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前天晚上在南巷你救下的那个女生。”陶灵薇赶紧解释,“当时光线太暗,你应该没看清。”
陶灵薇想到那晚的情形,脸更红了,将手上的奶茶递到时绥面前,“那天真的很感谢你!”
说完,偷偷看了时绥一眼,小声道:“方便加个微信吗?”
时绥看着面前的奶茶,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
现在追人都是一样的套路了?
他原本想拒绝,犹豫片刻,还是将她的奶茶接了过来,“不是什么大事。”
教室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女生脸皮本来就薄,他怕对方下不来台。
陶灵薇见时绥没有提微信的事,眼神暗了暗,借口说自己还有事,小跑离开。
等时绥拧着奶茶进教室,发现前桌的汪城不见了。
陆淮知:“汪城说看不下去,出去冷静一下。”
时绥将奶茶放在桌上,“哦。”
他拿出桌肚里的手机,想看看开心消消乐精力恢复得怎么样。
偶然一抬眼,发现陆淮知直勾勾地盯着他桌上的奶茶看。
“这杯奶茶跟我昨晚点的一样。”陆淮知开口。
这家店是安城小有名气的连锁,他点的招牌,那个女生也是。
就连甜度都是一样的七分甜。
时绥却以太甜为由拒绝了他。
时绥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在椅子上往后靠,歪头问道:“所以?”
一副完全不上心的懒散模样。
这要是一个女生,被这样区别对待,估计心都碎了一地。
时绥就想达到这样的效果,最好让陆淮知检视一下自己,认清他做的事到底有多离谱。
“我知道了。”陆淮知伸手,将时绥往后倒的椅子按正,椅子触地,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陆淮知开口:“下次我选五分甜。”
时绥;“?”
谁特么跟你有下次?
一上午,时绥都没再跟陆淮知说话。
上午课程结束的时候,班主任田洪军突然把时绥叫到了办公室。
因为周六,只有一上午的课,办公室的老师很多都不在,只有田洪军一人。
田洪军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跟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时绥单手插兜,“不怎么样,你最好趁我没你的宝贝学生揍残废之前,把他换走。”
以陆淮知这欠揍的性格,两人打一架是迟早的事。
嚣张至极的话让田洪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时绥,人家可是年级第一,多少人想跟他坐一块还没机会,你倒嫌弃上了?”
他把上次小考的成绩单拍在时绥面前的桌子上,“你看看你自己!”
时绥随意瞟了一眼,“我成绩挺稳定的。”
稳居倒数第一。
时绥本来不想看陆淮知的成绩的,奈何田洪军直接拿红色的记号笔将第一排标红,想忽视都难——
物理和化学满分,数学147,总分加起来695,跟第二名相差50多分,断层第一。
这次考试时陆淮知还没转校,后来老师们为了测试他的水平,单独让他考了一次,没想到成绩如此出众。
田洪军更是得意,直接把陆淮知加到了成绩单的第一排,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的学生。
不过他们班有陆淮知这样优秀的学生,也有让人无比头疼的时绥。
田洪军白了时绥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们坐一块?老师内部商议了一个优差生互助的方案,想先在班里小范围试试水。”
优生跟差生之间天生就有隔阂,其他班里这种对立更为明显,导致班级氛围很差。
老师们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这种方法风险很高,他也是斟酌了很久,才在这次换座中挑了两组。
汪城和班长,时绥和陆淮知。
这也是基于他对时绥和汪城的了解,知道他们不会乱来。
时绥皱眉道:“我不需要帮助。”
“而且,你不问一下那些好学生的意见?”
汪城天天在班长耳边嚼方便面,时绥见班长今天来上课精神都恍惚了。
至于陆淮知。
那肯定更是提心吊胆,怕挨揍。
“你以为我没问?”田洪军瞅了他一眼,“他们都同意。”
时绥愣了愣,“陆淮知愿意和我坐一块?”
“准确来说,不是你……”田洪军回想了一下,“他当时的原话是——
既然要互帮互助,倒数第一的进步空间最大。”
时绥:“……”
拳头又硬了。
田洪军也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咳了咳,“你只要知道陆淮知是好心就行,别总是凶人。”
时绥:“哦。”
田洪军也不再劝了,反正有他看着,出不了事。
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奶奶身体还好吗?”
“嗯。”时绥应了一声,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就是上次下雨,说膝盖疼。”
前几年时绥的奶奶在家不小心摔了一跤,骨折了,幸亏田洪军当时经过,帮他把奶奶送到了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
所以时绥还算听他的话。
田洪军叹了口气:“老人家是这样的,记得提醒她膝盖不要吹凉风,我改天去看看。”
时绥父母都不在,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他能帮衬的时候就多帮衬一点。
下午,日暮西下。
时绥跟汪城,还有几个其他班相熟的人去南巷那家烧烤店吃饭。
老板在店外架了几个桌子,大家坐在一起,瞧着十分热闹。
时绥等人过来的时候,刚好一桌人吃完,店员招呼他们过来,“这是菜单,点好之后叫我就好。”
新店开业,店里忙的热火朝天,菜上的很慢。
隔壁桌也是一群学生,趁等菜的时间开始闲聊。
“你们听说没,最近好多人在南巷被勒索了。”
“隔壁三中那群人安分了,怎么又出其他岔子?真糟心……”
“那些人专挑学生下手,好像是社会上的。”
时绥正在玩开心消消乐打发时间,闻言手指顿了顿。
汪城也听到了,来了兴趣:“有人勒索?胆子这么大?”
桌上其他的人显然也知道这事,开了一瓶冰啤酒,给时绥和汪城倒了一杯,“这些人不光胆子大,还嚣张的很,威胁学生不准说出去,不然在学校也有办法整人。”
“啊?”汪城愣了愣,“他们难不成能溜进学校?”
一中门禁很严格,好经常有保安和老师巡查,不可能放校外的人进来。
“谁知道?”那人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迟早要会会那群狗东西。”
能跟时绥他们玩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善茬,不过都有自己的底线,勒索和欺负弱小这种事,他们最瞧不上。
“时哥,要不晚上咱们在南巷逛逛?”那人跃跃欲试。
时绥头都没抬:“没兴趣。”
他没心思多管闲事。
恰巧这个时候烧烤也端上来,大家吃吃喝喝,止住了话题。
席间烟雾缭绕,不少人抽起了烟,混杂着酒精和烧烤的味道,奇怪又难闻。
时绥嫌弃地推开喝的歪歪扭扭的汪城,“我出去抽根烟。”
他绕到旁边一个僻静的小巷,点了一根。
最近教导主任查得严,每次看见时绥都会凑过来闻一下,关键这人比狗鼻子还灵,要是三个小时内抽了烟,他必定能闻出来。
于是时绥在学校一般不抽烟,只有回家会偶尔抽几根。
现在的烟瘾完全是被旁边的人勾出来的。
时绥吐了一口烟圈,就见巷子另一头拐进来两个人。
穿着短裤拖鞋,一红一黄的杀马特造型,嘴里还骂骂咧咧。
“最近南巷的学生是不是少了很多?要么就是成群结队,烦死了!”
“可不是,还是头几天舒服,稍微一吓,那些小鸡崽子就乖乖把钱叫出来,现在非得动手才听话。”
两人说着说着,猝不及防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穿着一身安城一中的校服,没什么表情地靠在墙上,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
黄毛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人,给了个眼神。
红毛瞬间意会。
落单,学生。
这单子可以接。
时绥哪里看不出对方的意图,扫了眼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校服,啧了一声。
最近老田一直念叨,他校服就没脱,没想到会因此被混混盯上。
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微微站直身子,看着他们。
也有段时间没动手了,正好活络一下筋骨。
时绥就这样大剌剌地站在他们正前方,目光不闪不避,明显在等他们过去。
“等等……”黄毛心头一悸,“有点不对。”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有恃无恐的,平日那些学生只远远看他们一眼,就自觉地绕道离开。
哪像现在这样……
黄毛眼神带了几分忌惮。
这人要么身后有人,要么,是个硬茬。
红毛没有黄毛那么谨慎,“我们两个怕他一个?”
可刚说话,就被黄毛捂住嘴往回拉,“走!”
他认出时绥了。
相传前几天有人一打五,将隔壁三中的老大揍的头破血流,再不敢踏足南巷。
不然他们也不会有机会混来这里捞好处。
时绥没想到他们这么怂,嗤了一声。
红毛将这一声听得真切,憋了一肚子火,可黄毛一直拉着他往前走。
两人走得太急,即将经过前面拐角时,猛地跟一个人撞上。
红毛被撞的身子一歪,等定下神来,看清眼前熟悉的校服,再也憋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没长眼睛?”
这人也是安城一中的。
黄毛下意识回头看了时绥一眼。
他本以为时绥会出手帮助同校的人,没想到——
时绥直接往墙上一靠,一副你们随意,我看戏的散漫模样。
要是换了个人,时绥可能还会帮一把。
可偏偏出现的人是陆淮知。
他才懒得管。
陆淮知一抬眼,就瞧见时绥靠在墙上,一脸幸灾乐祸地看戏。
他的目光在时绥指尖的烟停顿片刻,眼神暗了暗。
“喂,跟你说话呢!”红毛见陆淮知沉默,气焰更是嚣张,“你去小卖部给我买条烟过来,要最贵的。”
这人脚上一双球鞋就价值不菲,家里肯定很有钱。
红毛才感觉心情舒畅了一点,就听面前的人来了一句。
“不去。”
语气不咸不淡,却让暴躁的红毛瞬间起了火气。
他狠狠在陆淮知的肩膀上推了一把,“你小子再说一遍?!”
陆淮知像是没料到红毛会直接动手,身子一歪,手臂重重撞到一边的墙上。
时绥只听到一声低闷的吸气声,就见陆淮知脸色发白,捂住了自己右手的小臂。
这熟悉的位置。
时绥眼皮一跳。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动手的红毛也愣了愣,他刚刚推的那一下能摔这么远?
他瞬间怒了,抬手,“你小子碰……”瓷——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扬起的胳膊就被人抓住。
时绥摁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拧,“你刚才打哪呢?”
“痛痛痛痛!”
红毛表情都扭曲了。
时绥皱了皱眉,一脚将人踹开。
不幸的的时,红毛脚边刚好有一个易拉罐,他受到冲击,没踩稳,整个人直直扑向了墙壁。
砰的一声,沉闷又实在。
直接把红毛撞懵了。
黄毛见势不妙,立马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跑了。
时绥也没追,皱眉看向一直低着头沉默的陆淮知,“把胳膊伸出来。”
陆淮知往后退了一步,眼睑垂下,“我没事。”
“让你伸你就伸!”时绥把他的手抓了出来,“磨叽什么!”
他低头,往之前他咬的那个牙印上看去,看清后,气得直接骂了一句脏话,“草!”
怎么又流血了啊!
小臂上的咬伤本来已经结痂了,可由于刚刚的撞击,伤口边缘破裂,渗出鲜红的血,旁边还沾满脏兮兮的墙灰。
在夏季的高温下,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
陆淮知任由时绥抓着,垂着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时绥的手很白,指尖偏凉,食指上还残留着没有擦净的烟灰。
他不知道时绥会吸烟。
姿势还很熟练。
陆淮知敛下眉眼,“我没事,只是有点痛。”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巷的高墙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陆淮知的脸隐没在阴影中,模糊了原本锋利的面部线条,显得安静柔和,合着刚刚的低语,竟然有些可怜。
时绥烦躁地啧了一声,“弱成这样还逞强。”
他松开拽着人的手,“前面有个烧烤店,里面有洗手间。”
说完,也不管陆淮知能不能找到位置,径直离开。
汪城看时绥回来,给人拿了把刚烤好的羊肉串,“怎么去了这么久?”
时绥:“遇到点小麻烦。”
可他坐下没多久,突然见汪城一脸震惊地看向他的身后,“学霸?”
同桌的其他人显然也对这个转学生有所耳闻,“时绥你带来的?”
还不忘给陆淮知让了一个时绥旁边的位置。
“等等。”
时绥把空着的凳子用脚往回一勾,不让陆淮知坐,问道:“你来干嘛?”
他让陆淮知来烧烤店是去洗伤口的,这小子怎么还跟着来了?
没等陆淮知回答,旁边的汪城倒是一拍脑袋,“草,我忘了,是我叫的!”
当时陆淮知把物理作业给他抄,他客气了一句,倒没想到陆淮知真的来了。
汪城把时绥脚上的凳子抢过来,拍了拍,“学霸,你坐这。”
还不忘把刚给时绥的烤串挪到陆淮知跟前。
时绥:“……”
这人什么时候待遇比他还高?
陆淮知将书包放到一旁,坐了下来,“刚刚时绥帮了我一个大忙,今天我请客。”
说完让服务员将酒菜又加了一份。
此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嗨了起来。
“学霸牛逼!”汪城给陆淮知递上一瓶啤酒,“不过时绥帮你什么了?”
“刚刚有人勒索。”陆淮知将眼前的羊肉串不动声色地朝时绥那边推了几分,“时绥帮我把人赶走了。”
“哇,我刚刚还问要不要去会会那些人,时哥说懒得多管闲事……”同桌的一人朝时绥挤眉弄眼,“时哥你也太偏心了吧!”
时绥面无表情地啃了一根烤串。
“对了,你之前不是清河的吗?学校那么牛逼,怎么会转来安城一中啊?”
陆淮知解释:“我身体不好,家里人就送我过来养养。”
时绥灌了一口冰啤酒。
城里娇气的少爷。
汪城附和地点点头:“安城的确比那些大城市环境好很多。”
几人一问一答,陆淮知竟然和谐地融入了进来。
吃完烧烤,他们甚至还要带着陆淮知一起去时绥兼职的网吧。
汪城几人开了个包厢,陆淮知依旧坐在柜台前面距离时绥最近的位置,打开书包,准备刷题。
时绥看着那鲜艳的五三,撇了撇嘴。
他就搞不懂了,这么个书呆子是怎么把汪城他们哄得团团转的?
正在他思索间,却见陆淮知突然偏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遇,时绥下意识低头装作玩手机。
他看着黑色的屏幕,半晌后反应过来,不对,他为什么要躲?
于是,时绥倔强地抬起了头,却发现人不见了。
陆淮知出了网吧。
他点了五杯奶茶,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后,余光却看到一头显眼的红发。
是之前在小巷勒索他的其中一人。
“我找到那小子兼职的地方了,等会给你发定位,都给我过来!”红毛阴笑一声。
他们大闹一场,这网吧迟早关门。
可他还没说完,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抽走,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陆淮知抬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你啊!”红毛还以为自己被时绥发现了,没想到是这个被他一推就倒的弱鸡,立马放下心来,“怎么,想替人出头?”
他轻佻地推了推陆淮知的肩膀,可还没碰到人,手腕就被人抓住,然后,往下一拧。
是手腕脱臼的声音。
红毛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腕部的剧痛骤然而至,他捂着手蹲下,额上一层白汗,痛到极致,竟然连哀嚎都发不出。
陆淮知俯身,将手机塞进他的上衣口袋,没有什么表情地垂下眼皮,“没有下次了。”
他居高临下,目光落在红毛脱臼的手腕上,“不然,就不止手了。”
路灯的冷光从侧面落下,衬的他瞳仁漆黑,气质冷淡疏离。
红毛的身体为微不可见地一抖。
在对上那个一身戾气的时绥时,他还有胆子杠一下,可这人,他是真的害怕。
整个过程表情都没变一下,下手干脆利落,跟下午巷子里看到的那个脆弱学生判若两人。
红毛心底升起了浓重的畏惧。
在人走后,他才如梦初醒,捂着手,屁滚尿流地跑了。
网吧内。
时绥正在低头玩开心消消乐,看到有人进来,下意识抬头,看到是陆淮知后,眉头皱了起来。
“你去哪了?”
陆淮知表情不对。
陆淮知没想到时绥感知这么敏锐,很轻地弯了一下嘴角,“去给你拿奶茶了。”
嘴角的弧度将他身上残留的那点冷厉冲散。
“你喜欢的五分甜。”陆淮知在他面前放了五杯奶茶,“有轻芝莓莓,杨枝甘露,多肉葡萄……”
“谢谢你今晚救我。”
时绥扫了一眼,发现这些标签上都是写的五分甜。
“你选一杯,剩下的我给汪城他们送去。”
陆淮知语气自然,显然没觉得让时绥先挑没什么不对,还任性地都选了五分甜。
汪城要是知道,估计心都碎了一地。
时绥木着脸:“我不喝。”
他下次再先跟陆淮知搭话他是狗!
陆淮知像是没看到时绥的拒绝,开口道:“都不喜欢?那我再买一遍。”
时绥:“……”
最后,时绥选了芝芝莓莓。
他不想看到柜台上堆满奶茶。
陆淮知挑了一杯跟时绥一样口味的,才把剩下的给汪城的包厢送去。
时绥在柜台都听见了包厢里的欢呼声。
一群没骨气的,一杯奶茶就乐成这样。
今天是周六,网吧人很多,时绥时不时看到有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不是来找他续时长,而是来跟陆淮知搭讪。
时绥吸了口奶茶,在心底嘀咕一声:“不愧是显眼包。”
陆淮知依旧穿着那一身呆板的校服,右手握笔,低着头,露出的半张侧脸线条流畅干净,眼眸认真,配着那身校服显得气质温润,在嘈杂的网吧里像个异类。
却格外吸睛。
“那小哥你认识不?好帅啊!”网吧的一个常客凑过来问时绥,“不过这人好无情,你看,没一个能要到联系方式。”
一开始陆淮知还会抬头拒绝,可来的人多了,表情明显冷淡下来。
后来,手中的笔都不停,只说一声抱歉。
时绥冷着脸:“不认识。”
这才多久,搭讪这小子的人比他一年收到的情书还多。
半个小时后。
陆淮知正在刷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桌面突然被人敲了敲。
他皱了皱眉,“抱——”
歉字还没说出口,余光却看到桌上的手。
骨节分明,清瘦修长。
陆淮知很快抬头。
时绥将他椅子上的书包拿下来,塞进他怀里,“你去汪城他们包厢写,那里安静。”
陆淮知想起他当时送奶茶进去时的听到的噪音,顿了顿,“好。”
人走后,时绥眼前终于没有那么多人乱晃了。
他唇角微微翘起,继续低头玩开心消消乐。
时间很快过去,替班的人来了,时绥兼职结束。
他没回家,而是去汪城包厢,准备跟人一块玩几把游戏。
明天周日,他们可以通宵。
一打开包厢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里面烟雾缭绕,除了陆淮知,每个人嘴里都叼着一根烟。
时绥捂着鼻子,“你们修仙呢?”
汪城正在打团,随口解释道:“空调换气有点问题,我们没抽多久。”
“我等会跟璐璐姐说一声。”时绥在陆淮知旁边的空位坐下,“你们还有多久,下一局一起。”
“好啊!你正好带带我们。”汪城求之不得,“连跪好几把了。”
时绥见他们还得一会,就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准备解解闷。
刚点燃,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时绥转头。
“不用管我。”陆淮知咳得脸色都发白了,他捂着唇,低声道,“我没事。”
说完又呛咳一声。
汪城等人听到后下意识掐灭了烟,“学霸,你没事吧?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时绥进来的时候还特地开门通风了,味道应该比之前好很多才对。
“我也不知道,咳咳……”陆淮知咳得耳根子都红了,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时绥烟都递到嘴边了,却见陆淮知一边撕心裂肺地咳,眼神却时不时落在他手中的烟上。
意图多少有点明显了吧?
“时绥!你就不能顾着点学霸吗?”汪城最先看不下去,游戏都不打了,偏头指责时绥,“你就坐他旁边,烟都飘他那去了。”
“没事。”陆淮知艰难地呼了口气,“抱歉,是我扫了你们的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包厢里另外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把烟掐了!”
说的义正言辞。
时绥:“……”
他看着陆淮知,面无表情地把烟灭了。
场景诡异又和谐。
更何况时绥就坐在陆淮知旁边,手速极快,键盘打的劈啪作响,陆淮知却神色不变,笔下少有停顿,可见时绥产生的噪音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少影响。
一局结束,时绥刚准备拿起旁边的水喝一口。
陆淮知及时停笔,将一瓶崭新的矿泉水递到他手边。
时绥没注意看,自然地打开喝了口,还不忘跟汪城他们复盘,“你刚刚那个闪现撞墙是认真的?”
汪城顿时耸拉脑袋,“你游戏里已经骂过我了,现在就饶过我吧!”
“我知道我菜,可也不是毫无用处吧?”
时绥瞥了他一眼,“嗯,有用。”
“没你五排开不了。”
汪城哀嚎一声,趴在桌上彻底没动静了,显然被打击坏了。
时绥又灌了一口水,擦了擦嘴,后知后觉发现有点不对。
他垂眼看去,手中矿泉水只少了一小半,之前他喝的时候应该是未开封的,可是他没感觉到拧盖时的那种阻力。
时绥抬头,发现原本他喝的那瓶水已经空了,而陆淮知的手边倒是准备了好几瓶崭新的矿泉水,跟他手上的牌子一模一样。
时绥咚的一声把矿泉水放到桌上。
汪城吓了一跳,“爹,我就算菜,你也不至于发火吧?”
时绥没管他,冷冷看向陆淮知,“你什么时候回去?”
烟不能抽,脏话也要顾忌,想想就糟心。
陆淮知手中的笔顿了顿,“马上,我英语试卷快写完了。”
时绥木着脸:“这是你第五次这样说了。”
每次科目都不一样。
“别赖这。”
语气冷酷,显然是在赶人。
汪城也不知道时绥这是怎么了,突然发难,但凡有点自尊心的,估计都要下不来台,他刚想打圆场,就见陆淮知站起身,“我差点忘了,时长快到了,我去柜台再续三小时。”
神色变都没变,还要去交钱续费。
这下,时绥根本没办法再开口赶人。
“噗……”汪城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陆淮知走后,他拍了拍时绥的肩,“不是,哥们,你干嘛老为难他?”
时绥绷着眼皮,“算了,你们玩,我先回家。”
这陆淮知真的油盐不进。
等陆淮知回来,包厢已经不见时绥的身影。
汪城解释:“时绥说有点累,先回去了。”
陆淮知看着桌上那瓶被遗留下来的矿泉水,嗯了一声。
汪城见他开始收拾桌上的试卷,显然不准备久留,摸了摸鼻子,“那个,学霸,你剩下的科目能借我抄一下吗?”
时绥家距离网吧很近,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他看着前方亮起盏盏灯火的老旧小区,半晌,迈步走了进去。
时绥住在四楼,楼道旁边的墙皮都泛黄脱落,一到下午返潮,墙体还会散发出潮湿的霉味,再被高温发酵,沉闷又难闻。
不过时绥显然已经习惯这种气味,面不改色的走到四楼,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陈姐,我女儿入学后还请你多照看一下,这个项链我觉得很适合你,还请你收下。”
楼上传来一阵对话。
出声的是住在时绥对门的一个年轻女人,他的女儿要上幼儿园,而五楼的住户就是幼儿园的一位老师。
很快,楼道上方响起了脚步声,那个女人看到时绥站在门口,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
她跟时绥没见过几次,对方尽管是学生,回家却总是深夜,偶尔撞见,身上还带了一身伤。
女人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孩子。
可那个小女孩却一点都不怕时绥,挣脱母亲的怀抱,跑下楼梯。
可是她跑的太急,平衡能力也不好,左脚踩右脚,直接摔了下来。
时绥心头一跳,下意识抓住她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
小女孩还不忘伸手拽住了他的书包带子。
“哥哥!你什么时候去吃早餐啊!我最近都没碰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