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同人)我的变种能力为什么这么羞耻—— by虽矣
虽矣  发于:2023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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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这么多年,查尔斯成天跟在杰后面给他处理各种事情的后续。
就像这次孩子的事也是一样,杰一时兴起说他们应该结婚了,于是掰下啤酒罐的拉环就当戒指。查尔斯答应了求婚是一回事——他自己也确实在考虑求婚的事情——可求婚求得过分敷衍,这又是另一回事。
查尔斯并不指望一场格外浪漫的求婚。杰并非不浪漫,恰好相反,杰包圆了他们两个人全部的浪漫指标,自他们认识以来,所有的惊喜都是杰送给他的。然而有条有理地安排,那就不是杰擅长的东西了。
杰如果打算搞一出浪漫的求婚……查尔斯已经能想到那场面会变得有多惊险、刺激、状况百出,而杰的表现又会有多么狼狈、快乐和真挚了。
他其实就是因为杰和自己完全不同才开始对他产生好感,后来又因为他们完全不同却总走向同一条路而真正爱杰,并下定决定和杰在一起。
运气好的话,他们会共度幸福的余生。
至于孩子——孩子从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查尔斯没有告诉过杰,他不喜欢孩子。
小孩有什么好的?那完全就是破坏力激增、理性思维骤降,而且还完全听不进道理版的杰。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杰会是负责带着孩子捣乱和疯玩的,生日派对上他们会把蛋糕上的奶油糊到房间的任何角落,事后则是由查尔斯清洁地毯、玩具和天花板。
不过就算是查尔斯不喜欢小孩,他对孩子们也称不上讨厌。他们毕竟都是孩子,如果说杰偶尔还会让他气得说不出话,那也完全是因为他对杰的标准是针对成年人的。
对孩子,查尔斯宽容很多。他也相信,他可以作为理智的补足,教会他们的孩子该考虑后果、该承担责任的时候,就该好好考虑,冷静承担。
他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在“怎么得到孩子”和“得到几个孩子”上会有那么严重的分歧。
思及此处,查尔斯猛地拽了一下杰的手,停在原地。
“拜托,查尔斯!”杰踉跄着站稳身体,回头瞪他,“怎么突然停下来?!我们就快到了。”
什么就快到了?查尔斯警惕起来。
他们都是今天傍晚登上小岛的,这座岛也没有地图可以查看,岛上的信号更是不怎么样,打电话时对面传来的声音时大时小、断断续续,要不是工作,查尔斯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和杰的度假总是没法成行,主要原因……应该归结于他。
查尔斯不太情愿去陌生的国度,他能接受的度假地区主要集中在欧洲那边,其实也就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发达国家,时尚的旅游城市,同时也是很多影视剧的取景地点,熟到不能再熟。熟悉正是那些国家的优势。
而杰相反。杰想去非洲,想去埃及,想去所有他们没有去过的混乱地区,诚然那些地方都有不错的景点,可条件就……
一旦查尔斯严肃认真地查询过攻略,了解过酒店的条件和景区的卫生状况,以及要去那些地方最好预先打上疫苗等等——他就毫不疑迟地放弃了前期所付出的一切精力与时间,坚决地表示自己退出旅程。
杰也不肯自己去。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去不成,而且两个人都不怎么高兴。
“你说快到了是什么意思?”查尔斯压下了所有话,换用温和的语气。
他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跟杰吵起来的,杰气头一上来就全无理智,他们俩从小路进来,一路往前,此刻已经身处森林的包围之中。要不是因为这条小路明显是人为开辟,而且整条小路没有任何分叉口,查尔斯甚至不可能被杰拽着走上这么久。要是杰气头上来,冲进森林……话说回来,这座岛上有警察没有?
“先前我们不是在二楼给老板收拾东西吗,我从窗户里看到了。森林当中有块不太寻常的地方。”杰神秘兮兮地说。
查尔斯都懒得纠正说“收拾东西的是我你只是在旁边晃悠和观察房间”。
“什么不寻常?”他配合地问,同时思考着要说什么才能让杰乖乖跟着他转头回去。
“我也没太看清楚……”杰的语气迟疑起来,他开始思考了,就好像忽然恢复了神智似的,“就注意到那是个不太一样的地方。看着很棒,一大块空地,周围很多从来没见过的花,总之是很大的一片花海,花海当中……”
到这,他就说不下去了。
不知怎么回事,这里的天色黑得快不说,月亮得也特别早。这么一会儿功夫,圆月已经高高地挂在了树梢上。柔光中,那轮圆月如此偌大,简直让人有点不安了。
杰忽然打了个哆嗦,凑到查尔斯的身边,喃喃地说:“有点冷。”
确实。森林里一般没什么大风,然而这边的空气好像比海面上冷了不少。这种冷意奇妙地带着点清脆的感觉,虽然寒意甚浓,却又不至于难受。
查尔斯回首看向来路。小路被藏在树后,看不真切。回想起来,来路仿佛梦似的恍惚,都想不起来是怎么莫名地深入到这个地步的。
“我们没有走太久。现在回去也可以,如果真的要走到你说的那个地方,”查尔斯怀疑那地方是不是真实存在,说不准就是杰情绪太激动看错了,“然后我们再走回去,那肯定就要花不少时间了。”
杰踌躇个不停,既不说想回去,也不说想继续往前走。
那就是还想继续往前,可心里也知道查尔斯说得对,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查尔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松了口:“你真的特别想去看看的话,我们往前走二十分钟。二十分钟没有到,我们就往回走。一来一回肯定超过一小时了,这个运动量还算可以,明天能早起,也不会肌肉酸痛。你说呢?”
杰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急切地点头,抓住查尔斯的手,又朝前冲了起来。
伊芙琳倚靠在窗前,拿着毛巾擦头发。水珠不断地滴落在她的脖颈上,又顺着皮肤滑落,在衣服上留下大小不一的深色圆晕。
“那是什么东西?”她指着窗外问。
伊薇慵懒地躺在沙发椅上,手里端着红酒杯,甚至没有起身走过去往外看。
“花园。”她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每一秒,花园里都有花正值花期。远看也很美吧,不过别走太近。”
“我不喜欢太多花。远远看一眼就很好了。”伊芙琳换了个方向擦头发,“二楼好像只有一个房间诶姐姐,导演不在吗?”
“他去花园了。”
“这么晚还去啊,这段路……”伊芙琳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看着怪远的,他回来太晚不会打扰姐姐睡觉吗?还是说姐姐打算等他回来一起睡?”
“他没准就不回来了。”伊薇说,“行了,操心我干什么,你顾好自己的事儿就行——刚才跟雅各干什么没?”
“我去游泳了,雅各说他不打算下海。”
“倒是怪聪明的。”伊薇轻轻地哼了一声,“海里好玩吗?”
“嗯。”伊芙琳擦好了,把毛巾搭在窗台上,顶着乱糟糟的脑袋走到伊薇身边席地而坐。
伊薇把另一杯红酒推给她,伊芙琳拿到手上一饮而尽,另一边的伊薇已经拖着红酒瓶等着了,伊芙琳一喝完,她就满上了杯子。
伊芙琳又是一个仰头,一饮而尽。
等倒到第四杯,伊芙琳才摆着手拒绝:“不喝了。”
伊薇把红酒瓶放回小桌,又端上自己几乎只抿了一口的酒杯:“今天就喝这么点儿?我记得你比妈喝得多。”
“那不一样。我酒量比妈妈好。”伊芙琳一本正经,“所以妈妈是酗酒,我只是浅酌而已。”
伊薇不置可否。她懒懒地躺了一会儿,告诉伊芙琳:“酒柜就在隔壁房间,想喝多少拿就是了。摆出来的酒都是给客人喝的,我记得一楼的储物间里还有个小推车,搬酒的时候可以用那个。”
“我也没喝那么多啦……推车还是不用了……”伊芙琳有点害羞地垂下头,“姐姐也真是的,说得好像我喝得很凶一样。”
“你喝酒比我搞人严重。那还不算喝得凶?”
伊芙琳一时语噎,她强撑着辩解:“我也没出什么问题呀……作家喝酒的事情,那能算是酗酒吗?我那是、我那是找灵感,刺激精神,我就是……”
“急什么,”伊薇嗤之以鼻,“我又不是要说你什么。我哪儿有资格说你不知节制?我们三姐妹哪个不是一身的破毛病。相比较,你反而是问题最小的,喝归喝,让你不喝你也能不喝。”
伊芙琳耸耸肩:“是因为我喝多少都不醉啦。喝酒如果总是喝不醉,那也就懒得多喝了。我平时喝也是习惯了,毕竟以前都是陪着妈妈一起喝的,等她醉了发酒疯的时候我再多喝一会儿,然后就去照顾妈妈。”
“爸妈还好吗?”
“你可以自己回家看他们啊。”
“上次回去被妈好一顿骂,爸干脆就没见我。”
“其实家里平时有放你的电影。爸爸一碰到裸露镜头就把头转开。”
“那岂不是看电影还能做一套颈椎操?”
伊芙琳嘻嘻地笑起来,倒在伊薇的肚子上。伊薇把手垂下来,轻轻拍了拍伊芙琳的后脑。

人在专注运动的时候是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的。
意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体验时间的方式并不依赖时间——大脑的模式不像心脏,心脏的跳动,虽然也会时快时慢,但大体上会维持在一个限度之内,一分钟可能跳到六十次,在极端情况下也可能跳到两百次,但绝对不可能跳到三百次。
而在大脑的感受中,一分钟绝对可以等同于一个小时、一个月甚至一年。
在往前进发的过程里,最开始那几分钟,查尔斯还记得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和天空,借此来了解时间。
渐渐的,在快走中,他也被杰的情绪所感染,最重要的是,单纯地重复着往前走的行为,就像某种治愈内心的焦躁、不安的良药般,也逐渐给了他一种超乎寻常的稳定感。
而这种稳定感,又在不知不觉中,转化为了某种诡奇的快感。
无论是查尔斯还是杰都并未感受到任何疲惫与劳累。杰从头到尾都完全任由身体的本能来掌控自己,查尔斯是最初还稍微保有理智,然而他屈从于杰的情绪与冲动后,自他的体内,也产生了和杰同样的情绪与冲动。
前半程路里滔滔不绝的杰也不再说话了。
空荡的森林中回荡着他们细微的脚步与呼吸声,腐烂的枯叶和厚重的泥土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浓郁的泥腥味。
草木清新的气息、不知藏在哪的野花的香气,将泥腥味半遮半掩,仿佛影视剧里出场的美人脸上戴着的那层面纱,掩盖得相当敷衍,甚至暴露出一种唯恐不被发现美人的真实相貌的态度。
但这点暴露其实也是无所谓的。海风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就是这样,难免带着一点腥味,又有一点香味。而海岛上有海的味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相较来说,一座私人岛屿上有一片相当茂密的森林,而且原始到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这也算不上不正常。
毕竟有钱到买下来一座海岛的人了,是吧?这么有钱的人,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也就没法被当成是人类来看待了。虽然身体条件上无疑是和普罗大众同等水平,或许在这方面还远低于平均水准,可无论是思维模式,还是行为影响的辐射范围,都是另一个维度的生物。
查尔斯这么想着,竭力地忽视着心中隐约的恐惧。
他想大概是因为天色太黑了。黑暗中的森林很容易看起来吓人,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目前太过于远离人烟了。
长年累月生活在拥挤的城市,毫无遮拦地来到一片广袤的自然环境中时,第一反应绝不可能是喜悦和快乐,就像隔着笼子看狮子当然很有趣,面对面撞见狮子就是两回事了。
大自然就是那头狮子,不接触,纯观赏,大部分人才会有安全感。
“我们走了多久了?”杰轻快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那声音稍微有些失真,不过查尔斯能轻易辨认出来。细微的喘气和比平时更尖锐并不会阻拦他对男友的认知,奇怪的点主要在于……过去不管他定下了什么规矩,杰又是怎么满口答应,到最后,反正原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没法按他的想法来的。
结果显然杰居然主动问起时间的事。查尔斯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心说杰也感觉害怕了吗?不过害怕的话杰应该会第一时间搂过来扑到他怀里啊,怎么一边害怕还一边执意要往前?
想是这么想,他也没耽搁,抬手看向手机屏幕。
一看之下,查尔斯大惊失色,失声道:“手机没电了!”
手机没电了!手机怎么会没电?上次看的时候明明还剩八成电量……手机怎么会没电!偏偏是在这种只有星月的微光能照亮周围的晚上,偏偏是在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机,偏偏是在一个陌生的海岛中陌生的森林里……
查尔斯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仓促地停下脚步,徒劳地拼命长按开机键,手机的屏幕闪烁着,开机启动……这突然出现的明亮光线甚至让查尔斯的双眼感到微微的刺痛。
他一眨不眨地强忍着酸意与痛意,死盯着屏幕上流转的画面。
开机动画有条不紊地往后播放,这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得堪比查尔斯和杰的初次见面,从第一眼起,杰就用他那完全敞开的、甚至让面部表情都开始变形的放肆大笑征服了查尔斯的心……原来人在遇到一生挚爱时真的会令时间停滞,只有对方的一举一动在真实地发生。
查尔斯在恐慌中攥紧了杰的手。他这时候才发现两人紧握着的手心潮漉漉的,不知是因为握得太紧还是太兴奋,更不知道是谁的手心率先开始流汗。
“没电了吗?”杰把脑袋凑过来,看着查尔斯的手机屏幕。
开机画面已经放到了最后,很快就切到了输入密码的画面。查尔斯猛地放松下来,心说可能是刚才路上不小心按到了关机键导致手机自动关机了。
心下一稳,他也不再着急,而是要抽出手输密码。
他还没来得及松开杰,屏幕就突兀地暗了下去。
身周又重归了黑暗。这黑暗甚至比手机屏幕短暂地被点亮前更加浓重,那甚至已经不再是视觉上所感受到的黑暗了,而是连黑暗本身都不存在,就仿佛在一刹那间突然失明,失去了视觉本身似的。
在失明般的错觉里,寂静变得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查尔斯心跳如鼓。
“杰?”他的声音在森林中颤抖着,瑟缩得像落了灰尘的含羞草,“我们还是往回走吧。”
“你说什么呢查尔斯,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杰的声音依然活跃,他好像一点都没被这种气氛影响到,老实说就算是杰一直都表现得还这么亢奋也有些不正常了。
查尔斯抓着杰的手,把他往自己的面前拖:“告诉我,杰,出门之前你是不是嗑了?”
“没有。”
简洁而又没有任何紧随其后的解释和辩护。查尔斯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他在黑暗中抓住杰的肩膀,语气更加严厉:“我现在没和你开玩笑,杰——这个先不提,你出门的时候带手机了吗?”
“我的手机留在房间里充电了,”杰立刻说,并且马上就辩解起来,“我在船上把电量充满了的,我发誓,可是上岛没多久就没电了,跟你的手机一样。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肯定记得你自己也是充满了电的吧?你的手机也莫名其妙就没电了。”
“这里不对劲。杰,这个森林很不对劲。”查尔斯的手指几乎抠进杰的肉里,然而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他强硬地拽住杰就要回头,“我们回别墅去,这里不能呆了。”
森林簌簌作响。
查尔斯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各种各样的恐怖电影剧情充斥着他的脑海。
我早该知道的,他充满懊恼地想,早该知道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这种不正常、超自然的东西……在好莱坞工作难免会听说各种风言风语,他们的上一任雇主不就是被传闻说和魔鬼签订了契约,所以才能在那么多场自杀式的摩托表演中取得奇迹般的胜利?
更别提他们失去这份工作的原因是乔纳森·布雷泽突然失踪。没准他就是被魔鬼取走了灵魂——
杰咕咕哝哝地抱怨着,却也还是踉踉跄跄地跟在了查尔斯的身后。
想必杰也是有些害怕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查尔斯的态度非常强硬:杰实际上是个相当容易被影响的人,大部分时候他惹出事儿也是由于查尔斯的松口和放任。查尔斯真正坚持的事,杰都会乖乖照做。
他们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森林中奔跑。
可能确实是因为刚才手机屏幕的光凉了一下的缘故,眼睛在习惯了更亮的光源后,再也无法在昏暗的环境里恢复视觉,头顶微弱的光芒不再能照亮前路,查尔斯凭借记忆寻找小路。
他专心致志地盯着脚下,从而忽视了方向,直到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的杰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惊喜地说:“看,查尔斯!有光!”
查尔斯兴奋地抬起头——
一群群飞散发着微光的小点在树影中飞掠。它们排成一列修长的绸带,仿佛横贯天际的银河。那光芒十分微小,闪烁不定,然而又异常璀璨与灼亮,幽蓝、明黄、血红、灿金、炫紫……那其中仿佛浓缩了一整个宇宙所能拥有的颜色,美丽得像是一场幻梦。
他们站在原地,仰着头凝视那条如海波般流淌的光带。光带也凝视着他们,那视线磅礴浩大,仿佛星海垂首的一瞥。
难言的喜悦充斥着两人的心灵,与此同时他们也感到一阵痛苦的战栗,仿佛整个人生都被陈列在某种超脱存在的视线之中一览无余。
自惭形秽,羞愧难当,同时也受到了安抚——就仿佛在讲述完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误后,迎接了来自母亲的爱怜眼神。
那份爱怜如此庞大,又是如此充盈着母性,迷人之处彻底超越了性别,而那被完全接受、被投以毫无保留的爱的感受是如此幸福,以至于令他们在强烈的心理快感中浑身燥热,硬如铁杵。
“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杰悄声说。
他贴到查尔斯身上,抵着他,手慢慢地往下滑,停在查尔斯的小腹上。他用抚摸发丝般的柔情梳理着查尔斯的毛发,查尔斯的喉结动了动,底气不足地拒绝道:“我们应该往回走……”
“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杰打断了他。
“……”
“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查尔斯。”杰喃喃地说,他的声音沾染上激情和狂热,“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来吧,查尔斯,我们一起去,过去看看!”
他牵起查尔斯的手,直直地朝着光带走去。查尔斯像个正面对喜怒无常的母亲的孩子一样,不情不愿,却也无法反抗地跟上了杰的脚步。
伊芙琳忽然惊醒过来。
她迷糊地揉着眼睛,把脑袋从伊薇的小腹上抬起来,问:“我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一刻钟出头,宝宝。”伊薇悠闲地说。她饶有兴致地遥望着窗外,喝了一口酒,“我看你睡得太香就没有叫醒你。”
“你应该叫醒我的。”伊芙琳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酸麻感一起涌上来,她痛得倒嘶一口凉气,“嗷!我的手都麻了!”
“噢,抱歉宝宝,我真的忘记了人类有多脆弱。”
“哼嗯。”伊芙琳说。
“不打算马上原谅我吗宝宝?”
“不是那个。”伊芙琳停顿了一下,“你还是在反复用‘人类’这个词,而且是用来形容我的。我想我一直在忽视一种可能:你没有在开玩笑,对吧,姐姐?”
“不是对你,宝宝,绝不对你。”

第139章 第五种羞耻(11)
“哼嗯。”伊芙琳哼哼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斜过身体去取放在小桌上的酒瓶。她忘了手臂的酸麻发痛,侧过身体时重量压到了那只手上,顿时痛得她叫了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和地面栽倒。
就在她几乎要砸到地板上时,某种奇异的力量托住了她,摆正了她的身体。小桌上的酒瓶漂浮到伊芙琳面前,伊芙琳盯着它看了几秒,抬手接住。
“啵”的一声,酒塞自动拔出,飘到小桌上摆好。
伊芙琳把瓶口怼到嘴边,脑袋一仰,喉咙动了几动,然后手背一抹嘴唇,把空酒瓶放到了酒塞边上。
“所以,不是人类。”伊芙琳说。
她镇定地拍了拍胸口,流畅地打出一个酒嗝,说:“我可能是喝醉了。”
“是这样吗,宝宝?”
“没错,我喝醉了。”伊芙琳果断地点头,口齿清晰,语句流畅,“所以,不是人类。那你现在是什么?”
伊薇张嘴要说话,却被伊芙琳挥舞着手打断。伊芙琳摇头晃脑,说:“让我先猜一下,嗯,我猜你现在是……魅魔?”
“我知道没那么难,但你想得也太快了吧宝宝。”伊薇哀怨地嘟起嘴,小孩子发脾气似的,“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宣布正确答案的机会吗?你总是更聪明的那个,我也想聪明一下的!”
“第一件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父母不是魅魔,第二件可以确定的是我和艾德琳也不是魅魔。所以,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一定是什么外因。”伊芙琳冷静地说,可说到此处她忽然不确定起来,试探着问,“爸爸妈妈艾德琳和我……都是人类吧?”
“说老实话,我不太确定。”伊薇诚恳地说。
伊芙琳捂住胸口:“真的吗?!可是我觉得我很人类啊!”
伊薇匪夷所思地看着伊芙琳的后脑勺。
她心说宝宝你真是有你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幽默感,爸妈和艾德琳先不说,你嘛……哪怕我现在不是人了,你也是我们家最不像人的。
“宝宝,你就是你自己而已。”伊薇喝了口酒压压惊,“你大概率还是人类的。我猜是。还是有可能是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主人(lord),主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个魅魔,还可以问上帝(lord)?这也可以吗?”伊芙琳惊讶地说,“等一下,你的主人应该是撒d——”
“嘘。”
伊芙琳牢牢地闭上了嘴。
“祂在听吗?”她说,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甚至往伊薇的身上靠了靠,“祂会把我也变成魅魔吗?我不想变成魅魔。”
“你想变成什么?”
“人类。”伊芙琳想也不想地说,但紧接着就想起伊薇亲口说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于是紧急改口,“不,我也不想‘变成’人类,我就想维持我现在的样子。”
“哼。”
伊芙琳说:“你的刚才的语气很奇怪呢,姐姐。”
“……呃,对,是我。”伊薇举杯的手微微颤抖,“抱歉,宝宝,原谅我在提及主人的时候情绪激动,毕竟我和主人的关系并不寻常。”
“你是祂的情人?”伊芙琳合乎逻辑地猜测道。
“噢,老天,不,不不不。”伊薇说,“严格说来我应该是主人的女儿……呃,大概吧,我其实没有弄明白过。主人说我的灵感相当低——就是资质很烂的意思——留在他身边打打杂什么的就好。”
“我还以为你就像故事里讲的那样担负着各种引诱好人的任务呢。”
“原本是那样的。”伊薇说,“其他姐妹和兄弟都被派出去了。这个世界似乎只有我一个独苗,说起来我应该算是小女儿诶。”
伊芙琳扶住了额头:“我有点晕……”
“你醉了。”
“喝这么点怎么可能醉。”伊芙琳说,而后立刻改口,“对,我更醉了。”
她手臂不稳般晃了一下手中新开的、只剩了个底的酒瓶。酒水倒进浴衣,很快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回房间休息。今天她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太复杂了,她觉得事情的真相有些难以接受——姐姐变成魅魔倒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姐姐一直都很怪,变不变魅魔她都一样怪。
最让伊芙琳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姐姐亲口说她也不知道伊芙琳是不是人类……怎么可以这样啊!
伊芙琳当了快三十年人,怎么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了?!
“等等。”伊薇叫住了她,一叠纸飞到了伊芙琳的面前,“剧本在这里。”
“……变成魅魔没能帮你提升演技呢,姐姐。居然还得让我帮你分析剧本和演法吗?没有我的话你该怎么办呀。”伊芙琳叹着气摆手,“姐姐你直接放到我房间里吧,省得我拿了。”
她忧伤地拖着脚步下了楼,往房间走,踩得地面砰砰作响。越接近门口,她的动作越就越慢,越迟疑不定。
快进门时,对面的门开了。
伊芙琳飞快地转过身。
希克利手掌着门,闻了闻气味,说:“我还在想你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喝酒了……果然是你自己喝酒了。伊芙琳,喝酒之后下海游泳很危险。还好你没有出事。”
“什么没出事。”伊芙琳无精打采地说,“出事了,出大事了!”
希克利怀疑地盯着她,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出大事了。”
伊芙琳定在门口思考片刻,忽然凑到希克利身前,把希克利往房间里一扯,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希克利茫然地看看紧闭的大门,又看看浑身酒气的伊芙琳。
他抬起手横在胸前:“……你想干什么?”
伊芙琳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芳香扑鼻,希克利一闻就知道伊芙琳没有喝醉。醉酒的人闻起来是酒水发酵一般的酸臭味,但普通地喝酒沾染上的气味是酒水原本的味道,那是叫人微醺的酒香。大部分人其实很难分辨这两种酒气,然而希克利对此很敏锐——职业需要。
伊芙琳来之前喝了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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