,他的乖孙儿玩枪,最好抽一顿,长长记性。”
“傅荣卿!”
商昀秀要下车,车门刚打开一点又被门外的人推上。
唐轶不得已锁了车门,一脚油门开出去,商昀秀打不开门,又用胳膊狠狠撞了几下,接着摇窗下来,大半身子探出窗外,下一秒毫不犹豫滚了出去。

第78章 我要疯了
傅荣卿在商昀秀将身子探出窗外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飞扑过来还是慢了一步。
汽车才起步,惯性有些大 ,商昀秀落地滚了半圈才停住,撑着地的手擦出了血,混着泥土看不清伤口了。膝盖也有伤,万幸的是没有骨折和更严重的外伤发现。
“好疼…”商昀秀不说哪里疼,主动送自己上去,手臂缠紧傅荣卿的脖颈,“你送回去又要避开我到什么时候?真要断了也得说清楚…只要你说不喜欢了,我就…”
“你就被我好好揍一顿!”
商昀秀不愿去医院,摔伤的程度也没严重到需要跑一趟医院,他怕的是傅荣卿把他送去医院,然后通知肆林公馆的人来自己再拍屁股走人。
一番折腾,傅荣卿把人带回了杨林别墅,商昀秀不让别人碰,只给傅荣卿碰。
“怎么不骂我?”商昀秀望着落在他手里的手掌,消毒起来最疼,可这两年他早就不怕这种痛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哪敢,骂了再从这楼上跳下去,我赔不起。”
他说气话,商昀秀听得明明白白,伸脚轻轻踩他的鞋,对方不理他就靠过来,怎么都要依偎进怀里,“今晚你陪我。”
“我是名楼小倌啊,你让陪就陪?”傅荣卿嘴上强硬,手上动作却是老实,轻手轻脚的抹药裹纱布,没将人推开,下巴贴着他的额,将就探探温度。
“荣卿,肖太太生日那天,我错了,不该不认你,我知道错了。”商昀秀抬脸,一吻印在他的唇角,“我以为你娶妻还有了孩子…我真错了,不是什么钱少爷,是秀秀,商昀秀。”
“我娶妻生子?我有那福气吗?”傅荣卿干巴巴哼了一声,“你推开我的时候可是用了劲儿的,商昀秀,不乐意跟着我,你就离我远远地,不用赶着凑上来受我冷眼。”
“荣卿……”商昀秀不管手掌的有没有包扎好,要求道:“你抱我。”
“不抱。”
“我爱你。”商昀秀说:“今晚说什么我都要和你睡一起。”商昀秀将贴肤的衣裳撩起一些,带着傅荣卿的手一路摸到胸口,覆在那处有枪伤,也有手术刀痕的地方。
他靠着傅荣卿的肩,闷了好久:“我很想你,每天每天满脑子都是你,我以为我要死了,我...我不敢让你知道,我怕真的死了...”
商昀秀语气平静,胸口的起伏以及跳动有力的心脏,好似从掌心也传到傅荣卿的身上,他的心疼了一下,这点疼就卡在胸口,怎么也消不散。
“我怕我死了,你徒增难过。”
傅荣卿没说话,他想起了太多太多,那些日子恍如隔世,他还没想好没有商昀秀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庆幸啊,总也想不好老天才又把秀秀还回来了。
刚要抬手将人抱着,商昀秀松开他的手,侧身躺在床上,泪从左眼眶滑进右眼眶,“你还是不想理我...”
傅荣卿哪想不理啊,上床躺着轻轻顺他的脊背,“你最好睡一觉,让我把今天跳窗的事儿忘干净,不想揍人了我再好好跟你说。”
商昀秀嘴里拒绝,药性上来挨不住困意,迷迷糊糊没了意识。
傅少爷趁机在那唇瓣上好好亲了几口,起身赶去肆林公馆找钱老爷子摊牌,这种欲拒还迎的日子他过够了。
能怎么办?钱世元让他自己看着办,吩咐人把商昀秀三餐都要吃的药打包好送过去,“你别欺负他,他想和你待一起就让他在你那住一段时间。”
“什么是一段时间,他是我媳妇儿,进了门还给你还回来?”傅荣卿不乐意,丁点儿不乐意。
“他这回跳车窗了,你有的是本事,下回又惹他跳楼跳船怎么办?感情嘛,讲究循序渐进,慢慢来。”再怎么也是钱世元给的主意,首先他不能质疑自己的馊主意,其次,不是见效了?
“好啊老头子,你就是舍不得秀秀,才撺掇我把人推开的对不对?”
“胡说八道。”钱世元翻了个白眼。
“我傅荣卿真信了你的邪!”
傅荣卿一路琢磨,打定主意不折腾了,晚上抱着人好好哄一哄,这些时日的别扭通通烟消云散。
不料回到家,佣人说商昀秀走了,在桌上留了字条。
‘回来吧,我走就是。’
意思是,傅荣卿这趟出门,小没良心的以为他故意避而不见?药没放下,傅少爷转身出去,没几分钟又折回来,佣人以为他是要将手里的药搁下,于是主动伸手去接。
哪想傅二爷没想把药放下,而是问:“他往哪里去了?”自己才从肆林公馆过来,一路没遇见人,没回钱家人会去哪里?难道大院?
“爷,”唐轶来了,从三景园来,风尘仆仆地,“爷,有您的信,国外来的,有几天了,您不在一直放着没动。”
傍晚有风,天边阴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雨。商昀秀跪在爹娘的墓前,点了香,还带了好些水果甜点。话说多了,喉咙疼,于是默默跪着,想多陪他们一会儿。
傅荣卿来天黑得看不清,走近才问:“这里躺的是我的老丈人?” 他走近一看,“还真是,丈母娘也在。”于是退了两步直接跪下了,“二位长辈受小婿一拜,带了洋酒,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他用牙把瓶盖咬开,倒一半在碑前,一半留在瓶子里。
商昀秀没想到他会来,面上堆满了惊讶,凉风吹得脸蛋煞白,隐约有几条反光的水路。
傅荣卿脱下外套,裹在秀秀身上,抱着人捂了捂,“爹娘别介意,秀秀身体差得很,药都能当饭吃了。他笨手笨脚照顾不好自己,长年累月浑身有病,一不留神就不舒坦了。外头实在冷,恐怕陪不了你们多久,我带他回去兑两副药下肚,他病了,折腾的是我。”
秀秀不接他的话,颤抖着肩,哽咽着坚毅地说:“你别来这里。”
“是不到叫爹娘的地步,可是秀秀,见都见了,就别再把我藏着掖着了。”
“你…”
“我想你的,这两年想得要疯了,我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忙起来才没时间难过,我真怕自己疯了,我……”傅荣卿搂着他,用掌心揉他的后腰,力道一点也不重,就像安抚小猫小狗,揉着毛发哄着一般的温柔。他又说了一遍我想你,这回抱住了不给回应的商昀秀。
“我不信你死了,找了你很久,一有空就像个神经病一样等在祥乐汇门口,遇见个背影几分像你的,就冲上去拉住人家,回过身又不是你,次次都不是。我当时又急又念,我赌气想,你有种这辈子别回来了,可我又怕你真有种,当真一辈子不回来,只得在心里哄着,秀秀,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糖也都给你,快些回来吧。你不知道我多委屈,自己气自己,还要自己哄自己,委屈得哭上三天三夜都缓不过来。秀秀,我想你想得要疯了…”
“傅荣卿,你……”
“这几天我不对,是我不对。你骂我,气我,怨我通通随你,我心里疼你的,怎么敢不疼。”傅荣卿说:“我们成亲,要全城都知道我有你,秀秀,我从前谎话连篇,却从不拿感情编谎,无论什么时候,我对你出口的爱和喜欢,没有一个字骗人。秀秀,可怜可怜我,别怕好不好,我要疯了。”
傅荣卿语无伦次,离疯也不远了。
“你,你…”商昀秀哪里会想他能说那么多,愣愣看着,终究说不出别的。抬手抱着他的脖颈落了一吻,生涩也热烈。
前几天还在把他往外推的傅荣卿,再回杨林别墅态度可谓一个天一个地,夜里折腾得商昀秀直讨饶,说什么怀不上就不停了,大概在为‘娶妻生子’一事耿耿于怀。
商昀秀苦兮兮得了满身的红印,什么衣裳都遮不住,下床路也走不好,挪到书房找人,人没见到但是望见压在书本底下,露出一角再熟悉不过的信封纸。
商昀秀扶着腰过去,拿出来一看,脸瞬间红透了。这信怎么……
原来是看了信才改了态度……
下午处理完事儿美滋滋回别墅,傅二却得知商昀秀不见他了。他几步上楼,拍了拍房门,里边愣是没回应,等佣人翻来钥匙打开门都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儿。
傅荣卿没进被窝,隔着被子抱着人:“你说你不见谁?”
“三景园的傅荣卿,不见。”
傅荣卿:“你不见我,我见你。”他伸手进被子,摸到哪里揉哪里,“我是狠了些,倒也不至于秀秀气我吧?”
“别碰,有事说事。”商昀秀不是气,是丢死了人,那几封信怎么没直接毁了,里边的一字一句…他自己都不敢回想…
“不给碰,有新欢了?”傅满身闻他,“闻不着味儿,没有吧?”
“傅荣卿,你是不是…”
是不是老远偷了我的信……
傅荣卿还想不到这一处,揉着揉着呼吸就急了:“我在,你说,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听。”
“啊…”碰了不该碰的,商昀秀哼了一声,按住手问他:“你这是些想听事的态度?”
“怎么不是?怎么不能听?就是我们现在滚作一团,只要耳不聋,你哼多小声我都能听明白。”
“无赖…”
“光骂不说事,我就当它是情话,秀秀乖,再喊一声,我听着喜欢。”
“别这样,先别这样。”商昀秀受不住他,闷哼出声,怎么都抑制不住那呼之欲出的热气,攒多了往肚里咽。别说声音,就连喘气儿都听不着。
“忍什么?”傅荣卿带他一起做起来,“你这几天想的难道不是这个?”
“是,是这个…荣卿…”商昀秀被他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后来也是不管不顾,什么荣卿,先生,相公,没羞没臊的只要他说,商昀秀一一照喊不误。
那桌上的六封信锁进了柜子里,和当年遗嘱一起。
两年,整整两年的煎熬折磨结束了。都结束了。

第79章 咬疼了…
上次元英见过商昀秀后就再没有了后续,越是平静越叫他心里不安,可也不能一直放着这事儿不去面对。
傅荣卿早起有事忙,把人亲醒了才走的。商昀秀睡了回笼觉,起来得稍晚一些,整理一番决定去一趟平阳大学。
这个点廖先生在讲课。
元英乐滋滋旷了后半节课,小跑出来校门口接他小哥进去。上次见哭得稀里糊涂,这次稍微沉稳了一点点,不过还是话多,这条林荫路过去,那张嘴就没停过。
“小哥,你再过段时间来,我们学校的樱花就全开了,很壮观!”说到樱花,元英又想起东边那团被梨树包裹的花鲤,“梨花落的时候,白花瓣满满铺在水面上,鲤鱼会跃出水面呼吸,要考试的学生就满满围一圈,一个比一个拜得勤快。”
“拜鲤鱼?”
“嗯,拜完逢考必过。”
“平日不好好学,事到临头却把希望寄托在鲤鱼身上,”商昀秀偏头望一眼,池塘的水很清,梨花也还在花苞里没出来,离落下还早呢。
他感叹道:“你们这些孩子啊,果然是孩子...”
商昀秀这回倒没教训他,元英已经长大了,许多事不需要他说,也知好坏的。
老远听到有人敲铃,元英说是下课了,他把商昀秀到办公室,没等廖先生发现,他怕被骂,先溜了。
廖尽凯下午没课,将桌上的作业让学生抱回去发了,刚一抬头,就望见商昀秀走进来。他的眼神一秒没多停,兀自扭头看了看天,抬手将窗关上,折回来取下架子上的挎包,慢条斯理整理了桌面,再往挎包里放了三本书。
商昀秀站在办公桌前不动,默默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最后还是廖先生先没忍住,拉开面前的抽屉,拿出里边放的戒尺走到他面前,“手伸出来。”
商昀秀一刻没迟疑,摊开手掌,上面还留着跳车窗留下的擦痕,红红的,结了一点点痂。廖尽凯迟疑几秒,避开伤处,打了他一戒尺。
其实不疼,但商昀秀惯会装可怜,缩了缩手,伸出另一只出来。
廖尽凯看他一眼,抬手照打不误,一手一戒尺,打完放下提上包,“走,回家吃饭。”
“哥…”商昀秀拉着他的胳膊,等人停住,才主动拥上去:“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商昀秀:“回来不说,还瞒着你们……”
“打也打了,就都过去了。”廖尽凯单手抱抱他,扶了扶背,“知道回来,比什么都好。”
“我是怕你骂我,可你不骂…我心里难受…”
商昀秀被接去大院时,院里破旧,没什么人。除了最早住进去的廖尽凯以外,就是不太爱说话的江婶。
当时商昀秀人小,又才失去双亲,整日浑噩,砸过无数次廖尽凯送来的饭碗,没大没小说了不少难听话,每次跑出大院,是廖尽凯出去找到背回来的。
廖尽凯骂他,拿棍子揍他,边揍自己也哭。渐渐地,院里只有廖尽凯管得住商昀秀,他逼商昀秀上学念书,要他比别人多学一些,再多学一些。
后来廖尽凯参加了工作,直接将商昀秀带在身边管着,不听话少不了挨打,不过棍子换成戒尺,只打手心。
廖尽凯如亲兄长一般存在,带着商昀秀一步一个脚印,严苛也宽容。
回的家是大院,商昀秀原本不哭的,到了才知道他忍不住。傅二爷晚些时候来院里接人,听他说话的声儿都哑了,在园里还不敢问,坐上车抱着人,“被谁揍了?”
“没…”商昀秀摇头,咽下哽咽,“我是看到,江婶的头发都白了...她的眼睛耳朵,看不清,听不清了……”
这事儿不能提,一提商昀秀就觉得胸口和鼻子那块儿闷得发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往下滚。肯定有他‘死’的缘故,他一个人不好,就带着所有人跟着遭罪…
钱老爷子嘱咐过,秀秀可比从前要金贵许多,大喜大悲不得,平日在床上放纵些还能哄一哄。现在他这么闷闷地哭不停,第二天怕是要去医院住下了。
傅荣卿觉得揪着这个话题,怕是越安慰越哄不好,不如先将话题岔开。他望着路上的灯红酒绿,突然想到个事儿,问道:“秀秀知道宋灵聿和那个秦老板的事儿吗?”
商昀秀情绪正是低落,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不确定望着傅荣卿的脸,“什么?”
“秦岩珺,秦老板。你或许不知道,他才来平阳城不久,原本也只为了生意短暂停留,现在长居平阳了。”傅荣卿从怀里摸了一块香香丝绸帕子,把商昀秀眼睛一圈的湿润沾下来,下巴尖也挂着几滴,擦完捧着一处亲了一口。
秀秀的头发长,这会儿都乱了,一缕缕粘在脸上,漂亮得很。傅荣卿知道这时候抱着亲吻不太好,他心里稀罕,偏头一手裹着腰,一手捏着下巴,尽情亲了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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