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了大学以后陆思榕对他的交友没有管那么多。对方只是要知道他都交了哪些朋友,和朋友出去玩会规定几点前必须回来。但是长久被驯养已经铸造了他的性格,现在让他主动去和别人交流打好关系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像是被陆思榕圈养起来的宠物。自顾自地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偶尔迈出步子在领地外面晒晒太阳,不久留,很快又会回来,自觉地缩在主人身边。
元宵假期的前一个晚上,陆思榕从公司下班亲自来学校接他回去。之前一个假期一直待在一起,如今在半个月后再次相见,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思念对方。
他冲洗出来的合照走之前是放在自己睡的那边的床头柜上,这次回家却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发现了相框。脱了鞋把相框拿在手里,来回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异样又放回去,跟在径直往主卧的陆思榕后面,
“照片为什么拿出来放在鞋柜上呀?”
陆思榕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不行吗?”
“那当然不是,只是问问为什么......”
眼前的人重新动起来走向主卧,他也就跟着进去。看着alpha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又脱下衬衫,解开皮带,漂亮的大腿上系着黑色的衬衫夹。
陆思榕微微俯身,解开衬衫夹的同时余光看到江方野靠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唇角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打开衣柜门把衬衫夹收好的同时拿出为慈善晚会准备的颈环,朝着不远处的人勾勾手指:
“衬衫夹好看吗?”
慢吞吞地踱步过去站在alpha面前,任由alpha给他带上颈环调整大小,细声细气地回答一句:
“好看,很适合你。”
陆思榕真真切切地笑起来:
“那以后你来帮我佩戴衬衫夹好吗?”
不等江方野回答,他把颈环后侧的调节部分往里再缩了一个孔:
“这个也很适合你。”
说完,陆思榕退后几步欣赏了一番,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脸:
“把你送我的止咬器拿来。”
江方野很快把止咬器拿来,踮起脚给陆思榕戴上。被牵着站在落地镜前,全身穿戴整齐的他戴着象征omega身份的颈环,只穿了裤子的陆思榕站在他身后,佩戴着象征alpha身份的止咬器。
他觉得身后人紧贴着他的部位温度好像在上升,现在才对他们是一对alpha和omega有了实感。
“唔。”突然被陆思榕抓住肩膀转过身面对面,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见陆思榕低下头,指了指后脑:
“解开。”
江方野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这个止咬器上录入的指纹是自己哪根手指,原地呆愣地站了会,还是陆思榕出声提醒:
“右手中指。”
“啊,噢噢。”恍然大悟般伸出手指在指纹感应处按下,伴随着咔哒一声止咬器掉下来落在主卧铺的地毯上,发出沉闷声响。他听见陆思榕话语里还带着点未消融的笑意,说, “还能解锁,没失效。”
“明天,我们就佩戴这两个么?”他捡起掉落的止咬器拿在手里,从落地镜里看向陆思榕。
“嗯。”陆思榕同样从落地镜里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交,他回答了之前那个问题, “放在你那边的床头柜我平常看不见,所以我拿到玄关那种地方去了。”
等江方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照片,陆思榕人已经走出主卧,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该点外卖了。”
捧着心里那点欣喜又像小狗黏着主人一样,跟在陆思榕身后去了客厅。他在心里想,是不是再等等,再等等,陆思榕就愿意把他们的合照当作手机锁屏或者壁纸,微信聊天背景也行。
第37章 真的变成omega吗
“进去以后不要乱走,我怎么称呼别人的,你跟我一起称呼就行。”陆思榕帮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下车。江方野按照之前对方教的,努力做出自然的样子挽住陆思榕的胳膊,两人并排踩着红毯往登船入口走去。
“不要紧张,这些人不会好奇你跟我什么关系,你现在只是alpha的陪衬而已。”可能是他走路姿势过于僵硬,陆思榕对着两边不断闪烁的摄像头微笑着挥手致意,眼睛没有看他,话却是对着他说的,
“对着镜头笑一下,你不是能做到么。”
江方野认为他说的是存在于DV机里的录像,惊得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关注不免有些慌乱,总觉得自己下一秒要同手同脚,又想起昨天睡前被叮嘱不能给alpha丢人,努力维持着笑看着镜头。
这段红毯其实并不长,只是内心的紧张和过多的注视让他觉得无比漫长。一边走一边无比佩服陆思榕和其他参与者,他们面对不间断的闪光灯似乎都能做到不眨眼,甚至还能准确地分辨出喊他们名字的是哪个方向的记者。
本市可能大半个上层圈子都在这里了。他看到许多熟人,有一些确实是光看名单他没有任何印象,面对面看到人脸就能马上想起谁是谁。都是一些小时候被陆思榕带出去一起玩时见过的人。
进入会场后才发现,他们来的已经算晚,作为主要场地的露天甲板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江方野跟在陆思榕身边一路和许多人打着招呼,不少人都还记得他这个陆思榕身边的小跟班,非常和善地跟他握手问好,对他说: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是长相这么多年没变,还是跟在陆思榕身边为他是从的样子没变,江方野不得而知。他只是微笑着跟每一个人握手,然后点头附和道:
“确实没怎么变,你们也是。”
随着灯光变幻,开场表演的结束,主持人上台宣布慈善晚会现在开始。介绍了一番主办方以及反对家庭暴力的主题,让大家鼓掌欢迎今天的嘉宾致辞。江方野惊讶地发现上台讲话的人是许致云,舞台不远处站着同样穿着西装,带着omega颈环的林哲。
许致云的讲话并不长,江方野不知道这个演讲稿是不是对方自己写的,还是说找了什么人帮忙润色。发言直言不讳地谈到自己坚强的爱人就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他对家庭暴力带来的伤害心知肚明,呼吁在场的所有人积极参与接下来的拍卖,为受害者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段发言没有提到一个爱字,像是在贴合慈善晚会的主题,字里行间又像是在说林哲你很了不起,我爱你。
灯光在发言的最后时刻巧妙变换,两束灯柱分别打在演讲台上的许致云和台前的林哲身上。随着许致云一句“谢谢大家”甲板上爆发出掌声,江方野看着他走下台握住林哲的手亲吻掌心,看着林哲眼角的泪在灯光照耀下变得梦幻皎洁,好像一些美丽的珍珠。
“真好。”他喃喃自语着,感受到身边一直没说话只是在鼓掌的陆思榕投来审视的目光。不自在地摸摸颈环,尴尬地补充一句, “等会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嗯。”陆思榕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音节,把目光收回去专注地看着台上被拍卖的物品。名家书法字画,瓷器茶具,一样一样东西过去他都不感兴趣,没有举过一次牌子。
这些东西陆家庄园有的是,陆以则买了一堆,自己没必要再买,买了还不知道放哪儿。
他看江方野在一边倒是看得很起劲,每次推出来一样新的东西总是抓着小牌子小声又激动地问他要不要,举不举。每次在听到他说不要,不举后又露出明显的失落,不过这点失落转瞬即逝,很快又被其他不断在竞价的声音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像别人是来参加慈善晚会,江方野是来欣赏舞台表演。
陆思榕对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好笑,他对江方野这种行为可以理解。毕竟自己一直看着严,对方没什么机会出来见识一下这些场面。不过以后江方野的身份会变成陆家长子的omega,参加这种晚会的机会多的是。
看着江方野不停地扭头去看是谁在举牌的兴奋模样,他啧了一声,决定以后找时间要好好教一教对方晚会礼仪,不要显得过于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很快主持人开始介绍今天最后一项拍卖品,是一枚银色戒指,外观做成荆棘藤曼缠绕模样,正中间镶嵌着一颗很小的祖母绿宝石。
“这是有全国有名的珠宝设计师所设计,纯银打造,”主持人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中间镶嵌的为高品质祖母绿。这位设计师本身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是上一批资助对象。如今她设计这枚戒指,希望有着爱和生命象征的祖母绿能让最后戴上这枚戒指的人获得幸福。”
陆思榕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戒指。
他才不在乎这个戒指寓意是不是幸福,甚至在他看来这个戒指象征的不是幸福。他只是觉得那颗绿宝石生长在荆棘丛里,宛如牢笼中的巢,而江方野就是那只笼中鸟。
他偏头看了眼江方野,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拒绝的次数太多,这最后一件藏品反而不问了,只是依旧东张西望兴致勃勃地看会场四周有没有人想要举牌。随着主持人说起拍价150万,不少人纷纷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陆思榕盯着戒指看了一会,说:
“江方野,举牌。210万。”
“啊??噢噢!好!”突如其来的举牌惊到了江方野,来不及想明白陆思榕怎么突然对戒指感兴趣,他赶紧举起牌子,大声喊出210万。
一时间场内众多视线看过来。一整场都没有出手的陆家长子突然对最后一个拍卖品感兴趣,无形中激发了大家对这枚戒指的兴趣。随着竞拍价到了580万,举牌的人逐渐变少,同样想要这枚戒指的许致云在350万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竞争。
到了780万时,场内只剩下陆思榕和另一名男人。江方野认识那个alpha,就是很久之前说他穿衣服很土于是被陆思榕一拳打翻在地的人。他觉得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为了给旁边那位omega拍下这枚戒指,而是在和陆思榕较劲。
“继续举,880万。”
那位alpha也不甘示弱,直接报出980万。江方野这回是真的惊了,在他目前贫瘠的概念里只有房车这种很很大件的东西才需要花费上千万,这么小一枚戒指,无论上面的祖母绿多珍贵,上千万拍一枚戒指还是透露着些许奢侈。
他在陆思榕要喊出下一个上千万的数字之前凑过去,小声地问:
“这个是非要不可吗......?我感觉他好像跟你杠上了,无论你喊什么他都会加的。”
“不会,我了解他。”陆思榕从江方野手里拿过牌子,亲自举起来, “2080万。”放下的同时看向江方野, “他拿不出超过2000万,除非向他爸借。但是我不认为他爸会借钱给这种废物儿子。”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哗然,就像陆思榕说的那般,在规定时间内那位alpha没有再举起过牌子。这枚戒指最后归陆思榕所有,2080万和之前拍卖筹来的善款会一同用于援助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在回公寓的车上陆思榕很随意地把戒指盒丢到江方野怀里,说了句送你便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休息。江方野在一边慌张地像是抱住了什么烫手的山药,虽然他有想过陆思榕拍下戒指是不是因为他之前表露出很羡慕林哲,这个2000多万的戒指他还是要不起。
然而在睡前陆思榕抓过他的手问他为什么不带戒指,他顺势表达了自己受不起这么贵的以后,陆思榕只是淡淡地说:
“给你的就不要再还给我,不带的话自己收好。”
江方野摸着alpha脸上因为佩戴止咬器时间过长产生的压痕,犹豫地说了句嗯。
第二天他还在准备早餐时,接到了陆思橞的电话。陆思橞在电话里不同往日的活泼,像是有什么人在一边看着她那样,用气音在讲话:
“哥哥,你现在有空讲电话吗?”
“有呀,”他点开免提,将手机放在碰不到水的地方, “你说。”
“那个......爸妈让你和陆思榕,这几天有空,回家一趟......”陆思橞纠结了半天,还是提醒到, “爸爸看了你们,昨天那个慈善晚会的照片以后,就,突然很生气,你们回来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听到他和妈妈说什么江方野变成了omega,这是真的吗哥哥?”
作者有话说:
今晚三更,明天再更一章,下周开始恢复周五/周六/周一更新
第38章 跟你用同样的方法
江方野真正和陆思榕一起回到陆家庄园,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他本想挂了电话第二天还是周日可以回去,但陆思榕告诉他如果回去陆先生可能不会让他们只待一天就回学校。因此他认为要谈的事情一定很严重,如果只是单纯地知道他分化成omega应该不至于像陆思橞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生气,极大可能是陆先生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只好先告诉陆思橞:
“分化成omega这件事我希望回去以后面对面谈,到时候定下来什么时候回去会再告诉你。”
“我们最好抽一个假期回去,这样我们时间安排都方便。”陆思榕在一边说着。
接下来还能放三天左右的假在两个月后,于是他们便定下在那个时候回庄园。江方野把日期告诉陆思橞以后,对方又给他来过一次电话,说陆先生依旧很生气,不过也没说什么其他的,想来应该是陆思榕说了什么。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江方野没什么时间去想陆先生为什么知道以及为什么生气,或者类似的问题。陆思榕忙,他也同样忙。他被许致云拉着一起报名了一个国家级大赛,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讨论室,甚至觉得自己见到许致云的时间比陆思榕还要多。
每次他们很晚从图书馆出来时,许致云总是会给林哲发语音报备,絮絮叨叨说着一些什么
“今晚没办法回去啦,晚上睡觉要锁好门。”
“记得放一杯温水在床头,不然半夜起来又要闹脾气。”
“不要踢被子,睡前把被子掖好。”
然后放下手机面对江方野羡慕的眼神还打趣说:
“我会去提醒陆思榕,让他也多关心关心你。”
江方野听了只是露出一个无奈地笑,摆摆手不再说什么。
他和林哲,许致云说过一两次这个问题。他觉得陆思榕虽然没有明着对他说喜欢,平常这些行为举止也不像是正常情侣会有的相处模式,他还是坚定的认为不同的情侣有不同的恋爱模式,陆思榕的性格造就他们之间就应该如此。
林哲听完这话还是只回了他一句恋爱脑就靠在许致云肩膀上玩手机去了,许致云像之前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听陆思榕的话一样,现在依旧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对这种情侣相处习以为常。
江方野还是那句话:
“陆思榕的性格决定了这些,我能理解他不会在外面跟我有亲密行为,也不会经常主动跟我产生亲密行为。”
反正他一直就是这样,会给陆思榕的话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在别人看来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他居然还会为作为加害者一方的陆思榕找理由。有的时候他想,他们地位上或许有云泥之别,在性格上却是一样的顽劣,一样的相配。
在回庄园的前一天晚上陆思榕又给他看了很多照片,只不过这一次照片上面是他们两人。这熟悉的既视感让他想到上次对方让他选和贝茜的合照用来发表分手声明,疑惑地看向陆思榕:
“这些是......要拿来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陆思榕的视线从纸质报告中抬起投向江方野:
“不然呢?选几张你喜欢的,像上次一样。”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有几张我感觉比放在玄关那张拍的还好。”
大部分照片都是两个月前慈善晚会所拍。倒不是他自我感觉极好或者怎么样,照片上穿着西装身材挺拔的两个人还真的很配的样子。他选了几张两人头挨得很近讲话的,一张挽着手走红毯的,还有一张在回去的时候陆思榕帮他拉开车门的。
仔细想了想,原来陆思榕很早就想好了。他就说平常陆思榕不可能会帮他开车门,那次做的这么绅士结果是为了拍别有用心的照片。
只是他觉得现在都过去两个月,用之前的照片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翻了翻散在桌子上的其他照片,出声打断陆思榕思绪:
“这个......这些照片都是两个月前拍的,现在用会不会......?”
“我平常去学校接你的照片,也有,我自己选了几张,那些没什么好看的。之前周末和许致云他们出去吃饭,我也让你拍过。”
江方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当车再次开过雕着玫瑰和骑士的铁门,开进陆家庄园时,看着两边变化不大的环境,半年没回来的地方让他有种熟悉的陌生感。刘叔看上去像是很早就在外面等着,见他们两人走向大门熟练地接过行李,将他们领到客厅。
陆思枷正在客厅打游戏,看到两个哥哥走进来把手柄放下猛地跳起。看动作是想和江方野拥抱,因为身后陆思榕的存在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只是语调上扬地喊了声哥哥。江方野走过去主动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听到陆思榕不带任何感情地问:
“那两个人呢?”
“......”陆思枷犹豫了片刻,觉得大哥指的应该是父母二人,结结巴巴地回答,“他们,明天晚上才回来,说如果你们回来了让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一天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好好休息。”陆思榕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把这4个字在嘴里嚼碎了再吐出来,“真是谢谢他们了。”
说完径直上了楼,留下面面相觑的江方野和陆思枷。江方野也不好说什么,从包里拿出过年旅游时买的特产和纪念品,把属于陆思枷的那一份分给他,又问他陆思橞怎么还没回来。
“姐今天刚放假,傍晚可能就到家了。”说着陆思枷拿起小礼物,来回看了看,欣喜地说了几句谢谢。
江方野坐在沙发一侧,仔细地看着陆思枷的神情。他觉得如果陆思橞都听到了他二次分化的事,可能陆思枷也会知道。但是对方现在看起来并没有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也摸不准到底该不该主动解释。
其实他觉得刘叔可能也知道什么。不过刘叔在陆家这么久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面对主人脸上应该有什么表情,早就心知肚明。他也不想去问刘叔然后自讨没趣,一切看起来只能等明天再说。
在路上他们就规定好回来后还是自己睡自己的房间。他在陆思榕紧闭的房门前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回到自己房间。尽管很久没回来床上用品有保证定时清洗,他闻到自己一直很喜欢的洗涤剂味道,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晚饭是和踩着下午六点报时的钟声准时进家门的陆先生还有陆太太一起吃的。在江方野的记忆中他们一家六口一起坐在饭桌上的机会好像近几年少之又少,毕竟从陆思榕上了大学开始家里就时常少一个人。
吃完饭陆思榕直接被叫去了书房。走之前他和江方野对视一瞬,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用嘴型向着对方无声地说了句没事,转身上了楼。
陆以则像是小时候训斥他那样,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见他进来露出近似厌恶的神情。陆思榕刚把书房门锁上走到书桌面前站好,一沓照片便丢过来砸在他肩膀,随后纷纷扬扬地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陆以则愠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对他出手了。”
陆思榕不紧不慢地捡起散落在面前的照片,抱着欣赏的态度一张一张翻看。有江方野挽着他手臂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贴着耳朵讲话的,还有几张江方野脖子上omega颈环的特写。
他把照片归拢好,上前走几步重新放回陆以则面前的实木书桌上,脸上带着笑: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爸爸?”陆思榕把最后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我不是跟你学的吗,想要的东西,无论怎么做都要攥在手里?”
他盯着陆以则已经接近扭曲的脸:
“是因为你再三强调不允许,但我还是跟你用了同样的方法,所以生气了吗?”
陆思榕没有错过陆以则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和紧抓椅子边颤抖的双手。呵了一声,踱步到书架边,拂过一排排厚重的书,最后指尖停留在被相框裱起来的家庭合照上。
从背景装扮可以看出这是陆思橞15岁生日时拍的。这个总是和他作对的妹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身边坐着穿着小西装的陆思枷,江方野和他站在弟弟妹妹身后,陆以则和方韵分别站在他和江方野身边。
是一张看起来和和美美的全家福。
陆思榕拿起全家福,动作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说出来的话却让陆以则胆战心惊:
“你以为我不记得,方韵之前也是beta?她现在为什么是omega,不用我再说了吧?”陆思榕看着全家福露出一个笑,半分眼神没分给陆以则,
“噢,这个时候你总是会说,不要直呼名字,应该叫她妈妈。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愿意叫她妈妈,还是,小姨?”
第39章 我不会后悔的
陆以则模糊地知道自己儿子应该是了解到什么,毕竟陆思榕毕业以后就全权代理整个公司,没有什么对方挖不出来的信息。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说出来,抓着椅子的扶手,他努力解释着:
“既然如此那你也要知道,我不让你走我的路是有理由的,因为我在这之后感到后悔了!通过这种方法把想要的人留在身边是我的懦弱,我大可宣布放弃继承陆家的一切,放弃陆家的身份,就可以和身为beta的方韵在一起,可是我没有!所以我不希望你走这条路,我不想让你后悔,我不想让你人生后面几十年都像我一样活在悔恨当中,这是错误的,不是对待真正喜欢的人应该用的手段和方式......”
“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这会有后遗症吗?方韵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家里进进出出的医生你不可能没看到,我每个月......”
陆思榕打断了陆以则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都要?爸爸,为什么你选择了又要钱权又要人,而我不行?”
“你说你后悔了,那如果再来一次,你难道不会选择这个方式么?而且你在这里忏悔的内容都错了,我妈和方韵都是受害者,你为什么不说也对我妈感到悔恨?是不是因为你从未爱过她,那我算什么呢?”
看到陆以则的沉默,他知道对方的回答是什么了。扬了扬嘴角,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
“我不会后悔的。”
陆以则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出声。
陆思榕发现他确实老了,和记忆里那个会把他抱在肩膀上说我们来开飞机的alpha完全不一样了。从他们父子关系彻底恶化以后,他似乎就再也没好好的看过陆以则的脸。对方的白头发如今已如此明显,好像在无声提醒他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很多年。
陆思榕记得很清楚,七岁是他性格突变的一年,是周围人都对他的评价改观的分水岭,也是他另类生活的开始。
七岁前作为陆家唯一的孩子,有着爱他的omega母亲方音,和虽然很忙没有什么时间回家,物质上却从不亏待他的alpha父亲陆以则。那个时候处在幸福的氛围里,他展现出来的性格完全是天使一般,待人有礼,懂分享,为人大方。
陆以则的那些朋友见到他,都会说这是谁家的小孩呀,长得这么好看,性格也这么好。
就在他以为幸福生活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的时候,他的omega母亲在他七岁生日前的某个晚上拉着他的手说自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跟他说要幸福。第二天醒来他想让妈妈帮他检查书包,叫了很多次都没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在母亲离开的第三个月,他还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次问陆以则也只是得到摸棱两可的回答时,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一岁的小女孩走进了陆家庄园的大门。
陆思榕认识那个女的,是他生母的妹妹,他的小姨,叫方韵。据说是音韵音韵,方家想凑一对知书达理的名字出来。
但他不认识方韵抱着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方韵来陆家庄园做什么。只是当晚很久没回庄园的陆以则破天荒的回到了庄园,4个人像一家人一样围着餐桌开始吃饭,那个一岁的小女孩一直在哭,哭得陆思榕心烦。
然后陆以则说了一句他到现在过了20多年都还记得的话。他甚至记得当时的场景,当时他正在吃什么菜,其他人的动作。陆以则跟他说:
“这是你的新妈妈,那是你的小妹妹陆思橞。以后你们就一直在陆家庄园生活了。”
很有意思,陆以则都没问过他愿不愿意,行不行,就这么把两个本不在他生命轨迹里的人带了进来。
他反抗过,怒骂过,拒绝叫方韵妈妈,拒绝和方韵还有陆思橞一起吃饭,把陆思橞的玩具踩碎,最后换来的是陆以则的打骂。陆以则之前从来没打过他,第一次被打那天他完全都是懵的。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像变了个人。阴郁,不苟言笑,不稳定会产生暴力冲动行为。老师向家里打过几次电话,陆以则每次放下电话除了打他一顿以外不会做其他事,方韵也只是在旁边装模做样地喊几句别打了。
一年后弟弟陆思枷出生,家里的重心彻底不放在他身上。然而陆以则可能是看到小儿子微笑的婴儿脸那一刻想到了一直忽略的大儿子,时不时开始对他有些补偿措施。比如零花钱给的多,在餐桌上给他夹菜等等。
只是后来上了高中他才逐渐明白,陆以则对他时不时的示好是因为他是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陆家公司需要他这个人的思维,想法,但不需要他的灵魂,也不关心他真正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