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重度尴尬癌，向天歌最害怕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视频中的严斯羽在讲述时，时而冷静克制，时而撇头忍住眼泪，最后还隐忍地嘴唇微微发抖，红了眼眶，却硬是不流下眼泪。
只能说严斯羽的业务能力还是强，你知道他在演，可又真的看不出什么演的痕迹。
总之就是四个字：真情流露。
可能因为严斯羽完全没有胡编乱造，说的都是自己的经历，所以才会发挥得这么让人信服。
严斯羽的这份稿子，一听就是有人给精心细化过的。
该详细的地方，比如两人如何相识相恋，他如何为顾立廷付出，两人如何互相鼓励的部分，都说得很动人。
而关于两人的矛盾和分手的部分，严斯羽说得语焉不详，只用“顾立廷突然提出要分手”来带过。
再后面，严斯羽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在分手后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奋斗咖。
至于得罪大佬被冷藏，再到顾立廷出手相助的部分，严斯羽也很具体地讲了出来。
估计这么做，也是为了表明：
分手后我可没有纠缠顾立廷，是顾立廷先来和我藕断丝连的。
至于他之后设套让狗仔拍到他和顾立廷的照片、还有他各种威胁顾立廷见面的过程，严斯羽自然是不会提。
而且严斯羽还在视频里，巧妙地提到说，顾立廷送他的戒指，正是和向天歌一样的同款婚戒。
鉴于当时向天歌和顾立廷都没为戒指费心，只挑了那个品牌最经典的基本款。
所以关于这事的真假，顾立廷这边也没办法为自己举证。
当然，直到视频结束，严斯羽都没有把那份协议公开出来，就好像他仍在等着向天歌去主动联系他。
如此一来，顾立廷对于这个视频，能反击的点，只剩严斯羽那些不太入流的做法了。
“要说他心理素质还是强……我是真没想到，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隐私这么直白地敞露给公众看……”
向天歌心急到都啃起了指甲。
他看着从看视频开始就一声不吭的顾立廷，很是替他为难：
“感觉你能反击的点，就是把严斯羽的那些事都曝出来了……”
看到顾立廷面色很是严肃，向天歌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
“我猜你……你不太想那么做，对吧？”
如向天歌所料，顾立廷转过脸来，用有些压抑的声线说：
“不到万不得已，我确实不想这么做。”
向天歌不是特别意外，有些事，对于天生的体面人来说，的确就是过不去的坎：
“我估计严斯羽，就是拿捏住了你这点。”
向天歌认为，这就是严斯羽特意掩盖这部分真相的原因。
严斯羽赌的，就是顾立廷不愿放弃的体面。
因为就如肖哥和余骁所说，一旦顾立廷下场了，那顾立廷就算是被彻底搅进了这趟浑水里。
从此以后，顾立廷将不再是那个神秘的、很有距离感和高级感的大明星，而是成为“下场和前任撕逼”的渣前任。
也许话题度和关注度，仍算是顶流。
可是他的格调，他的定位，全都会被往下拉低好几个档次。
至于他日后的好作品，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了。顾立廷将以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花边新闻，活在大家的调侃里。
看顾立廷没反应，向天歌拉了拉他的衣袖，问他：
“你那边公关团队怎么说？要不我这里也帮你找个顶级的公关团队，大家一起想想现在怎么做比较好？”
向天歌只是好心，毕竟这会儿他俩还是绑定在一起的。
顾立廷被卷进舆论，向天歌肯定也脱不开身。
可向天歌没想到，顾立廷却立马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不用，你不用插手，以免再惹你爸妈生气。”
但顾立廷的拒绝，并不是冷冰冰的。
他正视着向天歌说完，还抬手揉了把向天歌的脑袋，嘴角也露出些许笑意：
“放心，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另外我已经跟肖哥说了，会让公关团队把关于你的负面讨论都压下去。”
向天歌没想到顾立廷已经把自己这方面的顾虑，都打点好了。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立廷，不再是那个随意发癫惹他心烦的顶流了。
不知不觉间，顾立廷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会替他着想、替他分忧的人。
向天歌窝心之余，还是免不了为顾立廷操心：
“你确定不用我帮忙哦？我是觉得人多力量大嘛……”
顾立廷坚定地摇摇头，对着向天歌的表情却仍是温柔的：
“这本来就是我自己早该处理好的历史遗留问题，把你拖进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不可能再麻烦你。”
更何况，还是在向天歌的父母本来就极力反对的情况下。
向天歌不知道顾立廷是已经偷偷生过气了，还是顾立廷原本就情绪这么稳定。
总之看到顾立廷并没有因为严斯羽的视频暴跳如雷，或是每个主心骨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向天歌也莫名有些安心。
有个镇定的情绪，是度过这场舆论风暴的基础。
向天歌做不了别的，只能给予顾立廷安慰和鼓励：
“我觉得你的粉丝也很明事理，反正事实摆在这边，理智的人自然会理性的看待，粉丝也不会因为过去的事就大面积脱粉的。”
“反正无论你是要下场回应反击，还是说你有其他打算，我都支持你。”
说完，向天歌还主动拉着顾立廷的手晃了晃。
顾立廷看着向天歌抿起嘴很是柔软的模样，又有了想抱住他亲亲他的冲动。
但考虑到这过于唐突，顾立廷克制之下，还是只凑上前，轻啄了一下向天歌的额头：
“谢谢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的。”
“嗯！”
向天歌想，既然顾立廷不要他帮忙，那他也只能时刻关注事情进展，必要时偷偷找人下场干预一下了吧。
等顾立廷放开他，回去打开平板开视频会议，向天歌也拿起手机，准备忍着尴尬看一下网上的舆论。
才刷了没两分钟微博，妈妈又打来电话。
想着他们估计也是看完了严斯羽的视频，向天歌默默回到房间才接通。
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然而妈妈并没有责骂向天歌，电话一接通，妈妈张口就说：
“钟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稍微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儿他就会把你接过来。”
“啊？”向天歌很少听到妈妈这么强势地说话，一下子懵了。
妈妈没管向天歌的反应，直接通知他：
“你爷爷还要在医院住几天，你爸爸身体又不好，这段时间，你就过来和我们一起住，陪陪我们。”
“至于顾立廷，你最近，就不要再和他见面了。”
妈妈说完，不给向天歌反驳的机会，又补上一句：
“你爸爸刚刚又头晕得不行，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症状，你别再刺激他了。”
这句话，对本就动摇的向天歌来说，无异于绝杀。
向天歌想都不想，乖乖回答妈妈：
“好，我等下就去收拾。”
听到向天歌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妈妈心生安慰。
还好，还好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没有昏头，知道轻重。更重要的，是向天歌，并没有为了个假情假意的明星就跟他们作对。
挂了电话，向天歌背靠在门上，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爸爸妈妈，第一次强硬地要求他去做些什么。
从前读书也好，工作也好，恋爱也好，哪怕结婚，爸爸妈妈都是给了他绝对的自由的。
向天歌很清楚，如果不是顾立廷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不至于要对自己采取这种措施。
就算向天歌对此颇有微词，可他也绝不能拿爸爸的健康开玩笑。
只是一想到这可能会让顾立廷不好受，向天歌心里就很难过。
直到此刻，向天歌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非常在意顾立廷的喜怒哀乐了。
不得已之下，向天歌想了一套措辞后，才重新下楼回到客厅。
他调整了一下笑容，一屁股坐到顾立廷旁边，主动知会他：
“等下钟叔会过来接我。”
顾立廷关心地看向他：
“怎么了？”
向天歌立马摆出抱歉的笑容：
“那个……我爷爷还要住两天院，我爸爸身体又不舒服，今晚我想过去陪陪他们。”
向天歌没提爸妈的态度，只说是自己的原因。
他觉得这种时候，没必要再扩大化双方的矛盾。
向天歌自以为没让顾立廷看出破绽，可他哪知道，从他拿着手机回房时，顾立廷就猜出了个大概。
看到向天歌还要费尽心思照顾自己的心情，顾立廷低低笑了声：
“是你妈妈让你过去的吧？我猜他们现在，应该不太希望你和我待在一起。”
向天歌眼睛一下睁得老大。
这顾立廷看着年纪比他小，可在人情世故上，分明就是个老狐狸嘛！
“……什么呀，不是不是！”为了不让顾立廷难堪，向天歌死撑到底：
“她就是跟我说了下我爸爸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主动……”
向天歌还没圆好这个谎，顾立廷的手又搭到了他的脑袋上，极其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毛：
“没关系，我都理解的，你安心过去陪陪爸爸妈妈，我等会儿就让肖哥安排车来接我走。”
虽说顾立廷很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和向天歌分开，虽说顾立廷，对于向天歌还是妥协于父母有一丝丝的失落。
可是他终究还是更在意向天歌的心情和处境。
他不想让向天歌背负太多的压力，也不想让向天歌为了他难做。
所以顾立廷忍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快，还要反过来安抚向天歌：
“放心，反正本来明晚我就要回组，不能再陪你了，这种时候你回去多陪陪爸妈是对的。”
向天歌看出顾立廷是在安慰他，他想了想，顺手扯住顾立廷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试图哄他：
“你不要多想哦，也不要生气哦，我爸爸妈妈只是一时没转过弯来，等我过去和他们好好聊聊就没事了。”
“你别费劲换去酒店了，到时被拍到了，狗仔又要胡说八道乱解读了。”
向天歌说着说着还哽咽了声，听着又像撒娇，又有点儿委屈：
“你就住这里嘛，再好好休息一天，徐姨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听话嘛……”
搁以前，向天歌还会想，自己可是哥哥！自己比顾立廷多吃了那么多大米呢！怎么可以对他撒娇！这多丢脸啊！
可现在，只要能让顾立廷安安稳稳地别折腾，只要能让顾立廷心情好，向天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顾立廷享受着向天歌难得的撒娇，故意绷着张脸不说话。
等向天歌急得站起来又蹲到他面前，顾立廷的唇边才浮出笑意：
“好，就听你的，我就在这里住到回组。”
“对嘛对嘛，住这里不比住酒店舒服！”向天歌眼睛亮亮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他站起来，正想说自己上楼收拾一下。
顾立廷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抱歉，让你承受了那么多压力。”
向天歌原本有些懵，搞不懂怎么顾立廷好好的，突然跟他道歉。
可当他一低头，看到顾立廷的目光，向天歌瞬间就懂了——
因为向天歌，清清楚楚地从顾立廷的眼里看到了歉疚和疼惜。
而且向天歌，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质疑顾立廷是不是演的。
那些心疼，此刻正明晃晃地写在顾立廷的脸上。
这让向天歌的心口一下鼓鼓胀胀的。
除了酸涩之外，还有一些其他饱满的感受在里头涌动。
向天歌咬住下嘴唇，跟蚊子哼一样好不容易应了句：
“……没事的，别道歉，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就行了。”
向天歌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毕竟协议结婚，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不能把错全算在顾立廷头上。
可他这随口的一句，对顾立廷来说却是莫大的鼓励。
当你陷入困境，有个人却愿意陪在你身边，对你说“我们一起面对”……
顾立廷的心里，也同样因此充盈着感动和喜欢。
眼见着向天歌的耳垂又偷偷红了，顾立廷忍着心中的躁动，放开了向天歌的手：
“你先去收拾吧，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顾立廷话音刚落，向天歌就缩着脑袋赶紧蹦跶开了。
直到回到房间，关上门，向天歌都降不下脸上的温度。
只是时间紧迫，向天歌也没时间再去回味那份暧昧。
他打开衣柜，往背包里随意塞了点贴身衣物。反正之后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开车回来取。
差不多收拾了一下，没过多久，钟叔就到了。
走之前，向天歌再三叮嘱顾立廷安心住在这儿，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跟徐姨说。
等坐上车，向天歌的脸又垮下来。
怎么一跟顾立廷分开，向天歌就感觉自己有点儿……焦虑呢？
明明以前，也不是经常碰面待在一起啊！
为了缓解这股焦虑，向天歌点开微信给顾立廷发语音：
“对了冰箱里有巧克力，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吃一点，很好吃的！偶尔吃两块不会胖的哦！”
“要是心烦睡不着，可以去我房间床头柜里拿个眼罩热敷一下，又舒服又助眠！”
“要是徐姨给你做夜宵让你吃，你多少象征性吃两口哈，不然徐姨会很担心的……”
知道顾立廷在忙，向天歌也没管顾立廷什么时候回消息。
他一点也不怕顾立廷烦，就这样想说什么说什么，这让他的焦虑缓解了很多，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只是很快，这样的好心情被一通陌生来电打断了。
当向天歌看到这串陌生的号码，心里当下就有了预感。
他深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后接起。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严斯羽的声音：
“向总，既然你看不上我，不愿意主动找我谈。”
“那我，只能厚脸皮，来主动找你谈了。”
可能因为早有预料，所以当真的听到严斯羽的声音，向天歌并不惊讶。
他往椅背上靠坐了一下，端出自己沉稳冷静的那面：
“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我建议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
严斯羽笑了下，明知故问：
“向总觉得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你没在视频里提到那个东西，想必就是为了留着当筹码吧。”向天歌用词很谨慎。
为了防止严斯羽在录音，向天歌特意没提及那些容易出事的关键词。
反正严斯羽听得懂就行。
“向总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吗？”严斯羽的声音听着也是相当淡定，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如今向总面临的所有麻烦，只要你尽快和顾立廷离婚，就能全部一次性解决了。”
向天歌闻言皱起了眉。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刚刚自己的妈妈，是不是也在电话里说过类似的话？
要不是知道严斯羽和自己妈妈绝对不可能事先通过气，向天歌甚至要以为他俩看过同一个剧本呢！
不过眼下，这样的威胁，也只会让向天歌生出逆反心理。
“所以你认为，用你手上的东西，就可以要挟我离婚？”
向天歌哼了声，不等严斯羽回话又继续开腔：
“严大明星，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公开了那个东西，这属于侵犯他人隐私，要负法律责任的。”
向天歌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甚至同样带上了轻蔑：
“我猜，你没公开不是因为可以威胁我，而是你也很清楚后果吧。”
“所以，你真的觉得你做的这些，就可以促成我和顾立廷离婚吗？”
向天歌的话，让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
严斯羽这样的反应，等同于默认了向天歌的说法。
严斯羽确实不会真的把协议公之于众。
只是原因，只有严斯羽自己知道——
但凡他真的把这些东西公开了，向天歌也会被舆论的浪潮席卷，而向天歌的父母搞不好也会因此责备向天歌。
这一切对严斯羽来说无所谓，可对余骁来说，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严斯羽在余骁说“绝对不能影响到向天歌”的那刻，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嫉妒。
知道向天歌被顾立廷拿来当工具人的时候，看着向天歌被顾立廷利用了还沾沾自喜的时候，严斯羽还想过：
和顾立廷结婚了又怎么样？
没有感情的基础，向天歌不过是个小丑。
严斯羽此前做很多事，除了想持续跟顾立廷制造联系、吸引顾立廷的注意之外，他还市场抱着一种看小丑的心态在逗弄向天歌。
可是当顾立廷说出“我不爱你”时。
当顾立廷为了向天歌愿意低头时。
乃至于当余骁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向天歌不想他受到伤害时。
严斯羽才开始真真切切的嫉妒向天歌。
反正已经尝试过所有的方法，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很多事，严斯羽也明白，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
他在尝试让自己看开，可他唯独想不通的，就是这件事——
为什么有人，可以轻轻松松就得到那么多人的保护和爱护？
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去争取顾立廷，都无法让顾立廷回心转意，可向天歌什么都不用做，就成为了顾立廷在意的人？
比起自己对顾立廷的付出，那个向天歌，又为顾立廷做过些什么？
想到这些，严斯羽几乎是要咬牙切齿地嫉妒向天歌。
可偏偏向天歌，却还要在这种时候，假装善良地问他：
“严斯羽，其实我理解你有你的执念，可是闹得这么难看，最后可能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你觉得值得吗？”
明明也是想好好冲严斯羽发火泄愤的。
可是真的得到了和严斯羽交谈的机会，向天歌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
从内心里，他还是希望这件事可以尽量圆满地收场。
再说了，严斯羽没了工作就等于没了赚钱的机会。这年代，还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严斯羽，你难道不觉得，比起爱顾立廷，你更应该先好好爱你自己吗？你难道不在意你自己的人生吗？”
“向总，你当然可以轻飘飘地说这些话。”严斯羽并不认可向天歌的话：
“我既然能做到这步，你觉得我还在乎那些吗？”
答应和余骁合作的那一刻开始，严斯羽就等于是赌上了自己的全部。
他就是死心眼，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努力到这一步了，那最后再奋力一搏也没什么所谓。
“能把你和顾立廷之间搅合得鸡飞狗跳，最后尽快离婚，当然是最好。”
严斯羽仿佛完全不怕向天歌在录音，开始跟向天歌畅所欲言：
“但要是不行，我又有什么损失呢？炒CP这几年，有利有弊，我本身就没有多么高级的人设，全是靠这些来维持话题度的。”
“至少我的坦诚，让我和顾立廷的这段感情有了观众，我也不再是那个被藏起来的人。”
严斯羽一句接一句的真心话，让向天歌很是讶异。
他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你……你难道不怕我录音，然后把你说的话都曝光出来？”
严斯羽对此只是笃定地笑了声：
“你和顾立廷是一类人，你这种天之骄子，不会屑于做这种事的。”
卑鄙的人有卑鄙的活法，光明的人有光明的活法。
像向天歌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自己肆无忌惮的偏执。
严斯羽的这个回答，果然戳中了向天歌。
向天歌心里愤愤的，又不得不承认严斯羽这点拿捏得很准。
“那你这么做，也不怕惹我生气了，我找人封杀你？”
听到这个问题，严斯羽又是轻蔑地笑出声：
“向总，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的人，不止你一个。”
严斯羽的这个回答，恰好验证了向天歌的猜想。
作为大明星敢这么豁得出去，想必也是背后有人撑腰。
这个人，显然就是向天歌一直想找的人。
回想严斯羽刚才的话，想来严斯羽的最终目的，还是希望他和顾立廷离婚。
这让向天歌灵机一动：
“严斯羽，你说你傻不傻？你既然看过那个东西，就应该知道其实你只要再等个一年半载，你希望的事总会发生的。”
“所以你何必跳出来被人当枪使呢？你耐心等等不就好了。”
向天歌尽可能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轻轻松松就反客为主：
“而且你们这样一搞，我反而会有逆反心理，搞不好就不照着原来的剧本走了。”
反正都只是权益之计，向天歌觉得用这个来和严斯羽谈判，严斯羽保不准能上钩：
“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告诉我，你背后到底是谁在帮你……”
向天歌尽可能避开离婚、协议这样直白的词，隐晦却又直接地抛出诱饵：
“我就保证那你所希望的事，一定会在原定的时间点会发生。”
严斯羽没想到向天歌会这么说，不由得也是一愣。
所以向天歌话里的意思就是……
只要再等个一年，向天歌和顾立廷，就会正常离婚了？
其实之前刚看到这份协议时，严斯羽也问过余骁：
“既然协议上都写明了不出意外，两年后就离婚的话，是不是我们什么都不用再做，等他们离婚就行？”
毕竟在看到协议之前，严斯羽对协议婚姻的内幕完全不知情。
所以，他才要想方设法地去靠近向天歌，想借此观察和刺探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当他看过协议之后，他的想法就有些不一样了。
对于他的疑问，余骁的回答却是：
“没那么简单，按目前的情况看，两年后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继续这份协议婚姻。”
当严斯羽想追问原因，余骁却没再细说。
不过就算余骁不细说，严斯羽也猜到了个大概：
不肯离婚，要么就是发现维持这种关系，能让彼此利益最大化。在利大于弊的情况下，他俩继续履行协议，没什么坏处。
要么，就是和利益无关，纯粹是顾立廷和向天歌，已经从最初的合作关系，慢慢变质成了对彼此有感情的关系。
哪怕严斯羽不想承认这一点。
但严斯羽，毕竟对顾立廷还是相当了解的。
之前顾立廷说过的许多话，做出的许多事，都在逼迫严斯羽承认这一点：
顾立廷，可能是真的喜欢向天歌了。
只是这份喜欢的程度和深度，严斯羽不敢下定论。
至于向天歌喜不喜欢顾立廷……
从余骁这么急切要实施一连串计划来看，严斯羽觉得大概率也是有些喜欢的。
否则，余骁大可以淡定地以好朋友身份，在向天歌身边等个两年，完全没必要费时费力费钱去搞出这么大动静。
也正是因为有了“顾立廷和向天歌有了真感情”的认知，当严斯羽听到向天歌抛出的条件，自然也是惊讶中有疑虑：
“向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向天歌继续保持着谨慎用词，和严斯羽沟通：
“知道呀，我说的，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敢用这个来谈条件，是因为向天歌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又给他爸妈透露真相，又要搞顾立廷、还撺掇严斯羽的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他俩离婚。
可是向天歌实在想不通。
这人大费周章，为的居然只是要他和顾立廷离婚？
他和顾立廷离婚，除了严斯羽可以得到一个恢复单身的顾立廷之外……
还有谁能得到好处？总不可能是顾立廷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向天歌实在想不到可以怀疑的人，于是乎才想要直接从严斯羽这里下手：
“我知道你背后，肯定也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否则你拿不到属于我的那份东西。”
“我们就不绕弯子了，你告诉我他是谁，我除了保证不会动你的事业之外，还保证你的愿望之后一定会实现。”
向天歌说得很是诱人，让严斯羽免不了要心动一秒。
只是他也是个讲诚信的人。
既然和余骁谈妥了，他就绝不可能出卖余骁。
更何况，余骁也保证过他的事业不会受太多影响，有必要的话还会帮他介绍人脉和资源。
所以心动过后，严斯羽还是有恃无恐地打击向天歌：
“向总，你要是说你马上就会实现我的愿望，我还能姑且考虑一下。”
“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信任，更何况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的……你认为我会信你这张空头支票吗？”
听到严斯羽不上钩，向天歌咬了下手指，很快就想出了如何周旋。
他不慌不忙，同样用淡然的口吻回应：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张空头支票的反面，很可能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和顾立廷继续维持这个关系呢？”
向天歌想，如果顺着严斯羽的心意不行的话，那干脆就逆着严斯羽，来彻底激怒她。
只是让向天歌意外的是，当他自己说出这句话，他内心里竟然并不觉得这么做有多荒谬。
就好像继续和顾立廷一直这样在一起，已经是个他完全可以接受的选项。
以后一直和顾立廷这么相处下去……感觉也不是没可能嘛……
而向天歌说出的这个可能性，也确实刺痛了严斯羽。
严斯羽顿时用力握紧手机，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镇定：
“向总，有些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你想，难道你的家人会同意？难道顾立廷就会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