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危把手中的武器收了起来,空手上阵,三下五除二就攀上了榕树,直达上面的平台, 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确实不需要阿绿的帮助。
“好厉害!”
李延雪呼出声,他只听到了几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也就十几秒, 戚危居然就登上了榕树。
阿绿的眼神跟随戚危挪动,直到看到对方成功抵达目的地,它才撇了撇嘴, 有点不甘心自己没能在戚危面前大展身手:“行吧, 阿雪, 咱们也该走了。”
“好。”李延雪应声。
他走到阿绿旁边, 抚上面前大鸟的脊背, 上面遍布着顺滑细腻的翎羽,手感非常好。
没怎么迟疑,他就爬上了鸟背,双手搭着阿绿脖子处的一圈绒毛。
身下的大鸟抖了抖翅膀,稳稳当当地飞了起来,骤然传来的失重感让李延雪睁大了眼睛,既紧张又兴奋。
乘着鸟儿在空中飞的感觉非常奇特,一簇簇风擦过他的发梢,带来一种清凉又自由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榕树上面的小平台,李延雪从阿绿的背上跳下来。
几个人和一颗蛋同时待在不到三米的由藤蔓交结而成的分枝点上,显得十分拥挤。李延雪担心自己的动作会影响到旁边的戚危,特意找了一个离戚危较远的位置。
只是他没注意到脚下,一不小心踩在了某株盘根错节的藤蔓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点,朝着前方扑去。
李延雪:“!”
旁边的戚危眼疾手快,揪着李延雪的帽子把他拎了回来。
“小心一点。”戚危淡淡地说道。
阿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忧心地嘱咐:“阿雪,注意脚下呀,这里的树藤比较多。”
“……嗯?怎么啦?”它发现李延雪像是凝滞住了一般,没有回应他们的话,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李延雪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惊慌失措,“我好像,把蛋弄碎了!”
刚刚虽然有戚危及时拉住了他,可那一下还是令他的右手碰到了蛋壳。
随着指尖的凹陷,坚硬的蛋壳碎屑有很明显的尖锐感,让他一下子就慌了神。
阿绿:“啥?”
你说你把什么弄碎了?
它想说这只是自己的能力,不是真正的蛋,外力根本无法将蛋壳弄裂,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错觉。
正想着,阿绿往那边看了一眼,一看就不得了了,那颗蛋好像真的裂开了!
阿绿:怎么回事???
李延雪已经满脸担忧地蹲在了蛋的旁边,他想努力看清裂痕的大小,可惜他的视力还没恢复到可以看清这么细小的东西的程度,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力气放到最小,轻抚过蛋壳上的缺口,嘴里念着:“这……还能补嘛?”
“不知道……应该没事吧,”阿绿也不确定了,和李延雪一样蹲了下来,语气有些紧张,“呃,我试试我的能力可不可以再套一个壳?”
“再套一个?会不会太闷了?”
“……或许、可能、大概……不会?”诡异的能力总不至于像普通的蛋壳一样吧?
戚危看着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李延雪和阿绿,以及蛋壳缝隙中露出来的一个黑溜溜的眼睛,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蛋要孵化出来了?
好在不需要戚危特意去提醒,李延雪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他的手还放在蛋的上面没有移开,突然,从里面伸出来了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指尖。
“大哥哥?”
软乎乎的声音从蛋里响起,带着一种刚醒来的朦胧睡意,瞬间让李延雪转过了头。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和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原来是蛋孵化了啊。
李延雪想了想小女孩的名字,迟疑地喊道:“蕊蕊?”
已经顶开蛋壳探出了小半个脑袋的陶蕊小朋友听到眼前的陌生哥哥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亮。
她想起了记忆中的最后一幕,爷爷奶奶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们会带她去医院治病,睡醒了她的身上就不会再痛了。
所以这个大哥哥应该是医院的医生?
只是……
陶蕊突然发现外面是一片苍翠的景色,而且家人们都不在,她又拘谨地缩回蛋壳里面,不愿意出来。
为什么自己不在医院里面呢?
陶蕊疑惑地问:“大哥哥,爷爷奶奶还有小麻雀去哪儿啦?”
“……”李延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对方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
“啾!”清脆的叫声在身旁响起,只见阿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麻雀的样子。
它摆动变成了棕色的翅膀,慢悠悠地朝小女孩飞了过去。
“小麻雀!”陶蕊马上忘记了刚刚的问题,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她想要站起来,将阿绿拥进自己的怀里。
在里面的人类脱离了危险之后,蛋壳就变得非常脆,轻而易举地裂成了好几瓣。
陶蕊的身上还穿着一年前的那套衣服,一条浅黄色的漂亮小裙子,站在散落着的蛋壳上,一眼看过去倒真像极了刚出壳的小鸡仔。
这是夏天的衣服,显然不适合如今的天气,更何况蛋液还把衣服弄得湿漉漉的,小女孩很快就打了个寒战,抱紧了毛茸茸的阿绿。
发觉了对方的不适,旁边的戚危脱下了风衣,将它包在陶蕊身上,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去一趟霓市的警局。”
陶蕊既然已经恢复健康,那就该抓紧时间考虑她的身份问题了。要知道,在Z省档案中,她已经在死亡人口那一栏挂上了名。
还有,虽然陶蕊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可是父母还是在的,她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终究需要回到父母的身边生活。
李延雪倒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他问面前的小女孩:“蕊蕊,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被他这么一说,陶蕊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饥饿,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肚子里面空荡荡的,像是在佐证她的话,马上就发出了咕噜一声,陶蕊小朋友顿时害羞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都过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喝粥?”李延雪将求助的视线放到了阿绿身上。
长久没有进食的人肠胃会变得很脆弱,需要先吃流食或者半流食这类的食物,避免对身体产生刺激。
作为这款能力的主人,阿绿也没经历过一年多才醒来的情况,它也一脸懵逼地看向几人里最靠谱的戚危。
“先喝粥。”戚危一锤定音。
说完,他就抱起陶蕊,然后对着李延雪说:“上来,我背你。”
“可以吗?”李延雪犹豫地皱眉,强调道,“我还是有点重的。”
“可以。”
见戚危这么肯定,李延雪还是走到了对方身后,想象着他小时候被刘叔背着的样子,双手挂上了戚危的肩膀。
戚危的体格并不是很壮硕,可如果近距离接触对方,就会发现他的身体肌肉十分紧实有力,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轻而易举就能掀翻小瞧他的猎物。
“抓紧了。”戚危说道。
在感觉到背后的人已经趴稳了之后,戚危蹲下身轻巧一跃,空出来的右手握住了斜侧粗壮的藤条,顺着它往下,没一会就来到了地面。
他的动作十分迅捷,仿佛轻身上阵,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笨拙。
几人落地后,就朝着车辆停放的位置走去。
比起不怎么说话的戚危,陶蕊更喜欢第一眼就看见的李延雪。
或许是雏鸟情节,等离开了戚危的怀抱,她就滴溜溜地跑去牵了李延雪的手,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而李延雪又牵住了戚危,三人硬是串成了串,像是小学生排着队春游,在狭窄的小径上走着。
等到了车上,李延雪很认真地把他们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陶蕊:
“我们先去吃饭,等吃完饭了,哥哥们带你去警局,帮你找你的爸爸妈妈,可以吗?”
陶蕊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爷爷和奶奶不在她的身边,但她看着李延雪带着善意的眼睛,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阿绿在刚刚和戚危交涉完,得到了一块小牌子,有了这个证明,它就可以继续待在陶蕊身边,不用担心特管局过来把它带走了。
于是阿绿神神秘秘地和陶蕊说:“我能说话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哦,包括你的爸爸妈妈。”
它把当初刘叔他们坑骗小雪的理由扯了一遍,末了,艺术性加工了一句:
“但是小动物只能和特殊的人类交流,如果被普通人发现了这件事,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陶蕊小朋友听得一愣一愣的,只会傻傻地点头。
尤其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她更是焦急地保证道:“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不要小麻雀消失!”
阿绿:“诶,这就对了!”
坐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的李延雪:“……”
原来他当年就是这么被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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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雪不忍心再听阿绿忽悠小孩的话, 于是他身体往前倾,将头靠到了驾驶位的椅背上。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用另外两人听不见的声音朝着戚危嘀咕着:“戚危, 世界上真的没有会说话的小动物吗?”
他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感觉自己以前真的好傻。
戚危:“……”
戚危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不带丝毫嘲笑的语气:“许多鸦科、琼鸟科的鸟类会学舌, 譬如鹦鹉, 它就能大致模拟人类的语言。”
“还有其他一些动物虽然不会说话, 但也能看懂人类的指令,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表达。”
李延雪叹了口气,觉得戚危解释的这些动物和自己认识的差别很大:“……好吧。”完了,那阿绿、大黄还有招财,不都是诡异了吗?
李延雪心里一惊, 刘叔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正想着,身旁阿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喂,戚危。”
阿绿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像是想到了什么, 开口说道:“我们先去霓市找一家服装店,给她买件合适的衣服。”
它扯了一下陶蕊身上盖着的外套, 防止对方在睡觉的时候着凉。
陶蕊还可怜巴巴地穿着单薄凉爽的夏季服装, 一年没有见到阳光,令她的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阿绿合理认为,只要他们把小孩带出去逛一圈, 都不需要自己找路, 马上就会有人跑来骂骂咧咧地把他们送到警局。
拐人还是虐待, 二选一吧。
戚危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阿绿作为一名诡异也会这么细致, 他应了一声,随后说道:“谢谢。”
见对方这么坦然,阿绿不适应地哼了一声表示回复,然后跑回陶蕊的身边了。
睡得正香的小女孩感受到活物的靠近,咂吧了下嘴,将毛绒绒的阿绿搂到了怀里。
阿绿立马瞪大了眼睛。
它挣扎了半天,发现自己挣扎不开后,只能无奈地摊平了身子,闭上眼睛陪着陶蕊一起睡觉。
一人一鸟睡在一起,看起来颇为和谐。
“戚危,到时候要怎么解释呀?”李延雪烦恼地单手撑着脸,想到一件事,“蕊蕊已经一年没有出现了,他们会不会认为蕊蕊有什么问题?”
“直接说我们无意间发现了她就好。”戚危十分淡定。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其实发生过很多次,像是去年,被骗光了钱的一名中年男性流落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街头,在即将被饿死时消失不见。
等他再一次出现,已经是三个月后,那时的男人面色红润,精神极佳,像是消失时那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家中。
据他所说,是一只诡异救了他。
男人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吸引了正在觅食的诡异,这种剧烈的情绪让对方大吃一顿,作为交换,诡异也为男人提供了庇护。
因此,陶蕊的出现,自然会有人帮他们补足理由,根本不需要他们思考怎么应对。
李延雪听得似懂非懂,他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身体往后靠了回去。
但没过多久,他就皱起了眉。
“我好像听到了呼救声?”
“……在哪?”
李延雪的听力很好,凑近车窗认真聆听了一会儿,他指了指右前方,这次说得非常肯定:“我在那里听到了脚步声,嗯,好像有两道。”
戚危点头,当即调转方向,根据李延雪的口述朝着那里行驶。
他们所在的道路十分空旷,汽车的声音很明显,另一边的两个人也很快注意到了他们。
最前面的人眼睛一亮,朝戚危他们呼救道:“救命!!!他要杀了我!”
“嗤。”身后追着他的青年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甩了甩手腕。他看到出现在这里的车,停下了动作,眯起眼辨认了一下。
“真稀奇……居然是锦市的车?”
等车子停了下来,青年终于看清楚了驾驶座上的人影,那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死死刻在他记忆的最深处。
他厌恶的皱起眉,嘴里吐出一句:“操,晦气!”
怎么是这个家伙?
这边,呼救的男人在看到车子停后就马上跪了下去,鼻涕和眼泪都糊在了脸上,恳求地说:
“先生,求求你们了,带我走可以吗?后面有人要杀了我!”
“我会死的……被抓住了,我会死的……”
面前的男人样貌普通,由于过度的恐慌导致他的脸上带着种扭曲,男人穿着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浑身狼狈不堪,看起来凄惨极了。
戚危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应他,而是关上了车窗,对后面的李延雪嘱咐道:“你在后面待着,我出去一趟。”
说着,他打开了手腕上的一个污染隔离装置。
“你要小心。”
李延雪点了点头,忍不住说了一声,他本能地感觉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乖乖地在后面坐着。
男人在外面等了半天,发现戚危没有出手救他的想法,而是在和后面的人说着话。他通红的眼中浮现起一丝狰狞,扑上前想要把窗户砸开。
“把车给我!把车给我,我要进去!”他嘶吼似的喊着。
说着说着,男人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坚硬,类似于松针模样的黑色物体从皮肤中生长出来,眼里的血丝几乎要膨胀出来了一样。
这种变化看起来十分吓人,带着一种令人心口冰凉的恐惧感。
然而没有砸几下,男人就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只见戚危迅速地打开车门下了车,钳制住他的双手,将武器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男人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对这种东西产生了天然的畏惧感,感受到皮肤上的冰冷温度,他不敢继续挣扎,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戚危将束缚环戴到了他的手上,带有抑制效果的针剂自动插入皮肤,男人顿时失去了任何攻击性。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身后,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在后面追了半天还没追到人的青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上来,青年,也就是靳都,他缓缓说道:
“胆子真大啊,也不看看车里是什么人?你求他还不如求求我。”
戚危抬起头,看了青年一眼,随后把手里的“人”推给了对方。
靳都啧了一声,他最讨厌戚危的这幅做派,眼里带着明显的恶意:“怎么?戚组长这是又跑来我们Z省耍威风了?我们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完,他勒住了男人手上的绳索,把他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拽,声音阴沉沉的:
“希望戚组长自觉一点,不要在Z省闹出什么动静来,你们局长也不是次次都能护住你的。”
“……戚组长……戚……危……你是戚危?!”
在靳都说完后,他手中垂着头的男人猛地将脑袋抬起,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戚危,带我去A省特管局!我求求你了,我还有老婆和孩子!”
他悲戚地喊着,眼看着又要发疯。
马上,铛得一声响起,男人的胸口被特制的长柄穿透。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沾满了自己血肉的武器,眼中逐渐失去了光采。
“呵,你看,我们Z省可不会惯着这种怪物。”靳都看向戚危的方向,像是意有所指地说道。
戚危没有理会他,只是沉默地往回走,就像他只是下车丢了一块拦路的小石头。
“那个人是谁?”等戚危上了车,李延雪忍不住问道。
“Z省特管局的成员。”
李延雪想起刚刚听到的声音,有些艰难地问:“他……把刚刚跑来的那个人杀了吗?”
“嗯,那个男人被游走型诡异污染了。”戚危颔首,他没有隐瞒地讲述起了两个特管局的不同做法。
其实这样做才是现在的常态,很少有人会像A省特管局一样,将诡异和被污染的人类带走封存起来,等待研究出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方案。
更多的人会觉得这种异变根本无法逆转,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们会当场将异变的生物绞杀。
事实上在他们的眼里,戚危也属于异变生物的一种,即使他现在有足够的自控能力,也迟早会陷入永恒的疯狂当中。
加上研究所的各种推动,已经接连好几次都有人提出了让他“下班”的想法。
不过这些提案都被戚危的老师、A省特管局的局长坚定拒绝了。
李延雪认真地思考对比了一番,得出结论:“我还是喜欢我们局里的观点,你的老师一定是一个很温暖善良的人。”
戚危的眼眸柔和了许多,他继续说:“如果你遇到了其他其他特管局的人,就给我发个消息,我不在的时候就发给劳书榕,千万不要单独跟他们走。”
李延雪作为第一个从S级禁区里面出来的人类,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以他们的偏激程度,一定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听到戚危的话,李延雪眨了眨眼睛,十分在行地道:“放心,我已经看过不少视频了。”
俗称人贩子的一百种应对方法。
如果戚危再次来到槐树村带他走,一定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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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这一个小插曲,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
陶蕊小朋友成功联系到了她的父母,那是一对仓促赶来的夫妻,在拨出电话没多久就来到了警局。
“蕊蕊!”
其中的女人匆匆地搂过陶蕊, 眼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在实实在在地接触到孩子柔软的身体时,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
由于剧烈的跑动, 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妆容都被打花了, 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精致淡雅。
“我是妈妈呀,蕊蕊!”反复确认完孩子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自己的一个梦后,她哽咽着喊道。
被搂在怀里的陶蕊似乎被对方的情绪感染到了,怔怔地跟着念了一句“妈妈”,随后也开始大哭。
“呜哇!妈妈, 我好想你和爸爸啊!”
女人紧紧抱着陶蕊,生怕再次将她弄丢了,母女依偎在一起,像是要把多年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旁边, 陶蕊的爸爸也红了眼眶,十分真切地感激道,
“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我们还以为……还好蕊蕊没有出事,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嘴里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刚刚接到电话时, 他下意识觉得这是哪个人的恶作剧, 可多年的思念和痛苦还是让他不想放过一丝的可能性。
没想到这个消息居然是真的, 他的女儿真的还好好活着。
在戚危和李延雪拒绝了他的谢礼之后, 男人急急忙忙地翻了翻口袋,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他们。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我在霓市这边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男人说得诚恳极了,显然是真心实意想要回报这份恩情。
戚危于是收下了这张名片,李延雪在旁边笑着说:“叔叔,祝你们一家永远幸福啊。”
听到这句话,男人一愣,随后脸上漾起生涩的笑意:“谢谢你。”
……在蕊蕊和父母出事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笑容了。
阿绿暂时留在了陶蕊身边。
这对夫妻在听到这只小麻雀一直陪着自己的孩子,并且就是它让戚危他们发现了蕊蕊之后,很认真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阿绿,悉心照料直到它寿终正寝。
虽然阿绿暗搓搓地嘀咕了一句“谁先寿终正寝还不一定呢”,可还是在男人招手时飞到了对方的面前,清脆地叫了一下,一副它是大爷的样子。
作为家里的大功臣,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对着妻子夸奖道:“真有灵性啊,不说别的,这叫声就精气十足的。”
这句话和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对应上了,阿绿眨了眨眼,主动飞到了对方的肩膀上面。
男人笑逐颜开地说:“原来这只麻雀喜欢听人夸它?”
他把陶蕊抱了起来,和二人打了声招呼,一家人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看完了这一切,戚危说道。
“嗯,好。”
霓市和锦市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格,比起锦市轻缓舒适的慢节奏,霓市的现代科技感更强。
街道十分干净整洁,很少看到零零散散的移动小商贩。李延雪感受了半天,觉得倒不如充满花草树木的莱泽镇更加有趣一些。
“我们再去一个地方,”旁边的戚危说道,“我认识一名异能者,或许他能找到你眼睛的治疗办法。”
李延雪疑惑地问:“是像劳溯先生那样的治愈系异能者?不过异能不是没办法用到我的身上吗?”
这是前段时间戚危带着他尝试了好几次得出来的结果,他有着类似于“异能免疫”的能力。
戚危摇头:“不,他的异能有些特殊,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直接的影响。”
戚危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多说了,李延雪只能一头雾水地跟上他。
在见到戚危所说的那个人时,对方正胡子拉碴地躺在街边抠脚,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录音机,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算姻缘、算事业、算运势……啥都能算,童叟无欺,一次一万,谢绝还价。
而旁边,还有同行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诫:“我早说了换个行当,你这么大的体格,哪怕是去工地搬砖也比在这里好吧?”
“三天两头往这边一趟,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哪有人信你?”
对方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把桌子上零碎的杂物全部装进麻袋里面,一手轻松地拎起桌子和麻袋。
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往戚危和李延雪的方向指去,呶了呶嘴:“喏,单子这不就来了?”
说完,他拎起东西,就朝着那边走去了。
等和两人会面,他先是和戚危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李延雪,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哇,生面孔啊!我的本职是算命,你想算什么?”
见戚危没有反应,李延雪有些迟疑地说:“我想算……我这段时间的视力变化是什么因素导致的?”
“唔……等等,”这位奇特的算命先生从兜里掏出了纸和笔,递给李延雪,“你随便往上面圈一下,圈出来的就是你的答案了。”
他完全没有做出多余的举措,十分敷衍,像极了圈完冤大头的钱就跑路的山寨版神棍。
“对了,先付后用哈。”他补充了一句。
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样子。
身边的戚危已经把钱转了过去,李延雪只能拿过笔往上面一圈,然后把这张纸交给了对方。
那人没看纸上的东西,而是先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随后十分诧异:“咦?49,你这……对我的信任度居然挺高的呀?”
他拍了拍胸口,呼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勉强能用,差一点就算不出来了。”
李延雪:“啊?”
戚危这时候才出声解释道:“他是杨承运,异能是‘万事通’,能知道任何问题的答案,不过达成的条件十分苛刻。”
“哈哈哈戚危说得没错,”杨承运显然对自己的异能不满很久了,大声吐槽道,“只有别人对我的信任值在50以下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所以说这年头,连异能生意都不好做了呀。”
没办法,信任值太低,根本没有人找他算命,就算被他忽悠着算了一次也不会相信的;而信任值太高,他的异能又无法派上用场,照样半点用都没有。
这破异能叫什么万事通啊,不如叫废物好了。
李延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刚的戚危没有和他说多余的信息。
杨承运把纸举了起来轻轻一甩,本来没有字的纸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字体。
“污染?咦……居然是这个词汇。”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地望向了李延雪的眼睛位置:“这小家伙是污染值太高了导致失明?”
被污染了原来还有这种后遗症吗?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杨承运不知道的是,真相恰恰和他说的相反。
戚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得到结果后就朝着他点了点头:“谢谢。”
接着就拉着李延雪往回走。
“欸?”杨承运猛地抬头,立马把什么都给忘了,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好你个戚危,用完了就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