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傅博一直都是一副大哥大的模样出现在冉川面前的，他何时露出过怯或弱，或是别的什么？
可现在，傅博就像一件一碰就会碎物件摆在那。
看得冉川心都要碎了。
听到有其他声响，傅博缓缓扭头望去。发现来的人是冉川之后，他既虚弱又心虚。
看了冉川一眼，傅博苦笑：“你怎么来了？”
还在故作轻松吗？
冉川心想道。

结果是站起来了，不过走几步都是颤颤巍巍的。
傅博猛地甩了甩头，他在想自己今晚真是差点让霍满的人给折磨废了，现在是站起来都很吃力。
“你他妈别动了。”冉川带着命令的声音，砸进傅博的耳朵里。
“哦。”傅博虚弱地应了一声。
他听话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冉川努力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保持镇定，保持心平气和的。
他真怕下一秒就要爆出口，因为觉得此时此刻看到的傅博，这个画面真是不能让他承受的。
太让他心脏难受了。
怎么说呢，就像一位在你心中地位很高的仰慕者，有一天对方突然倒下了，甚至要在你面露出他的软弱……
冉川压制着难受得颤抖的心脏，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越走近傅博，他越能看清楚傅博黑色的上衣撕裂开下包裹着的全是肉眼数都数不清的伤。
“傅博，”冉川停步到傅博跟前，声音略显哽咽地问，“不是说没人敢动你吗？”
傅博受伤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一次都比一次严重。
冉川心里总觉得，这对于他，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傅博嘴上努了努，正要张嘴，却被冉川打断。
“想好再说，博哥。”冉川认真地看着傅博。
“我可以骗你么？”傅博问。
“你觉得呢？”冉川已经有些生气了。
傅博嘴角扯了扯，他伸手一把抱住冉川。
“对不起。”傅博二话不说直接道歉，“我错了。”
他尽全力地去感受对方的体温，感觉着对方心脏的跳动。
他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怀里的是冉川，是跟傅星洲没有半点关系的冉川。
得到如此诚恳又直接的回应，冉川心里好受几分。
他缓缓伸出手在傅博后背摸了摸。
傅博脸埋在冉川的肩上，往时总是趾高气扬的那股傲气，这一刻全然消失了。
“别生气，冉川。”他的声音弱得令人心脏发酸，“是我的错。”
“傅博，你可不可以别跟着霍满了。”冉川面无表情，态度严肃。
“什么？”傅博心虚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冉川已经知道了什么？
还是只知道他跟霍满今晚的事情而已？
冉川应该……还不知道傅星洲的存在吧？
傅博心里想着。
一想到冉川知道傅星洲的事情一切的前因后果，傅博就心慌得厉害，那种后怕的心慌甚至盖过神经疼痛的难挨。
他甚至不敢从冉川这里，亲自去确认什么。
因为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冉川如果真的知道了他靠近他的原因，估计怎么也不会原谅。
傅博看着冉川，眼神逐渐发虚，闪晃……直到最后放弃了挣扎……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跟着霍满怎么了吗？”傅博自嘲道，“我这些年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你这就开始怕影响不好了？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听到傅博这样讲话，冉川眉头紧皱着。
他不知道傅博这会怎么突然发神经了，就跟浑身长了刺尖儿的刺猬的，说话这么呛得扎人。
“博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傅博继续挑事，“什么意思？”
冉川拧着眉，他已经感觉到傅博情绪的不对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觉得霍满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吗？可我本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吗！你，就是你冉川！你这样的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校园里佼佼者也应该远离我这种高中都没有上过的“三无”产品！”
“我犯浑贴着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破口大骂，别让我靠近你！”
“知道吗？”
傅博阴阳怪气地，又喊得很大声。
忽然发狂，让冉川猝不及防。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傅博，“突然他妈的发什么神经？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生活，现在的处境牵绊住了你的脚，想你能找机会挣脱开，往更好的方向走而已。”
冉川认真地说着。
他那双干净的眼睛里透出的眼神，实在是让傅博不忍心再泼冷水。
傅博吃瘪了，不再说话。
他刚刚那几秒，甚至有在故意刺激冉川生气的意思。
这个时候，如果冉川自己决定离开，傅博或许真的就不会再继续不要脸地去纠缠了。
不是因为不喜欢了。
而是，傅博发现了自己对冉川愈发明显心思之后，他开始对自己初始的目的和行为感到不安，他已经没有勇气。
甚至有时会感到后悔。
特别刚刚在霍满那里知道了傅星洲的事情之后，傅博已经开始分不清楚自己那年开始，对于傅星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到底是真正对爱人的喜欢，还是亲情失去之后的，这些年产生的执念？
冉川伸手摸了摸傅博的侧脸：“傅博，你今天真的很反常。”
傅博双眼发红地盯着冉川，他瞬即又撇开眼神看向别处：“是吗？”
“你说呢？”冉川应着，脑海里思索着。
他心里还气着，可看着傅博的这个模样，还是有些心疼的难受。
他起身来回一趟，把刚才的饭菜拿到客厅的饭桌上，冷静地摆放好。
接着他又走到卫生间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打湿后拧干后，他快速走到傅博身边，拽着傅博的手、胳膊刚要擦，却又被傅博躲开。
冉川气得直接给傅博的伤处打了一巴掌：“你再动一下试试。”
“嘶……”傅博痛得不再造次。
冉川不理他，继续给傅博的伤口做着清理。
眼看着原本白色的毛巾一点点染上血色，再变成红的。
冉川手指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来回不知道换了几次水，才把傅博身上的红色擦干净。
这个过程中，各怀心事的两人，是一句话都没有。
直到把傅博手伤都清理得差不多，冉川这才说一句话：“去吃饭吧。”
“哦。”傅博点点头。
心事太多的傅博，吃饭味如嚼蜡，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可冉川又在边上像监视犯人似的看着，傅博躲都躲不掉。
终于吃得差不多，傅博如释重负。
冉川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收拾垃圾，让傅博赶紧去简单冲洗一下。
按照往常来说，这个时候满脑子坏心思的傅博早就兴奋得不行。
可现下气氛实在是被搞得太怪异，傅博一点心思都没有。
结果没等傅博说些什么，冉川就收拾好垃圾就匆匆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而从傅博那儿出来，冉川就去药店了。
一路上，他给崔燃的电话就没间断过。
电话里的内容，整得冉川心里五味杂陈，非常的不是滋味。
傅博还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他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猛地吸了几口。
烟雾来回消散，机械地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一道人影，终于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傅博怕是自己看错，坐直把烟雾扇了扇，终于看清了人脸。
说实话，再看到冉川的时候，傅博的那颗心，是喜悦的。
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你不是走了么？”傅博故意恹恹问。
“是走了。”冉川冷冷地说，“走去给你买药。”
不过，这样打直球其实也挺好。
他提着一袋伤药走到傅博身边，命令道：“把浴衣脱了。”
“哟，这么主动呢？”傅博还继续不知深浅地揶揄道。
“我说了，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冉川真的生气了，顺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到他双眼冒着闪烁，“你他妈的是不是打架打得脑子坏掉了？今天一见我发疯的扎人？”
傅博愣了愣。
“你脱不脱？”冉川红着眼眶，脸色却肃然得吓人。

第44章 不安
“等会儿我自己来就好。”傅博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过了，也不再闹，可依旧拒绝。
“我再问你一遍，“冉川表情愈发严肃，“你脱不脱？”
“脱。”傅博笑脸一收，最终还是听话的脱了上半边的浴衣，“你可真是凶。”
浴衣脱掉的那一刻，傅博紧实的腰上、胸膛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终于全部地都呈现在了冉川的眼前，新伤旧伤，都是痕迹。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冉川无法去回忆刚刚出去给崔燃打电话的时候，在崔燃那里所听到的一切消息……
“嘶……”
碘酊碰到伤口，十分刺辣，傅博身上的肉因为消毒的刺激，一直跳个不停。
冉川试着给傅博吹了几下伤口。
看着冉川对着自己那么上心，傅博心里更难受了。
他不值得。
“冉川，”傅博刚要开口，就被冉川打断。
“闭嘴。”
“卧槽，”傅博惊呼，“你现在都这么拽的吗？”
“请你先确保自己的嘴能好好讲话，再张嘴。”冉川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傅博眼神湿漉漉的，“说话先过脑，别气我。”
“你哭了？”
“傻逼才哭。”
“那你怎么眼睛那么红？”
“被狗气的。”
“……”傅博被怼得无话可说。
可他心颤了颤，因为看着冉川真的因为自己难受，他真的有些于心不忍了。
“傅博！我知道你身上有事，可我又不知道事情全部！你他妈那么大一个人，有事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要吼我？还阴阳怪气的，做错事情的是我吗？”
“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我有什么错？”
冉川红着眼骂了出来。
傅博哑口无言，两人的情绪，终于得到发泄的口。
是啊，冉川有什么错？
从一开始，错的就是傅博。
所以心虚的他，也最先开始反常。
“对不起。”傅博软了下来，“是我疯了，我有病。”
“本来就是你的错，”冉川瞪着傅博，“还算你有点良心。”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冉川此时这副委屈巴巴，还一脸受苦受难的样子，太容易让傅博浮想联翩。
傅博喉结滚动。
下一秒，他已经控制不住般地伸手揽住冉川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唇贴了过去。
唇瓣相抵，他发了疯似的含着冉川的唇舌吻着咬，冉川亦是，好像有仇似的，谁都不肯退让。
直到感到窒息般的缺氧，难舍难分的两人那这才舍得放开对方。
看着对方被自己亲得红彤彤的嘴，相视一笑的两人，隔阂消除了几分。
傅博伸出摸了摸冉川眼尾，他看着只有在这些时候，只会软下来的冉川，忍不住说了一句：“看你这性格，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不得恨死我……”
这话，像是傅博故意说的。
冉川看着傅博：“会，我会恨不得弄死你。”
可下一秒，这个说着狠话的人，伸手就将那个满身伤的傅博紧紧抱住：“傅博。”
“嗯。”傅博淡淡地应了一声。
“傅博，你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吗？我感觉你虽然在我面前，却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冉川说着，又抱紧了些，“这到底是为什么？”
傅博任由冉川的动作，没说话。
两人凝重的气氛看起来，似乎缓解不少。
是真的，纵使现在抱着傅博的，冉川还是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冉川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傅博亦然。
他想到霍满今晚的所说的一切，他忽然无法面对冉川。
因为他一开始，真是带着欺骗去接近冉川的。
“冉川，”喊着冉川，傅博硬是将冉川翻过去，背靠自己。
“怎么了？”冉川问着。
他被傅博紧紧抱住，那种被紧紧呵护般的后背拥抱，跟面对面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把自己的身后交给对方，需要绝对的信任。
傅博身上好烫，烫得隔着衣服冉川都能够感觉到了。
冉川想挣扎出来，却被傅博及时制止。
“你别动。”傅博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在冉川身上不安分地挪了挪。
冉川原本还不知道傅博是想干什么。
可下一秒，他被傅博某处地方顶了顶，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冉川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你他妈的伤成这样了，还有这心思？”
“……不是故意的，”傅博还假正经的解释，“我也不想。”
傅博将脸埋在冉川肩膀上，湿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扫在对方的耳垂：“不过，眼下你人就在这儿……要不让我把想法变现？”
“你滚。”冉川抿着嘴，喃喃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双方的贴近，属于傅博身上那股清新而特别的焦糖味窜入冉川的鼻腔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再往傅博靠了靠。
“傅博，”冉川喊了一声，“你知道吗，我本来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的，可因为你的出现，我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又什么都有了。”
傅博趁机咬了一下冉川耳垂：“我好像也是。”
“你属狗？”冉川躲开，“你咬我干什么？”
“这是对你的爱。”
冉川剜了傅博一眼，他怕两人会控制不住干点什么，赶紧将人扯开：“去休息，很晚了。”
“嗯，”傅博不依不舍，“冉川，考试还有两天了吧？”
“你还记得？”冉川揶揄道。
“那肯定啊，”傅博说着伸手掐了一把冉川的屁股，“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冉川瞬即抓住傅博地说：“霍满怎么没把你打瘸了，这么賊。”
“你又知道了？”傅博有些担心地问。
“我也不想不知道的，好奇害死猫，你越不说，我就越想问个明白。”
傅博愣怔几秒：“冉川……”
“算了，你别说吧。你好好休息，”冉川看着傅博，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还有傅博，我不想再看到你那样了。”
冉川眼神闪了闪：“我不舍得。”
“好，”傅博说着又将怀中的人抱紧了。
他贴在对方的耳边细语：“祝君金榜题名，愿事事如君所愿。”
傅博忽然这么的文绉绉起来，让冉川不太适应。
“你原来那么有文化？”冉川问。
“勉勉强强吧，”傅博松开冉川，自己站了起来，“冉川，想没想好考哪个学校？”
“保密。”
“真的假的？”
“南大吧。”
“南大？挺好，跟哥哥当年目标一样呢，加油吧。”
“当年？”冉川问。
“不说了，都是之前的事了。”傅博点点头，“将来想做什么？”
“你呢？”冉川反问。
傅博愣了几秒。
他被冉川问懵了。
他想做什么？
他可以么？
“我能想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说完傅博就倏地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睡觉去了，你复习完就叫我，我送你回去。”
冉川看着傅博的背影，没答应。
回到房间里傅博忽地有些恹恹的。
当初也是他的愿望，
后来，因为种种，愿望便成了幻想。
躺在床上的傅博，脑海里忽然开始回放着自己与冉川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所有画面，滋味里的酸甜苦辣倒是让傅博回味无穷起来。
今晚跟霍满谈判的画面，就在这会儿巧不逢时地跳了出来。
傅博眉眼一皱，
想想又觉得霍满说得没错。
冉川本来就有他自己原本的人生，真不应该因为他这样的人，搞得不得安生。
跟冉川一次又一次的接触，自然而生的感情变化，哪里还由得傅博控制？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想法……让傅博越来越烦躁。
房间外，传来些许动静，傅博悄悄走近房间门口一看，才发现冉川拿着他那些特意带过来的复习资料在那挑灯苦读。
傅博没有去打扰，只是拿着手机默默刷起微博。
无意刷到一部热度不低的漫画，傅博点进去看了眼，就一直没有退出来，后来怎么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已经成功威胁到霍满的傅博这两天一直的担心，终于稍得放下些。
而冉川不知道的是，这将是他与傅博之间的最后的美好。

第45章 争吵
为了放松这些考生考试的紧张心情，考试前的最后两天，学校特地把原本都要求内宿的外宿生放回家去了。
而傅博为了保证对冉川的安全，丝毫不敢懈怠，都是亲自接送的。
冉曼青同样不想自己影响冉川，这几日都是在家里，打算过后再去考虑工作的事情，她这几天早晚给冉川准备好外边买来的早午晚餐。
又是临近放学，傅博早早就独自在校门口等着。
远远看着满校挂着的高考口号红色横幅，傅博心中的感触加深不少。
“来了？”捧着书从校门口走出来冉川，一眼就看到了傅博。
“嗯。”傅博应着，“给你。”
看着傅博递过来笔记本，冉川一脸疑惑：“什么东西？”
“没什么，有用的话，你就拿着。”
冉川随手翻了翻，却被里面的内容震惊到了。
这可不是一本简单的笔记本，里面全是圆珠笔笔一字写下来的复习题记，而且写得非常认真，没有涂改，笔迹工整，页面整洁。
冉川一脸惊诧，不可置信。
“哈哈……”傅博笑，“别限制自己的想象力，大胆点儿。”
“你给我写的？”冉川问。
“嗯，”傅博点点头，“脑子都生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处，马上就考试了，你需要的话就随便看看。”
“你要是没辍学，一定是个人物。”冉川拿着笔记本，十分开心，一时没注意自己说什么。
失落在傅博脸色显露几秒，却很快被他自己掩盖。
“没事，我男朋友是，那就够了。”
看着冉川欢喜，傅博大胆地在冉川脸颊亲了一口。
手里拿着书的冉川被亲愣了。
“怎么？不给亲？”傅博环手抱胸，“不然就换成你亲我，我不介意的。”
“想着吧，你气我的事儿还没过去！”冉川说完瞥了傅博一眼后，自己拖着书和包先走了，留着傅博在后边笑得好不得意。
“不是，那晚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傅博追着问。
“过不去！”
“你说说你长得那么帅，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儿啊真是！”傅博又喊着，“不过你这么优秀，以后想干点什么？”
“不告诉你。”冉川依旧不理他。
眼看着傅博就要追上冉川，冉川又紧急加速，长腿迈开的步伐更大。
“等等啊，”傅博在冉川的身后喊，“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冉川心里乐着，面上却依旧不理会他依旧越跑越快。
他真的很开心，因为傅博，每次都能给他看不到不一样的他。
其实傅博真的很优秀。
冉川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互追逐的背影飞快地在各种捷径小道里疯狂地展现着，犹如电影某一段美好得令人羡慕的少有片段。
但无意之下，冉川跑得太快了，都没有注意傅博有没有追上来。
听着身后没有追逐的声音了，冉川才逐渐放慢脚步，换成慢走。
可走了好一会，傅博依旧没有跟上来。
冉川干脆转过身停在原地等着傅博，事情越发不对劲。
那种莫名心慌的感觉忽地又一股脑地涌上冉川心头来了。
“该死的。”伸手使劲摁住胸腔下汹涌的心慌，冉川转身回头走。
可接连着找了好几个巷子口，都没有看到傅博的身影！
真是见了鬼了！
冉川心里越发慌起来，他飞快又仔细继续在接下来的几个路口找。
直到转身要巷子左边的另一个路口走时，冉川才又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拧着眉，顺着闷声悄然声息地走过去。
冉川怎么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看到的，居然会是这么个画面！
透过冉川的视角，是傅博跟一个男人争吵不休的画面。
傅博对面的男人言语刺激之下，已经控制不住推搡起来，到了后面几分钟，傅博都是干脆不还手的状态，任由对方动手。
冉川伸手撑着墙壁，俯身墙角稍凑近看，得以看清那人的脸。
居然是，是那家炒粉店的老板！
冉川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只觉得傅家城下手还挺狠的，照这么个情况，不用几分钟，傅博铁定又是鼻青脸肿的。
可是傅博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啊！
眼看着傅家城挥手一扬，巴掌马上就要落在傅博的左脸上！
傅博的伤才好没几天！
冉川心里一悬，整个人紧张得要立即冲出去保护傅博。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冉川原本是有上前阻止的冲动，可就在他准备动身的前一秒，他就听到了他们争吵时说的话……
“好好的人不做，你非要学他当个怪物吗！”
“难道你要像傅星洲一样的下场吗！喜欢男人！最后还因为男人死了！恶不恶心人！”傅家城发狠的声音怒吼起来，在整个巷子里回响，久久不散。
“闭嘴！傅家城！”听到某个字眼，傅博瞬间疯起来，“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还敢提他的名字！”
“你配吗？！”傅博本就凌厉的下颚线因为发狠狰狞的极限拉扯，显得更是吓人，“他当年求你收留他的时候，但凡你心软一点，他就不会出事了！”
他冲到傅家城的面前，双手死死拽着傅家城的衣领：“他的死跟你永远也脱不了干系！”
傅家城双手猛地扯开傅博的手，冷笑一声：“那是他的命！”
“你再说一遍？”傅博的声音沉而有力，他双眼死死盯着傅家城。
“我说怎么了？”傅家城贴近傅博跟前，扬手就是对着傅博的脸给了一个嘴巴子，“那就是他的命！”
“啪！”响亮地一巴掌。
不到三秒，傅博脸上唰地一红，巴掌印红得极为瘆人。
“那就是他的命！！”
“你说，你要听几遍你说！”傅家城也气得了双眼，“老子今天就是索性给你听个够！”
“傅星洲！那他妈才是老子的亲生儿子，我自己的儿子做的事情，我爱怎么管就怎么管！”傅家城气得遮不住了。
“你说什么？！”傅博满眼通红，不可置信，“傅家城，你疯了吗？”
那天霍满只是说傅家城不是傅博的生父，可后面他没说啊！
什么傅星洲是傅家城的儿子？
这都是什么！
“说什么？”傅家城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亲子鉴定书，一把甩在傅博的脸上，“你给我看清楚了。”
傅博急不可待地捡起来亲子鉴定，一看。
这是一张自己与傅家城的亲子鉴定。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和傅家城名字的各种化验数值，看着越来越低的数值，傅博的眼睛最后落在“经过我中心鉴定，双方非亲子关系！”一排整整齐齐的红字和红色的钢印上。
傅博脑子发乱，手不停地发抖。
已经知道真相的他，真的看到鉴定报告的那一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可能！”傅博忽然又控制不住地发飙，“你在骗我！”
“我骗你，我倒是想骗你！可是你越来越可怕了你知道吗？”傅家城喊道。
看到镇定下来的傅博，傅家城硬了许多年的脾气，此时此刻也终于有些泄气的迹象。
接下来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砸入了傅博的耳朵里。
按照傅家城的解释，傅星洲才是傅家城的亲生儿子，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儿子的取向，傅家城一气之下把亲生儿子给撵出了家门，暗下又一直在关注着。
而年纪小的傅博真不是傅家城的儿子，而是傅家城一位非常好的“朋友”的小孩。
因为一些意外，“那位朋友”进去了，至今都没有出来，为了让“那位朋友”安心，傅家城才决定帮他把傅博抚养成人。
那时，面对还不能记事的傅博，傅家城从来没有去刻意解释过，两人“自然而然”成了父子关系。
后来，傅星洲的回归，就是傅博接下来看见的，回忆里的往事。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傅博怎么能轻松接受呢？
两人的后面的争吵，更是不可开交。
冉川侧身躲在墙角处，听着傅家城嘴里透露出来一句又一句的讯息，迈开的脚步只能悄然缩回，定在原地。
他脑子里开始回忆起，那日傅老板嘴里提醒自己的话。
怪不得那天……
冉川就感觉不太对。
“果然……”冉川念了念：“猜中了，是有些关系的。”
狭隘的窄巷之中，少有人流走过，所以稍微的一丁点动静都会在安静的巷子里被无限放大。
听着两人闹出的动静，冉川紧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插手别人的家事，并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冉川顺着墙角滑下，坐在那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才终于都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冉川起身缓了缓，往那角落探身一看，除了一地狼藉的尘土，再无其他。
也没有傅博。
看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冉川脑海里全是刚才傅博那张脸难受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