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很苦恼—— by陈可羞
陈可羞  发于:2023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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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栩走过去问:“你还在忙吗?”
“没有。”金家月起身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拿起睡衣,“我要去洗澡了。”
“好。”
江栩应着,看着金家月走进浴室,门关上后,他依然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处看了看。
这里是金家月的卧室,但金家月留在这里的痕迹不多,平常他们不见面的时候,金家月都住在自己家里。
要说起来,这个房间更像是他俩一起住的地方。
江栩拉开衣柜,看到里面备了很多他穿的衣服,也是金家月新买的,从里到外都有,全是秋冬的衣服。
下面有两个很长的抽屉。
他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装着一条条折叠好的内裤,看样子也是新的,连花色都差不多。
关上抽屉,他把手伸向下面的把手。
往外一拉。
入目是一片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安全套。
数量之多,外壳之闪,各式各样都有,大大小小,甚至有种琳琅满目的感觉。
江栩:“……”
他的手猛地一抖,啪的一声把抽屉推了回去。
往后退了一步,他两眼发直地瞪着抽屉,胸膛剧烈起伏几下,终于缓了过来。
他假装无事地转身走开,到厨房烧了热水,倒了杯水放到金家月的床头,然后坐到自己那边,摸出手机看之前拍下来的资料。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浴室里的水声才停下来。
他一心二用,翻到下一张图片,背也慢慢打直。
很快,浴室门被打开,金家月从里走了出来。
江栩立即抬头,正要说话,却发现金家月只穿了一件上面的衣服,下面光溜溜的,两条修长的腿被灯光照得雪白。
好在衣服较长,把该遮住的都遮住了。
可江栩仍旧感觉有一股烈火直往他的天灵盖上窜,他被烧得大脑空白,连目光都仿佛被烫着似的,赶紧往旁边偏了一下。
“你怎么不穿裤子?”江栩声音发干地说,“会着凉的。”
说完,他才在余光中注意到睡裤被金家月拿在手里。
金家月走到衣柜前,把手里的东西抛到床上,一边拉开柜门一边说:“刚才穿的时候发现拿错了。”
江栩听着金家月拉抽屉的声音,把目光转到床上,只见金家月抛来了两条裤子,一条睡裤和一条内裤。
内裤从睡裤底下露出,正好摊在他的手边。
他抬了下手,拎起内裤想找个地方放着,却发现这条内裤和金家月之前穿的内裤有点不同。
他之前替金家月洗过一次内裤,那条内裤和他平时穿的没什么不同,只是一看就是牌子货,价格昂贵。
但是这条——
江栩抬高了手,仔细一看。
这内裤后面怎么还有一块很厚的布料?像孩子的纸尿布一样,但没纸尿布那么夸张。
正看着,金家月不知何时走到床边,伸手一把拽走了内裤。
江栩猛地一愣,抬头对上金家月那张冷淡的脸,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他。
“你在看什么?”金家月问。
“哦……”江栩揣着一颗乱蹦的心,结巴着说,“你、你这条内裤好像和之前穿的不一样。”
金家月随手把内裤挂到身后的架子上,似乎准备明天再洗,他说:“这不是平时穿的内裤。”
江栩蒙道:“啊?”
金家月下面只穿了一条内裤,连睡裤也不穿,直接爬上了床,并顺手把睡裤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他说:“这是在发情期时才穿的内裤。”
转头见江栩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他跪到江栩面前,挺起腰背,垂眼俯视着坐在床边比自己矮了一截的江栩。
“你们alpha倒是无忧无虑。”金家月说,“如果omega不在发情期里穿那种内裤的话,后面的裤子会渗湿,你懂了吧?”
江栩:“……”
许久,他脸颊滚烫地哦了一声。
金家月问:“你明天要回家吗?”
“不回。”江栩说,“山上下了很大的雪,姜叔叔和温阿姨喊我和我妈上山看雪,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末了,江栩反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有件要紧的事得做。”金家月说,但也没说要做什么要紧的事。
江栩以为金家月要忙工作上的事,便没多问。
气氛沉寂了几秒,在两人的对视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向四周空气延伸。
江栩又想到了那一抽屉的安全套,突然紧张得喉咙发干。
“家月哥。”他低声喊道。
“嗯。”金家月应完,双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一左一右地朝他颈后圈去。
与此同时,江栩眼前光线一暗,等他反应过来,金家月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早上八点,江栩醒来。
窗帘拉得严实,透不进一丝光亮,也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卧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家具的形状。
江栩动了下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缓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从金家月的脑袋下面抽出来。
刚要起身,身后响起金家月迷糊的说话声:“几点了?”
“八点。”江栩说,“你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金家月说:“粥。”
就这么一个字,说完又没了动静。
江栩迅速洗漱穿衣,顶着一身寒气出了小区,外面的天亮得差不多了,阳历新年第一天,早上又有小雪飘下,道路上覆着一层白色雪花。
他没去那些卖早点的摊子,而是找了一家看着比较高档的餐厅。
当然,价格也很“高档”。
刚结完账,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姜霍打来的电话。
“小栩,你在哪儿呢?你妈说你昨晚住朋友家了。”姜霍说,“给我一个你朋友家的地址,等会儿我们接上你再一起去接你妈。”
江栩连忙报出了金家月所住小区的地址,完后又说:“姜叔叔,我还在外面买早饭,吃完早饭有些事要做,可能九点左右才能忙完。”
姜霍大大咧咧地说:“大早上有什么事做?今天放元旦呢,把事留到明天再做也行啊。”
江栩面露尴尬:“额……”
对面的姜霍蓦地一静,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试探着问:“你昨晚住在金家月家里?”
姜霍和温月宁早就撞见了他和金家月在一起,都这个时候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江栩说,“我们昨晚一起跨年,我就顺道在他家里住下了。”
姜霍:“……”
这时,窗口里的服务生喊:“67号打包。”
江栩应了一声,过去提上食品袋子,走出餐厅,他对姜霍说:“姜叔叔,我尽量快点,好了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姜霍的呼吸都变沉重了,在这欢乐的元旦节里,他的声音里透出了中年人的沧桑,“好吧。”
江栩提着东西小跑回去。
金家月难得也起来了,抱着双臂坐在餐桌前等他。
江栩从厨房里拿出碗筷,金家月也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摆好了,虽然两个人是一起吃的,但是他吃得快,金家月吃得慢。
等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时,金家月面前的一碗粥才喝三分之一。
江栩到卧室里抱起昨天换下的床单被褥,准备拿去洗了,路过放在床脚的落地衣架时,他犹豫了下,伸手拿过金家月挂在上面的内裤。
不多时,洗好并烘干的床单被褥被折叠好了放进衣柜里,但一条手洗的内裤湿漉漉地挂在了阳台上的伸缩衣架上。
江栩回到餐厅,金家月蜷着双腿坐在椅子上,正拿着手机在给谁发消息,见他过来,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落在了餐桌上。
“吃完了吗?”江栩问。
金家月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江栩探头一看,粥还剩一半,小菜没动几口,他拿起自己的筷子,就着剩下的粥把小菜全部吃完了。
九点钟不到,姜霍的电话又打过来,他们的车快到了。
江栩背上背包,和金家月告完别,走到玄关要穿鞋子,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去。
金家月一副恹恹的模样,躺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便问:“还有东西没拿吗?”
江栩大步走了上去,走到金家月面前,弯腰亲了一下对方额头。
金家月愣愣仰望着他。
“元旦节快乐,家月哥。”江栩说。
金家月的嘴角逐渐扬起,抬手捧住江栩的脸,起身吻上他的嘴唇,吻得很深,还在他的下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元旦快乐。”金家月拍了下他的肩膀,“快去吧。”
江栩顶着下嘴唇上的印子走了,防盗门打开又关上不过两分钟,金家月也从沙发上起来,回卧室穿衣服。
没多久,穿戴整齐的金家月出门乘坐电梯直达小区停车场,他开车驶入车流。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个别墅区。
往里开了十多分钟,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冲他招手。
“家月!”陶光霁喊道。
金家月在陶光霁的指示下把车停在路边。
别墅区里管理严格,早上才下过雪,这会儿路上的雪都被清洁工扫干净了,但路面湿漉漉的,寒风凛冽,吹得人直打哆嗦。
陶光霁裹着大衣,帽子和围巾一样不落,可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金家月也只穿了一件大衣,里面是很厚的毛衣,高领裹住了他的脖子,他双手揣在大衣兜里,表情和刮在他们脸上的风一样冷。
“我问过了,赵酌他们一家人还没出门,估计赵酌还在家里睡大觉呢。”陶光霁亦步亦趋地跟在金家月身旁,不太确定地问,“你真的要找他当面对峙?”
金家月冷声冷气地说:“我不是来找他对峙的。”
“啊?”陶光霁蒙了一下,“那你大清早的找他干什么?”
金家月眯了眯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你走前面带路。”
陶光霁应了一声,赶紧走到前面,他暗暗嘶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替赵酌有的。

赵酌家和陶光霁家离得不远,走上二三十米就到了。
两家都是一样的独栋别墅、一样的朝向、一样的庭院大小,但装修截然不同。
赵酌家的绿化很多,站在外面的路上,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树木和草丛,甚至遮挡了别墅,原本露在外面的落地窗只能看得隐隐约约。
两人走到铁门外面。
金家月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217?”
“对对对。”陶光霁忙不迭点头,“就是这里。”
金家月想起什么,扭头往陶光霁手上一扫:“你说帮我买的东西呢?”
“还没到呢。”陶光霁说着,忽然瞥见什么,连忙朝金家月身后的方向挥了挥手,“这里!”
金家月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骑着一辆电瓶车向他们奔来,在他们面前停下后,年轻人把放在前面踏板上一个礼盒和一个果篮拿了下来。
“一共六百七十五块钱。”年轻人举起挂在胸前的牌子,“可以扫微信支付吗?”
金家月注意到了年轻人衣服上的logo。
快马生鲜超市。
金家月:“……”
陶光霁理直气壮地解释道:“送给赵酌家的东西,还没重要到让我亲自去买。”
金家月面无表情地摸出手机扫码付款,等年轻人骑着电瓶车走后,他把果篮交给陶光霁抱着,自己手上拎了一个礼盒,转身按响铁门旁的门铃。
很快,喇叭里有声音传出:“谁呀?”
“李阿姨,我是金家月。”金家月的表情不咸不淡,可说话时彬彬有礼,“我有点事要找赵酌商量,请问赵酌在家吗?”
赵酌他妈哦了一声,连忙按开铁门,热情地说:“在呢,外面天冷,你们快进来吧。”
两人走进庭院,来到别墅楼外,赵酌他妈已经把门打开,招呼他们不用脱鞋。
别墅里开着暖气,刚走进去,热气便迎面扑来,驱散了他们一身的寒气。
金家月把礼盒递给赵酌他妈:“李阿姨,元旦节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陶光霁见状,也立即把手里的果篮交了出去。
赵酌他妈拿不下这么多东西,喊来保姆把东西收走,虽然她的语气里带着抱怨,但脸上的笑容是灿烂的:“你们来就来嘛,还买什么东西?我们几家都认识几十年了,不讲究这些虚的。”
金家月笑了笑,问道:“赵酌呢?”
“楼上,还在睡大觉呢。”赵酌他妈说,“你们到沙发上坐着稍等一会儿,我把他叫下来。”
金家月伸手拦住赵酌他妈:“李阿姨,您去忙吧,我们自己上楼找他。”
赵酌他妈想了想,没有拒绝,抬手往楼上指了一下:“你们上到二楼往左走,右边第二间就是赵酌的卧室,我在客厅里,有事随时叫我。”
金家月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李阿姨,然后带着陶光霁上楼了。
不管别墅里面装修得再怎么不一样,布局还是一样的,陶光霁对这里熟悉,三两下走到楼上,敲响了赵酌卧室的门。
敲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原本站在后面的金家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上前握住门把手,尝试性地往右一拧。
居然拧动了。
赵酌没有反锁门。
金家月二话不说开门而入,陶光霁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跟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并反锁了。
赵酌的卧室很大,窗帘大开,可以看见外面绿油油的庭院风景以及远处暗沉的天空,一张两米宽的大床摆在正中间,由于室内的暖气开得足,床上的被褥几乎被踢到地上,赵酌一个人躺在中间,睡得四仰八叉。
不过室内的空气净化器没开,从赵酌身上分泌出来的omega信息素飘得各个角落都是。
陶光霁一下子皱起眉头,把手放在鼻前直扇。
“这人讨厌了,身上的信息素也难闻。”陶光霁嘀嘀咕咕地说。
其实信息素没有好闻和难闻之分,只是有些人性格温和,也懂得收敛,信息素没那么强的攻击性,有些人嚣张乖戾,跟长在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分泌出来的信息素就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赵酌便是后者。
金家月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他没表现得像陶光霁那般夸张,目光扫了一圈室内,打开空气净化器后,径直走到床边。
“赵酌。”金家月居高临下地喊。
赵酌睡得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陶光霁上前,对着赵酌就是一顿猛推:“快中午了还睡,怪不得你天天被那些叔叔阿姨骂,都懒成这样了。”
赵酌被推得脑袋一歪,意识回笼,可眼皮像是涂了胶水一样,睁了几次才睁开。
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到金家月脸上,赵酌眨了眨眼:“金家月?”
“起来。”金家月往后退了一步,“我有事跟你说。”
赵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表情呆滞半晌,猛然惊醒,他的脸色都变了,一个翻爬从床上起来:“金家月,你来我家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金家月没理会他的大吼大叫,语气仍旧平静:“你先下来。”
赵酌抹了把脸,也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怎的,他居然听了金家月的话,一脚踩到地上。
金家月的目光扫过他的腹部,又说:“转过去。”
赵酌一脸蒙:“你干什么啊?”
金家月还是那句话:“你先转过去。”
赵酌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真以为金家月有什么要紧事,满头雾水地转了半圈。
正要再次开口,金家月忽然抬脚,用力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赵酌猝不及防,被踹得直挺挺地往前趴去,趴到了床边的沙发上,脑袋磕到沙发边缘,两个膝盖重重跪到地上。
“哎哟——”赵酌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扭头就骂,“金家月,你疯了吗?你……”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瞳孔瞬间被惊恐撑大。
金家月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往陶光霁怀里一塞,一边撩起毛衣袖子一边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顺道抄起床上的枕头。
赵酌被金家月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势吓到了,话不敢说,连痛都顾不上,手脚并用地要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也就两三秒的功夫,金家月已经走到他的面前,那由高至下俯视的角度让金家月看着简直像是一个挥舞着镰刀的死神。
赵酌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一个枕头捂在了他的脸上。
窒息感如海水般呼啸而来。
同样惊呆了的还有一旁抱着衣服的陶光霁,他眼睁睁看着金家月将膝盖压在赵酌腿上,一手揪着枕头的一边,将枕头牢牢固定在赵酌脸上。
赵酌拼命挣扎,却敌不过金家月的力气,从枕头下面发出的呜呜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陶光霁第一次看到金家月如此凶悍的一面,震惊伴随着恐惧涌上心头,怔怔看了将近半分钟,他陡然反应过来。
“家、家月,你悠着点啊,我们可是在赵酌家里,你别把人弄出事了!”
话音未落,金家月揪着枕头的手一松。
把枕头拿开,下面赵酌的脸已经憋到通红,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张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赵酌的模样狼狈至极,连陶光霁都不忍多看。
“赵酌。”金家月并未将压在赵酌腿上的膝盖拿开,他冷漠地垂着眼皮,声音同样冰凉,“我看到你们小群讨论江栩的那些话了,今天只是一个警告,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只用这种方式来教训你。”
赵酌眼睛一红,泪水簌簌而下,都是被吓的。
金家月缓缓起身,拍了拍裤腿。
赵酌赶紧将腿盘起,撩起睡裤一看,腿被压出大片的红。
“江栩他很好,否则你也不会对他这么念念不忘,不是吗?”金家月说,“之前相亲的事,江栩有错在先,但你这么多次在背后诋毁他以及以前说了我那么多坏话,可以抵消了吧?”
赵酌按着自己发抖的肩膀,仰头直勾勾地盯着金家月:“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连家世都不看?”
“对。”金家月说,“我就这么喜欢他。”
赵酌说不出话了。
金家月说:“我喜欢穷小子,我喜欢扶贫,我喜欢他一无所有。”
赵酌:“……”
“因为我有钱,所以我最不在乎的就是他有没有钱。”金家月伸手从陶光霁怀里拿过衣服,三两下穿上,临走前,他郑重地指着赵酌说,“别再有下次。”
楼下,赵酌他妈似乎准备出门,正在清点拜访别人的礼品,见两人从楼上下来,忙问:“这么快就走了?”
“嗯。”金家月朝赵酌他妈笑笑,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事情说完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李阿姨再见。”
走出庭院,陶光霁脸上的震惊还没消散,望着金家月一脸淡然的表情,他慢慢咽下一口气。
金家月这个omega……
真是了不得。
能让金家月做到这种地步,江栩那个alpha更了不得。
江栩一行人到达山上已是中午。
山上的雪下得很大,积得跟一层厚实的毯子似的,好在他们到后没多久就停了。
姜霍预定了一家温泉酒店,他们先是在酒店餐厅里吃了午饭,再到后面的林子里逛了逛。
下午,他们回房间换衣服准备泡温泉。
江栩和姜霍在一个房间里换衣服,江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卫生间里换上泳裤才出来。
外面的姜霍也换上了泳裤,正在收拾东西,听到脚步声后,他抬了一下头:“你把浴巾带上,到时候冷,不披着的话容易感冒。”
“好。”江栩蹲到地上,在行李包里翻找浴巾。
姜霍低头收拾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不对,猛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江栩——
准确来说,是背上的几条红印。
姜霍:“……”

其实那几条印子也不深,在江栩的两边肩膀下,稍微一动,就看不太清楚了。
只是江栩刚好站在灯光下面,强烈的光线往他身上一照,看得那叫一个一清二楚。
姜霍到底是过来人,只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几条印子是怎么抓出来的。
他有些头疼,抹了把额头,从衣柜里拿出酒店准备的浴袍,上前把浴袍往江栩身上裹。
“来来,穿上。”姜霍着急忙慌地说,“你只穿着一条泳裤,容易着凉。”
江栩莫名其妙地拿着刚翻出来的浴巾:“不是开着暖气吗?”
“可你只穿了一条泳裤啊。”姜霍说。
江栩没有拒绝,配合着姜霍手忙脚乱的动作把浴袍穿上,完后才上下打量姜霍一番:“你呢?”
姜霍:“……”
对哦,他也是只穿了一条泳裤。
最后两人都裹上浴袍等在外面的走廊里,温月宁和李娟披着浴巾出来,瞧见他们身上裹着浴袍、手上拿着浴巾,都愣了一下。
“你们连浴袍都穿上了?”温月宁惊讶地问,“不热吗?”
姜霍:“……”
他当然热。
酒店里的暖气开得这么足,他热得背后的汗都冒出来了。
可能怎么办?
他刚认回来的儿子,连感情地基都没打好,总不能指着人家说“你背上好多红印”吧?
姜霍有苦难言,偏偏温月宁又理解不了。
他用手背抹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催促着说:“走了走了,我们走吧。”
说完,喊上江栩,头也不回地冲在了前面。
江栩也热,但好在能忍,踏出酒店后门,冷风扑面而来,一下子吹干了他脸上的汗水。
他深吸口气,又觉得有些冷了。
在这山上,温泉池的位置高低不一,也修得大小不一,以各种各样的形状落在不同的地方,有草丛和树木遮掩,当真像是深山里的野温泉一样。
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丛林里还有着大片白皑皑的雪,沉甸甸地铺在地上以及压在树枝上。
冷风吹过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吹得这一片地方白气缭绕,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姜霍拉着江栩寻了一处没人的温泉池,温月宁和李娟则去了旁边的。
两个温泉池中间只隔着一片被雪压了的草丛,抬头就能看见彼此,说话声句句清晰。
江栩把浴袍、浴巾和手机一起放到酒店准备的篓子里,刚一迈进温泉池里,白雾扑上他的眼镜。
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姜霍扭头看到他顶着两团白蒙蒙的镜片,顿时哈哈大笑,还喊旁边的温月宁和李娟来看。
草丛另一边探出两颗脑袋,看到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江栩站在原地沉默半天,等他们快笑完了,才无奈地取下眼镜,放到一旁的篓子里。
坐进温热的水里,萦绕在周身的寒气一哄而散,江栩舒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想拿手机给金家月发条消息汇报一下,结果手往上抬时,才想起手机没带身上。
他微微一愣,过了片刻,把手放了下去。
冬天的天空一直都阴沉沉的,即便在山上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的灰色逐渐向黑色过渡。
当光线变暗时,藏在树丛里的灯都亮了起来。
姜霍坐在江栩对面,看着那张和他年轻时候极像的脸,没了那副碍事的黑框眼镜,江栩的相貌好看了不止一点,深邃的眼窝和挺拔的鼻梁都一眼可见,也没那么呆了。
“江栩。”姜霍犹豫着开口,他等了很久,一直在等可以说出这些话的时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江栩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双手放在岔开的两条腿上,胸部以上露在水面上,他点了下头:“您说。”
“你认识我们有段时间了,应该知道我们真正交心的人不多,但平时来往走动的人也不少,我们找你找了十多年,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在找你的事,如今找到了,我们想对外公布一下,也算是给曾经帮我们的那些人一个交代。”姜霍说完,又连忙打了个补丁,“我们也知道你在乎你妈的感受,所以我们没有逼你的意思,一切都看你的意愿,如果你暂时不希望我们对外公布,我们也可以再等等。”
江栩闻言,并不意外姜霍会这么说。
换他站在姜霍和温月宁的立场上,也不见得有多淡定。
“可以。”江栩没怎么犹豫地说,“我听你们的安排。”
姜霍猛地怔住,下一秒,他一下子从温泉池里站起,带起一堆水哗哗而落,脸上惊喜交加。
“真的?”
江栩嗯了一声。
姜霍几乎被喜悦冲昏头脑,在原地打了个转,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朝江栩走去,像是要抱江栩一下。
谁知走到一半,外面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声音:“姜教授?”
姜霍眉飞色舞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不多时,他便恢复了平时仿佛被人欠了几个亿的臭脸。
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走来了三个人,一个alpha和两个omega的组合,都披着浴巾,应该是泡完温泉准备回去了。
两个omega走到小路中间就停下了,剩下那个alpha还在往前走,径直走到温泉池边上。
“真是巧啊,姜教授。”alpha的目光往江栩那边偏了一下,很快收回,他笑着说,“没想到来山上泡个温泉都能遇到您。”
江栩坐在水里没动,头也没往那边转。
姜霍心里冷哼一声,他对这些死皮赖脸找上自己的人向来不客气,口口声声说想配合国家发展新项目,结果还不是想踩着他钻国家的空子,吃国家的补助和优惠政策。
“你们是要回去了?”姜霍问。
“我们准备回去收拾一下,然后去餐厅吃个晚饭。”alpha试探着问,“一起吗?”
“不了。”姜霍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和家里人一起出来,只想和家里人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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