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真少爷重生后想开了—— by朴朴素素
朴朴素素  发于:202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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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让我想想,你的结局是什么呢?”
许念瑾目光转向无力背靠着柱子的许珏,轻声道:“你会在去年退出娱乐圈,然后在今年确诊胃癌晚期,在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里一直住到死。”
“那个梦太真实了,现在我都记得你临死前的样子,枯瘦暗黄,骨头瘦得都凸出来了,头发早就掉光了,丑的不成样子,就连护工都不愿意帮你打整,你就那么脏兮兮的、凄惨的在那张狭窄的床上死去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笑容,似乎许珏最后的下场就真如他梦中所梦的那样凄惨。
可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眼神变得阴森起来。
“可是,为什么你现在还好好的,没有一点发病的征兆,还成为了那什么狗屁的电影圈新星?!”
“我不甘心!”
“许珏,你就该像只老鼠一般,死在路边的臭水沟里,无人知晓,甚至路过的人还要骂一句恶心,这样才应该是你的结局!”
许珏一开始还有些慌张,因为许念瑾说的的确是他上一辈的结局,而许念瑾也的确和沈丛晖结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没有参与许家和沈家的事情后,反而成了如今的情况,可是他不愧于任何人。
所以在知道许念瑾只是做梦之后,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况且,就算许念瑾真的跟他一样是重生的,也无所谓。
重活一次,就不应该重蹈覆辙了,于他而言是这样,于许念瑾而言,也应该如此。
只不过,人生的道路都是自己选的,他不会去干涉其他人,其他的也不能来干涉他。
“我该有什么样的结局是由我自己决定的,不是你,也不是天。”
“许念瑾,你真的疯了。”
许珏的话不仅没有让许念瑾冷静下来,反而像是激怒了他,他的神情更加激动了。
他走到许珏身前,弯腰将许珏脚上的绳子微微松开到能跨动步子的程度,但却没有完全解开,然后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抓住许珏的胳膊几乎是拖一般的往外面走去。
许珏皱眉,他不能让许念瑾带他离开这里,他观察过这里,虽然这里很脏很乱,但却没有什么危险的因素,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相信顾琛和陈通他们已经快找到他了。
要是一旦让许念瑾转移了地方,不仅是他之前的拖延会白费,顾琛他们在此之前做的努力也全都白费了。
于是他站定脚步,看着已经疯魔了的许念瑾,“你究竟要做什么?许念瑾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就为了许家,真的值得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在犯法,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
“而且,你不是还有沈丛晖吗?我记得你们之前就订婚了。”
也许是许珏脸上一直平静的语气和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刺激到了许念瑾,也许是许珏刚才的话正好戳到了许念瑾的痛点,许念瑾猛地回过头来,死死地抓住许珏的肩膀,力气大的似要捏碎许珏的肩膀。
“沈丛晖,呵呵,沈丛晖,许珏你现在满意了吧,丛晖哥哥也不要我了!”
“你知道吗?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所以你比不上许珏……”
“哈哈哈哈哈哈!我比不上你,对,我在他们眼里心里永远比不上你,所以,许珏,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许珏一时间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过沈丛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因为不管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沈丛晖所表现出来爱许念瑾的样子,都十分的可信。
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许珏被许念瑾塞进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里,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然后许念瑾坐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准备离开这里。
许珏移到车门边,试图打开车门,可是他的手被反绑着,车门又被许念瑾在前面用中控给锁死了,他根本没办法打开。
车子启动,油门瞬间被许念瑾轰到了最大档,车子猛地冲了出去,许珏被迫往后倒去,额头一下子磕在了座椅下的钢管上。
剧烈的疼痛让许珏恍惚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神志,并且找到了可以解开手上绳索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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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钢管是被切割过的,圆形切口虽然不够锋利,但割开麻绳还是有可能的。
路边的景色越来越偏僻,就连水泥路都变成了土路,不断地坑洼路面让车辆剧烈的左右扭动起来,不常开车的许念瑾从来没有开过这种路段,车辆摆动的幅度尤其大,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撞上山壁一般。
“轰隆!”
黑压压的云层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豆大般的雨点刷刷落下,将地上的泥土浸湿,变得泥泞起来。
许珏一边磨着绳索,一边朝着窗外看去,大雨倾盆而下,因为下得太大太急,山间一下子就起了雾气。
他们这是在上山!
许珏得到了这个信息。
他看向驾驶座上那个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人,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能做的就是在顾琛找来之前,尽量保护好自己。
于是他加快了磨绳索的速度。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电影没拍,还有那么多的粉丝一直在支持他,还有陈通一群朋友,还有顾琛,在等着他。
废弃仓库前,两方人马汇合在了一起。
车还没停稳,顾琛就打开了车门往仓库里冲去,慢了一步的林遂还没来得及撑开伞,就看见稍他们早到的警察众人脸上遗憾的表情,他心里猛地一突,赶忙跟了上去。
仓库的门大开开着,里面除了一些痕迹,早已空无一人。
林遂简直不敢去看他老板的脸色,明明找到了地方,但却没有见到人,老板心里得多痛苦啊。
只见顾琛没有说一句话,他转身走向另一边的瘦猴儿三人,抓住对方的衣领,身上的气压低得吓人。
“人呢?”
瘦猴儿颤抖着手指,完全不敢跟男人对视:“之前就在这儿的,我发誓,我们走之前就把那人绑在里面柱子上了。”
顾琛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他举起拳头就要挥下,但旁边就是警察,就算瘦猴儿三人真的犯了法,也不能在法庭外受到审判。
“顾先生,请先冷静一下,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许先生,至于这三人,我向您保证,法律一定会让他们受到制裁的。”
僵持间,前往周围查探的警察回来了,脸上带着惊喜道:“找到线索了,幸好在下雨之前,我们找到了车辙!”
顾琛放下了瘦猴儿的衣领,疾步走到那位警察面前,渴望着对方能真的带来好消息。
那位警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快速道:“往左边继续走五公里,有一一段土路,我们粗略的勘探过车辙痕迹,跟嫌疑人开的那辆面包车有百分之八十的吻合度,因此,我们可以初步推测,嫌疑人许念瑾应该就是开着那辆面包车,载着许珏先生往山上去了。”
虽然许珏一直都在担心他们会半路就翻下山崖,但已经快散架的面包车还是被许念瑾开上了山。
车子停下来,许念瑾下车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将许珏给拖了下去,雨滴打在皮肤上生疼。
刚才撞在钢管上的伤口原本已经结痂,但经过雨水的冲刷,又重新开始渗血,雨水夹杂着血水,从青年的额角蜿蜒的流下,显得艳丽又荼蘼。
即便青年已经够狼狈了,但看在许念瑾眼里却是更加的刺眼。
被用力的推倒在地上,泥水飞溅中,许珏看见了许念瑾那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样,心里不禁轻叹一声,难道这一世也只能到这里了吗?
“许珏,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哦,应该是遗言才对,你放心,你下去后,我会先将你的话带给他们,再下去陪你的!”
许念瑾大笑着,一点都不在乎漫天的大雨,他的神情从容而又疯狂。
许珏没有直接回复他,而是转头看着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悬崖,眼里没有一丝胆怯,“许念瑾,你说你嫉妒我,但我从回到许家的那一天开始,我才是那个有着嫉妒之心的人。”
许念瑾大笑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有些慌乱的大声道:“怎么可能?!你许珏会嫉妒我?许珏,这时候你就别耍嘴皮子了,不管你今天如何的舌灿莲花,都得死!”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眼里却露出了一丝渴望,许珏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许珏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你没听错,也没想错,以前的我就跟你一样,拼命的想要得到许家人的认可,在许家站稳脚跟,因此,我会羡慕你,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许父许母和许淮的爱,也会嫉妒你,有沈丛晖那样一个未婚夫,还会产生妒忌之心,为什么同一档选秀节目,你的人气总是比我高?”
许念瑾被许珏突然的剖心之语给震住了,一时没有了动作,他死死地盯着许珏,试图从对方的话里找出哄骗他的话来,但青年眼中只有一片澄明。
“可是突然有一天,老天给我开了个玩笑,不,或许那是一份礼物,让我有机会重新选择一次。”
“也是在那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平静安宁的人生,哪怕生活得拮据一点……”
许珏低头笑了笑,“不管你相不相信,自从我决定离开许家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许念瑾,别自欺欺人了,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承认吧。”
许念瑾像是被许珏的话给戳破了面具,有些恼羞成怒起来,直接破罐子破摔,“也许你说的没错吧,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许珏,再见了。”
伴随着许念瑾尾音的落下,许珏感受到自己被重重的一推,身子瞬间失衡,就要往山崖下倒去。
就在这时,山路上传来的汽车声音越来越大声,明显就是朝着他们而来的,许念瑾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时疏忽了对许珏的看管。
趁着这机会,许珏将之前积蓄起来的力气聚到手腕上,将经过钢管切口磨损到只有一丝连接的绳结一下子崩了开来。
双手恢复了自由的许珏赶紧抓住山崖边的巨石稳住下滑的身体,然后趁着许念瑾不备,用力的朝着许念瑾背后一推,将人往山顶中部推去,远离陡峭高深的悬崖。
许念瑾没想过许珏竟然会挣脱绳索,他趴在泥地中,半边脸都沾满了泥水,显得整个人有些狰狞,他回过头瞪大眼睛,“你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许珏腿脚都还有些发软,再加上额头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一直没有结痂,流血过多导致他现在头都还有些晕眩,看人都有重影。
长睫上挂满了雨珠,他闭了一下眼睛,小幅度的晃了晃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至少在现在能保持。
“许念瑾,回头吧,他们已经找来了,你已经输了。”
许珏的眼前愈发模糊,他好像看见了顾琛的身影,还有林遂,还有着许多穿着警服的警察正在吵他们跑来。
他强忍着头脑中的晕眩,拔出陷在泥地里沉重的腿脚,一深一浅的向前走去。
许念瑾好似也被从雨中奔跑而来的众人给吸引了注意力,他颓丧的低下头,像是真的觉得一切都完了。
可是在许珏经过他的时候,他却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恨意与决绝,双手撑在泥水中,瞬间起身,抓住许珏肩膀,右手银光一闪,“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让已经近在咫尺的顾琛等人都顿住了脚步。
“不要!”
看着青年无力倒地的场景,顾琛第一次失去了贵族该有的风度,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停在原地,看着警察上前将许念瑾给控制起来,看着林遂和保镖狂奔上前去查看倒地的许珏,看着迟了一步赶到的救护车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脸上都是严肃紧急的表情……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消失了,随着那刺眼的红色停止了。
直到医护人员大喊着:“让开!”
林遂跑上前来将他一把拉开,他才感觉到了心脏的重跳,温度的回归,眼前的一切又重新变成了彩色。
他已经完全听不见林遂在说什么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住正在关门的医生,用着几近哀求的语气,“我求你,一定要救活他!”
看着眼前只存在于商界传说中的男人,竟然在此刻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只是为了担架上的受伤的青年,医生也不禁动容。
但里面那青年不能再耽搁了,他郑重的点头,然后果断的将男人的手甩开,反身坐上车,关上了车门。
望着救护车呼啸着离开,顾琛深吸了一口气,再回头,他又成了那个重建了一个商业帝国的大魔王。
男人大踏步走向另一边,每走一步,都能看出男人破天的愤怒。
警察正抓着许念瑾往警车里塞,看见顾琛过来,许念瑾突然反抗了起来,他竟然挣脱了两个警察的控制,嘴角带着挑衅的笑容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男人。
身后的警察大感不妙,但还没来得急阻止,就看见男人的拳头重重的挥了下来,许念瑾被一拳打倒在地。
可是顾琛心里的痛和怒不是这一拳能够纾解的,他弯腰抓住许念瑾的衣领,又是一拳下去,许念瑾的额角和嘴角已经破了,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一直在身后看着的两位警察虽然能理解顾琛的愤怒,可是不管许念瑾犯了什么罪,都有法律的制裁,而且要是再放任男人这么打下去,犯罪嫌疑人还能不能坚持到上法庭都不一定呢。
于是他们赶紧阻止了男人,好在林遂也反应了过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顾琛。
可是此刻的顾琛就跟野兽一般,几近失去了理智,林遂感觉到手下肌肉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强,他赶紧跟押送着许念瑾的警察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将许念瑾给带走,不然他可就控制不住顾琛了。
看着警车呼啸而去,林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见男人已经杀红了眼,他赶忙在老板耳边大声吼道:“顾总,许先生还在医院呢!”
听到许珏名字的顾琛,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他不发一言,转身朝着车子走去。
这位商界的大魔王看似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理智,可是只有林遂看见了男人眼角划过的一滴水珠。
他喃喃道:“许先生,一定要平安啊,不然我们顾总,可就真的要疯了。”

许珏站在一片白茫茫中,向着四周看去,眉心蹙起,眼里全是疑惑。
他不是被许念瑾带到山顶上去了吗?许念瑾想要把他推下山崖,但幸好在最后关头,他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索,一把推开了许念瑾。
然后,他好像看见顾琛在向他跑来,只不过……
腹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许珏下意识的捂了上去,感受到手心迅速变得湿润起来,他才想起,是的,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许念瑾手里的刀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所以他现在,是已经死了吗?
这里难道就是人死后去往的地方吗,一个只有无穷无尽的、死寂一般的白色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能感觉到疼痛呢?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宛若黑洞般的隧道,与这片空间的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隧道很黑,能让人产生未知的恐惧,但许珏却潜意识觉得,那隧道里有东西在呼唤他,让他产生了迫切想要进入的冲动。
可是理智告诉他,留在这片纯白的空间才是正确的。
腹部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血,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给纯白的空间染上了一片赤色,许珏的唇色渐渐泛白,他知道,必须要作出决定了,不然他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的。
他抬起头,冷静的看向那道黑不见底的隧道,那隧道口就像是一张猛兽的大嘴,一旦踏入就会被那无形的野兽拆吞入腹,骨头渣子都不剩。
即便这样,你也还是要进入吗?
“对,我要进去。”
似是在回答,又似在自言自语,虽然轻不可闻,但却异常的坚定与执着。
每走动一步,腹部的伤口就会被扯动一次,很快,青年捂在伤口处的手也被染成了鲜红色,指缝间渗出的血液顺着手肘往下流,点点滴滴的落在地上,随着青年的走动,连成了一条血色之路。
当许珏完全进入那条隧道的同时,那条血色之路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的消失了,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整片纯白空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珏没有想过隧道里面会是这样的的一副场景。
这里是许家老宅后花园,一个荒废许久的角落,在这里,有一座废弃的喷泉池,喷泉池中央的雕塑,是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爱神阿芙洛狄忒。
但许老爷子是个十分传统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片花园角落才被废弃了。
许珏不明白,为什么隧道的后面会是这里?
这时,他好像听见了抽泣的声音,他放轻脚步,绕着圆形的池边,往雕塑后面走去,才刚看见一片衣角,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不疾不徐,很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暗色中,一点猩红亮起,直到那人走进昏暗的脚灯照亮的范围,许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浅笑。
果然,是他心里猜想的人,顾琛。
只不过……眼前的顾琛好像要青涩不少啊。
许珏看着青涩版的顾琛朝着他走过来,他皱了皱眉,正想着要不要先避开,但男人可能是急于找到一个能吸烟的无人之地,加快了步伐,直直的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对于这里的人和事,都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怔愣间,他听见雕塑背面传来了惊呼声:“你……是谁?”
许珏这才想起他原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他快步上前,却看见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因为发出抽泣声和惊呼声的人,正是他自己。
七年前的、刚回到许家的许珏。
“抱歉,我不知道有人在这里,我马上就离开。”
顾琛在看见少年的瞬间就掐灭了烟头,他没想在许家的宴会上,竟然会有人跟他一样,跑到这么偏僻的角落来。
少年许珏刚才大哭了一场,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眼泪挂在眼角,欲落不落,再加上因为那哭泣而变得红扑扑的脸颊,一下子就让顾琛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一时有些恍惚。
一个月前,顾家父母出事,偌大的顾氏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肩上,而还未成年的顾橙正处于青春期,敏感又多思,白天十分懂事不吵不闹,夜晚却悄悄躲在被子里哭。
直到父母的葬礼上,隐忍许久的顾橙终于情绪爆发,扑在他的怀里狠狠的大哭了一场,最后抬起头望着他,理智却残忍的讲述了一个现实。
“哥,以后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从那天起,顾橙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但他却永远记得那天小姑娘的模样,就跟眼前的少年一样可怜,令人感到心疼。
于是他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叹一声,走到少年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找出了那条装饰用的手帕,递到少年面前。
“擦擦吧,不管什么难事,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天。”
少年许珏愣了愣,怯生生的伸出手接过手帕,却没有第一时间用来擦眼泪,而是望着青年顾琛的衣服发起了呆。
虽然他才被许家接回一个月,但在这一个月里,却被许母强塞了很多上流社会相关的知识,服饰也是其中的一项。
只是看礼服的面料和裁剪,便知道身边之人身份不一般,被许母叮嘱过无数次不能得罪人的许珏,根本不敢抬头看身边人的脸。
他紧握着手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帕,嗫懦的道谢,然后迅速起身,朝着另一边的小径跑去。
后花园的灌木丛有些深了,少年单薄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青年顾琛收回了视线,轻笑了声,摇了摇头,宴会差不多该结束了,他也该离开了。
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刚才逃跑的少年又跑了回来,可能是跑得太急,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看见他还没有离开,少年许珏眼前一亮,放慢步子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走到顾琛身前,还是没有抬起头,还是那副怯懦的模样。
“这位先生,您说得对,不管是什么难事,都会有过去的一天,虽然不知道您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个送给您。”
少年将一直虚握着的双手打开,一点荧光从手心飞起,昏暗的星光下,荧光闪烁着,虽然微弱,但却成为了顾琛眼眸里唯一的亮光。
等他回过神来,刚刚还站在他面前送他礼物的少年又消失了,顾琛摸着有些加速跳动的心脏,笑了。
好不容易找到这处偏僻之地的蔡兴学,在看见顾琛的瞬间就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替他打抱不平,“这地儿可真难找,不过你躲出来是对的,那些老东西真不是东西,你们顾氏还没倒呢,就开始想着怎么瓜分顾氏在市场的份额了,越听越让人恶心。”
顾琛却只是笑笑,对于蔡兴学的话没有丝毫反应,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那一点荧光,看见荧光完全消失在灌木中之后,他才收回视线,率先抬脚往外边走去。
“走吧,宴会也该散了。”
蔡兴学在后面追着,对于顾琛的无动于衷有些不满,“那就这么放过那些老东西了?”
直到宴会的喧闹声传进耳朵,顾琛才沉声道:“滩涂上的泥鳅又能蹦跶多久呢?”
两人的交谈声远去,后花园废弃的角落又回到了以往的安静,许珏才从灯柱后走出来,尽管他知道这里的人都看不见他,但他还是躲在了暗处。
蔡兴学口中的宴会提醒了他,让他从遥远的记忆中将这段回忆拉了出来。
原来,宠物医院不是他跟顾琛见的第一面,这里才是。
只不过,那时的他刚被许家接回来,对于豪门生活一窍不通,再加上无意中从许念瑾口中得知,原本给他举办的认亲宴,变成了给许念瑾举办的生日宴,就更加自卑了。
所以,也就不知道,那年给了他手帕的青年,那年他送萤火虫的青年,都是顾琛。
原来,他们的交集,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突然,周边的场景急速变化,太阳和月亮宛如两道流星,交替着从天边划过,斗转星移,无数的画面在许珏眼前闪过。
他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一直活在许念瑾的阴影之下,最后被万人唾弃,凄惨死去。
也看见了这辈子的自己,果断的离开许家,选择了更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收获了事业和友谊,还有爱情。
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当他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却听见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阿珏……阿珏……”
“阿珏,你该醒了,再睡下去就真要成睡美人了。”
“许珏,我一直在等你。”
许珏放慢了呼吸,仔细的去听,但那呢喃声却越来越远,他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可是让他辨认到底是谁又想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隧道的原因,许珏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相对的,他的头却越来越疼,突然间,耳边的呢喃声骤然消失,而他也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顾琛,他的爱人。
单人病房里,一男人颓废的坐在病床边,胡子拉碴的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而病床上正躺着一名青年。
往日昳丽的面容此刻却苍白得紧,没有一丝血色,往日红润的唇色也褪去了颜色,往日被男人精养的丰满的脸颊也消瘦了不少,青年躺在病床上,就想像是一只快要凋零的玫瑰,眼看着生机逐渐消散,却没有任何办法挽留。
顾琛想起之前跟医生的对话,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的男人,眼里满是痛楚。
“顾先生,许先生腹部的伤口因为抢救及时,并没有多大问题,现在许先生还没有醒来,应该是头部撞击后产生了淤血导致的昏迷,现在有两种治疗方法,一种是手术治疗,将许先生脑中的淤血通过手术取出,但这种治疗方法有很大的风险。”
医生说到这里,看着男人越发沉的脸色,叹了口气,医院里来来往往无数的病人,作为医生,他见过的生死太多了,本来以为自己练就了一颗钢铁之心,但看着躺在床上孱弱无比的漂亮青年,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恻隐之心。
“第二种方法就是保守治疗,通过药物治疗化去淤血,但这种方式也是在赌,最坏的结果就是淤血一直无法自行散去,许先生会一直醒不过来……”
顾琛闭上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他已经快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许珏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然后瞬间惊醒,满身冷汗,再也难以入睡。
突然,他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指尖稍微动了一下,他立马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只削瘦得能清晰地看见黛青色血管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
“拜托了,阿珏,再动一下,求求你!”
男人眼眶通红,一向冷静理智的商界大魔王也没了往日的威风,他的眼底只剩下了哀求。
他不是一个信神的人,但这三天,他却将所有的神都祈求了一遍,为了他的爱人,他愿意背弃自己的信仰。
“求求你……阿珏……”
可是那只手再也没有动过,就好像那瞬间的触动都是他的错觉一般,他的眼神逐渐暗淡,脸色也变得灰败起来,就好像受了重伤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他一样。
林遂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无声地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而那张小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盒,基本上都没有动过。
“顾总,要是许先生醒过来看见您这副模样,肯定也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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